“人算不如天算,這倒是好了,他也有意,傳聞又都不過是傳聞,四姑娘有福了。”吳王后不住地讚道。
“娘娘說的是,況且宮外無論是什麼高門大戶,規矩也沒有宮裡大,這戴元冠又畢竟只是皇商,能娶到侯爺的女兒,還有娘娘賞賜添妝,那是他天大的福氣。他以後若是對四姑娘不好,外面那些人的口水就足夠淹死他的了。”玉蘭笑道。
“那就這麼辦,你去和戴家的人商量,讓他們趕緊去提親。定安侯府不是個清靜的地方,不能把四姑娘耽誤了。等他們一體親,你就大張旗鼓的把添妝送到定安侯府去。這麼一來,他們都能知道本宮對四姑娘有多重視,也能讓世人看到本宮對這一年宮門賭局的第一人重視有加,日後定然有更多的人用心於桑蠶織繡。”吳王后含笑道。
這一夜是十六年來吳王后睡得最安穩的一夜,心頭的大石終於暫時落下了。她想想許嘉彤,又想想集天下富貴於一家的戴家,也不算委屈了她。至少比那些個女人生在宮裡的女兒要好上很多了,以後還會更好。
這日許嘉彤日上三竿了才起身,意外的發現糖寶寶在她身邊趴着,她伸手揉了揉它,又拿了一些一直給它備着的菜乾,逗了它一陣。
原以爲糖寶寶在戴家好吃好喝的,回來一定不稀罕這些粗陋的吃食,誰知道它竟然像是幾日未食一般,悶着頭把那一小碟吃了個乾乾淨淨。
“你這是怎麼了?難道是沒能討好你的新主人,他餓了你三天?”許嘉彤揉着它頭頂的毛,順手摸摸它的肚子,果然是憋的。
“碧水,碧水,那些清水和乾草進來。”許嘉彤向外間吩咐着。
碧水也照顧了糖寶寶多年,一聽到吩咐,立刻心領神會地把總是備着的東西拿了進來。
“糖寶寶回來了?”碧水把東西遞過去,一看之下唉呀叫了一聲,“姑娘,它腳上都是灰土,這都是在哪兒弄的啊。快,快給奴婢,讓奴婢給它擦擦。”
方纔許嘉彤猛地看見糖寶寶,之前心裡頭想得緊,甫一見到也沒有留意,這時候把它抱起來一看才發現,它的四隻腳連帶着尾巴上都是黑黑的。不只是灰土,都像是泥一樣沾在上面。
兔子都是愛乾淨的,只要不是害了病,或是掉到實在贓物不堪的東西里,人可以終其一生不給它用水洗澡。糖寶寶這個樣子,除非是被關在了什麼積了很多灰塵的地方,不得出去,讓它沒有法子把自己弄乾淨。
“這個人,真是壞透了,連只兔子都要欺負。”許嘉彤憤恨地道。
“姑娘別生氣,也說不好,興許是它自己進了什麼地方,又出不來了。”碧水和手裡明顯不認同她的胖兔子對視着。
“算了算了,多給它補補吧。你先帶它下去,把阿湘叫來,一會兒我帶她到錦繡山莊看看,以後那邊的繡工要她常去看看了。”許嘉彤起身梳洗了。
許嘉彤帶着阿湘剛要離開畫園,卻見張管家火急火燎地朝着她們走了過來。張管家的呼吸在這寒天裡成了一股股的白氣,他頭一回狐疑地看着許嘉彤。
“什麼風把張管家給吹來了?可是父親有事找我?”許嘉彤笑道。
這些日子,曹氏帶着許嘉彤主理家事,曹氏有意無意地讓許嘉彤常去像許孝祖回報,許孝祖深覺這個女兒比起許嘉嵐還是大有好處的。隨時可以打壓,又斷沒有許嘉嵐的盛氣凌人和大大小小的脾氣。
許孝祖對許嘉彤竟有了些倚重,他暫且放下了心裡的疙瘩。本來麼,那個秘密恐怕這一輩子都會如一塊巨石沉入汪洋,不會讓世人知曉,而因爲這個秘密而暗暗種下的好處,卻會漸漸顯露出來。
那他何不忘掉那個遠在十六七年前的疙瘩,而心安理得的享受這些好處?這也是一種補償,他可以毫無愧疚的享用,畢竟他被拿走的,遠遠不是這些好處能補償得了的……
許孝祖這幾天經尋思尋思着就一拍腿,他怎麼從前就沒想明白這些道理?他糾結着把許嘉彤拒之於門外,已經失去的不會再回來,倒是平白失了許多好處。
張管家一來,許嘉彤就想到許孝祖又有什麼事兒需要她去做了。
張管家有些遲疑地道:“四姑娘和戴家的關係好,府裡上上下下都知道,可是他們派人來提親,這算是哪一遭?您也不提前透透口風。”
“提親?”許嘉彤愣了一下,戴元冠不在西都,她也着人盯着戴府的動靜,並不見他回來。
這樣的大事,他人在外面,總不會由着幾個下人就定了吧?
“四姑娘,您快過去看看吧,戴府的龐總管和媒人正在和老爺說話。”張管家趕忙道。
許嘉彤趕緊過去了,跨過門檻兒一擡頭就看見許孝祖那張受寵若驚的臉,她很快地四下裡看了看,有一隻紙張大小、不太厚的檀木匣子打開着,裡面的東西已經沒有了。
“父親。”許嘉彤行了禮,笑着轉向龐泰,“龐護衛。”
許嘉彤總覺得這些日子以來龐泰怪怪的,她從前並不見龐泰有這麼大的權力,龐泰平日裡話也不多,一切都聽戴元冠和趙棋允的。
可是戴元冠連同趙棋允一消失,龐泰的權力就大了起來,難道是戴元冠臨行之前,才把龐泰提了上來?可是這也說不通,也不至於幾日的功夫,龐泰連性子都變了。
可若說龐泰有壞心,許嘉彤又覺着沒有證據不能輕信,若是存心要害她,當初她險些在楊府出事時,若非龐泰報信,戴元冠是救不了她的。
“嘉彤,現在可不是龐護衛了,是龐總管。”許孝祖笑道。
龐泰拱手道:“四姑娘,戴爺在南海暫且不能回來,不過昨日他的書信到了,提了小人做這婚儀總管。”
若只是婚儀總管,倒也說得過去,只是……
“戴爺雖然眼下回不來,可是也不至於要在南海呆一年半載的吧?人沒回來,就提親,這恐怕有失妥當吧。”許嘉彤語氣裡有了些怒意,若是真的,也把她看得太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