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過走了十幾天,牛牛當然還沒把他忘了,等看清這人是天天跟他擠一炕,天天跟他搶孃親的人時,牛牛的親切感,瞬間就回來了,滴着口水跟他玩開了。
麥芽正在攏衣服,可一聽他剛剛的話,再厚的臉皮也禁不住要臉紅了,“盡瞎說,當着孩子的面幹嘛要講這些,你啊,越發沒正經了,你先好好睡一覺,我帶兒子出去了,等你給你煮幾個雞蛋,吃完了再睡。”到這會,她當然能猜到,他們是連夜趕回來的,這一路走的,肯定很辛苦。
李元青此時真跟變了個人似的,一臉的曖昧笑容,“娘子,記得多煮幾個,爲夫今晚還要繼續呢!得把這幾日沒做的,都補回來。”
麥芽真要爲自己以前的想法而後悔,這人哪裡是不壞,只不過他的壞,一直潛藏着,沒被激發出來。這次去修河堤,離了十幾天,便把他內心潛藏的邪惡因子充分釋放出來了,“懶得再聽你講!”她起身,把牛牛從他肚子上抱下來。牛牛似乎坐的很舒服,還不願意下來,可禁不住孃親硬是要把他抱下來。
李元青的確又累又困,這一路走來,距離可不近,他們整整走了一夜,全靠着一個信念支撐着。這會氣一泄,所有的疲憊蜂擁而至。麥芽抱着牛牛還沒出屋子,就聽見他打起呼嚕來了。他平時不打呼嚕,只要累極了,或是情事過後,纔會打呼嚕。
麥芽面上柔柔一笑,返身關了房門。李氏正好也起來了,聽見屋裡的呼嚕聲,不用問也知道他睡着了,“要不要先叫他吃些飯再睡?”
麥芽搖搖頭,“還是讓他先睡一覺吧,現在即使叫也叫不醒的。”累了一路,又發泄完了,能叫醒纔怪。
李氏瞭然的點點頭,“那就先給他把飯燒好,隨時起來都能吃,我看身上也髒,都是灰,待會再燒些水,叫他洗個澡,換身乾淨的衣服。”
“噯,我馬上就去燒,”麥芽想着,他身上確實髒啊,真是再累也不忘解決生理需求。
李元青這一覺睡到日上三竿,雖然睡的時間不長,可睡的質量高,連夢都沒做,沉沉的睡了一大覺。麥芽一等他醒來,趕緊讓他到廚房洗頭洗澡,然後纔去給他用雞蛋攤了雞蛋餅,加了香蔥跟麻油,香味一直傳到很遠。李元青抱着牛牛站在廚房門口,看她在裡面忙碌的身影,臉上滿滿都是幸福。
麥芽察覺到他的目光,頭也不回的道:“在工地上吃的不好嗎?他們不會剋扣你們的伙食吧?”
聽見她的聲音,李元青才從幸福中回過神,“那倒沒有,只是工地上都是大鍋飯,能把菜燒熟就不錯了,哪能跟家裡的飯菜比。”
麥芽一想也是,工地上上千號的人,他們煮飯的鍋,比家裡的起碼大上四倍,炒菜的鍋鏟,比家裡的鐵鍬還大。那樣做出來的菜,等於是烀出來的,只是單純的爲了填飽肚子。李元青跟冬生的胃口都在家裡養刁了,乍一去工地,肯定吃不習慣。
說話間,餅子已經攤好了。麥芽讓他把牛牛放在嬰兒車裡再過來吃飯,李元青卻不肯,一手抱着牛牛,一手抓着餅子,就往嘴裡塞。
見他吃的這樣急,麥芽趕緊用筷子敲了下他的手,道:“你餓了一路,可別吃的這樣急,免得噎着,慢慢吃,鍋裡還給你留了一小盆稀飯,我去給你端來。”稀飯是早上燒的,怕他光吃餅子會噎着,所以一直在大鍋裡溫着。
“麼麼……”牛牛看老爹吃的那樣香,伸手就去他嘴裡夠。李元青撒了一塊軟乎乎的餅子,遞給他。爺倆你一大口,我一小口,吃的那個一個香。
李元青不僅黑了,還瘦了許多,比在家的時候也更健美,特別是胳膊跟前胸,全是紋理清晰的肌肉。這一點,剛纔溫存時,她就摸到了,好硬的肌肉。
她越瞧李元青,越覺着這人走到哪,絕對是鶴立雞羣的焦點,難怪當初鐵穆蘭一眼就看中他了。若不是出身在鄉下,也沒學過武功,他的前途不可限量。
李元青正吃的起勁,一擡頭見娘子盯着自己看,好笑道:“娘子莫不是也沒吃飽?來,你也吃一塊。”他夾了塊餅子遞到她跟前。
“我都吃過了,哪還吃的下,行了,你趕快吃吧,我過去看看哥哥,”麥芽佯怒瞪他一眼,站起來想從他懷裡把牛牛抱過來的。沒成想,牛牛居然不幹,賴在他爹腿上不肯下來了。麥芽故作生氣的戳了下他的額頭,“臭小子,跟爹爹親了,都不要老孃了,是不?”
李元青笑道:“你先去吧,待會我抱他過去。”他笑,牛牛也笑,露了四顆粉嫩粉嫩的大板牙給她看。
休息了一上午,中午又抱着媳婦補了會覺,李元青總算恢復往日的神采。看着油菜能收了,也不耽誤,下午便挑着工具,到田裡收油菜去了。
李氏留在家裡帶牛牛,田氏跟鄭玉身子都不方便,即使想幹活也在不成。
田家的地多些,而且兩邊油菜黃的速度都差不多,麥芽跟冬生商量了下,便各幹各家的,等到一邊砍完了,再過來幫忙也成。其實李家種的油菜確實不多,去年還種了兩畝多的小麥。就是她跟元青兩個人幹,要是快的話,三四天也就割完了。
割麥子砍油菜,都是起早貪黑的幹。
麥芽自打生過娃之後,身板結實多了,幹起活來,也是腳步生風,麻利着呢!她跟李元青兩個,先是砍油菜。古時的油菜品種都較次,油菜杆長起來,有一米多高。砍的時候,必須得對着根部以上三分之一處砍。
可這體力練出來,但技術還不是很過關。下地沒一會,麥芽手上就割了一道口子,那血嘩嘩的流,可把李元青心疼壞了,也不准她再幹,這樣嫩的手,要是留了疤,他以後還不得愧疚死。
麥芽卻不以爲然的笑着說道:“這有啥,不劃幾道口子,哪裡能學會砍油菜,先前我也以爲這活簡單,可沒想到,看着簡單,真正幹起來,卻完全不是那麼回事,可講究技術呢!”
李元青幫她包紮傷口,瞧着那血肉模糊的手,滿眼滿心都是疼惜,“這有啥好學的,等咱們進城開客棧,這些活都不用你幹了,你呀,只適合動腦子,不適合動手。”
聽他這樣講,麥芽倒不樂意了,“誰說我不適合了,不過是沒掌握好訣竅,不信你等着看,我肯定能把這活幹好。”
說是這樣說,可這砍油菜還真不是輕鬆的活。頭頂上的太陽曬的人昏昏然,腳下泥路也難走,加上長時間彎腰勞作,腰也酸,腿也酸。
傍晚時,李元青讓她先回家,他把今天砍的油菜挑回曬穀場。等她挪到家裡時,才發覺自己真是動也不想動。
晚飯是田氏在家燒的,現成的熟食,再炒幾個下飯菜,一頓飯也不用多少個花樣,吃着爽快就成。
李元青知道她剛開始不適應,所以吃罷飯回到家,啥也不用她幹,她只管帶着牛牛在牀上玩就好了。李氏腿腳也利索許多,除了不能下地之外,像餵豬餵雞,以及帶牛牛,這些活,她都一手攬下來。
連着幾日辛苦的勞作,總算把田地裡的莊稼都挑回曬穀場了,不過他們還得趕在天氣晴好時,趕緊把油菜杆曬曬,等到徹底枯黃,那菜籽殼一捏就破時,便能打場了。
李元青他們只有十幾天的假,莊稼一收完,還得再回修河堤的工地去。過了春收季節,就要到夏季了,而夏季也正是洪水漲起來的時候,所以他們必須趕在入夏前把河堤修補好。
在一番忙忙碌碌中,終於把水稻栽種下了,油菜跟麥子也曬好,該收的收,該賣的賣。而修河堤一事,也終於趕在洪季來臨之前完了工。
同福客棧便在這一片忙碌之中,順利開張。
因爲要到那邊長住,麥芽便跟李元青搬了不少東西過去,原本他們是想讓李氏跟着一起住過去,但李氏還得操心餵豬,喂牲口,雖然她也很想過去幫忙,可這些事真是擱不下。鄭玉還有兩個多月就要臨盆了,冬生也忙不過來。所以她便留在家,也順帶着照顧鄭玉,而田氏跟陳二順去縣城幫麥芽他們料理客棧的事。
這其中還有個很關鍵步驟,就是招夥計的事。可這招夥計也不是隨隨便便就能招到合適的,碰上纔算。
李元青便託人給李遠帶話,看他能不能過來幫忙。話說,林翠早就生了,也是個男娃,這會也有一個月大了。麥芽想着,反正客棧的屋子夠大,便叫他們夫妻倆都過來。李遠家裡人多,田地裡的事,交給弟妹們也成。
陳二順把小二也調了過來,這小子當夥計有些年頭,接客待客,都很有一套,比初出茅廬的夥計強上很多。
另外,黃大全也過來說,小六家有個堂兄,過了年之後,一直在他店裡當學徒,也不拿工錢,只管吃住的,就想混個經,回頭好找事做。李元青一聽,這事正拿他心意。黃大全他是瞭解的,他介紹過來的人,絕對不會有錯。
這下人員也算差不多了,客棧是二十四小時生意,只能招男娃,可不能招女娃,要不然還指不定會鬧出啥事來。而她跟鄭玉就主要負責後勤,給客人提供伙食。但是她跟鄭玉都還要帶小娃,分不開身去幹,比如打掃衛生,洗衣這些事,但眼下找人不易,她們只得先幹着,讓黃大全幫他們留意着,要是有合適的,便介紹到這邊幹活。
開張那日,辦的很熱鬧,放了一卦長長的鞭炮,又請了幾桌酒席。自然是在陳二順那裡辦的,他們誰也沒功夫做。
頭幾天的生意是陳二順介紹來的,客人寥寥無幾,但少有少的好處,人家住的舒坦,諾大個院子也清靜,加上同福客棧價錢不貴,服務態度也好。他們是高高興興來,高高興興走,至少留下了好口碑。李元青也託他們帶上宣傳單,到大河道的碼頭去散發。
起初他們的生意還是沒有引起宏家的注意,特別是宏寶,他在同福客棧門口轉悠了幾次,可是他只看見兩個美少婦在院子裡忙活,於是乎,他的小心肝,不由自主的亂顫了。
轉了幾次,終究是沒忍住,走進了客棧的院子。
麥芽跟鄭玉正在洗曬被子,因爲麥芽堅持,客人哪怕只住過一晚,被套也要洗曬一遍,爲此她還讓李元青專門做了個長長的晾衣架,以便陰雨天,也能有地方晾衣服。他跟李遠都在後院收拾馬棚,之前也沒注意那馬棚是否牢固,想來也是趙員外家沒有用過,所以並不知道馬棚搖搖欲墜。
宏寶進來的時候,第一眼是看着麥芽,第二眼才瞧見林翠。他似乎有些不敢置信,頗爲詫異的道:“咦,林翠,你……真的是你啊!”
乍一聽見這聲音,林翠打了個冷戰,手一鬆,差點將被套掉在地上。
麥芽扭頭看着打扮的花裡胡哨的宏寶,也微微吃驚,她是沒料到宏寶竟然光明正大的走進客棧,這小子莫不是腦子進水了,專門過來找打的吧?
不想林翠跟宏寶接觸,麥芽忙對她使了個眼色,示意她抱着鼕鼕快些進去。這娃小名叫鼕鼕,大名叫李端冬。比牛牛和出世的時候小多了,也不像麥芽生牛牛那般痛苦,她只疼了半個時辰,孩子就下來了。
林翠確實不想理他,現在她眼裡心裡,都只有兒子跟相公,至於宏寶,只是過去的一段不堪回道的往事罷了。她抱起鼕鼕,正要往後院去,卻聽見宏寶略帶尖銳的嗓音,“小翠,幹嘛急着走,咱們這麼久沒見,何不坐下敘敘舊,哎呀,真是沒想到,才一年多沒見,你連娃都有了,不過,你有了娃之後,整個人都不一樣了……”
宏寶興致勃勃的還要往下說,被麥芽突出其來的喝止聲攔住了,“你要講廢話,麻煩你到外面去講,這裡沒人認識你,你再不走,信不信我放狗咬你,大黑!”她手一招,喚來大黑。大黑雖然聽不懂主人講話的意思,但憑着它對主人的瞭解,也猜到這個花裡胡哨的男人,是個不討喜的傢伙。所以它又是齜牙,又是豎尾巴,虎視眈眈就奔過來了。
猛然瞧見大黑竄過來,宏寶下意識的往後退了退,可他天生厚臉皮,特別是看見漂亮女娃,這一雙腿就跟灌了鉛似的重,一步也挪不開。他往後退了幾步,便不再走了,舔着笑臉,道:“麥芽妹子,你講話何必這麼傷人呢,好歹那天你跟花娘到我家店裡去,我不是也笑臉相仰嗎?俗話說,有來有往,你就算不請我進去喝喝茶,也就罷了,可也不至於把我往外面趕嘛!”
麥芽冷哼一聲,道:“免了,我跟你們家不存在有來有往,麻煩你趕緊走,等會我相公就要過來了,若是讓他瞧見你站在這,當心你的腿!”
宏寶面色不好看了,常在河邊走,總有溼鞋的時候,這被人追着打也是常有的事,但他對李元青沒啥印象,既然沒印象,便只當沒看見,眼瞧着林翠已經到後面去了,眼前的女子又攔着,寸步不讓,一點好臉都沒有,他就是臉皮再厚,也難免掛不住,“你們這了防備心也太重了,這開門做生意,哪有把客人往外趕的道理,若是咱們兩家把關係搞好,往後我家若是客滿,我便把客人往你這裡帶,要不然依你們這位置,鬼才上門住呢!”
麥芽把腰一掐,兇巴巴的道:“我家店有沒有客人,不關你的事,你要實在閒的慌,不防去北門轉轉,說不準還能碰上一兩個熟人呢!”
宏寶不知想到什麼,臉色猛在變了,氣憤的道:“真是好心沒好報,本少爺不過是看你們家店一個客人都沒有,想傳授你們幾招經營之道罷了,你們不聽,就等着關門吧!哼!”宏寶一甩衣袖,憤憤然的奪門而出。
看他慌里慌張逃走的模樣,麥芽總算摸到一點頭緒了,想來,宏寶畏懼胡家丫頭的事是確有其事。看宏寶怕成這樣,她倒是很想見見,這胡家丫頭究竟長的啥樣。
她在這邊好奇的要死,可宏寶出門沒多久就後悔了,他後悔今兒究竟犯什麼傻,爲啥要出門呢?爲啥要到同福客棧來呢?真是背啊!背到家了。
此時已經是傍晚時分,來縣城趕集的人,都早早回家去了,這會路上行走的,都是住在縣城裡的人。宏寶剛轉過一處街角,冷不防,就撞在一堵肉牆上。這牆比他高了一個頭,還比他寬了半個膀子,也比他壯了一個腰身。總之,就是整整比宏寶大上一輪。
“媽的,是誰撞老子,活的不耐煩啦!”宏寶捂着鼻子罵罵咧咧。
頭頂上卻傳來幾聲沉悶的笑聲,“是你撞着,也不知是誰活的不耐煩!”
一聽這聲音,宏寶頓時三魂飛了兩魂,定睛一看,頓時嚇的只想掉頭就跑。可那堵肉牆卻不給他逃跑的機會,只見她單手一拎,好像老鷹拎小雞似的,把宏寶提溜起來,拉到跟她齊平的高度,壞壞的看着他笑,“咋了?咋一看見我就要跑啊?我說咱們好歹也是同窗,這麼久沒見,應該好好敘敘舊纔對,你跑什麼哪!莫不是還對我餘情未了,不好意思見到我吧?”
宏寶晃着懸空的兩條腿,哭笑不得的看着眼前,人高馬大的女子。因爲是齊平的高度,所以他可以清楚的看見,她臉上密密麻麻的雀斑,還有一笑起來,就叫他噁心巴拉的粉紅牙齦,外加兩顆大門牙。對了,這位比熊還壯的女子,便是胡家丫頭胡柳兒。
這名字配着她的樣貌,叫人覺着怪怪的,可沒辦法,人家就叫胡柳兒,估計是長偏了,長成百年大柳樹樁子。
宏寶使勁的想用腳尖去夠地面,一面對胡柳兒賠笑道:“你想多了,我……我只是沒想到會在此處見到你,是太吃驚而已,要不你先把我放下來,咱們找個地方坐着說說話,再不然,我去邀另幾個同窗,咱們一起喝酒聊天,行不?”其實他只要胡柳兒能鬆手,只要她鬆手,他一定撒開蹄子跑,一口氣跑到青樓,找個美人壓壓驚。
胡柳兒呵呵大笑,抓着宏寶的手卻沒有絲毫鬆開的意思,“不用再邀其他人了,不如就咱們倆,找個小酒肆,好好談談心,說說話吧!”她笑的聲音太大,震的宏寶耳膜生疼。但胡柳兒的話,卻更叫他嚇的腿直哆嗦。他跟這野蠻女人有啥可談的,自打他不上學堂之後,連見面的機會都少了,更別提就他們兩個人,那樣的場景,他連想都不敢想。
逃不了,宏寶只得想盡辦法找理由,“別呀,我娘還等着我回家吃飯呢,我要是回去晚了,她該派人出來找我了,要不咱們約到明天,明天我一定擺桌最好的酒席,請你喝酒,你看成嗎?”
胡柳兒呸了他一口,腳下步子絲毫不減慢,拖着宏寶就在巷子穿行,“少跟我扯慌,誰不知道你宏少爺不到半夜是不回家的,整天不是青樓就是酒館,你真以爲本姑娘傻呢!”
宏寶嫌惡的抹了把臉,都是她噴的口水,噁心死了,可沒辦法,他是敢怒不敢言,只能扔掉自尊,踩爛面子,趴在她腳底搖尾乞憐,“柳兒,你就放過我吧,我是真的要回家了,我家今兒真的有事,你要不信,跟我一塊去我家看看還不成嗎?”
胡柳兒大概是被他嘮叨的煩,抄手就是一巴掌,扇在他臉上,怒道:“你囉嗦個啥,我還不至於吃了你,不過是喝個酒吃個飯而已,瞧你那熊樣,真夠沒種的!”
宏寶被她打的頭偏到一邊,半邊臉迅速腫了起來,臉上的疼讓他的勇氣瞬間爆發,掙扎着就要跟胡柳兒拼命,“死女人,我……我警告你,你再不放開我,我可喊了!”
胡柳兒回頭陰陰的一笑,“喊吧,你只管喊好了,看看會不會有人來救你!”
此番對話,宏寶覺着聽起來咋這麼熟悉,這不正是他以前常說的嗎?現在掉了個,主角換了,他就變成擱在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了?
說話間,胡柳兒已經拎着他,走到一處偏僻的街巷。宏寶眼角瞄到這條巷子時,冷汗蹭蹭往外冒,後脊背瞬間溼了一大塊。天哪!這瘋女人咋把他領這兒來了。
莊縣雖是小縣城,表面上看去,也挺乾淨明朗的,可哪個城鎮都有它陰暗的一面,不可告人的一面。雖說這裡的街巷還不至於陰暗到什麼程度,但卻是比青樓更青樓的地方。這裡魚龍混雜,什麼人都有,甚至還有從各地大牢逃獄,或是剛從牢裡放出來的窮兇極惡之徒。也有縣城裡的地痞流氓,混跡於此,總之,這條街巷就不是好人待的。宏寶以前也常來,他也不是啥好人嘛!
所以他深知此處的可怕,他一個人來也就罷了,可偏偏是被人,還是個女人拎着進來,此番情境,不可言語。
胡柳兒拎着他,直接進了一間店門半開的小酒館,裡面客人不多,大倍分都在喝酒,因爲店裡光線很暗,也看不清誰是誰。
可當她拎着宏寶進來時,陰暗處還是傳來隱隱約約的笑聲。宏寶羞憤難當的捂着臉,完了,這叫他以後還咋混,面子裡子全都丟了個乾乾淨淨。
說來也怪,胡柳兒說到底是個女娃,可她出入這裡,竟比男人還從容,看上去像是常客,還是很熟的那種常客。
胡柳兒粗聲對掌櫃的吩咐道:“給我一間最好的鴨室,快去!”四周又是一片鬨笑聲。
宏寶有氣無力的道:“胡大小姐,你究竟想幹啥?要真想讓我陪你喝酒,咱們在這裡不能喝嗎?幹啥非得到鴨室去?”
胡柳兒理都不理他,徑直拖着他,跟着掌櫃的上了樓。她身子重,雙腿又粗壯,走在木質樓梯上,震的樓梯咯吱作響。
掌櫃的將他們帶到最裡面的一間小屋子,推開門,他先進去把燈燭點上,小二隨後也跟着進來,他手裡已經端着備好的酒菜,這兩人配合的太默契了,一個開門,一個放菜。等到胡柳兒跨進去,那兩人已經慌忙退了出去。
這鴨室,顧名思義,就是鴨子住的地方,試想一下,鴨子住的地方能有多大,長不過兩臂,寬也不過兩臂,也就是說,胡柳兒背對着門坐着,他倆中間放了張小桌子,那酒菜便是擺在桌子上,而宏寶就坐在她對面,如此一來,宏寶就是想跑路,也只能從她身上踏過去。宏寶此時的處境,真可謂上天無路,入地無門。
胡柳兒陰陽怪氣的衝他笑了笑,執起酒壺,給他倒酒,“瞧把你給嚇的,我不過是想請你喝喝酒,聊聊天而已,你幹啥一副不情不願的樣子,咋了,是不是對我不滿意啊?”說到最後,她把酒壺往桌上重重一擱。
宏寶嚇的往後縮了縮,可這空間太小了,想躲也沒地躲啊!胡柳兒要是一個不高興,一個手指就能把他掀翻在地,想到反抗的後果,他只得賠上笑臉,討好的說道:“哪能呢,我不過是看着天色已晚,也怕你太晚了回去不好,要是你爹擔心,那該如何是好,要不……”
胡柳兒端起酒杯,沉聲打斷他的話,“我爹纔不會管我呢,他只要我能找個相公回去給他,哪怕我露宿街頭,他都無所謂。”她一仰頭,無比豪氣的一口乾完杯子裡的酒。她自己喝完了,又盯着宏寶,那意思是讓他也喝。
宏寶直皺眉頭,他是有酒量,可也不是這麼個喝法,這酒杯比他平日裡喝的,大上好幾倍,簡直就是碗嘛!不過更叫他畏懼的,是胡柳兒剛剛說的話,這女人果真嫁不出去,倒貼都沒人敢要。脾氣又壞,長的又醜,暴力傾向還這般嚴重,鬼才肯娶她。但這話他可不敢說,說錯了,又得是一頓暴打。先前被她扇的一巴掌,這會還火辣辣的疼呢!
胡柳兒酒量真不是一般的大,一碗接一碗的喝,中間都不帶停頓的。她喝酒的姿勢也很豪邁,牛飲似的,漏下來的酒,把她的前襟都淋溼了。不溼倒還好,她衣服穿的寬大,不怎麼能瞧出輪廓。可是此刻她那胸前突兀那麼大一塊,宏寶坐的又近,不知是酒意上頭,還是這侷促環境的使然,他竟覺得腦子有些渾渾噩噩,看胡柳兒的眼神似乎也有些不一樣了。
宏寶猛的一個激靈,趕緊搖搖頭。天哪!他肯定是喝多了,要不然咋會對胡柳兒胡思亂想,她身子的厚度,都快趕上他兩個了,就是露出點春光,那也是壯的跟母牛似的,簡直是蠢到無可救藥。
胡柳兒見他不講話,眼神莫明其妙的盯着她胸前看,她也下意識的低下,怒火刷的暴漲,擡手就給了他一巴掌,直把宏寶頭打的偏到一邊,等他轉過頭來,鼻下赫然多了兩道殷紅的血跡。
感覺到鼻間有熱流涌動,宏寶擡手摸了摸,嚇的魂不附體,“血……這是血啊,你……你這個瘋女人,你瘋了嗎?幹嘛老是打我!不行,我要走,我要回家,你給我滾開!”他掙扎着爬起來,也不顧鼻子上的血是不是還在流,摸着就要往門口爬過去。可摸來摸去只摸到一堵厚厚的肉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