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保大人,那就用特製的勾子,伸到產婦肚子裡,把孩子弄硬勾出來,本來就是難產,孩子可能頭朝上,腿朝下,接生婆下手狠,勾子一戳進去,胎兒連正型都沒了。
以上都是特殊情況,絕大多數的產婦,還是可以健康平安的把孩子生下來。麥芽就是如此,當她想清楚自己的處境,也把細節弄清楚,力氣也都用到點子上之後,後面就比較順利了。
天色擦黑時,陳二順的房子裡,傳來一陣清脆的嬰兒啼哭聲。
圍在堂屋裡的人,也都長舒了一口氣,田氏身子一軟,要不是此刻坐在椅子上,只怕要軟到地上趴着了。李元青更是激動的熱淚盈眶,好幾次想衝進裡屋,都讓胖婆子攔下了。
胖婆子一早就猜到他們會激動的往裡面闖,所以在孩子露頭出來時,她就到外面守着門了,以她的體型,往屋子門口一站,連只蒼蠅也別想飛進去。
李氏叫住李元青,“男人進產房不吉利,就在外面等着,她們弄好了,一會就會把孩子送來出了。”
說來就來,就在他們講話的時候,胖婆子身後的房門打開了,瘦婆子懷裡抱着一大團花被子出來了,小嬰兒就在抱被之中,只露了個小臉出來。現在已經初冬了,天氣乾冷的很,再過不久,就要下雪了,小娃可不得包緊些嘛!
瘦婆子道:“恭喜主家,生了個胖小子,有八斤重呢,真正的小胖子,難怪把她娘折騰那麼久呢!”
因爲李元青站的最近,瘦婆子首先把孩子交給了他,李元青雙手橫着,可能是緊張的,竟不曉得咋抱了,還是瘦婆子給他把姿勢調整好,看着纔不那麼彆扭。
田氏跟李氏都圍上去,陳二順臉上始終掛着笑,並沒有立刻走過去看,也圍不上去啊。
秦語堂已經站了起來,掃了眼李元青懷裡的小傢伙,對他們道:“我進去給她把一下脈。”
他一說,田氏纔回過神,忙道:“那就麻煩秦大夫了,我同你一塊進去。”他們只顧着看小娃,差點把裡面那位正主給忽略了。
胖婆子在他們進去之前,端了幾盆血水出來,還有換下髒了的牀單,門開了之後,裡面的氣味放了些出來,血腥味纔沒那麼重了。
田氏快步走到麥芽牀邊,盯着她的臉瞧,心疼的問道:“芽啊,感覺咋樣了?有沒有哪裡特別不舒服?”
麥芽頭髮都汗溼了,沾在臉上,眼睛無力的睜着,顯的很疲憊,聽見田氏問話,搖了搖頭,輕聲道:“就是累,好想睡覺。”
秦語堂走了過來,面色平靜的道:“現在還不能睡,等我把過脈再睡吧,”他抽出麥芽的手,細心給她把起脈來,“早說叫你別吃那麼多,幸好是八斤不是九斤,否則你還的受呢!”
田氏聽說過有的小娃生下來,直接就用體重起名字,真有叫十斤,九斤的。聽說生的時候,因爲頭太大出不來,接生婆就會用剪子把產婦下面剪開,以便孩子能出來。可是這樣粗略的剪開,又得不到很好的恢復,很多人都會留下後遺症,那樣的情形,想想就可怕,“秦大夫說的對,下次再懷娃,我可得看着她吃飯,吃多了未必是好事,這回是走運,佛祖保佑。”
麥芽無力的笑了笑,帶了萬分疲憊的笑容,卻美的不可思議。
秦語堂不自然的轉開臉,把她的手放回去,平靜着道:“現在還不能吃東西,至少要五個小時之後,才能喝水,最好是吃粥喝湯,到明天,才能正常吃飯,你元氣傷的太厲害,我會給你開些補氣的藥,仔細喝着,才能恢復的快,我開的藥,不會影響你喂孩子。”
麥芽累的說不出話來,衝他點了點頭。
李元青自然也沒忘了他的媳婦,抱着孩子,給大家都看過之後,便把孩子抱進房屋。李氏在外面給接生婆算錢,因爲生了男娃,這紅包就得多加些,若是生女娃就不用了,她們這一行,都是這個規矩。田氏跟秦語堂也出去了,孩子生了,雖然先前都準備好了,可現在也閒不下來。
他們出去的時候,把門帶上了,不讓外面的冷風慣進來,產婦可不能被冷風吹着,否則會留下很多病根。
李元青把孩子抱到麥芽牀邊,此時她身下的墊被已經換了乾淨的,就是身上的衣服沒換,田氏臨出門時叮囑李元青幫着把溼衣服換下來,免得着涼。
李元青放下孩子之後,先去找了乾爽的衣服,再把麥芽抱起來,小心的替她除去身上的外衣以及裡衣,又迅速的套上衣服,等這些事弄好了,他纔有機會坐下來,靜靜的看着她。
被人盯着瞧,肯定不自在,麥芽嘟囔道:“你看啥呢,我這會樣子是不是特難看。”不用想也是,頭髮被揉的亂成麻花,雖然沒照鏡子,她也知道肯定有黑眼圈,精神又不好,蔫不拉嘰的,肯定像老了十歲。
李元青臉上掛着微笑,雙手撐在她身側,就這樣一直看着她,眼睛眨也不眨,隨後側下身來,親了親她的額頭,柔聲道:“辛苦你了。”雖然只有短短的四個字,卻包含了很多東西。
他這麼柔聲一講話,麥芽眼眶瞬間就紅了。李元青一見她表情不對,趕緊收起剛纔的深情,岔開話題,把小娃朝她跟前挪挪,道:“他剛纔睜眼睛了呢,那小眼睛就眯成一條小縫,好像在偷看一樣,可愛極了,你也快瞅瞅。”
孩子剛一落地的時候,麥芽長舒了一口氣,胖婆子開門出去的聲音,她也聽見了,當時瘦婆子還在等她把胎盤產下,纔回過頭去把小娃簡單洗了一下,接着就抱出去了,她都沒來得及看一眼。
麥芽轉過頭去看這個小東西,不曉得是不是他感應到了,微微掀了下眼簾子,他看人模樣,好像很不屑似的,可麥芽瞭解,別看他這會睜着眼睛,可他啥也看不到,耳聽也不是很好,對聲音的反應不大,他所有的行爲,都是無意識的本能反應。
麥芽細細看着他臉上每一個地方,小眼睛,小鼻子,小嘴巴,直到此刻,她才覺着心裡填滿了某種難以言表的感動,沒錯,就是感動,在沒看到他的時候,心裡的感覺並不是很強烈,但是隻需一眼,與生俱來的母愛,便脫殼而出,瞬間佔領了她的心,此刻在她眼裡,其他的一切,都顯得並不那麼重要,只有面前的小人兒,纔是最牽動她的人。
李元青瞧她看的入神,略帶醋意的道:“先別看了,你快睡一覺,娘說,等你睡醒了,就該喂孩子奶了,我瞧着他也困了,你們娘倆一起睡吧,我就不打擾了,我到外面去看看,晚上再過來。”
麥芽聽出他話裡的意思,心裡覺着好笑,但也只是點了下頭,她的確太累了,現在只想好睡一覺,心不累,就是身上跟快散架似的,一點力氣都使不上。
她怕小娃冷,就把外面的包被解開,裡面還有一層薄毯子包着,田氏還得來得及給他穿衣服呢,主要是沒顧得上。麥芽側過身,把孩子抱在懷裡,小小的人兒,可能是感覺到母親的溫暖,很安靜的靠在她臂彎裡睡着了。
剛出生的嬰兒本來就好睡覺,他們娘倆這一覺睡的,直到第二天凌晨才醒。
麥芽是被餓醒的,小娃也是,娘倆都餓的很。
昨晚田氏都不放心,接連起來看了好幾趟,要不是睡着不方便,她都要把李元青攆一邊去,自己帶着麥芽跟外孫睡覺。
廚房裡燉着老母雞,都是從家裡帶來的,養在後院,方便隨吃隨殺,家裡的老母雞燉出來,那味道才叫一個鮮,秦語堂今天晚上還送了一根人蔘,雖然不是啥千年人蔘,可這時候的人蔘不存在種植,都是野外長的,而且參齡都在五年以上,補身子是足夠了,而且價錢也不是很高,產量多嘛!
李元青本來要付他錢的,可秦語堂卻不肯要,他也是李氏的兒子,做叔叔的給侄子送禮,本來就無可厚非,只當他提前出份子錢了。
既然他這麼講了,要是不收,就顯得對他太見外。
秦語堂告訴田氏,這人蔘是大補的,不能放太多,每次擱一根參須就行了。
田氏歡喜的拿着人蔘進廚房了,加了人蔘的雞湯就是不一樣,那香味,老遠就能聞到了。
但是此刻,麥芽坐在牀上,懷裡抱着孩子,卻急的很。李氏就坐在她旁邊,指導她咋抱才能讓娃夠着喝奶。說着簡單,可對於一個新手孃親來說,頭一次餵奶,好難啊!
田氏端着雞湯,一推門進來,就聽見孩子哭的撕心裂肺,麥芽束手無策的抱着他,李氏也急的很。
田氏驚疑道:“這是咋了,孩子咋哭成這樣?”
李氏嘆了口氣,試圖緩解內心的緊張,隨後才道:“孩子是餓的,麥芽還沒出奶呢,這可咋整?”
田氏擱下碗,語氣輕鬆着道:“那有啥可煩心的,叫元青進來吸通,孩子再吸就不費勁了,親家,我看你是急糊塗了,這招咱們以前都用過,你咋就給忘了呢!”
李氏一拍腦門,“哎喲,你看看我這腦子,我就說有件事沒想起來,原來是這樣,得了,咱們都出去,叫元青趕快進來一下,孩子都餓壞了,可不能再耽擱。”
麥芽以爲她們有了招,便把衣服放下,拍哄着孩子,問道:“你們在說啥呢?我這樣是不是代表沒有奶啊?”她聽說過,有人生下孩子後,或是有少量的奶,或是一點奶都沒有,根據各人體質不一樣,出奶的情況也不一樣。
李氏站起來就往外走,邊走邊道:“我去跟元青講一聲,這裡就交給你了,我先出去,等會叫元青進來。”
麥芽看她走的挺急,先前李氏一進到房間,就不願意出去了,想看她孫子,咋這會走的這樣急?
田氏笑道:“沒事,她走她的,孩子我先抱着,你趕快把雞湯跟面吃了,孩子哭一會沒事,這剛生下來的小娃就得多哭,多哭幾下才能長的快。”
“娘,你把大抱被給他包上,別凍着了,”麥芽急着把嶄新大包被遞給她。這抱被是田氏去年留的棉花,麥芽親手做的,用來包嬰兒是再好不過的,抱被是一種四四方方的小棉被,長寬差不多都是一米,外面套上柔軟的被面被裡。包的時候,把嬰兒斜着,頭對着被角,然後把兩邊捲起來,隨後把對着腳的那一頭再翻上來,最後拿根繩子一捆,就容易下手抱了,不然這麼小的嬰兒,還真是無從抱起,這也就是在冬天,抱被很暖和,不會把孩子凍着,而且剛出生的小娃,也不能穿棉襖,只能用這種法子。
田氏也不是沒沒帶過小娃,她熟練的把小娃包起來,抱着抖了兩下,孩子真不哭了。
麥芽雖然擔心小娃,但也知道田氏說的在理,剛出生的小嬰兒,體內還殘存着從母體裡帶着的營養,所以暫時不會被餓着,而且嬰兒多哭幾次,對肺部發育也好。娃兒當時在她肚子待了那麼長時間沒出來,說不定還真吸入不少雜質呢!
想到這,她便端起碗來,聞到濃濃的香味,頓時胃口大開,那麼一大碗麪,三下五除二便吃完了,連湯也喝了個乾淨。
田氏等她吃完了,才把剛纔跟李氏講的話,又對她說了一遍,大致的意思,讓她明白就成了。
換個方式說,也就是孩子喝奶的通道堵了,孩子的力氣小,吸不通,所以纔不出奶,可大人的力氣大,所以得仰仗他老爹,把他的食物通道給打通。
麥芽慶幸老孃是在她吃完麪之後說的,否則她這會肯定要吃嗆住了。咋能讓李元青來吸,一想到那樣的畫面,她羞的滿臉緋色。
田氏卻不給她臉紅的機會,“我先把娃抱出去了,這就叫元青進來,你別光顧着害羞,你要多爲你兒子想想,總不至於讓他一直餓着肚子吧!”
她出去沒一會,李元青便推門進來了,顯然李氏也把事情跟他講了,他臉也紅的很,這下可好,兩人的臉紅到一塊去了。
李元青的彆扭也只維持了一小會,他走到麥芽跟前,撓撓頭,窘着臉道:“呃,娘說……要我……”後面他說不下去了,也不知道咋說。
麥芽跟他的表情差不多,反正他倆在一起都快一年了,孩子都有了,也沒啥不好意思的,麥芽咬了下脣瓣,索性解了釦子,伸手拍了拍身邊的空地方,低着頭小聲道:“你到炕上來吧,站着不方便。”
李元青應了一聲,背過身去,坐在了牀沿,脫了鞋子便往炕上挪去,他動作生硬,看的出,他也很彆扭很緊張。
麥芽身上蓋着被子,上身只露出一點,剛生了娃,身子還沒恢復,她可不想讓他瞧見她現在的身材。她此刻的模樣,就好比撐了許久的氣球,一下子被放了氣,肚子憋了下來,可被撐開的肚皮卻不會很快很縮回來,她晚上翻身的時候,都不是很習慣,總覺着肚子空空的,好像快掉下來似的。
吸通的過程其實很快,麥芽因爲懷孕,胸部更豐滿了些,也因爲懷孕,他倆許久都沒有在一起,這會雖然只是單點接觸,卻差點演變成燎原之火。好在,李元青努力控制了,從她胸前撤開時,把眼裡的熊熊大火急時澆滅。
麥芽只覺着胸前有股熱流,溼溼的,她趕緊拿布巾把胸部遮住。免得把衣服弄溼了,同時推着李元青快去把孩子抱來。李元青戀戀不捨的起了身,末了,還在她脣上親了下,這才整理好自己的衣服,開門讓田氏把孩子抱進來,孩子抱進來之後,他也沒出去,就在房裡,看她餵奶。
田氏反教了下麥芽怎麼弄之後,看李元青捨不得離開屋子,便自己先出去了,把空間留給他們一家三口。
麥芽剛開始還不知道怎麼抱才能讓孩子順利喂到奶,試了幾次之後,憑着母性本能,很快便找到竅門了,小娃也許能聞到奶香,尋着香味,就把嘴巴湊了去,喝奶也是他的本能,只要找着來源,他只管大口大口的吸就是了。
李元青靠的很近,頭都快貼到麥芽胸部了,仔細的盯着小娃的臉看,一點一滴的小動作都不放過,他看的驚奇,可這姿勢卻叫麥芽紅了臉,她有些扭捏的輕哼道:“你離完些嘛,都快擋着我了,我看不見,可要咋喂他。”
李元青還是沒動,不過他把頭往後撤了些,“沒關係,他要是找不着了,我幫他挪一下就成,你看他吃的多帶勁,好像很餓似的。”
麥芽也低頭看着懷裡的小娃,李元青擡頭見她彎着腰,便拿了個大枕頭,給她墊在腰後面。
這娃的胃口還真大,一邊很快就吃完了,好像還沒吃飽,閉着眼睛四下尋找。麥芽笑着把他調了個,輕聲對李元青道:“還沒給他起名字呢,你想好了沒?大名叫啥,還有小名呢。”
李元青不在意的笑道:“名字你起吧,叫啥都成,反正都是咱的兒子,只要不叫狗蛋就成了。”
麥芽被他逗笑了,她笑的動靜有點大,胸膛跟着震動,她懷裡的娃兒大概是覺着情形不太對,停了喝奶的動作,懶懶的掀開眼簾子,也不知在看什麼地方,那小模樣,叫人看的又憐又愛。
想起今年是牛年,這娃又長的胖乎乎,小手也挺有勁,麥芽便道:“不如小名就叫牛牛吧,你看他哭的時候聲音多大,又是屬牛的,牛勁大着呢,至於大名嘛,就叫李致遠,如何?這名字是不是挺有詩意的。”
李元青道:“夫子經常唸叨幾句話‘非淡泊無以明志,非寧靜無以致遠’他說,人活一世,要懂得淡泊名利,遠離繁華俗世,實屬不易,他求取功名一輩子,臨到老了,才領悟這兩句話的意思,我覺着他說的很有道理,我只希望咱們的兒子,以後快快樂樂的長大,不是非得考功名中狀元這一條路,他活着開心就好,所以這名字正是我心裡想的。”
麥芽當然也是這個意思,她逗弄着娃兒,唸了幾遍李致遠,發覺很順口,不過叫牛牛,好像更親切一些。
有了人蔘雞湯的滋補,麥芽恢復的很快,第二天吃了睡,睡了吃,到了晚上就能下地走路,第三天的時候,精神就更好了,抱着娃在屋裡轉悠。因爲在坐月子,不能到外面去,一點涼風都招不得,只能在堂屋跟裡屋之間轉悠。
冬生帶着鄭玉來看過一次,冬生第一次見到自己的外甥,也十分的驚喜,抱在懷裡,便捨不得撒手。但是家裡走不開,兩家的事,都得他們兩個打理,所以他們當天下午便趕着馬車回去了。
之後的日子過的很平靜,兩家人都窩在陳二順的房子裡,過的其樂融融。
家裡多了個小娃,陳二順也高興着,田氏不讓他喝酒了,他晚上回來時,身上也少了酒味,便乘着牛牛還沒睡覺之前,抱着他在堂屋裡晃幾圈,頗有點當外公的意思,真是找到感覺了。
而田氏跟李氏,也積極的找各種法子給麥芽補身子。可再好吃的東西,要是天天吃,難免也會膩,就像母雞湯,弄到後來,麥芽只要一聞見那雞湯味,就想起雞屎來,頓時便一點都胃口都沒了。
不吃雞湯,那就只有鯽魚湯了,鯽魚湯用來下奶是最好不過的,一整條鯽魚,只燉少量的魚湯,那湯汁就是最鮮美的。不過,即使是最鮮的鯽魚湯,麥芽吃了四五天之後,便只喝些湯,魚肉都偷着叫李元青吃了,她實在吃膩了,說真話,她現在最想吃的,是牛肉火鍋,用大料燒的入味,再用慢火把牛肉的味道燉出來,放些青菜豆芽在鍋裡燙着吃,那滋味纔是最棒的。
只可惜,她現在不能吃辣的,連鹽也不能吃多,否則會影響孩子吃奶,每天能吃的,只能是鮮湯,這可把她憋慘了。
幸好,小牛牛乖的很,基本上就是吃飽了睡,睡醒了吃,鬧夜的情況只發生了幾次,也就是半夜醒來,非得要大人抱着纔不哭,一放到牀上,便哼哼唧唧,也不是大聲哭,總之,就是讓你睡不了覺。
那幾天不可謂不難熬,李氏有時也會起來抱抱,但現在是冬季,她腿疼的厲害,秦語堂給她開了安神的草藥,喝了之後,就能睡的安穩些,所以,她也只抱了一天,便由田氏跟李元青輪流着抱。
麥芽還要餵奶,要是休息的不好,體力肯定跟不上。
陳二順又買了一張跟房間裡一模一樣的大牀,兩張牀擺在一起,田氏夜裡起來之後,也就跟他們睡一塊,另外再鋪一牀被褥就成了。
當然了,陳二順也沒閒着,小牛牛換下的尿布,洗乾淨之後,都得用炭爐子烤乾,不然不夠用,這小子吃的多,尿的也多,每天拉一遍巴巴。這個倒是挺規律的,因爲田氏聽黃氏說過,她家的兩個小子,每天都得拉好幾遍稀,那尿布曬的滿院子都是。
家裡有個奶娃子,屋裡氣味都不一樣了,特別是還在吃奶的小娃,身上有股子奶香味,不然咋能叫奶娃呢!
最初幾次鬧夜過後,小牛牛就聽話多了,反正吃的是母乳,夜裡也不用起衝奶粉,只要把衣服一掀,把他摟到懷裡,他自己尋着奶香就來了。
有時睡到半夜,麥芽總是迷迷糊糊的餵奶,小牛牛吃着吃着也會睡着,嘴裡還含着孃親的。
李元青夜裡也睡不踏實,時不時的翻過身去看看,牛牛睡在外側,因爲擔心壓着他嘛!也都是由麥芽抱着,一隻有一邊的奶吃完時,麥芽纔會抱着他翻過來,換到另一邊。等他們娘倆都睡着了,他會伸手,把牛牛的小嘴從麥芽身上拉開,要是牛牛沒睡熟,會抗議的嚎兩聲,這時,他又不得不趕緊把他貼上去,小心的讓他含住,再哄拍幾下,省得人家再鬧情緒。
其實李元青不用睡覺也行,只要看着他們母子熟睡的模樣,他心裡就滿滿的,再也裝不下其他的東西。
這天夜裡,麥芽睡到半夜就醒了,屋裡爲了方便她餵奶,一直就點着燈,所以她一睜眼,就看見李元青直勾勾的盯着她,那眼神她再熟悉不過,火辣辣的灼人,看的叫她心裡也酥酥麻麻的,說不出的滋味。
懷裡的娃兒又哼哼了,麥芽急忙撩起衣服,把他摟過來,小牛牛貼上之後,使勁嘬着奶,他使的勁大,沒一會,便嘬的滿頭大汗。這小傢伙,飯量太好了,長的也好,纔出生半個月,就抵得上人家生下來一兩個月的小娃。
麥芽把被子掀開一點,她知道小娃不能捂的太狠,可以帶冷,但不能帶熱,所以只要不是餵奶,她一般都把小牛牛放在外側睡,而不是放在他們中間。她擡眼瞅了下李元青,發現他正盯着牛牛嘴巴的動作,好像看的很入神,麥芽想到自己此時的模樣,臉兒瞬間就紅了,“你看啥呢,都這麼晚了還不睡覺,明天還要早起呢!”李元青這半個月也沒有完全閒着,黃大全那裡的夥計小六,請了假回家了,李元青就去那裡幫忙了,反正離家不遠,走幾步就能回來看看,總不能老在家裡閒着,而且他也想多開開眼界,不能坐井底之蛙不是嗎?
李元青還是保持着面帶微笑的姿態,他做出這樣的姿勢,真的很好看,有點深沉,有點惹人遐想的優雅之感。麥芽曾經幻想過,李元青要是生在另個時空的現代,也是一等一的美男子,不曉得迷倒多少妙齡少女呢!
過了一會之後,李元青才輕聲道:“娘子,我發覺你越發美了,美的讓我都捨不得移開眼。”他說着話的時候,似是無意的掃過她的胸部,因爲哺乳而更顯誘人的地方,只肖一眼,就能讓他呼吸急促起來。但是他知道不行,她還沒出月子,他啥也坐不了,只能看,不能碰啊!
他是一個不善於表達的人,麥芽也很少聽他講這種情話,一時間還有點詫異。麥芽伸手摸了摸他的臉,歉意道:“相公,對不起,再忍忍吧,還有半個月就好了。”
李元青握住她的手,放在脣邊親了親,“幹嘛要跟我說對不起,出了月子也不成,秦大夫說過,你元氣大傷,身子需得調養好一陣子才能恢復,我看至少得兩個月纔可以,我沒事,就是比較擔心你。”他沒有把話繼續說下去,卻意有所指的看着她。
麥芽把自己的手從他手裡抽出來,佯怒打了下他,嬌嗔道:“我發覺你嘴皮子越發順溜了,是不是在黃大全那裡學來的?我聽說他那裡生意不錯,有沒有年輕貌美的女子看上你的,若是有的話,可以娶回家給你做小妾,”有人看上李元青,這一點,麥芽從不懷疑,她的相公,即使穿着粗布衣衫,也是很惹眼的。
李元青的表情有那麼一點點的不爽,他突然從自己的位子上翻起來。牛牛本來就睡在他們中間,是剛纔麥芽把他翻過來的。他這一翻,便直接從牀的這一邊,翻到另一邊,睡到麥芽的身後,從後面抱着她。
牛牛被他的動作,驚了下,卻沒有睜眼,而且反應極快的,伸出一隻手,護住孃親的另一邊胸部,加上他嘴裡含着的,兩邊就都被他佔了,這是典型的護食形爲。
這個動作麥芽以前沒見過,一看之下,她又驚又喜,然後又說給李元青聽。李元青從她背後探出頭來,頭了眼小傢伙,笑着點了下他的鼻子。
熟睡中的小娃,很多動作都是無意識的,而且除了哭之外,也沒其他多餘的表情,可是就在李元青跟麥芽低頭看時,卻發現牛牛的嘴角慢慢勾起來了,好像是在笑。
麥芽驚喜的道:“你瞧他是不是在笑,真是在笑?”那笑容,在她眼裡,就是世上最美的一幅畫。
李元青跟她的心情一樣,“的確是,噯,又笑了一下呢!”
在這兩人的盯視下,牛牛嘴角又勾了勾,他要是會說話,他一定得反駁幾句:人家明明就是肌肉在抖動,哪裡是笑了!
等了一會,發現牛牛還是沒醒。麥芽小心的把他放好,從牀頭拿了個小被子,是他專用的,給他輕輕的蓋好,這一頓吃完,一直到明天早上纔會醒。臨了,她又摸了摸他的小屁屁,看看有沒有尿溼,這小傢伙,夜裡尿尿不多,不像白天,沒過一會,就得換尿片。
看着兒子睡着了,李元青把麥芽攬過來,摟在懷裡,享受難得清靜的二人世界。
麥芽略帶撒嬌着道:“乘牛牛睡着,咱們也趕快睡吧,不然等他醒了,又沒有好覺睡了。”她把頭埋在李元青懷裡,連腳也縮在他小腿之間,看天氣就要下雪了,也快過年了,夜裡格的冷。
李元青輕嗯一聲,把被子往上拽了拽,低頭又在她額上親了親,本來只是蜻蜓點水的一個吻,卻在接觸到的那一刻,無法控制的蔓延開去。要是擱在麥芽懷孕之前,這火他自己也能滅了,或者乾脆自己澆滅。可現在不同了,他的理智變的一發不可收拾。特別是懷裡的嬌人兒,如此的香甜柔軟,他真捨不得放開。
麥芽輕輕的嘆息,看來又得用老法子幫他滅火了,不過,過程之中,動靜不能太大,這裡還有個小傢伙,隨時都有可能睜開眼睛,拉響警報呢!
說實話,在這樣的環境下愛愛,的確另有一番滋味。
沒過兩天,天氣真的飄下雪來了,剛開始是細小的雪花,二個時辰之後,這雪便越下越大。好在,麥芽做完月子了,來得及在大雪埋路以前,趕回家去。本來陳二順是想留他們在縣城裡過年,但是田氏不同意,還是回去過的好,村裡都是熟人,在一起過年也熱鬧的很。
已經是臘月二十七了,回到家之後,田氏便忙的不可開交,鄭玉跟冬生在家,把大部分的活也幹差不多了,連剪梨樹枝這種事,他們也全乾完了。兩家的豬,田家的全賣了,李家的豬留下一頭,殺了之後,兩家分着做年貨吃。
至於其他的鹹貨,李氏跟鄭玉在家裡也都弄好了。只是沒有麥芽在家醃泡菜,今年的大白菜,還都在地裡長着,沒來得及醃呢。
麥芽回來的那天,在田家門口的大路上,放了一卦又長又響的炮竹,等到炮竹放完了,李元青才把她拉下馬車,牛牛有田氏抱着。一行人,才往家去。
外面下着小雪,田氏擔心麥芽受風寒,雖說出了月子,可是寒冬臘月的,她還是少沾涼爲好。所以麥芽直接回了自己家,李氏已經把炕燒熱了,就站在院門外等着他們回來,她也有半個月沒見着自己的孫子了,這會可把她想壞了。
田氏先進了家,嚷嚷道:“老嫂子,你別在這兒站着了,趕緊回屋去,外面太冷,別把你孫子凍着了。”
李氏笑的合不攏嘴,“好好,進屋去,都進屋。”李氏的腳跛的更狠了,看來她的老寒腿症狀越發嚴重了。可好在她心裡高興,骨頭雖然疼,但精神還不錯。
鄭玉也出來接麥芽,一直陪她走到裡屋,幫着她把炕鋪上,還坐在炕邊上,逗弄了一會小牛牛,這小子也的確招人疼,雖然才一個多月,做不了啥大動作,可小動作卻不斷,要麼無意識的咧嘴笑,要麼翻幾個白眼給你看,還學會吐舌頭了,叫人看的憐愛不已。
鄭玉也是新媳婦,看着麥芽的娃兒,羨慕的很,她把牛牛抱在懷裡,在屋裡跺着步,來回哄。
麥芽坐在溫暖的炕上疊衣服,牛牛長的快,不能光用抱被包着,得穿衣服了,那小衣服看着可愛極了,可惜沒有卡通圖案,不然還要穿上還要更可愛呢!想到此處,麥芽忽然靈機一動,對鄭玉道:“嫂子,你會繡小老虎不?”
鄭玉正抱的起勁,聽見她這樣講,想也不想的道:“小老虎?會啊,那個簡單,繡起來也快,咋了,你要給小牛牛做衣服?那有啥問題,交給我好了,趕明就給牛牛繡個虎頭靴,還要再加個虎頭帽,一整套配齊了,戴着纔可愛。”
麥芽道:“那倒不用,牛牛的衣服多的穿不完,在縣城裡的時候,大全哥又買了好些衣服送過來,還有花娘也來瞧過他,又買了好多,都穿不完呢,我是想說,你會繡小老虎,或者會繡小兔子,小狗,小貓啥的,多幾種圖案,以後說不定還能賺錢呢,上回我跟我婆婆做的薄荷香包,就賣的不錯,擱在大全哥那裡賣,不光是本錢回來了,還賺了不少呢!”那薄荷香包,他們後來做了不少,但是夏季短,下了幾場暴雨之後,蚊子也就少了,所以在連續做了幾天之後,大概有上百個香包,打那之後,便不再做了。
鄭玉一邊哄着牛牛,一邊跟她講話,“這倒是個好主意,不過繡花樣太慢了,幾好幾天才能繡出一個,還費眼睛,這樣一算,似乎不太合算。”
麥芽一聽也是,古代繡花不像在現代,隨便縫紉機一踩,那圖樣就出來了,在這裡都是一針一線繡的,很時又費力,“你說的也對,那咱們再想想別的法子,看有啥好的商機。”
鄭玉看牛牛醒了,伸着舌頭舔下巴邊上衣服,她把娃抱到麥芽跟前,問道:“你瞧,他是不是餓了?”
大概是感覺到孃親的氣息,牛牛竟把頭朝麥芽這邊轉,嘴裡還哼哼着,“是餓了,這一路回來,都沒有餵過奶,這小子胃口大着呢,一點都不能餓着,否則啊,他非得哭給你看。”麥芽把牛牛接過來,熟練的解開自己的棉襖釦子,再把娃兒抱在懷裡,尋了個舒服的姿勢,靠着餵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