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便這樣兩兩相對着,你一口,我一口,只是普通的兩碗粥,吃得活像人間極品一樣。待鍋中連一粒米都看不到了,慕之楓纔不舍地放下碗。
“好吃嗎?”沈靈溪開心極了,挑着眉等他的答案。
“比趙四哥做得好!”慕之楓明明看出她的期待,故作平靜的回答,沈靈溪嘆了口氣,略有些失望,以爲自己的手藝差強人意。
慕之楓自然知道在這荒郊野外只能就地取材,又缺少調料,能做出這樣的味道,她必然是花了心思的。不過是想逗逗她,見她真的失望了,他神秘一笑,長臂一舒,身子橫過條案,捧着她的臉與之無限接近。
他薄脣輕啓,幾乎與她的相觸,“相比起來,還是你更好吃。”
那聲音無比誘惑,他又離得這樣近,不容她的眼神稍有躲閃,沈靈溪瞬間臉紅到脖子根,訕笑道:“一早便胡思亂想。”
“不是一早,是一直想。”慕之楓的無恥的坦白,簡直讓她崩潰。
臉燙的都要燃燒了,沈靈溪一把將他推開,低着頭快速收拾了空碗筷:“趙四哥還等着呢。”便匆匆逃出了營帳。
慕之楓心情大悅,朗聲笑着,掀簾而出。
清晨的空氣真美好,才一會兒的功夫,霧靄已經散了。陽光穿透薄霧,將林子籠上七彩的光暈。被霧氣洗涮過的秋葉愈發的嬌豔,踱着陽光的金彩。
沈靈溪穿着平常的粗布衣裳穿行在軍營之中,嬌小的身影似乎也被陽光踱了金粉,讓人移不開眼光。
慕之楓黑衣黑靴,精煉內斂,如水的長髮披在身後,宛如謫仙。他這樣溫和地在軍營中緩步而行,是兵士們從不曾見過的,他們幾乎以爲自己看錯了人。
當終於看清慕之楓的臉時,都驚慌失措的與他行禮,而今天的攝政王居然笑着揮手,讓衆人免禮。
沈靈溪又幫着伙頭軍趙四哥收拾了一會兒,便見慕之楓緩步而來,便辭了衆人,跟上他的腳步,與他在林中散步。
溼重的露水少時便打溼了沈靈溪的鞋襪,慕之楓也不避諱旁人的眼光,乾脆將她揹着在林中遛噠。沈靈溪這才詳細的問起此番剿匪的情況。
沈靈溪幾乎沒耽誤時間便跟了上來,慕之楓還沒機會與土匪交鋒。這幾日不過依着臨近村鎮守軍的地圖行軍,不斷接近土匪。
而慕之楓似乎也不着急,在林中紮下營盤就不再動了。只派了一些偵查兵出去,眼下還沒有消息回來。
慕雲城越是逼得急,慕之楓知道自己越是不能急。對山那邊的情況根本一無所知,他怎麼可能貿然出兵。
可這林中嶂氣重,溼氣大,幸虧已入秋季,蚊蟲已減了大半,但還是有不少兵士爲蚊蟲所擾。沈靈溪心中思忖着,她繼然來了,就沒打算袖手旁觀。
“情況就是如此,那些所謂土匪,其實不過是避戰亂,避賦稅逃進山的百姓,並非十惡不赦的匪類,你也不必太過擔心,休整兩日我便派人送你回去。”
“看看就走?”沈靈溪不奈一笑,那怎麼可能。
“軍營沒有女子,你在此吃苦不說,還多有不便。”
“比這苦的我都吃過。”
“出兵剿匪帶着女眷,會軍心不穩。”
“放心,我沒準備白吃飯。”
沈靈溪若是固執起來,慕之楓知道自己是勸不過的。索性不與她對抗,等過一兩日再尋個機會把她送走也就是了。
見慕之楓默許,沈靈溪有些得意,又想起之前她進南臨皇宮的事情,趕緊提醒慕之楓小心。
慕之楓眼底一片森寒,慕雲城好算計,他前腳出杭城,後腳就來對付沈靈溪一個弱女子。虧他還是一國之君,肚度如此狹窄,慕之楓更堅定了要與之對抗到底的決心。
“你還準備把我一個人送回杭城?”沈靈溪講了自己的經歷,反問道。
這倒讓慕之楓始料未及,他想到慕雲城會爲難她,卻沒想到他會如此明目張膽,竟然連悠悠衆口都不怕了。這倒讓慕之楓更警覺了些,慕雲城瘋了?
“你且留下,需要什麼寫個單子給我。”慕之楓此時倒覺得還是把她放在自己身邊更安全些。
“嗯。”
沈靈溪開心的應了,輕輕撫摸他頸後的長髮,心思卻已經在盤算她留在營中要做些什麼。
回了營帳,沈靈溪立落的將慕之楓的長髮盤起,又讓他帶自己去見了隨軍的軍醫,執意要在軍醫處幫忙。
原本爲首的軍醫陳大夫是不屑她留下,一個醫女在軍中能有多大作用?不過是礙於攝政王的面子,勉強接納她而已。
對於陳大夫不冷不熱的態度,沈靈溪倒也不甚在意。她知道在老大夫眼中,她不過一個小小女娃,他們不會相信她的醫術會有多麼高明。
而慕之楓也看出了陳大夫的勉強,沈靈溪的醫術他是直接受益者,想來用不了幾日沈靈溪便會讓這些軍中的老大夫刮目相看的。
果然,接下來的幾日,沈靈溪便用行動證明了自己的醫術。
得不到陳大夫的支持,她便自己獨自行動,就地取材從林中採來驅蚊藥草,製成各類防蟲藥。塗抹解癢,還是吞服避蟲都制了不少,給兵士們分發下去。
這蚊蟲叮咬雖不是大病,可那又癢又痛的感覺還是很難忍的。而沈靈溪分發給衆人的藥草,卻十分管用。幾乎塗上就不痛了,兵士們對她十分感激。
而且都是從林中就地取材的,對隨軍帶着藥物也沒有消耗,陳大夫也不便多說什麼。
不出數日因爲她不怕髒臭,經常出入底層兵士的營帳,倒與這些大頭兵們都混熟了。
因着林中嶂氣重,很多兵士中了溼毒,身上起了溼疹,重的已有了溼咳之症。可因爲部隊調動的急,隨行軍醫根本沒有帶那麼多克溼毒的藥物。
所以對於這類不急不重的病症,都是放任狀態,除非重到一定程度,皮膚開始潰爛了,纔會進行醫治。
沈靈溪也曾私下旁敲側擊的提醒陳大夫,這種病症若是初期治療,很容易剋制,若是放任到潰爛的地步,人受罪不說,還失了戰鬥力,治起來也複雜了數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