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瓊芝等丫頭被沈靈溪的尖叫聲吵醒,四人飛似的掠到門邊,剛要破門而入,便聽到裡面傳來慕之楓的呵斥聲:“不用進來。”
四婢面上一紅,連忙退開。她們昨日明明見王爺氣沖沖的離開,不曾想一早又出現在沈靈溪的房間。看來王爺對沈小姐真是上心。
屋內,沈靈溪坐在牀邊對着地上的慕之楓怒目而視。她真是一大早見鬼了,一夜睡得香甜,以爲自己抱的是枕頭,結果醒來又是他?!
驀然醒悟,昨夜明明是在吵架的,他居然又這樣不清不楚地出現在自己牀上,他當她是什麼?難道是翠華春的姑娘?
沈靈溪怒不可遏地盯着慕之楓。
慕之楓尚在睡夢中就被她推到地上,勉強醒了神有些懊惱。早知道要先她一步醒來,看着她氣憤的小模樣,卻心花怒放,絲毫氣不起來。
“我昨天去翠華春了!”他舉手投降主動認錯。
沈靈溪倒是被他突然的坦白交待驚到了。遂即又隱去情緒,平靜道:“那又如何?關我何事?”
“翠華春是慕王府的產業。”慕之楓知道她是故意氣自己,也不惱,耐着性子又補充道。
“炫富?”沈靈溪衝口而出,突然又覺得不太對勁,他的意思是說他去翠華春公幹?不是找姑娘?
看出她的疑惑,慕之楓也不矯情繼續解釋道:“翠華春頭牌煙兒是慕王府的黑衛。”
“黑衛?”沈靈溪更加不解了:“那是什麼?”
“你也知道我在南臨的處境,黑衛與影衛不同,影衛是盾,黑衛卻是矛。翠華春是個秘密。”慕之楓相信以沈靈溪的聰明程度,他這樣解釋便足夠了。
果然沈靈溪一聽便懂了,這男人居然第一次與她分享他面臨的危險,和他所作的那些刀口舔血的日子。明明搭不上關係的地方竟然是他的秘密基地。誰能想得到冷冷清清的慕王爺會是妓院幕後老闆,光是想法本身已經很違和。
妓院,頭牌、黑衛,女助手,紅顏知已,沈靈溪心中不自覺的浮現出幾個關鍵詞,但面色還是緩和了,囁嚅了半晌才問:“煙兒她漂亮嗎?”
話問出口,沈靈溪腸子便悔青了,這個問題弱爆了,簡直就是擺明了告訴他,她在吃醋!沈靈溪你是傻瓜嗎?她在心裡狠狠罵着自己。
“很漂亮。”慕之楓淡淡回答,見沈靈溪垂了眼眸,他得意一笑又補充道:“比我那刁蠻徒兒卻是醜了不少。”
沈靈溪眼中才隱隱有了一絲笑意:“黑衛就不能睡嗎?”她的聲音極小,卻把慕之楓逗得哭笑不得了。
這天下女人恐怕只有她沈靈溪會這樣問他,在她心中,他到底有多色急?
“我在你心中便如此飢不擇食?”
沈靈溪其實已經對自己的反應很不好意思了,他這樣反問,更是不知如何回答,只得低頭絞着被角小聲嘀咕:“男人不都是如此嘛……”
慕之楓真是哭笑不得了,不知她的小腦袋瓜中哪來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說得好像她見過多少男人似的。
“你認識得哪個男人如此?”
沈靈溪唯一一段戀情就是前世那個害死她的渣男,更多的是看沈鶴智在阮氏與幾位姨娘之間周旋。雖然阮氏是正妻,他到底還是經常宿在秋姨娘處,說到底還是因爲秋姨娘保養得當,人又漂亮耐睡。
見她半晌垂眸不語,慕之楓卻淡淡道:“一個沈靈溪已夠我消受,豈有精力再去招惹別的女子。一個刁徒,今生足矣。”
沈靈溪瞪大了眼睛,一時不明白他在說些什麼。或者她心中已經明白了,卻又不敢正視。
“好了,收拾一下,我們進城去。”慕之楓輕敲她額頭,敲醒懵懂的她,也不與她解釋便喚了四婢進來服侍。
沈靈溪脣角嚅動了一下,終於沒能問出口。
不多時,沈靈溪便被四人打扮一新。
慕之楓全程旁觀,盯着沈靈溪不禁薄怒:“師傅,女子梳妝,你連眼睛都不眨地盯着,可是君子之道?”
“你也說了,我是你師傅。”慕之楓散漫的就着沈靈溪用過的水淨了面,滿面清爽。輕鬆的語氣讓他神采飛揚。
今日沈靈溪不再一襲素白,四婢想着自家王爺在,便給她挑了件水綠色的羅裙,外面罩了淡淡的煙紗,整個人都襯着如煙似霧般清新浪漫。
慕之楓自然看出四個丫頭討好自己的用心,滿意地審視着沈靈溪,低聲道:“瓊芝、芳泗、香蘋、綠汀你四人我已贈予沈靈溪,日後她便是你們的主子。”
沈靈溪不知他突然發的什麼瘋,疑惑地望着他,這四人不是早送給自己了?便聽慕之楓又補充道:“日後你等只需忠心於沈姑娘,我的命令不必再服從。”
此言一出不止四婢,連沈靈溪都呆住了。
她突然明白他的意思了,他是要讓四婢從心裡承認她是新主,她們需要遵守的是她沈靈溪的命令。而不再是慕之楓。
“是!”四婢稍一猶豫便向着慕之楓行禮。
“好了,這便是你們最後一次聽我的指令。”慕之楓一揚手,四婢退下。
他也不理會沈靈溪的驚詫,一時興起推着她坐在菱花鏡前,在她僅有的幾件首飾中翻找起來。
終於挑中了一款白金點翠的蝴蝶釵,比在她的鬢邊,在鏡中反覆觀看,覺得滿意才輕輕插入她一側低挽的髮髻。
青絲如墨雪,碧蝶翩翩,沈靈溪自己看了也覺得他的眼光頗好。
看她的神情便知道她滿意,慕之楓挑笑道:“怎麼?覺得師傅我眼光好?”
嘁!沈靈溪裝着若無其事不看鏡中影像:“八寶閣的東家,若不會選釵,豈不笑話。”
慕之楓淺笑不語,凝視着鏡中的她。可惜這丫頭不懂他只爲她簪釵!
“杭城也有八寶閣的分店。”慕之楓準備再爲今天增加一項行程。
沈靈溪明知他是何意,卻偏不接話,轉頭望向窗外:“瓊芝,後院的藥院開得如何了?”
“回小姐,土地已經墾出來的,只等種子。現在季節不對,很多藥種收集不到。”
“這個不用擔心,藥種只管問玉碎去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