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青蘿自小就是溺愛中長大,素日裡只有她給別人甩臉子,什麼時候輪的到別人給她臉色看,當下就揚着小腦袋,用鼻孔對着那丫頭哼道,“小姐了不起?小姐就可以不管先來後到搶人家東西?”
“是我家小姐先到的!”那丫頭立刻冷聲道,邊說邊還斜着眼睛望向陪她一起進來的青衫侍女道,“你告訴這幾個鄉巴佬,是不是我家小姐先到的?”
“這……”那青衫侍女支支吾吾的不敢說話。她是知道這丫頭的來頭的,但是陳青蘿她也是認識的,自然哪邊都不敢招惹。
那丫頭也不指望侍女回答,說完又繼續道,“我家小姐無論到哪裡,都是擁有優先選擇權的!你得罪了我家小姐,小心你們吃不了兜着走”
“呵……”沈靈溪輕笑了一聲,隨手拿了步搖把玩,慢吞吞道,“我倒不知道這京師之中有誰居然這麼大派頭呢。”
那丫頭被沈靈溪噎了一下,不由氣紅了臉,啐道,“所以才說你是沒見識的鄉巴佬!”
“如果城裡人都是你這種狗仗人勢的東西,那我寧願做個鄉巴佬。”對於那丫頭的指責,沈靈溪卻是懶洋洋回道。
“你這個下等賤民竟敢侮辱我!”那侍女勃然變色,揚手就要給沈靈溪好看。
“啪!”一聲脆響。
卻是陳青蘿。
只見她甩了甩因用力過猛而有些發痛的手,昂聲道,“我不僅敢侮辱你,還敢打你呢!你是什麼東西,也敢這麼和我們這麼說話!”
沈靈溪一直覺得陳青蘿像個小獅子一樣,特別容易炸毛,此時突然見她如此“勇猛”,也不覺得訝異,只莞爾一笑。也是,若女子也可說紈絝子,那這陳青蘿絕對算一個,她不去欺負別人就不錯了,哪裡容許別人欺負她?
“你……”那丫頭一張俏臉煞白,胸口急劇起伏,卻是抖着手指指着陳青蘿半天說不出話來。因爲她主子的身份,這京都誰敢不給她幾分臉面?誰料今日竟被人給當衆扇了耳光,這叫她如何不氣?
“我什麼我!”陳青蘿卻是越戰越勇,她一把拍開那丫頭的手,挺着小胸脯,雄赳赳氣昂昂道,“你說這店裡的東西都要給你家小姐先挑,可有白紙黑字的明文店規?要是有,拿出來我們瞧瞧姓誰名誰,家住何方,我們先一一覈實清楚了,免得有人冒充!要是沒有,那就別豬鼻子插大蒜,死裝相了!”
沈靈溪在心中爲陳青蘿點了個贊,這小丫頭看來挺聰明的嘛。別看她一番話說得機關槍掃射似的,卻是堵了那丫頭的所有退路。這店裡自然不可能白紙黑字寫誰可以受到特殊待遇,就算真的寫,也不可能詳細到姓誰名誰,家住何方。古代女子連閨名都不能隨便告訴陌生人,更別說光天化日寫了貼牆上了。
那丫頭也不傻,立刻就聽出了陳青蘿話中的意思,她此時已氣的說不出話來了,只狠狠盯着陳青蘿看了一眼,然後頭也不回的走了。
陳青蘿卻還在她背後嘻嘻一笑,擺手道,“慢走不送啊!
阮玉釧無力扶額,“你這丫頭就不能有一天不闖禍的?我現在真的是後悔跟你出來了。”
沈靈溪倒是拍了拍她的肩膀,毫不吝嗇地讚揚道,“實在是太厲害了!”說着一揮手,豪氣道,“看在你這麼護着我的份上,今日你隨便挑,我買單!”
陳青蘿頓時笑開了花,“那我可就不客氣了啊!”雖然她並不缺錢,但這便宜自然是不佔白不佔。
一旁的阮玉釧無力嘆了口氣,“你呀,還慣着她,回頭還不知道會捅什麼簍子出來。”
陳青蘿吐了吐舌頭,嘻嘻一笑。
三人說笑正歡,而那之前跟着那丫頭一起過來的青衫侍女則一臉踟躕地站在原地,想離開,又不敢,不走,卻又着實尷尬。
沈靈溪雖不打算爲難一個侍女,但剛剛的事實在讓她惱火,因而不冷不熱的對那侍女道,“你們平日裡就這樣招待顧客的?慕之楓倒是管的一幫子好手下。”
那侍女本就有些懼怕,此時聽聞沈靈溪用如此輕描淡寫的口氣提起自家主子,臉色更是煞白。她就是再傻也知道,眼前這個女子既然能用如此淡然的口氣提起自家主子,自然和自家主子交情匪淺。
沈靈溪提慕之楓並不是想炫耀什麼,而是有些氣不過。她也說不清自己到底氣什麼,只是覺得,剛剛那丫頭說起她家主子都有優先選擇的那一句說不出的刺耳!她並不認爲那丫頭會無緣無故的信口開河!
之前捧着首飾進來的那青衫侍女一直沒開口,此時聞得沈靈溪如此說,不由多看了沈靈溪一眼,隨後她猛地想起之前主子身邊的大頭領低聲囑咐她的話,頓時感覺自己好似明白了什麼。
她忽地朝沈靈溪欠了欠身,恭聲道,“小姐勿氣,我家主子從未吩咐過給任何人優待,先來後到也一直是我們店裡的宗旨。只是,”她微頓了一下,“主子平日裡並不常來店裡,而這京都貴人很多,非我等能隨便招惹的,掌櫃的爲了和氣生財這纔有了這不成文的規矩,主子對此卻是不知。
這侍女雖是在解釋,字裡行間的卻只有一個意思,剛剛那什麼小姐跟她家主子半毛錢關係都沒有!
沈靈溪聞言不由細細看了那侍女一眼,那侍女卻只低眉垂眼,一副恭順模樣。
沈靈溪撇撇嘴,不置可否的哼了一聲,也不知信了沒有。
“剛剛那丫頭開口閉口我家小姐,我家小姐的,到底是什麼人?”一旁的陳青蘿忽然想起什麼,開口問那侍女道。
“是南臨國的使臣文淼淼小姐。”那侍女恭敬回道。
之前陪着那丫頭一起進來的青衫侍女小聲補充了一句,“今天太子殿下也陪着文小姐一起來了。”
陳青蘿本來聽說是文小姐還在撇嘴,此時聽聞還有太子,不由下意識的看了沈靈溪一眼。
沈靈溪見狀有些好笑,“你瞧我做什麼,你不是從來都天不怕地不怕的麼。”
陳青蘿聞言哼了一聲,正待說話,便聽門口響起冰霜般清冷的一聲,“本小姐道是誰,原來是你們!”
想來是因爲直接從包間裡氣沖沖趕過來的緣故,文淼淼並未戴紗帽。但她身後跟了一大羣丫頭爲防她被人看了去,俱是密密地圍在了她背後。乍眼看去,黑壓壓的一羣人,十分的有氣勢。更何況她身旁還站着一個一看就十分有身份的護花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