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穿雲霏妝花緞織彩百花飛蝶錦衣,下着暗花金銀絲褶緞裙,頭上挽着飛天驚鴻髻,上插金累絲嵌寶石蝶戀花簪,寶石指頭般大小,於日光下熠熠生輝,一對金蝶顫巍巍的輕輕翩躚,好似下一秒就會展翅高飛,來人的打扮着實妍麗,只是她那眼底卻滿布着揮之不去的戾氣,這使得她那原本冷豔的長相平生出幾分陰森來。
沈靈溪眉頭一挑,淡淡開口,“靈薇表姐找我有事?”
薛靈薇並不說話,只待沈靈溪走至近前,這才冷冷道,“靈溪表妹,你我是表親,我是不願意與你爲難的,只要你答應我,從今往後你都不再與慕侍郎有任何瓜葛,我便不再找你的麻煩,如何?”
她還道這薛靈薇攔住這裡做什麼,原來是爲了警告她的,只是沒有人告訴她,她沈靈溪是從來不會接受任何人的脅迫的麼?
“表姐這話是何意?我和慕侍郎不過是君子之交,又沒妨礙到誰,爲何要從此以後都不與他有任何瓜葛?”她淡了顏色漫聲道。
薛靈薇聞言眉頭立時蹙了起來,“你不答應?你是不是真的以爲我拿你沒辦法?還是你以爲慕侍郎當真會爲你得罪我們薛府?”
她早就想清楚了,慕侍郎前些日子爲難自己不過是因爲自己派人在相國寺擄了這賤人拂了他的面子罷了,畢竟慕侍郎一開始就說過受丞相之託照顧這賤人,結果自己卻讓人抓走了她,慕侍郎面子上掛不住,這才動作一番,至於說是因爲這賤人,她卻是無論如何也不相信的,她更不相信慕侍郎會爲了這賤人得罪她們薛府乃至她的祖母大長公主,她更是不可能相信!
“我沒有這樣以爲,也沒說不答應,”沈靈溪仍舊一副平靜表情不緊不慢道,“因爲這根本就不是答應不答應的事情。”
薛靈薇面龐一扭,正要發作,便在這時側旁傳來數人交談的聲音,是其他人從另外的路走到了這邊。因爲只隔着一道花障,那羣人的說話聲清晰可聞。
“哎,你們說那個南臨國來的文淼淼是不是真的對慕侍郎有意思啊?”
“呵,是不是有眼睛的都知道,這下可熱鬧了,一個七公主,一個薛靈薇,一個文淼淼,三女爭一男,也不知道最後花落誰家。”
“什麼三女爭一男,明明是四女,你們莫不是忘了慧敏縣主?”
“忘倒是沒忘,只是她的身份到底低了些,這被放養的庶女可不是能一天兩天就調教成名門淑女的。”
“這你可就不懂了吧,現在的情況可不是誰屬意慕侍郎,而是慕侍郎屬意誰!之前相國寺之行你們忘了麼?試問除了這慧敏縣主,慕侍郎以前何曾對別人的女子如此好顏相待過?”
“你這麼說倒也是,只是慕侍郎真的看上那慧敏縣主了麼?我可是聽說慧敏縣主面有黑斑,容貌醜陋,沒瞧見她連參加宮宴都帶着面紗麼。”
“這……”
那邊的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議論的熱鬧,這頭的薛靈薇面色隱隱發青,只差沒當場衝到那邊去了。但到底顧忌着自己的身份沒說什麼,只低聲說了一句“我們去前面說”,隨後便強行拉着沈靈溪一路往前。
沈靈溪面上倒沒什麼太大的反應,雖然她心中沒少皺眉頭。
小徑的前方就是一個偌大的湖,湖心搭了一座六角飛檐的亭子,水裡則栽種着大片大片的蓮花,若是到了下人,於那輕紗覆蓋的亭子中賞荷,卻也是別有趣味。只是現在這個時日還遠沒到蓮花盛開的時候,湖面只層層疊蓋的荷葉,於輕風中翩翩起舞,一眼瞧去倒也有幾分意思。
薛靈薇將沈靈溪一直拉到了湖邊。
沈靈溪本就被她拽的胳膊生疼,又見她眸光閃動並不說話,不由有些不耐煩的當先開口道,“靈薇表姐,你到底——”
卻還未說完,便見薛靈薇眸中閃過一抹詭譎,嘴角邊卻是忽地泛出絢爛的笑容。沈靈溪心中一突還未反應過來,薛靈薇卻已閃電般猝然伸手抓住了她的手往自己身前拉去,而緊跟着自己的身子則配合着朝湖中傾斜。
便正在這時背後傳來悉悉索索的走路聲。這一下沈靈溪就是個傻子也明白這薛靈薇想幹什麼了,她這是想要想在衆人面前造成一個她心狠手辣殘害自家表姐的既定事實啊!若真的讓她得逞了,以後怕是她在這京師中便再也難有翻身的機會的,畢竟誰會喜歡一個心狠手辣的女子!
一瞬間腦海中閃過無數念頭,但此時薛靈薇整個身子已大半歪倒於湖中,想要拉回來根本就不可能,沈靈溪眸光一閃,忽地高喊一聲,“表姐,你幹什麼!”跟着便佯裝沒拉住人驚慌失措的模樣尖叫了一聲。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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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通——”
“噗通——”
尖叫聲伴隨着兩道落水聲,沈靈溪和薛靈薇最終雙雙落了湖。
後面過來的人正有阮玉釧和陳青蘿兩人,見狀忙提着裙襬飛奔過來,擔心的大聲喊道,“靈溪,靈薇,你們沒事吧?”
被阮玉釧快步上前一把拉住的沈靈溪抹了抹臉上的水,一臉驚魂未定的搖了搖頭,“沒,沒事。”
薛靈薇也被另外敢上前的人給合力拉住,卻是滿臉氣憤的瞪着沈靈溪道,“靈溪妹妹,你生氣歸生氣,爲什麼要這麼狠毒的推我下水,你難道不知道我不會泅水麼!”
衆人聞言面上頓時閃過一抹鄙夷,這一言不合就對自家表姐下毒手,如此行徑也太囂張霸道了些。
沈靈溪正被阮玉釧拉着往上爬,聞言頓住,偏頭一臉訝異道,“靈薇表姐你這話什麼意思,剛剛明明就是你自個走得好好的突然摔進了湖裡,我好心拉你一把,結果你還將我給一把拉進了湖裡。”
這話說的衆人眸光又是一陣閃爍,這下有的人想起來剛剛慧敏縣主摔下湖的時候是喊了一聲“表姐,你幹什麼?”。
都說人在危急關頭的話最是不會作假的,如此想來,這落水一事還的確是有幾分蹊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