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淼淼聞言卻是淡淡睞她一記,譏誚道,“你有這個閒心管我嘴皮子利不利索,還不如多花些時間在你自個的庶妹身上,怎麼說也是一國文人代表的丞相之家,要知道在我府上,便是個家丁都是能識文斷字的。”
同樣是丞相之家,她拿自家府上作比,自然諷刺意味更濃。
沈佳溪被狠狠噎了一下,差點就沒控制住自己的脾氣,好在薛靈薇想看的是沈靈溪出醜,而不是她和文淼淼互撕,暗地裡狠狠掐了她一把,這才讓她勉強忍住,轉而望向沈靈溪,似譏若諷道,“五妹妹,雖說這庶女不得上女學,但我看我回去還是求求娘,讓你以後也跟着學上一學吧,要不然以後可要被那些個山野小民給小瞧去了。”
南臨國多山,玉涼國多水,因而兩國的子民發生口角的時候,玉涼國的人總是稱呼南臨國爲山野小民,而南臨國則說玉涼國人身上天生有股子魚腥味。
沈靈溪在文淼淼開口的時候就知道自己哪怕沉默,這把火遲早也是要燒到自己頭上的,自己沒想到這阻燃的居然是自己這沒頭腦的大姐,不過想想也是情理之中,在場衆人和自己不對付也就皇甫容嵐,薛靈薇和沈佳溪,皇甫容嵐自恃身份,這種有外賓的場合自然不會太過給自己難看,薛靈薇心機深沉,剛剛吃了那麼個大虧,一時間也不會傻到再開口,也只有沈佳溪這種既沒腦子,又整日盼着她出醜的纔會迫不及待的跳出來。
如此一想,她嘴角的笑意便幽深了起來,“大姐姐這話說的很是不妥,古人有云,女子通文識字,而能明大義者,固爲賢德,然不可多得;其它便喜看曲本小說,挑動邪心,甚至舞文弄法,做出無醜事,反不如不識字,守拙安分之爲愈也。故而纔有女子無才便是德之說,如此說來妹妹我雖無才但卻是有德的,一個人既然有德,又如何會被人小瞧了去?莫不是文采比品德還要重要?”
“這……”沈佳溪被她這噼裡啪啦的一通給說的目瞪口呆,張口結舌半晌說不出話來。
“巧言令色!”一旁的文淼淼卻是嗤笑一聲,冷道,“你既然說女子無才便是德,那自己又爲何會知道這先賢的話,這豈不是在自打嘴巴?”
“這怎麼會是自打嘴巴呢?”沈靈溪冷冷淡淡的瞥她一眼,“人這一生下來就會看會聽,我有眼有耳的,自然可以從別人那裡聽到這些道理,我覺得說的好,也就記下了,這難道不可以麼?”
“你!”文淼淼被噎的麪皮發青,好半晌這才咬牙哼笑道,“你認爲女子無才便是德說得好?哼,果然是個沒念過書的愚人!”
沈靈溪一副老神在在的表情,“我是覺得這話說的好,這人活着,有才自然是錦上添花的好事,可若是沒有也無甚大礙,可一個人若是無德,那便是連畜生都不如了,既如此還要那‘才’做什麼?再有才的畜生那也只是個畜生而已。”
“你說誰是畜生?”文淼淼這下子再端不住那高冷架子,臉黑的鍋底灰一般,柳眉倒豎怒斥道。
沈靈溪聳聳肩攤手,“誰應我說誰。”
“噗嗤——”話落便有人忍不住噴笑出聲,這話分明就是之前在大殿裡文淼淼用來堵趙婉柔的,沒想到這麼快就現世報了。
“好,好,好,”文淼淼氣的渾身發抖,刷的一下站起身,眸光狠戾的瞪着沈靈溪,“你們玉涼國的待客之道,我今兒個算是見識到了,看來你們玉涼是不歡迎我啊,既如此,那我離開便是!”
這是要拿南臨國來壓沈靈溪了。
衆人聞言紛紛變色,皇甫容嵐臉色亦是倏爾一變,只沈靈溪一臉漫不經心的笑意不緊不慢道,“文小姐想要離開我們自然不能將文小姐綁在這,只是不知文小姐說離開是離開皇宮,還是就離開玉涼?若只是離開皇宮,那文小姐想來還要繼續忍受你口中所謂的玉涼國的待客之道,若是離開玉涼,那倒是不用煩這些了,只是慕侍郎怕是會很困撓,畢竟你們南臨國來的突然,陛下可是臨時欽點了慕侍郎來協同太子接待的,真是可憐你嘴皮子隨便掀一掀,慕侍郎卻只怕要爲此跑斷腿。”
文淼淼要往涼亭外走的身子頓時一僵,隨後她好似突然想起來自己的反應太過異常了,忙又舒緩了身體,冷道,“那也是你們玉涼國的事情,與我何干?”
說罷頓了頓又道,“再說了,今日我們遞文書進來後,接待的可是另一位官員,哪裡是你們那個什麼慕侍郎,你這麼僭越的自作主張,莫不是以爲自己在玉涼國已經可以手眼通天了?”
“文小姐可休要信口開河,本縣主不過是照實說而已,哪裡就有自作主張了?不信你可以問七公主!”沈靈溪一臉無辜道,表情卻是十足十篤定,她就不相信皇甫容嵐敢真的讓這文淼淼在這裡拂袖離開。
女人都是十分敏感的,尤其這還涉及到自己的心上人,皇甫容嵐早在大殿的時候就察覺這文淼淼對慕之楓似乎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這讓她心中極爲的不喜,當時要不是皇后強行按着她,她當時就要蹦出來說話了,此時聽聞沈靈溪這話,她心中雖暗惱沈靈溪將自己當擋箭牌,卻也想看看這文淼淼是不是真的和慕之楓有什麼不清不楚的關係!
如此一想,她便淡淡一頷首,“慧敏縣主說的不錯,父皇的確是這麼吩咐的。”
這贊同的話頓時讓文淼淼離開也不是,不離開也不是,是的,她現在便是真的拂袖離開也沒有人可以奈她何,可若是這樣,那她這次費了那麼大的勁才求得的這一趟玉涼國之行豈不是白浪費了?可若是不離開,不說自己的面子擱不住,就說會不會讓衆人猜忌她和王爺的關係,她這心裡頭卻也是很沒底的,畢竟之前王爺的表情明顯就是不想和她相認。
想到這卻是暗恨,不是說王爺對這慧敏縣主很是上心麼,既如此這女人當衆說出這種讓人誤會的話來,難道就不擔心王爺被人猜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