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人去看看,慧敏縣主爲何到現在還沒回來?”沈靈溪去上個茅房老半天沒回來,慕之楓早就坐不住了,奈何他一介男子去茅房尋人到底不妥,只能兀自忍耐着,皇甫雲鶴瞧着他那坐立難安的模樣,面上閃過一抹異色,隨即便斂了容色,揚聲淡淡吩咐道。
侍女應了一聲去了,卻同樣去了老半天,直待慕之楓再也坐不住正要起身,這才見她慌慌張張的跑了回來,結結巴巴嚷道,“不,不好了,殿下,慧敏縣主不見了!”
“什麼!”卻還不待皇甫雲鶴說話,慕之楓便已當先變了顏色,倏然站起了身。
皇甫雲鶴聞言亦是眉頭緊蹙,“一個好端端的大活人怎會突然消失,可確定了?”
侍女嚥了咽口水,勉強壓抑住內心驚慌,開口道,“奴婢確定,奴婢剛剛先是親自跑了趟茅房,沒找着慧敏縣主,想着慧敏縣主可能不認識路,誤走至其他地方去如廁了,便特地出去尋了一圈,可所有人都說沒瞧見慧敏縣主,奴婢又問了附近巡邏的侍衛,也全說沒瞧見人。”
慕之楓臉色已然難道至不行,他沒有再說什麼,只轉眼睇向皇甫容嵐,眸光冷厲,滿含殺氣。
皇甫雲鶴自然將他眉眼間的揣度看着眼裡,擰了擰眉,冷下聲道,“不會是皇妹。皇妹就算真有這個心,也沒這個膽。”
皇甫容嵐聞言卻是刷的一下白了臉,不敢置信的看向慕之楓,“你,你居然爲了那麼個臭丫頭懷疑我?”
慕之楓不語,只直直看着她,似想從她的神情辨別她是否有說謊。
皇甫容嵐見狀更是氣極,想也不想的直接甩出一句,“別說那麼個賤民還輪不到本公主動手,便是真要動,本公主也會正大光明的動!”
慕之楓睇着皇甫容嵐倔強的臉,眼中的怒氣滾了又滾,最終還是被生生壓了下去,他一甩衣袖,旋身出去,只丟下一句,“若她真出了事,穆某絕不對善罷甘休的!”
皇甫雲鶴看着他離去的背影臉色陰沉,卻不知是因爲沈靈溪的失蹤,還是因爲慕之楓的話。不過轉瞬他便斂了臉上異色,起身跟着往外走,邊吩咐道,“來人,清點我們帶來的所有人馬,除了必要守衛,其餘人等全部抽調出來待命。”
“喏。”外頭戍衛的侍衛領命而去。
皇甫雲鶴快步追上前面的慕之楓,也不管他臉色有多難看,冷冷道,“你與其在這邊着急冒火,不如好好想想爲何對方要擄走慧敏縣主,畢竟在這相國寺內將一個大活人擄走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相國寺雖只是個寺廟,但畢竟是屹立百年的大寺了,又經常接待各種皇親貴胄,其戍衛力量絕非小覷,別的不說,就說這武生便足有數千之衆。只是寺廟到底是給人蔘禪禮佛的地方,這麼多武生自然不好整日裡在寺廟裡亂巡邏,因而一般都是採取內鬆外緊的方法。也就是說寺廟內的管制一般而言都是比較疏鬆的,但是寺廟的四周卻有大量武生巡邏,因而若是隻在裡面有何動作或許一時不會被發現,但若想無聲無息的出入卻是極爲困難的。更不要說偷帶一個大活人了,那不啻異想天開!
慕之楓面上的不虞一凝,“殿下的意思是……”
皇甫雲鶴隨着他的腳步邊往外走邊道,“這事明面上看是孤之皇妹所爲,但皇妹那人你也該知道,高傲有餘,手段不足,這件事情根本不是她能做成的。”他那皇妹要是有這種心計,想下嫁一個臣子又如何會這般的艱難?
慕之楓的眉頭一點點蹙起,他剛剛突然得知沈靈溪失蹤,這纔會方寸大亂,其實若細細思索又如何看不出這其中的蹊蹺?沒有人比他更清楚那個小丫頭的本事了,她根本就不是一個會被人輕易擄走的軟蛋,更別說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會出現這種情況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小丫頭認識對方,所以纔會毫無防備!
“孤懷疑擄走慧敏縣主的人很可能認識慧敏縣主。”皇甫雲鶴才智卓絕,稍一思索也和慕之楓有了同樣的猜測。
慕之楓眼眸一眯,慢慢道,“此番一同前來祈福的諸人能和慧敏縣主稱得上認識的可不算多。”
小丫頭以前只是個備受冷落的庶女,常年被遺忘在相府淒冷的後院,根本就不可能結識什麼人,直到那日在沈鶴智壽宴上鬧出那一出後,這才逐漸被這京師中人所熟識。但那小丫頭並不是個喜歡呼朋喚友之人,即便身份提高也並未去結識什麼人,因而這與她相識之人的範圍也就被大大給縮小了。
皇甫雲鶴心中也有了答案,卻是意味深長的睇嚮慕之楓,“沒想到慕侍郎的風流債竟害了慧敏縣主。”
“是不是還兩說,若真的是,我一定會讓她後悔今日的決定!”慕之楓聞言只冷冷一笑,卻是殺氣騰騰,煞氣四溢。
說罷他又旋身朝皇甫雲鶴亦拱手,“此事還請殿下暫且不要聲張。”
皇甫雲鶴稍微一想便明白了她的用意,“你是怕對方狗急跳牆了直接殺人滅口?”
慕之楓沉着臉點了點頭,“這裡是相國寺,我想對方若非逼不得已,應該不會想在這裡殺人滅口的。”信不信佛是一回事,在佛門淨地殺生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可若是不派人尋找,萬一對方將慧敏縣主給擄出相國寺,那又該怎麼辦?”皇甫雲鶴蹙眉道。
慕之楓淡道,“微臣只說不要聲張慧敏縣主失蹤一事,可沒說不派人尋找。”
皇甫雲鶴一頓,“你的意思是……”
慕之楓詭秘一笑。
是夜,月光淡若無痕,整個大地都被一片厚重的鴉青色所覆蓋,只各家各戶窗扉間漏出點點碎金一般的細散光線,仿若黑夜悄悄睜開的眼睛,靜靜偷窺着暗中發生的一切。
“我說這種事情讓太子的手下來做就好了嘛,幹嘛還要我們親自出馬?”
“要不我幫你去問問主子爲什麼?”
“別別別,五小姐不見了,主子現在殺人的心都有了,你想讓我被主子給打死麼?!不過你說這到底是誰將五小姐給擄走了啊?這膽子也忒大了!”
“誰知道啊,以前調查的時候沒瞧見她有什麼仇人啊。”
“誰說沒有,她那個嫡母和嫡姐不是一直想加害於她麼?”
“這倒也是,不過此事應該和她們唔無,我聽主子的意思,這次的事情可能是寺院裡的熟人做的。”
“真的假的?哎,你說主子這到底想幹嘛啊?這可是相國寺,居然讓我們來在這裡放火,這種時候不是該趕緊將我們派去找人麼?”
“囉嗦,主子既然這麼吩咐了,自然有他的用意,行了,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