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孩子……”千歌嘴裡嘟囔着,追出醫館的門去看,卻也見不到阿生的蹤影。
這裡畢竟是阿生熟知的鎮子,如果他不希望千歌找到,千歌當然是無處可尋。只是千歌想起大夫的話,總是放心不下那個身體裡有奇怪毒素和傷處的孩子,不知道他受了多少委屈才長大,也擔心他再遇上那羣混混。
老大夫見多識廣,從千歌臉上的愁容看出了她的擔憂,只悠悠提醒了句,“姑娘要是希望這身病快些好,就少動怒,多寬容,放鬆心,方纔會減緩不適之感。此外,你每日黃昏都需來醫館服藥,否則此病復發之時又將痕癢難受。”
千歌謝過大夫的提醒,又給了錢,在醫館喝下了老大媽熬好的苦藥湯,這才又回到客棧。
大夫的藥果然有效,雖然未能完全讓溼疹退去,卻很好地止住了那種癢透心的感覺,她也終於不用分神去想這件事,因而一回來見到笑盈盈的掌櫃便急忙問羅柯寨如何去。
掌櫃聽到千歌的問題時,頗爲驚訝,靠近櫃檯的那桌正在喝酒的村民也很是訝異,個個都看着千歌,不知這面生的小姑娘爲什麼詢問那密林的方向。
“姑娘,你看着不是本鎮人,莫不是從他處特地來尋羅柯寨的?”一位中年大叔放下酒碗,仔細打量着千歌。
千歌微微點頭,“是從江對岸來的,想去羅柯寨找些東西。”
“那處路形複雜,即便是本鎮人也進不去,姑娘還是打消此念頭,速速歸家去罷。”側對着千歌的另一個村民意欲勸退千歌,可是千歌卻反問起來。
“路形複雜也一定有個走法,還望大叔能指點一二。”
幾個村民互相看看,還是一開始端酒碗那個大叔心善,認真給千歌提了個醒,“那羅柯寨早年間就被人下了詛咒,尋常人是進不去的。姑娘不如想其他辦法,還是別去羅柯寨了。”
“謝謝大叔了。”
千歌絕不會放棄去羅柯寨的念頭,也不刻意要在村民面前要強,看他們個個緘口不言,也不再問,道了謝了就上樓去。
回到房間,千歌頓覺飢腸轆轆,她叫了小二來,點了些口味清淡的菜,然後美美地吃了一頓。此時天色已晚,千歌人生地不熟的也不方便出門瞎晃,於是便又問小二拿了紙筆,憑藉着記憶把下午走過的山路地形給畫出來。
“東南方向還沒有走過,看來這裡有玄機。”
從地圖上所顯示的看來,千歌當時已經非常接近羅柯寨的位置,若以羅柯寨爲中心點,那她便是反反覆覆圍着那個點轉圈,唯獨避開了東南方向的缺口。
有了突破之後,千歌心情更加按捺不住,無奈一激動背上的痕癢感又加重,她只好下樓打了水,用包袱裡的棉布沾溼,回房間擦了擦後背,緩解一下不適感覺,這才稍微輕鬆,拖着疲倦的身子上牀睡去了。
第二日清晨,客棧後院雞鳴狗吠,好不熱鬧,千歌早早就醒了,她下樓隨意洗漱一道,便繼續往山上去調查。
手裡捏着昨晚自己畫的地圖,千歌心裡很有底。此時,山中露水很重,加上雲霧和瘴氣,顯得格外詭異。
千歌參照昨天自己爲了避開走重複路線而插在地上的樹杈,很快便尋到了那一條東南方向的小徑。
“果然是漏了這裡。”
千歌正要邁開腿踏入小徑,卻隱隱聽見一名女子的歌聲。那聲音清麗脫俗,只是所唱之歌的旋律卻有些哀怨淒涼,歌詞是什麼內容聽不清楚,千歌好奇是誰會在這瘴氣和溼氣交疊的山間放歌,豎耳聽,那歌聲又似渺遠無際,宛如隨風而動。
越想聽,卻覺得越遠,千歌心中忽然冒出一個念頭,難道是羅柯寨中的人在唱歌?她想起村民早上說的詛咒,愈發覺得這一切有意思,可想着想着,一陣頭暈目眩,千歌只見到眼前的景象漸漸迷糊,自己的身體也開始發軟,堅持了沒多久,千歌整個人便重重地跌倒在地。
昏睡中,千歌還聽見那隱約起伏的歌聲,婉轉悽怨,像是訴說着什麼悲傷心事。可是她越想聽清,就越犯迷糊,即便只剩下混沌的意識,卻也讓記憶更加混亂。
“姐姐?”
熟悉的童稚聲在耳旁響起,千歌眨眨眼睛,又偏頭一看,看見了阿生那張掛着傷的小臉。
“阿生……”
千歌想坐起來,可是卻發覺渾身乏力,好像骨頭被人抽走了似的,全身軟綿綿。
“我這是怎麼了……”
別說起身,連說這兩句話也耗費了千歌大半力氣,她還從來沒有遇見過這樣的情況,感覺身體已經不停自己控制一般。
“姐姐別動,你剛剛纔醒來,我去給你煎藥。”
說完,阿生便跑出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