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歌說得認真,衆人雖然都覺得有點危言聳聽,但是涉及到的是裴靖涵和裴家人的生命問題,所有人都很驚訝,紛紛要千歌說清楚。
裴父狠狠瞪了千歌一眼,手掌猛地拍在桌子上,發出巨大的響聲。
呵斥道:“你這是在危言聳聽,導致大家信心受挫,你是安得什麼心。這是我們裴家堡的家務事,還不勞外人來操心。”
裴靖涵見父親發怒,連忙幫千歌說話:“千歌不會亂說話的,父親,千歌一定是有原因才這樣說。您務必讓千歌說清楚,這也是爲我們裴家堡負責。”
裴靖涵說到爲裴家堡負責,裴父雖然心中更不高興,難道自己就會對裴家堡不利不成。
此時裴家衆人都是面面相覷,想着當然是把裴家堡的整體利益放在前面。
如果真的有危險,那麼裴家堡跟着裴靖涵前往的人,又有幾個能夠活着回來。
大家議論紛紛,都希望千歌能夠把原因說個清楚。
“千歌姑娘這話是什麼意思,不如說清楚,大家好做個明辨,若姑娘說的有理,我們自然是會考慮的。”當然若是千歌說不出個子醜寅某來,他們也不會給千歌好臉色看了。
然而千歌說完那句話,就站在一邊完全置身事外,再也沒有開口的意思。
“大家散了吧,你們兩個,來我的書房。”裴父臉色十分難看,甩袖子向門外走去。
千歌見裴父如此,心裡對自己的想法更加堅定,無論如何,都要阻止裴靖涵使用這份地圖。
衆人見老堡主帶着千歌走了,知道此事老堡主必定有定論,也覺得無趣。
他們還是新人裴父的,所以,相信裴父會妥善處理,也就不覺得擔心了。
千歌跟着裴父走了出去,裴靖涵讓大家散了,此時再作商議,也跟着去了書房。
書房裡,裴父冷着臉和千歌對峙。兩個人互不相讓好一會兒,最後還是裴父先開口。
“現在你可以說出你阻止靖涵的理由了,如果你只是因爲我不許你參與到這件事情裡面來的話,那你可以不用說了。”
裴父臉色十分難看,大有你非說出能夠說服他的合理原因不可的氣勢。
裴靖涵也不知道千歌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但是他相信千歌不會爲了一己之私而將事情故意說得那般厲害。他自認了解千歌的爲人。
“千歌,是不是有什麼不妥的地方,爲什麼我們不能去尋找寶藏。”裴靖涵的思考方向是寶藏,或者藏寶之地有什麼兇險,千歌是在擔心他。
雖然這樣的想法有點自以爲是,但是裴靖涵私以爲千歌還是很關心自己的。
千歌見就只有他們三個人了,也不做隱瞞,直言不諱。
“這張藏寶圖,是假的,錯誤的,根本不可能找到什麼寶藏。”
裴父聽了她的說辭,當即大怒。
“胡說八道,你這是在羞辱裴家,污衊裴家的祖先。你給我走,我們裴家的事,不需要你插手。”
裴父看起來是氣急了,指着千歌的手指甚至微微顫抖。
裴靖涵見父親如此,知道他是真的動了肝火,連忙勸慰。
“父親息怒,千歌並不是信口開河之人,您請聽她解釋。千歌這樣說必定有她的理由。”裴靖涵幾乎是立刻就選擇了相信千歌,一點質疑都沒有。即便千歌指責的是裴家的祖先留下的藏寶圖。
對於裴靖涵的無條件信任,千歌十分感激。望向裴靖涵的眼睛,報以感謝的眼神。
裴靖涵一邊幫千歌解釋,一邊拿出藏寶圖,放在桌子上想要研究一下。
裴父看到他的表現,見他竟然無條件信任了外人,反過來質疑自己質疑裴家祖先留下的藏寶圖,簡直是氣炸了。
惡狠狠瞪着裴靖涵怒斥道:“裴靖涵,你知道她在說什麼麼,你是想要氣死爲父不成。你們都給我出去,你這個女人,我們裴家的事,不許你管。”
說着就要過來動手將千歌丟出去,裴靖涵見父親真的急了,連忙上前幾步。擋在千歌身前,向父親道歉。
“父親,靖涵不是那個意思,靖涵只是相信千歌的爲人,千歌她是不會無緣無故胡說的,她這樣說一定有她的理由,我們不妨聽聽千歌的說法。”
裴靖涵也爲剛纔沒有顧慮到父親的感受而自責,但是這會兒裴父哪裡聽得進去他的話。裴父要對把千歌趕出去,他是絕對不能不阻止的。對裴父動手他當兒子的做不到,抵擋下應該沒關係,只希望父親能趕緊消氣,莫要氣壞了身子纔好。
就在父子二人劍拔弩張因爲她互不相讓的時候,千歌突然拿過藏寶圖,取下其中一塊,猛地一撕爲二。
這下子不僅是裴父,就連裴靖涵也接受不了了。
任誰也想不到千歌竟然這樣過分,直接撕毀了藏寶圖。她怎麼可以這樣做,藏寶圖可是裴家祖先留下的東西,毀掉它就等於是對裴家的祖宗不敬。
而且他都已經如此的在爲她向父親解釋了,還完全無條件地相信她,她怎麼可以這樣衝動,讓他剛纔所做的一切都沒有了意義。
裴靖涵臉色大變當下責備道:“千歌,你怎麼可以這麼衝動,這可是我裴氏祖先留下的藏寶圖。”
說着偷眼去看父親,心想着,這下子父親恐怕非要爆發不可了。對裴家的祖宗不敬,父親只怕殺了千歌的心都有了。
自己還能不能護得住千歌都很難說。
他一臉無措鬱悶,那邊千歌卻是笑意吟吟地看着裴父。
裴父死死盯着桌上撕成碎片的一塊藏寶圖,突然彷彿渾身的力氣都用盡了一般,頹然地坐在了椅子上。
竟然是沒有說一句責備的話,連表情都沒有一絲憤怒。裴靖涵以爲父親是氣得身體不舒服了,連忙上前去扶。
正要開口安慰,裴父卻擺了擺手,示意他不要說話。
“怎麼,裴堡主現在不想說點什麼麼?”千歌依然十分鎮定,臉上甚至掛着淡定的笑容。
裴父嘆了口氣,對裴靖涵說道:“靖涵,不用計較了,這塊地圖的確是假的。”
說着似乎一下子蒼老了許多,整個人也沒有了剛纔劍拔弩張的活力。
裴靖涵聽到父親這樣說,再去看桌上被撕碎的部分。
碎片接口處泛白,並沒有暗黃的顏色,顯然年代並不久遠,是新紙,不可能是上百年的地圖,不過是被人刻意僞裝成年代久遠的樣子而已。再拿出其他部分地圖拼在一起對比,顏色有少許的差異,不仔細看,分辨不出來。
看着這一塊接口明顯和其他幾塊顏色不一的地圖,裴靖涵驚訝極了,不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地圖竟然真的是有問題的,那麼,千歌的阻止就是完全正確的行爲。
一時間沒有人說話。
須臾,千歌纔打破了沉默。
“裴堡主,我知道您是急於找到寶藏來完成這麼多年裴家的願望。可是,假地圖有可能讓裴堡主深陷險境,錢財永遠不如人命重要。”
裴父這才找回了點力氣,深吸口氣,看着千歌。
“這一塊地圖的確是假的,只是我也一直不敢相信,自己欺騙自己,地圖不可能出問題。現在看來,必須找到最後一塊地圖才行了。”
裴父語氣放緩,雖然沒有爲難千歌,但是心裡還是反感的。
千歌纔不理會老人家彆扭的自尊心,繼續說道:“的確要儘快找到最後這塊缺失的真地圖,否則,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就功虧於潰了。”
裴父這時突然說道:“既然你能辨認出地圖的真僞來,那麼,想來找到那塊真地圖,對你而言也並非難事。只要你能找到真地圖,證明你的確有能力幫助靖涵,我就允許你參與到尋找寶藏這件事情中來。”
裴父突然的提出這樣的條件,倒是很讓兩個人意外。
就算千歌能辨認出地圖的真假來,裴靖涵和千歌也以爲裴父不會輕易的鬆口。
畢竟他的心裡根深蒂固地認爲千歌是個外人,更覺得千歌不配自己的兒子。
如今他主動提出只要找到最後一塊地圖就同意千歌參與進來,無疑不說明,他已經認可了千歌的能力。雖然在現在來說,最後一塊地圖的下落完全是沒有眉目的,但找到完整地圖,尋到寶藏卻是迫在眉睫,必須完成的事。
所以,聽起來似乎是爲難,但是如果找不到地圖,這件事也無法進行下去。那麼,找到地圖勢在必行,就算不得什麼爲難了。
千歌終於露出微笑,朗聲道:“多謝裴老堡主,千歌一定竭盡所能。”
裴父撇了撇嘴,哼了一聲,站起來就向書房門外走去。
臨走留下一句:“那就憑本事吧。”
裴靖涵見父親倆開,書房裡只剩下自己和千歌兩個人,這才毫不掩飾自己的意外。
“千歌,父親他這是認可你了。”
千歌卻沒有他那麼樂觀,而且對她而言,裴父是否認可自己也沒那麼重要。她更在意的是那丟失的地圖去了哪裡,要怎樣才能找到。
“只怕尋找地圖沒那麼容易。”
見千歌憂心忡忡,裴靖涵忍不住安慰。
“功夫不負有心人,我們多花點心思,一定能找到地圖的下落的。”
裴靖涵更開心的是父親如果真的接受了千歌,那麼他就可以更加公開式地追求千歌了。對於千歌,他是有千萬分喜歡卻無法太過露骨地表現的,千歌心中有太多的故事,他很難真正走入千歌心裡面去。
但是他有信心,功夫不負有心人,總有一天,千歌會停駐在自己身邊。千歌的心裡,會只剩下和自己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