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啊?”
值夜的婆子起身來到門邊,聽到沈元熙的聲音,忙小聲陪笑道:“王爺這會兒該往容光閣去,新娘子在那邊等着您呢。王妃已經睡下了,睡前特意吩咐過,不許給您開門。”
沈元熙嘴角抽搐半天,扭頭負氣而去,一邊哼哼着:“不給我開門,我就必須要往容光閣去?哼!想都別想。”
說完直奔書房。如今青山綠水都已成家,做了府裡管事,雖然還伺候出行,但書房這裡是不用再當差了,另換了兩個十三歲的小廝伺候茶水。
那兩個小廝以爲主子今晚肯定要入洞房,沒他們什麼事,早在外間呼呼大睡,不料半夜后王爺闖進來,只唬得兩人魚躍而起,一時間傻站在那裡,大腦一片空白,甚至連端茶倒水都忘了。
“這樣日子,你們兩個倒還盡忠職守,雖然睡了,也不算什麼罪過。都回去吧,明兒早上再來服侍。”
沈元熙揮揮手。兩個小廝起先不肯,被王爺眼睛一瞪,嚇得連滾帶爬逃之夭夭。知道這門婚事王爺始終是拒絕的,架不住皇上皇后硬塞進來,王妃又要博個賢惠大度的名聲,最後王爺也只能妥協,如今看這形容,明顯是憋了一肚子氣,這會兒要還兢兢業業的非要服侍,指不定就做了出氣筒,冤不冤吶。
這裡沈元熙衣服也不脫,一頭倒在牀上。
他本沒喝太多酒,踉蹌醉酒模樣倒有一大半是裝出來的,此時窗戶開着。夜風透過窗紗溫柔輕拂,古樸房間裡月色如水,撩人情緒,因漸漸清醒過來,呼啦一下坐起身,喃喃自語道:“哼!我不信今晚你真能睡得着,你要表現出賢惠,不讓我進門,難道我不會翻牆?這身功夫從小練起,竟是白吃飯的不成?”
一邊咕噥着,果斷出了書房,打量四下無人,這才狸貓似的在月下疾行,不到小半刻鐘,已經來到豐秋院。
沈元熙一把掀了牀帳,只見蘇挽秋安安穩穩地睡在大牀上,四仰八叉的姿勢,可以看出今晚獨佔大牀的她是多麼快樂奔放。
對於沈元熙來說,翻牆這事還真沒怎麼幹過,從小到大就沒有需要這麼幹的環境。
“你還真睡着了,啊?”
被他一撩撥,蘇挽秋也覺身子發軟,便在此時,忽聽外間幽蘭的聲音響起:“娘娘,我怎麼聽見屋裡有人說話?是您有吩咐嗎?”
“哪有那麼多萬一。”
“你就半點兒都不擔心?萬一我喝醉了呢?萬一我酒醉後真去了容光閣,鑄成大錯呢?萬一……”
蘇挽秋撲哧一笑,懶洋洋躺回去:“不睡我幹什麼?非得點燈熬油,然後在燭火下默默流淚,這才行?美得你。”
沈元熙衝她瞪眼,月色朦朧中,見妻子只穿着一件薄紗小衣,美好曲線一覽無遺,不由心中大動,輕輕攬了她的腰肢,在她耳邊輕聲道:“費了多少人力財力操辦這一場婚事,既如此,說什麼也不能浪費了洞房花燭夜,來,且讓爲夫服侍娘子一番……”
不過似乎睡得也不甚安穩,也許是拉動牀帳的聲音有些大,蘇挽秋迷迷濛濛地睜開眼,怔怔看着面前站着的人影,片刻後終於清醒過來,不等叫出聲就看清來人,不由一骨碌爬起,納悶道:“你怎麼過來了?虧着今晚上是滿月,不然你影影綽綽站在這裡,我還以爲是刺客呢。”
蘇挽秋知道睡不成了,索性側過身,媚眼如絲看着丈夫,輕聲道:“男人酒後亂性,都是藉口罷了。不然,真要是糊塗的沒了神智,怎麼不見他酒後跳河?不見他酒後殺貪官?不見他酒後遊糞坑?尋常男人尚且如此,何況是你?我若連這點信任都沒有,當初何必嫁?大女主種田搞事業不香嗎?”
蘇挽秋嬌慵應了一聲。幽蘭雖未經人事,但也在大戶人家服侍過,從前姐妹們也曾聚在一起悄聲談論各種羞事,只聽這聲音,心裡便明鏡兒似的,悄悄一笑,忙重又躺下了。
短短七個字,魏王殿下是磨着牙,從齒縫間擠出來的。
“沒呢,我不過是說夢話罷了。”
沈元熙麻溜兒脫了衣裳鞋襪爬上牀去,擠在蘇挽秋身邊,只見妻子打了個呵欠:“屋裡就我和幽蘭兩個,我演給誰看?浪費演技嘛。對了,你怎麼又想着過來了?不是說好今晚去書房嗎?”
就是眼前這情景吧,很令他失望,甚至是有點不敢置信,下一步就開始從心裡往外蹭蹭冒火。
“那你好歹做做樣子啊。不是說要博一個賢惠大度的名聲嗎?這會兒不演戲,更待何時?”
“你總是有理。”
但生手不代表會失手,事實上魏王殿下那翻牆動作不比狸貓差,也就喘幾口氣的工夫,他已經站在臥室那張寬敞的大牀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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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已經四更天了,您還是歇息吧,王爺今晚大概不會過來了。”
蕊兒看着燭光下坐得闆闆正正,宛如一尊雕像的主子,猶豫半晌,到底還是輕輕勸了一句。
話音剛落,就見侯玉容一把掀掉蓋頭,狠狠喘了幾口粗氣,才咬牙道:“我不管,我就要等,我是以平妻側妃的身份嫁進來,不是他隨便收的通房納的小妾,新婚之夜,哪有新郎官不過來的道理?”
蕊兒不敢再勸,心裡卻不以爲然,暗道:魏王是皇子,他有任性的權力,您還能爲這個去和皇上皇后告狀不成?那不就成了您不懂事?公婆罷了,以爲是親生爹孃寵溺無度嗎?
這樣想着,到底不死心,又去門前張望了一回,好半晌,方回身無奈道:“我看前廳已經收拾的差不多,王爺應該早離了那裡,這會子大概去了書房。若說去王妃院裡,似乎不可能,先前奴婢打聽過,從黃昏時,王妃就把院門關了,剛纔看了下,豐秋院那邊一片漆黑,想是人都睡了。”
“呵呵!”侯玉容冷笑:“做樣子給人看罷了,你以爲她真願意王爺迎我進門?不過是被皇上皇后逼着,又要標榜自己是個賢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