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上班時間裡,盛寧緋一直都在想着顧崇皓所說的那些話,直覺告訴她,顧崇皓並沒有把所有事情都說清楚,但他所透露出來的一星半點卻也能讓盛寧緋震驚不已了。
首先,佟珈也是個孤兒,這讓她有種同命相連的感覺,加上名字裡的一個珈字,讓她更覺得跟佟珈挺有緣分的。
然後就是顧崇皓說的,佟珈不知道用了什麼手段,竟然讓顧天戎改學了醫術,就顧天戎這樣的出生,顧崇皓應該早就定製好了他的人生,結果一個佟珈出現,打亂了顧崇皓對顧天戎的全盤計劃。
至於後來顧崇皓到底用了什麼手段讓兩人分開的,盛寧緋就不知道了,這事兒估計得去問顧天戎才行。
下班回家,沒看到顧天戎,從中午兩人通過電話之後,就再沒收到顧天戎的消息了。想着顧天戎現在應該是在佟珈那邊,她拿出正準備給顧天戎打個電話的時候,她的電話卻先一步響了。
“媽,什麼事啊?”打電話來的人是容婕。
“寧緋啊,我想問問你又沒有跟寧藍在一起?她昨晚說出去找你,怎麼到現在還沒回來呢?”容婕有些着急,盛寧藍平時很野,一天到晚見不到人,但不會夜不歸宿,昨晚是真的沒回來,她打了幾次電話也沒接,還以爲在盛寧緋這邊,就沒多管,今天擔心了大半天,沒見盛寧藍回家,她還是決定打個電話問問。
“沒回來?媽,你別擔心,我打個電話問問,應該是去朋友家裡了,你知道她做事一直這樣,可能玩高興了,就忘記通知你了。”盛寧緋有點生氣,盛寧藍總是幹這種事讓家人擔心,昨晚盛寧藍明明那麼早就回去了,現在容婕卻告訴她人沒回去。
掛了電話後,盛寧藍想了半天,還是給顧天戎打了電話,其實她是想問問那個陸序,但是她沒陸序的聯繫方式。
最近盛寧藍跟陸序似乎走得很近,或許他應該知道盛寧藍去哪兒了。
給顧天戎打了幾次電話沒人接,盛寧緋有點火大,她現在才發現,她跟顧天戎的聯繫就只有,若是顧天戎不接電話,她根本不知道上哪兒去找人。
“幹嘛不接電話?不怕你老婆傷心?”池定言看着顧天戎的電話響了又停,停了又想了,他都替他覺得着急。
顧天戎看了一眼電話,一句話不說,就光是悶頭喝酒。
“怎麼了?吵架了?因爲佟珈?”池定言特別不喜歡面對顧天戎心情不好的時候,他問得嘴都幹了,對方也一個字不吐。
他也很想什麼都不問,悶頭喝酒就成了,可又控制不住心中的好奇。
顧天戎真是沒有傾訴的慾望,連他自己也不知道從何說起。中午跟盛寧緋通完電話之後,他就是覺得鬱悶,後來越想越鬱悶,下班就叫池定言出來喝酒了。
他倒是希望盛寧緋能跟他吵一架,盛寧緋明知道他跟佟珈以前的事情,卻一句都不問,甚至還時不時的把他往佟珈那邊推。他不知道這是盛寧緋故意的,爲了讓他主動坦白跟佟珈的關係,還是她根本就不在乎他,巴不得他就跟佟珈舊情復燃。
池定言說話間,電話又響了,顧天戎本能的伸手想去那電話,可剛伸出手,又縮了回來。反正盛寧緋都讓他去找佟珈了,現在幹嘛一遍一遍打電話找他?
“嘖,瞧你費勁的。”池定言嘆了口氣,飛快的拿起顧天戎的電話接了起來,顧天戎阻止不及,要去搶電話的時候,池定言已經接起放到了耳邊。
“喂,嫂子啊……”
電話那頭頓了一下,一個輕快的聲音響起,“誰是你嫂子?我還是你姑奶奶呢,怎麼是你接的電話?天戎跟你在一起呢?”
“哎喲姑奶奶,怎麼是你啊?”池定言有些無語,剛纔盛寧緋一直在打電話,這會兒他跟顧天戎都以爲肯定是盛寧緋打的,兩人都沒注意看名字,感情這次不是盛寧緋的,而是佟珈。
“這話我先問的吧?別廢話了,把給天戎。”佟珈語氣非常嫌棄。
池定言撇撇嘴,將遞到顧天戎面前。
顧天戎從剛纔池定言的語氣中就能猜出對方是誰,他結果電話,懶洋洋的哼了一聲。
“在哪兒呢?我過去找你們吧?”佟珈說道。
“你感冒好了?”聽着佟珈的聲音,似乎沒有絲毫的虛,中午雖然答應了盛寧緋,但是他並沒有去找佟珈。
“多大點事兒啊?你到底說不說?婆婆媽媽的。”佟珈催促道。
顧天戎把地址告訴佟珈後,將扔回了桌上。
“你這是讓嫂子一個人在家獨守空房,卻在外面會見舊情人,嫂子知道了該多傷心!”池定言故作憤怒,但其實並沒有真的爲盛寧緋着想的意思。
男人嘛,總是有些小花花腸子的,他自己就是各種典型,自然沒資格說顧天戎什麼。
“你煩死了,跟個女人似的,嘰嘰喳喳,沒完沒了。”顧天戎吼了一聲,接着又猛的罐了一杯酒。
“你這是遷怒知道嗎?也只有我才每次都這麼不計前嫌的跟你出來喝酒,真想讓嫂子看看你這德行……”池定言看着顧天戎,一臉鄙視的嘀咕着。
顧天戎沒理他,沒過多久電話又響起了,他原本以爲是盛寧緋,他已經在心裡下定了決心,盛寧緋再打一次他就接。
但這次還是佟珈,盛寧緋最後一個電話在半個小時前被他無視了。
顧天戎跟池定言出了酒吧,見佟珈穿着一身拉風的黑色緊身衣,修長的雙腿跨在一輛機車上,手上擺着頭盔,長髮被夜風吹得微微飛起,英姿颯爽。
池定言看到這樣的佟珈,忍不住吹了聲口哨。
“你自己回去吧,我跟天戎去轉轉。”佟珈戴上偷窺,一步跨上了機車,“走吧,我帶你去散散心。”
散散心?佟珈的這句話倒是讓顧天戎有了些動容,他現在的確需要散散心。
“喂,多少年了,還玩這招?”池定言怒吼,以前上學的時候,兩人就經常去約會,把他一個人扔下,這種似曾相識的心酸畫面,他以爲不會再碰到了。
“拜拜!”佟珈發動機車,衝池定言揮了揮手後,瀟灑的開走了。
池定言站在原地吃着冷風,有點傻眼。這兩人每次甩下他的時候,真是一點都不留情!看着兩人坐着機車越走越遠,最後消失在夜幕中,池定言纔想起一件事,顧天戎跟佟珈走了,那盛寧緋呢?
“你就這麼跟我來了,不怕盛小姐知道了傷心嗎?”同樣的問題,池定言沒機會問,到達目的地後的佟珈卻問了出來。
顧天戎只是看着前方,沒有答話。
佟珈載着顧天戎到了城郊東邊的一處山坡上,機車硬着冷風跑了整整一個小時,下車後冷得說話都不太利索了。
這個山坡是以前兩人大學時經常來約會的地方,這裡的一草一物幾乎都令兩人深深的懷念。
山坡上風有些大,不過兩人都沒在意,佟珈是完全沒覺得冷,她出門的時候已經做足了準備,穿的衣服都很保暖。而顧天戎則是心思不在這裡,這裡的環境於他來說,根本不會對他造成任何影響。
“我發現你的話比以前少了很多啊。”兩人沉默的坐了半天,佟珈還是忍不住開口了。
顧天戎現在真正是惜字如金啊,她不主動開口,他便一句話也不說。其實顧天戎本就是這種性子,只是在在乎的人面前纔會體現出完全不一樣的一面。
“從我回來之後,我們一直沒有單獨說一會兒話,昨晚也實在沒力氣跟你說太多,今天叫你來這裡,你就別擺着這張臉了,就當還我這幾年來的一個心願,再陪我看一次日出吧?”顧天戎不說話,佟珈有自顧自的說道。
“好。”顧天戎難得沒有以沉默作答,他會答應得這麼爽快,完全是聽出了佟珈言語中,要跟他一刀兩斷的意思。
這話其實該由他來說,只是佟珈一走就是這麼多年,他至今連原因都不知道,多少還是有些不甘心的。
“對不起。”佟珈側頭看着顧天戎的側臉,“爲六年前我的不告而別,以及……你跟你父親之間的事情。”
顧天戎回過頭,跟佟珈對視,“何來的對不起?我只是想要知道原因,你讓我等你五年,我等了,但你並沒有如約回來,因此,我們之間也早就結束了。至於以前的事情,都是我甘願的,你並不欠我什麼。”
哪怕六年前佟珈不告而別,他也沒有怪過她。即便是心裡的那股不甘,隨着時間的推移,也會變得越來越淡,淡到不需要用對不起這麼重的三個字來消抹。
聽到顧天戎這番話,佟珈眼眶中的眼淚幾乎就要控制不住了,她轉眼看向先放,微微仰起頭,不讓眼淚有機會流出來。
她知道顧天戎很好,從一開始接近顧天戎,她的目的就不單純,顧天戎也是顧家的人,本事她恨之入骨的人,可在漸漸相處之後,她把他從仇人名單中劃掉了,她依舊恨着顧家,恨不得顧家所有人都去死,但她卻一點都不恨顧天戎。
“還是要說的,我對不起你的,又何止這些呢?至於我離開的原因,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我自信即便我離開五年,你依舊不會改變心意……”佟珈笑着,但眼淚還是從眼眶中滾落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