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沈姑娘配合。”
見沈碧沁神色自若,幾個官差也是在內心暗暗佩服,不愧是能得知府大人看重的人,就這膽識就非普通女子可比的。
“你們爲何不給她帶上鐐銬。”
見這些官差居然對沈碧沁這如此客氣,吳癩子立時就氣不打一處,一臉-不忿的對着那些官差質問道。
因爲上次被教訓得很慘的緣故,此時吳癩子對沈碧沁可謂是恨之入骨,絕對是一點兒迤邐的心情都沒有了,可不要說憐香惜玉了。
“你們不過是來報案的,沈姑娘還未定罪,無需使用鐐銬。”
官差也沒在意吳癩子的態度,淡淡的說句,便神態恭敬的帶着沈碧沁前往縣衙。
“誒,這都什麼事兒啊。”
見着幾人離去背影,張師傅一臉擔憂的嘆了口氣,便連忙前往沈記去找沈守義。
得知消息,沈守義二話不說就和沈林氏一同前往縣衙,此時已經升堂,他們兩人雖然着急,卻也只能暫時按捺心中的焦急,看着後續發展。
“王大富,你狀告沈碧沁以弓箭故意傷人,導致七人重傷,可對?”
看完狀紙,知縣看着王大富神色肅然的問道。
“是。”
看着知縣面色冷峻的樣子,王大富心中就是一陣沒底。
本來跟着官差去沈家村拿人之前他就派了收下去打點知縣,可誰知知縣居然不收,還說一定會秉公處理。
王大富是什麼人,自然不會相信這些冠冕堂皇的話,心中已經隱隱升起一股不安,知縣不肯收他的銀子,很有可能是因爲沈碧沁!
難不成這個莊戶丫頭當真有什麼大來頭不成?
但隨即王大富又在心中否決了這個想法,昨日他也去看過了,不過就是個小有家財的莊戶罷了,如何能有什麼出衆的背景,應該是他想多了吧。
雖然心中不斷告訴自己不要多想,但那股危機感和不安卻總是縈繞心頭,揮之不去。
“好,你的事情本官已經基本知道了。”
知縣放下狀紙,對着王大富微微頷首,然後看向沈碧沁溫聲道,”沈姑娘,對此你可有話說。”
“回知縣大人,此事純屬誣告,民女根本就未曾傷人!”
沈碧沁神色淡然的看着王大富說道,“王大富,你口口聲聲說我傷了你們,請問你可有物證,亦或是人證?”
聞言,王大富微微一愣,那日爲了保險起見,他們還刻意讓人去望風確保事情隱秘進行,誰知道結果居然會是這樣的,自然是沒有任何人證的。
“我們有物證,大人,這些箭矢就是她當日射擊我們的時候留下來的。”
一旁的吳癩子拿着用布包裹着的七支箭矢遞給了一旁的衙役,“七支,一支不少,全在裡面。”
“大人,不知民女可否觀看一下這箭矢。”沈碧沁對着知縣說道。
“可以。”知縣看過箭矢之後,便讓人將箭矢拿給沈碧沁。
“此箭鏃乃普通的三棱鐵質箭鏃,其上鑄有‘大力’字樣,此箭該是出自古縣鎮的大力鐵匠鋪。”
看完之後,沈碧沁將箭矢還給衙役神色自若的說道,“附近村子的村民但凡需要都會去那裡購買,你又如何能夠確定這箭矢就是我的?”
“不錯,這上面的確有‘大力’二字。”知縣看了之後也跟着點點頭。
“這,那萬一這字是她爲了掩人耳目自己刻上去的呢。”一旁吳癩子據理力爭道。
“不會的。”
知縣搖了搖頭道,“此字樣鑄於箭鏃之上,乃是箭鏃澆注之時自然形成的,旁人刻出來的效果這是完全不同的。”
“這…那,大人,只要查驗一下這箭矢的購買記錄,然後從數量上排除一下,不就知道了麼?”
王大富想了想之後說道,“既然購買的人都是附近的村民,那想要查出這箭矢的去向應該不難。”
聞言,沈碧沁心下不由一沉,面色也有些難看起來,果然,該來的還是來了。
箭矢沒有要回並非她的失誤,其實昨日她就有想要將箭矢帶走,只是她動了惻隱之心。
身體被利刃穿透之時,在沒有完善的救治條件下是絕對不能夠輕易將其拔除的,因爲在短時間內,還留在體內的利刃能夠起到一定的止血作用。
所以,那時她若是強行要回箭矢,那些受傷的人很可能會因失血過多而死。
她原本是想着,這些人受了這麼大的教訓應該會知難而退從此消停,只是她沒想到這王大富居然賊心不死,還倒打一耙將她告上了官府。
雖然即便她承認了傷人的事情,只要證明是王大富有錯在先,她也能夠安然脫身,可現在有一點卻極爲致命,一旦她用弓箭傷人的事情曝光,她日後的名聲定然會受到非常大的影響!
而這一點兒,纔是沈碧沁最不想看到的。
對於古人來說,名聲是非常重要的,這一世她只想要安穩的生活,不想要成爲衆人茶餘飯後的談資,所以此事不論如何她都不能承認!
“糟了!”
旁聽的張師傅在聽這話之後內心也是一驚,他也十分明白這件事情被證實的後果,想了想之後便悄悄隱匿身形,從圍觀人羣中退了出去。
“這麼,死丫頭,無話可說了吧,大人,我覺得你你還是照着我家大哥的說法,去大力鐵匠鋪查一查吧。”吳癩子一臉得意的說道。
“大人,身正不怕影子斜,他們想查,那便查就是。”
雖然心中焦躁,但沈碧沁面上卻是絲毫不顯,那淡定的模樣讓王大富和吳癩子兩人心下都不由一陣打鼓,甚至都有些懷疑自己的判斷了。
“既然如此,馬捕頭,你立刻帶人去大力鐵匠鋪將瀋河帶過來。”知縣看了沈碧沁一眼,見她對自己點頭,這纔對馬捕頭吩咐道。
“記得,還有賬冊。”王大富冷冷看了沈碧沁一眼之後對着馬捕頭提醒道。
“恩,張徹記得一併帶來。”聞言,知縣眼中閃過一絲冷芒,王大富,今日若不能好好教訓你,我這個知縣就白當了!
得了命令,馬捕頭立刻帶着人馬出發。
可他們不知道的是,在他們之前,有一匹無人騎乘的棗紅駿馬早已先他們一步到達了古縣鎮!
這馬自然就是烈焰。
烈焰爲汗血寶馬,短途內的爆發力每分鐘可跑千米以上,十里路程,烈焰只用了不過五分鐘的時間就到了,而此時,馬捕頭等人方纔領了命令正要出發。
“烈焰?”
見烈焰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而且沒有任何的人跟着,瀋河滿心的疑惑,直到烈焰從身側兜裡叼出一封信來,他才意識到可能有事情發生。
“爹,外面出啥事兒了?”沈枝兒和一個年輕秀氣的青年從屋內走了出來。
“這烈焰不知爲啥送了信過來。”
瀋河拿了信連忙走到沈枝兒身旁說道,“枝兒啊,俺不識字兒,你給看看這裡面寫了啥?”
“這,我識字也不多,以誠你給看看。”沈枝兒說着將信件拿給了身旁的青年。
這青年正是沈枝兒的夫家,姓陳名以誠,字天佑,是個童生。
“好。”
陳以誠接過信件,一看內容,原本平靜的臉色驟然一變,將信直接扔進火爐之中後便緊張的對瀋河說道,“岳父,快將家裡的所有賬冊都拿出來,統統燒了!”
不錯,這封信就是張師傅讓烈焰帶來給瀋河的,在那千鈞一髮的時刻,張師傅想到的就是銷燬賬冊,只是這個敏感時期他若親自出城目標太過明顯,而且時間也根本來不及,所以他就想到了烈焰。
烈焰很聰明他是知道的,但他也知道烈焰速度雖快,一般人卻根本近不得身,便想到了送信的法子,原本還擔心烈焰會聽不懂,不成想他剛剛說完,烈焰就立刻自如離弦之箭急速飛奔了出去。
“這…這是爲啥啊?”瀋河和沈枝兒都是一臉的不解。
“現在來不及解釋了,先燒了,等會兒小婿再爲相信您解釋。”
陳以誠是個讀書人,見識比瀋河要多,他非常清楚沈守義一家如今有多大的價值,知道沈守義一家未來必定十分了得,就如今瀋河和沈守義兩家的關係,對他日後的仕途說不定也會起到一定的幫助,因此想都沒想就站到了沈守義一家這邊。
“可…可是咱家沒有賬冊啊,俺又不認字兒。”瀋河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
“啊?”
聞言陳以誠也是有些發愣,然後疑惑的問道,“那平時客人來訂貨,那麼多,您是如何記住的?”
“哦,那個啊,有訂貨單子嘛,識字的自己拿單子過來,俺重新標註一份自己看得懂的,不識字的,就俺自己寫。”瀋河想了想之後說道。
“那就是了,那些就相當於是賬冊了,您趕緊都拿出來,全燒了。”聞言,陳以誠有些哭笑不得的說道。
不過確實,這樣不識字的普通人家還當真是沒有賬冊這個概念,雖然只是一些訂貨單,但在一定意義上也算是賬冊了,只是比較不正規不整齊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