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六八:鐵樹銀花

幾人走到露臺之事,正好見到一人舉着盞燈燭走到了煙花架旁,在衆人期待的目光中點燃了引線。

“滋滋…”

很快,一簇耀眼的銀色煙火柱便從架子上噴射而起,宛如點點星辰在夜幕中綻放開來。

“好漂亮!”

見得此番場景,四周全都響起一片片的讚歎之聲,沈碧玉等人首次見到如此神奇的一幕更是看得目不轉睛,滿眼的驚豔之色。

然後,在衆人的驚歎聲中,隨着引線的不斷燃燒,其間各種不同顏色的燈火、流星、爆仗等逐漸被點燃,不斷交替變換,與此同時還有重重帳幕下降,出現花鳥和亭臺樓閣等佈景,場面十分的壯麗,引人入勝。

圍觀的衆人全都看得目不暇接,驚歎連連。

“當真是鐵樹銀花不夜天,這煙花架要燃放完只怕得通宵了。”沈碧沁忍不住出聲讚歎道。

“鐵樹銀花不夜天…”

聽得沈碧沁這隨口而出的句子,站在身旁的宋一帆雙眸中異彩連連,這句子用來形容眼前的場景何等的貼切,沁兒姑娘果真是個奇女子。

因爲是第一次觀看煙火,衆人皆是興致高漲,端着小食點心,一邊欣賞一邊討論,竟是將這場煙火從頭看到了結束。

待得衆人歸家時已過五更,可路上依舊十分的熱鬧,陸陸續續有人結伴歸來,倒是不像方纔通宵回來的。

回到家裡,重生到南冥都從未熬夜的沈碧沁回到房間倒頭就睡了過去。

這一覺,沈碧沁直接睡到中午才醒來,卻依舊覺得十分的睏倦,心中暗暗決定,日後若非特殊情況,當真是萬萬不能熬夜的,後遺症實在太嚴重了。

“姑娘,你醒了,中食做好了,大家都在等着您呢。”見沈碧沁出來,花頌一臉笑意的對沈碧沁說道。

“好。”

點了點頭,梳洗一番,沈碧沁便前往正堂,果然,衆人都已經坐好,就等着她了。

“震兒,你與雪兒的事情便和衆人說一下吧。”待得吃過中食,林博文方纔微笑着對林震說道。

“師姐,師姐夫。”

林震起身對着沈守義和沈李氏兩人跪下,一臉鄭重的說道,“我心悅碧雪,還望你們成全。”

“小師弟,你先起來。”

沈守義將林震扶起,面露嚴肅的對他道,“你與雪兒的事我們問過雪兒了,她也是樂意的,我們也時贊成的,只是你如今…”

“師姐夫,我想好了,今年八月有郡試,我會去參加,等中了秀才再回來向您提親。”林震打斷沈守義的話一臉堅定的說道。

“好,如果你當真能夠取得功名,那麼我們便答應將雪兒許配與你。”聽得林震的話,沈守義眼睛一亮,一臉欣慰的點頭答應。

“震兒,其實就算你未中秀才我們也願意將雪兒許配給你,只是你如今你一無功名,二無家業,我就擔心你們日後會遭受許多的流言蜚語。”

沈林氏看着林震溫柔的說道,“雖然別人的話不必在意太多,但人生在世總要受到別人的評價,逃避都無用,我只希望你們日後能生活的清淨安穩些,你可明白?”

“師姐,我明白的。”聽得沈李氏的話,林震眼圈微微一紅,重重的點頭。

他明白沈林氏的意思,他雖然是以林博文弟子的身份入住沈家,但畢竟寄人籬下,處境尷尬。

再者,如今他尚無功名,孑然一身,而沈家在沈家村卻已是家境不錯的人家,沈碧雪若是就這樣與他在一起,他必然會遭受到不小的輿論非議,對他的名聲也會造成一定的影響。

“還有一件事。”

此時沈碧沁也上前看着林震開口說道,“小師叔,我們家有個規定,女子只有滿十六才能成親,你即便獲得秀才的功名也只能先定親,成親要放在兩年後,你可等的?”

“兩年後?”聽得這話,林震突然眉頭一皺,陷入了沉思之中。

見着林震的反應,沈碧雪心中不由有些焦急起來,一臉祈求的看着沈碧沁,可是卻被沈碧沁給搖頭拒絕了,如果連兩年都等不了,她也不相信林震對沈碧雪有多真心了。

“我算了算,今年若是能中秀才,那麼兩年之後便能去京城參加春闈。”

林震一臉堅定的看着沈守義說道,“師兄,兩年之後我定會金榜題名,待得高中狀元之後便風風光光的迎娶雪兒做我林震的夫人!”

林震這話說完,衆人全都驚住了,沈碧沁眼中亦是異彩連連,林震的表現完全超出了她的預料,看來林震的確是一個能夠託付終身的好男兒。

而沈碧雪此時則是覺得整個人如臨雲霧之中,心中又感動又甜蜜,看着林震的眼中盡是說不出的深情,她明白自己已經徹底淪陷了。

“雪兒,你的意思呢?”沈守義對林震的表現很滿意,拍了拍林震的肩膀後看着沈碧雪問道。

“君當若磐石,妾當做蘆葦,蘆葦韌如絲,磐石無轉移。”

沈碧雪溫婉而堅定的看着林震輕聲道,“雪兒願意。”

你要像磐石一般對我堅定不移,我要像蒲葦一樣堅守愛情。

這句話出自《孔雀東南飛》,用來比喻兩人的愛情天長地久,彼此永不變心,沈碧雪的心意不言而喻,此番深情的迴應令林震內心又是一陣悸動不已。

“既然二姐願意,還望小師叔能夠謹記今日之承諾纔好。”沈碧沁一臉認真的看着林震。

林震的才學是毋庸置疑的,縣試和府試兩試的案首,加之日後又有機會得到馮老的指點,此次的院試他極有可能再得案首。

若真得了院試的案首,林震必將身價倍增,得到極大的重視,也就是前世所說的潛力股,定然會得到無數權貴的拉攏,到時林震能否依舊堅持本心,那就很難說了。

沈碧沁之所以答應要等到林震中了秀才之後再定親,其中也不無考驗他的意思。

“沁兒師侄放心,我林震若敢有負沈碧雪,必將五雷轟頂,永不入仕!”

林震聽了沈碧沁的話之後立刻一臉嚴肅的指天發誓道。

古人很信誓言,而對於林震這樣一個擁有無限光明前途的有志青年來說,永不入仕絕對是重誓。

沈碧玉的親事早已定下,如今沈碧雪也有了歸宿,原本對於以往沈家來說最爲困難的事情如今就這般簡單的解決了,衆人在內心鬆了口氣的同時也難免一陣陣的唏噓。

從備受壓迫到分家,再到如今積攢了這份家業,短短的半年之內沈家當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確定了沈碧雪和林震兩人的事情,沈碧沁便駕着馬車出門,之前答應了同知要告訴他找人的辦法,因爲太忙卻是一直拖到了現在。

不過此次她並非一人獨自前往,而是和宋一帆一起,他死活都要跟着,沈碧沁拗不過也只能無奈的答應。

心中暗暗疑惑,這孩子莫不是其實膽子很小,就因爲自己救了他,醒來看到的第一個人也是自己,所以從此之後就賴上自己了?

宋一帆的長相和氣質在這樣的小山村裡絕對是鶴立雞羣的存在,爲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沈碧沁便讓他用斗篷將自己給裹了個嚴實。

“你…你不是賈公子麼,怎麼會成了小廝!”

沈碧沁方纔趕着馬車到主宅附近,就聽到沈金梅帶着哭腔的尖銳質問聲。

知道前方只怕沒啥好事兒,沈碧沁只能無奈的先將車馬給停了下來。

“我的確只是縣丞大人身邊的小廝。”

那賈公子帶着恭敬的聲音傳來,“我一開始便告知過沈姑娘,我不過是個賈公子,您昨日見到的那位纔是我的主子。”

“你…俺俺…哇…”

聽得這話,沈金梅呆愣半晌,之後便是哇的一聲大哭了出來。

“金梅啊,俺可憐的金梅啊,這個殺千刀的賊禍根子,老孃打死你!”之後沈老太滿帶憤怒的破鑼嗓音就響了起來。

“老夫人你先冷靜些,沈姑娘也先莫惱,昨日您伺候的那位可是龍溪縣的縣丞大人。”

那賈公子急切的解釋道,“今日小人過來便是因爲縣丞大人想納您做妾,特地讓小人過來提親的。”

“什麼提親,俺纔不要嫁給一個老頭子,俺不要,娘,嗚嗚…”

聽得賈公子的話,沈金梅哭的更加難過了,她不知曉縣丞是什麼,她只知昨日玷污她清白的人是個年近六旬的老頭子。

她才十九歲,他纔不要嫁給一個快要死掉的老頭子做妾。

“沈姑娘還請慎言,縣丞大人可是正八品朝廷命官,看上你便是你的福氣,可千萬別不知好歹!”

聽得沈金梅如此出言不遜,那個賈公子的口氣立時就變得不悅起來。

“縣丞?”

聽到這裡,沈碧沁不由微微的皺起了眉頭,她大概也是聽明白了沈金梅遇到什麼事了。

“這縣丞膽子倒是挺大。”

一旁躲在斗篷之內的宋一帆湊到沈碧沁身邊小聲說道,“也夠風流的,我聽說這縣丞已經有五十幾歲了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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