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3 情敵的陰狠
站起來,夜千澤身影一閃,也消失於瓦面之上。他沒有馬上去追趕代青,而是回到他投住的房間裡,留下了他和代青的房錢,才悄然離開。
前往夷山的時間過於緊迫,師徒倆人幾乎沒有怎麼休息過,會在此客棧投宿,也是爲了吃飯,有個地方可以洗個熱水澡。
爲了省去不必要的麻煩,師徒兩人還易了容,易容後的夜千澤有着張平凡的臉,哪怕身材高大,沒有了那妖孽的外表,僅留着精湛漂亮的鳳眸,引起不了女人們的注意,一路而來,倒是風平浪靜,適合他趕路。
另一端的寒初藍似是睡得很香,夢中卻在與夜千澤幽會。
他不在身邊,但她一定會枕着他的名字入眠。
有道人影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她的房裡。
夜家,明處有李氏以及傅家兄妹,暗處有小五和小七保護着,但這道人影還能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寒初藍的房裡,沒有驚動任何人,可見他的武功之高。如果他要取寒初藍的性命,輕而易舉。
人影站在牀前,黑暗之中看不到他的面容,只看到一雙深沉如無底洞的黑眸,以及那身垂靜的白衣。他沉沉地注視着熟睡中的寒初藍,眼神千變萬化,時而深沉,時而冰冷,偶爾間還會有着殺氣隱隱。片刻後,他沉着眼,抿着脣,伸手就想點了寒初藍的死穴,讓寒初藍在睡夢中死去,這樣毫無痛苦,但他的手在伸出的時候,終是遲疑着。
意欲想點寒初藍死穴的手,緩緩地落下,落在寒初藍的小臉上,輕輕地替寒初藍拂挑着凌亂的長髮,覺得她的髮絲真心柔軟,讓他心生幾分的貪戀,忍不住輕挑起她一縷長髮,然後手指滑動,長髮隨着他的手指滑動而慢慢地滑出他的掌心。
寒初藍並不知道自己差一點就成了睡仙,她似是有所感覺,翻轉了一個身,那人害怕她突然醒來,出手如電就封了她的睡穴,才放心地在她的牀沿上坐下,手指貪婪地撫着她的臉,她的眉,她的眼,最後落在她的脣上,來來回回地撫拂着她柔軟的紅脣,心湖萬般漣漪盪漾,剛纔突涌的殺氣此刻消失得無影無蹤的。
身子微傾,他沒有束起的黑髮也如同瀑布一般散落,籠罩着他和寒初藍的臉,不知道他藉着無人能看清的情況下對寒初藍做了什麼。
等他坐正身子時,他伸手就解開了寒初藍的睡穴,然後身子一閃,瞬間便消失在寒初藍的房裡。
寒初藍在他消失後數分鐘纔有片刻的醒轉,她夢到夜千澤回來了,那傢伙變得臉皮特別的厚,一回來就狠狠地吻她,吻得太霸道,太突然,她只能呆呆地任他吻着,半點回應都忘記給了。
那夢太真實!
寒初藍要不是摸到身邊空無一人,還真以爲夜千澤回來了呢。
摸摸自己的脣,似是真被人滋潤過一般。
寒初藍忍不住失笑,自語着:“我是發了春夢吧。”
伸手把枕於頭下的枕頭扯開,抱在懷裡,當成夜千澤,她再次入眠。夜千澤說了,快則一兩個月,慢則三四個月,所以呀這種分離的日子纔開始,她要學會適應。
隔天,才五更天,寒初藍就起來了。
爲保證青菜的新鮮,她給金玉堂送去的菜都是當天凌晨起來摘的,清洗裝筐後,剛好到時間出門。
院子裡的菜已經不夠四百斤了,還好,大菜地裡的第二批菜也可以收割了。
寒初藍帶着婆婆和懷雲挑着煤油燈往田裡走去。
最近沒有下雨,田地都有點乾旱,而稻穀正是抽穗之時,需要水份,每家每戶爲了搶水,經常從天明守到天黑,只爲了引水到自家田裡去。
寒初藍婆媳三人到了田野時,隱隱約約看到有幾個人槓着鋤頭在水渠邊上挖着,知道那是村民們在引水灌溉稻田。
那些村民也看到了婆媳三人,高聲地和她們打了聲招呼,寒初藍淡冷地迴應,李氏則笑問着對方這麼早就起來了。
隔空寒喧了幾句,各自忙各自的。
或許是習慣了,婆媳三人僅藉着點點的星火,都能準確地摘到最好的菜。
天色漸明。
懷真從家裡來,幫忙着把摘好的菜挑回家裡去。
寒爺爺老倆口則在河邊等候着,懷真挑回了菜,老倆口便在河邊小心地清洗着菜。
等到大家都回到家裡時,天色大亮。
菜洗好了,幾個人把菜裝好,合力地擡上了馬車,纔有時間回到屋裡吃點早飯。今天的早飯是麪條,放了點蔥花,倒是挺香的。
沒有大胃王在家,寒奶奶煮的早飯就比平時少了一些,不過她還是保證着讓寒初藍和懷真兄妹多吃一點。現在這個家,三個人是重點勞動力。
寒初藍最先捉回來養的雞快要生蛋了,寒奶奶天天給雞鴨增加營養(挖蚯蚓),希望雞早一點生蛋,那她就可以煮雞蛋給孫女兒吃,補補身體。
從寒初藍恢復了勞動力開始,她就不捨得再宰兔殺山雞了,沒有了營養補充,老人家們擔心她好不容易纔養好的臉色又會變成以前那般蠟黃。
“藍兒,回來的時候在集市上買點肉回來吧。”
在出門前,奶奶忍不住叮囑着。
“好的。”寒初藍以爲奶奶想吃肉了,很爽快地答應下來。
“路上小心點,不能喝茶,就不要再喝茶了,今天的臉不腫了,爺爺不想天天看到你喝茶喝到臉腫腫的回來。”寒爺爺意味深長地叮囑着。
寒初藍昨天撒了謊,今天被爺爺意味深長地提醒,她也是臉不紅氣不喘的,一邊跳上馬車,一邊笑着:“爺爺,你放心,我不會再喝腫臉回來的了。”昨天那些競爭對手,估計今天還臥牀休養呢。她年輕,睡了一個晚上後,就感覺不到了痛感。
嗯,年輕真好!
她都不知道自己的身體好得那般的驚人,明明睡覺之前,被人打過的地方還在痛着,誰知道一覺醒來,哪裡都不會痛了。她記得自己也沒有吃元缺送的止痛藥,從夜千澤口裡,她知道元缺的藥相當的難得,真如代青所說的千金難求,所以一點皮肉之痛,她沒捨得用元缺的藥。
寒爺爺又往車上塞了兩條長木棍,昨天那條棍子斷了,沒有跟着車子回來,寒爺爺又不是老糊塗,哪有猜不到之理。
自家孫女拿下了楊庭軒,能和金玉堂合作,這本來是好事,但競爭對手也不可以忽略,他能猜到自家孫女昨天臉腫腫回來的原因,孫女不想讓他們擔憂,扯了個彌天大謊,他只能心疼地給孫女再準備着棍子。
希望那些競爭對手看在孫女是個女人之家,不會再找孫女的麻煩。
今天出門非常的順利,路過張四家門口,沒有冷水潑出來,只看到秀姑站在屋門口靜靜地看着寒初藍的馬車經過。
金剛也沒有再出現,更不會用彈弓彈射寒初藍,連草兒都沒有出現。
似是一致的,除了秀姑之外,其他喜歡夜千澤的村姑們今天全都隱身了,或許是她們知道了夜千澤不在家吧,不用再假裝冒泡只爲博得心上人不經意的一眼。
輕風拉着兩個少女奔向清水縣,寒初藍根本就不用怎麼趕車,輕風輕車熟路的,自己會跑,寒初藍樂得輕鬆,坐在車上,迎着冷風享受着疾馳的快感。
天氣越來越冷了,白天的太陽開始越來越溫柔了,古代的四季相當的分明,不像二十一世紀因爲環境的污染,深秋十月了,還熱得像七八月。
進了清水縣,奇怪的事情就開始發生了。
有個女人攔住了寒初藍的馬車,寒初藍趕緊勒住馬,看着那個女人,相當的陌生,不記得自己和對方有過交集。“大嫂,請問……”寒初藍話還沒有問完,她的手裡就被塞進了一個小小花籃,是人爲編織的,花籃裡面裝着的全是深秋中還會盛放的野花,雖然花朵不大,但花朵多了,堆紮在一起還是蠻好看的。
“寒姑娘,對吧,這個花籃送給你。”那個女人笑着說,並且朝寒初藍豎了豎大拇指,那是稱讚的意思,贊得寒初藍莫名其妙的,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事讓一個陌生的女人如此的稱讚自己,還給自己送了個花籃。
女人也不解釋,送完了小花籃,就走了。
寒初藍看看小花籃,又看看懷雲,兩個人都是一臉的不解。
帶着花籃,帶着不解,寒初藍繼續往金玉堂酒樓後門而去,一路上,不少人都投給她異樣的眼神,男人的眼神全都是質疑以及不屑,女人們的眼神全都是崇拜,好像她很了不起的樣子。
“這麼兇狠,誰娶了誰倒黴。”
寒初藍聽到有個男人冷哼着。
“她那是英勇,她本來就沒有錯,憑什麼要給你們這些男人欺負?她可替我們女人長了臉!”有個女人不客氣地駁斥着那個男人的話。
寒初藍與懷雲相視一眼,總算明白這怪事的真正原因了,原來她昨天遭到競爭對手伏擊,她以少女之軀力敵十幾個男人,還把對方打得落花流水,這件事不知道怎麼的就傳回了清水縣,震撼了整個清水縣。男人們都被寒初藍這樣兇狠不怕死的性子嚇到,覺得她過於兇狠,誰娶了誰倒黴,當她的相公在家裡肯定被她欺負,沒有相公說話的份。女人們則覺得她英勇如同俠女,不畏惡勢力,敢於維護自己的合法利益,非常的了不起。
“打架,原來也可以揚名。”
寒初藍失笑着,這古代的人還真是無聊呀。
清水縣的人都知道了這件事,楊庭軒自然也知道了。
寒初藍一到,他就把寒初藍扯上了樓,推進一間房裡,把房門一關,就命令着在房裡等候多時的丫環媽子:“替她檢查一下身上有沒有傷,幫她上點藥!”
“庭軒,我沒事,你們別拉我,我沒事,呀,別脫我衣服……”寒初藍的拒絕敵不過楊府那些丫環媽子,被她們按躺在牀上,身上的衣裳被她們扒了,看到她身上有着青紫色,就給她上藥,那些藥清清涼涼的,抹上去的確很舒服,可是被人看光光的感覺卻讓寒初藍紅了臉。
還好,這些人都是女人,她有的,她們也有。
很快地,寒初藍身上的棍傷都被抹了藥。
有個美麗的丫環拿了一套新衣服給寒初藍穿上,寒初藍一看那衣料,不僅極好,還是裙子,她就拒絕穿,她一個種菜的,穿着裙子不方便做事。
不顧丫環媽子的阻止,她硬是穿回了自己的粗布衣裳。
美麗丫環有點意外地嘀咕着:“公子特意替寒姑娘準備的衣裳,寒姑娘竟然不喜歡。”
寒初藍笑了笑,“我一個種菜的,穿你們公子爲我準備的衣裳不方便做事。我會謝過你家公子的,也謝謝你們剛剛幫我上藥了,我能請求各位嫂子姐姐們,我身上有多少傷,傷得重不重,都不要告訴你們家公子。”
楊庭軒對她的關心過甚,她知道那代表什麼,就連元缺對她似壞實際極好,她也知道那代表什麼,她又不是笨蛋,但她無以回報,所以,她只能儘量地不讓自己欠他們太多,也不能給他們機會,她這一輩子只會是夜千澤的妻!
美麗丫環與其他人對視一眼,美麗丫環朝寒初藍搖了搖頭,她們是楊府的下人,公子是她們的主子,自然忠於公子,哪裡願意幫着寒初藍騙着自家公子?
寒初藍抿了抿脣,“當我沒有說過。”
然後扭頭就走。
楊庭軒在房外等着,看到她出來,還是穿着原來那身衣服,他馬上就瞪向了跟着出來的那些丫環媽子,斥着:“我讓你們侍候好初藍,你們就是這樣侍候的嗎?”
“庭軒,你別怪她們,是我不想穿裙子,我又不是什麼千金小姐,我是個菜農,我還要做事的,穿着裙子做事不方便,容易走光,知道嗎?難不成你想我走光?謝謝你讓她們給我上藥,我走了,改天有空請你喝茶。”
寒初藍阻止楊庭軒責備那些下人,又接着說了一連串的話,說完就急急地往樓下走去。
“初藍。”
楊庭軒顧不得責備下人,跟在她身後就下樓,一邊追着她,一邊低低地請求着:“初藍,你先停一停,我有些話想和你說說。”
“庭軒,我很忙,有什麼話,等我改天有空請你喝茶了,我們再聊。”他追來,寒初藍跑得更快了,像只兔子似的,楊庭軒竟然沒有追上她,她跑出了後門,爬上馬車,輕風很識相地撒腿就跑,等楊庭軒追出來的時候,只看到她坐在馬車上的筆直身影。
“初藍……”楊庭軒凝望着遠去的小身影,澀澀地說着:“我只想說,夜千澤不在你的身邊,能否讓我照顧你?你卻連說的機會都不肯給我,初藍呀……”
“少東家,寒姑娘今天多送了二十斤菜給我們。”
有名夥計在身後稟告着。
“算錢給她了嗎?”
“寒姑娘拒收那二十斤菜的錢。”夥計小心地答着,覺得少東家此刻的神情不佳,生怕自己的話會觸怒少東家似的。
楊庭軒怔了怔,那道小身影再也看不見了,他脣邊忽然逸出一抹笑,很苦澀又很無奈的笑,低喃着:“初藍,你對我,非要那般的分明嗎?不願意受我半點情。”
……
“千澤他娘,千澤他娘。”
四嫂匆匆地朝夜家跑來,還沒有進門就衝着屋裡大喊着。
李氏從屋裡走出來,瞧着是四嫂,連忙笑着:“四嫂呀,怎麼了?”
四嫂快步地走到李氏面前,一把拉起李氏的手,有點氣喘地說道:“千澤他娘,你快去看看你家的菜地,都要被一羣豬毀掉了。”
“什麼?”
聞言,李氏大驚失色,甩開四嫂的手,就急急地朝大菜地跑去。
寒爺爺老倆口以及跑到夜家來幫着老人家做事的阿牛兄弟倆也跟着往田野跑去。
“千澤他娘,你跑慢一點,小心別摔着了。”
四嫂追着李氏身後跑着,覺得此刻的李氏跑得就像一陣風似的,和平時簡直是判若兩人。
寒初藍用來種小白菜以及菜心的兩畝田裡,有着一頭母豬,帶着十頭長到十幾斤重的小豬,十一頭豬正開心地啃咬着青菜,不管它們吃不吃青菜,這大片的菜地被母子十一豬走過,還能再賣嗎?
“天哪!誰家的豬!”
李氏跑到田埂上,看着已經被毀掉了大半的菜地,臉色都白了。
藍兒回來看到,肯定會心疼死的。
“我瞧着是張二家的豬,只有他們家才養着這麼多的豬。我想幫着你們趕跑,可是我一個人趕不跑它們,還會驚嚇到它們,只好先告訴你們。千澤他娘,咱們小心地下地去,包圍着它們,把它們趕出菜地來,還能救回部分的菜,否則你們家這兩畝田的菜就全沒有了。”四嫂一邊說着,一邊下地去。
李氏趕緊跟着下地。
兩個女人小心地圍近那些豬,可是她們還沒有走近,不知道誰往菜地上扔着小石子,小石子砸中了那些豬,受到驚嚇的小豬馬上撒腿亂跑。
“畜生,別跑!”
四嫂叫罵着。
李氏一向不會罵,此刻也叫罵着:“畜生,別跑,別跑呀!我的菜呀……”
李氏想趕跑豬,可是那些小豬們跑得很快,又是亂哄哄地跑着,那頭母豬也顧不得啃菜了,也是四處亂跑的,母豬體型大,它又跑又爬的,菜地被它毀得更厲害。
李氏的臉都綠了。
“千澤他娘,怎麼辦?哪個缺德的亂扔石子呀。”四嫂也傻了眼,看着羣豬亂舞,替寒初藍心疼起這兩畝田的菜。
寒爺爺等人跑到時,見此情景,心一揪,隨即加入了幫忙趕豬的行動之中。
張四,張六等人也來幫忙。
在大家的合力幫忙下,十一頭豬總算被趕出了菜地,但是兩畝的菜,已經被豬踩得不成樣子了,雖說有些菜還是能吃的,但不宜再給金玉堂酒樓送去,不合格了呀。
望着被豬毀得不成樣子的菜地,所有人都沉默了。
“姐姐,豬在這裡,我們家的豬在這裡呢。”
遠處忽然傳來了稚嫩的叫聲,接着便看到金剛帶着他的小夥伴們朝這邊跑來,跟在他後面跑來的是草兒,春花,大嬌小嬌。
看樣子是草兒發現自家的豬不見了,特意的請求春花等人幫忙尋找。
草兒等人跑到了寒初藍的菜地旁,看到那麼多人圍着自家的豬,她擠進來,不解地問着;“你們都圍着我家的豬幹嘛?想偷豬嗎?”
李氏幾步就跨到了草兒的面前,在張家村生活了十二年,還不曾發過脾氣的李氏黑着臉,怒聲質問着草兒:“草兒,這些豬都是你家的?”
草兒擡眸炯炯地看着李氏,點着頭應着:“大娘,這是我家的豬,怎麼了?”
“你家的豬不是圍關着的嗎?怎麼跑到我家的菜地啃咬我家的菜,你看看,你看看,你讓我們怎麼辦?兩畝的菜,都讓你家的豬毀了!”李氏氣極地一把扯着草兒,扯着她擠到人羣前,指着亂七八糟的菜地,生氣地讓草兒看看。
草兒看着亂七八糟的菜地,臉現不好意思,歉意地說道:“大娘,對不起。”
李氏想哭,兩畝的菜地就這樣被豬毀了,草兒一句對不起就行了嗎?
“大娘,我們家的豬一向是被圍關着的,今天不知道怎麼的就跑出來了,我們正四處尋找着呢,誰知道這些畜生會跑到田裡來啃咬菜,大娘,真對不起,對不起。”草兒很真誠地道着歉,其他人看看菜地,又看看那無知的十一頭豬,覺得夜家只能自認倒黴,總不能讓十一頭豬賠償青菜吧?
“你怎麼不好生看管着你們家的豬呀!怎麼辦?菜都被毀了……怎麼辦呀!”李氏急得團團轉,草兒見狀更是不好意思,連聲說對不起。
其他村民看看兩畝的菜地,也只能安撫安撫一下李氏。
遇着畜生,誰都只能自認倒黴。
“草兒,你還不把你家的豬趕回去,你還想它們再毀壞人家多少莊稼?”四嫂罵着,她這個人是有點勢利,曾經因爲張四幫了夜家太多,而不給夜家人好臉色,可是此刻看到夜家賴以爲生的菜地被草兒的豬毀了,心生同情,自然而然地傾向了夜家。
“金剛,幫忙把豬趕回去。”
草兒連忙叫着弟弟,又請求春花等人幫忙,一行人趕着十一頭豬沿着田埂往家裡走去。
李氏想說什麼,又不知道此刻能說什麼,看着被毀的菜地,李氏紅了眼,不知道一會兒如何向兒媳婦交待。
寒爺爺老倆口早就抹起了眼睛,連阿牛兄弟倆都沉默着,不敢說話。
罵,是沒用的。
想讓人家賠償,也沒什麼用,雖說是草兒家的豬,可是豬自己跑出來的,又不是人爲故意趕到這裡來啃咬菜,能怪人嗎?
“娘。”
遠遠地奔來了三道身影,爲首的正是寒初藍。
她才進村,就聽人說她的菜地被豬毀了,連家她都沒有回,跳下馬車就往菜地奔來。
懷雲讓輕風自己回家,她也跟着而來。
已經回到家裡的懷真,發覺家裡一個人都沒有,找了個人一問,知道自家的菜地出了問題,他也往菜地奔來,剛好就遇上了寒初藍和懷雲。
寒初藍奔來,在遇着草兒等人與十一頭豬的時候,她倏地站住,冷冷地瞪着草兒,冷冷地命令着:“毀了我的菜地,就想走嗎?草兒,你與你家這些畜生都給我站在這裡!”
在得知豬是草兒家的時候,寒初藍在奔往田野之前,先去了一趟張二家,發現張二家的豬欄砌得很高,就算髮生地震,豬都無法翻牆而出。而豬欄的門又是完好無損的,沒有半點被豬拱咬過的樣子,她得出兩個結論,一是草兒家故意放出豬,二是草兒家給豬餵食的時候,忘記了扣好豬欄的門,但這個可能性極低,因爲一般人餵豬的時候,都是把豬食一勺一勺地滔放在豬槽裡,根本就不需要開門進去。
她懷疑是草兒家的人故意放出豬的。
她的菜地距離住宅區雖然不是最近的,但其他人的田裡都是種着稻穀,只有她用來種了菜,容易吸引豬。還有一個可能性便是有人故意把豬趕到她的菜地上。
草兒不像平時那般回給寒初藍冷冷的眼神,此刻她還是一臉的歉意,小聲地向寒初藍道着歉:“小嫂子,對不起。”
寒初藍冷笑,往前走,在草兒的身邊停頓,冷冷地擠出話來:“你的對不起值多少錢?”
草兒看着她,歉意地說道:“小嫂子,我知道現在我說對不起,於事無補,可是豬是畜生,它沒有人性,會毀了小嫂子的菜地,也是……”
寒初藍不理她,越過了她,走到自己的菜地前。
“藍兒……”
李氏難過地叫了她一聲。
“藍兒,還好,還有很多菜都可以吃的,就是爛了些葉子而已,別太難過,誰叫那些豬是畜生呢。”四嫂安慰着寒初藍。
寒初藍環視着自己的兩畝菜地,亂七八糟的,地上全是豬蹄印,她就一肚子的火。
旋身,她一陣風似的就刮回到草兒等人的面前,草兒等人還圍着豬,不讓豬跑掉。看到寒初藍刮回來,草兒依舊是一臉的歉意。
其他人都看着寒初藍,不知道寒初藍下一步會怎麼做?是把草兒家的豬抽一頓,還是罵一頓?在他們看來,不管寒初藍是抽打豬還是罵豬,都是發泄一下怒火而已,於事無補的。
“草兒,你家的豬毀了我的菜地,你們得賠償!”
沒想到寒初藍冷冷地擠出來的一句話,卻是向草兒索賠!
明知道畜生無性,竟然還要索賠。
草兒愣了愣,也是沒想到寒初藍竟然開口就是向她索賠。
怎麼賠?她家可沒有種有那麼多的青菜,沒有青菜可以賠給寒初藍。讓罪魁禍首請罪嗎?這十一頭豬養到年關便可以賣了,能爲家裡賺不少的錢,肯定是不能把豬賠給寒初藍的,至於錢嘛,家裡也不會有錢賠給寒初藍。
“小嫂子,這……這豬是自己跑出來的,又不是人爲的,你讓我們怎麼賠?”草兒小聲地反駁着。
“豬是你家的,不管它們是自己跑出來的還是你們故意放出來的,都是你們這些當主人的過失,畜生無性,但人有性,畜生犯了罪,主人就要賠償。狗咬了人,主人就要給傷者賠醫藥費,豬毀了我的菜,你們身爲主人的就該替你家的畜生賠償。這是你們當主人的失職,明知道畜生跑出來會毀了別人的莊稼,你們也不看緊一點。”寒初藍心裡明白這是草兒使的手段,草兒以爲犯事的是豬,她寒初藍就會吃這個暗虧嗎?
想都別想!
她會讓草兒知道,也要讓全村的人知道,不管是人是畜,敢毀她寒初藍的菜,就得準備賠償,否則,就算報官,她也要替自己討還公道!
草兒變了臉,“小嫂子,是豬咬了你的菜,又不是我咬的,你怎能讓我賠償?小嫂子真要賠償的,你讓豬賠給你!”
春花等人吃吃地笑了起來。
草兒音落,寒初藍伸手就奪草兒手裡拿着趕豬用的小鞭子,叫着懷真兄妹:“把豬趕回家去宰了!”
說着一鞭落在母豬身上,母豬痛叫幾聲,趕緊往前走着。
“寒初藍,你敢搶我家的豬!”草兒連小嫂子都不叫了,伸手奪取寒初藍手裡的小鞭子,沒好氣地罵着:“不就是一點菜嗎?值多少錢?再說了豬是畜生,它哪知道什麼該咬什麼不該咬,你幹嘛和豬過不去?”
“你說過讓豬賠給我!既然是豬毀了我的菜,讓豬賠給我,倒也合理,豬隻有宰了才值錢,不把豬宰了,它們怎麼賠償我?”寒初藍伸手一推,草兒就被她推開了,她繼續揮着小鞭子把豬趕着走。
懷真和懷雲在旁幫忙趕着豬,那些豬好像知道闖禍了似的,不敢再四處亂跑,被趕着,很合作地往前走着。
“寒初藍,你給我站住,你別想搶我家的豬……”
草兒等人追趕而來。
其他村民從怔愣中回過神來,頓覺得有一場好戲要上演,都跟着看熱鬧。
李氏等人都追過來,幫着寒初藍把草兒家的十一頭豬往夜家趕去,草兒等人一路上又追又搶的,兩家人鬧哄哄地從田野回來。
也不知道是誰告訴了草兒的父母,張二夫妻趕來,雖然知道是自家的豬闖了禍,可是他們都覺得豬是畜生,人不應該和豬計較太多,請求寒初藍把豬還給他們。
意思就是讓寒初藍自認倒黴,吃下這個大虧。
此事還驚動了村長,村長帶着村裡幾位德高望重的老人家往夜家趕來,在夜家的院子門前攔下了兩家人。
“這是怎麼回事?鬧哄哄的,整條村子都被你們兩家人鬧得沸沸揚揚的。”村長端着村長的架子,淡冷地瞪着寒初藍,質問着。
“爹,是夜家的小嫂子要搶草兒家的豬,說要把草兒家的豬宰了。”小嬌搶着回答。
寒初藍冷冷地撇了小嬌一眼,小嬌被她冷冷的眼神一撇,有點害怕,趕緊縮回到姐姐大嬌的身後。
“村長伯伯,小嬌說的是事實,小嫂子說要宰了我家的豬!”草兒接着小嬌的話,坐實了寒初藍說過這樣的話,此刻也正在做着要宰豬的準備。
張二則一臉的歉疚地說道:“村長,其實也是我們家的豬闖了禍,這些畜生不知道怎麼的就跑出了豬欄,毀了千澤家的菜地。”
張有財罵着張二:“你們家的豬不是一直都關着的嗎?無端端的怎麼會跑出來毀了千澤家的菜?”
張二垂着臉,也是一臉的不解,“我也不知道,我記得早上我餵豬的時候,還檢查過豬欄的門,扣得結結實實的,豬欄也砌得很高,按理這些畜生是翻不出豬欄的。”從他家開始養有豬開始,豬就沒有跑出來過,今天真是見鬼了,竟然跑出來了,跑出來也就算了,竟然還闖下了大禍,毀了寒初藍的兩畝菜地。
夜家現在靠着種菜賣柴過日子,全村人都知道的,那兩畝被毀的菜地,可以換來多少錢,張二不敢去計算,但眼睜睜地看着寒初藍宰了他家的豬,賠償被毀的菜,他又不甘心。
聽了張二的話,寒初藍更加認定了豬是被草兒故意放出來的。
她還真的小看了草兒呀,昨天教唆逼迫金剛用彈弓彈射石子射她,今天更狠,直接就毀了她的菜地。夜千澤不在家,這些村姑全都露出了真本性,不過草兒也聰明,懂得利用豬,就算夜千澤在家,也覺得不是人的問題,而是豬的問題。
這些村姑的手段……升級了!
張有財望向寒初藍,溫和地說道:“初藍呀,你看,這些都是無意發生的,豬又是畜生,你總不能真讓豬賠償吧?算了吧,讓張二給你把菜地重新翻一遍,幫你重新種上菜去,也算是賠償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