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3 準爹爹
“我想你。”寒初藍被他抱了起來,被他暴吼着,還是嘻嘻地笑着,雙手摟着夜千澤的脖子,美眸柔媚地瞅着夜千澤看,是那般的嬌美,那般的動人。那聲音細軟入耳,聽着就能讓男人的骨頭酥上一酥,夜千澤很想生氣,聽着她這般輕聲細語的,又說着情話,他的俊顏繃了又繃,抱着她的手緊了又緊,才低首輕斥着她:“待回到城裡,我再慢慢地和你算帳!”
懷孕了也沒有告訴他!
懷孕了,還趕那麼遠的路跑來找他!
懷孕了,暗衛們怎麼不告訴他?
不用說,也知道是她不讓暗衛告訴他的。
可把他嚇得半死,想到她剛纔一下子就施展輕功飛撲而來,好在自己動作夠快,抱住了她,萬一……夜千澤的臉色依舊是白的。
寒初藍笑着,他才捨不得和她算帳呢,他對她呀,就是雷聲大,雨點小。
“你還笑。”
夜千澤輕斥着她。
“千澤。”寒初藍柔柔地叫着,聲尾拖得長長的,聽得夜千澤心頭大軟,剛纔生出來的暴怒,早就不復見。
夜千澤故意板着臉,粗聲粗氣地說道:“做什麼。”
“千澤。”寒初藍還是柔柔地叫着,漂亮的黑眸專注地看着他的俊顏。
被她這樣一再地叫着,夜千澤故意板着的臉慢慢地放軟,語氣也軟了很多,“想說什麼?”
寒初藍摟緊他的脖子,把臉貼在他的胸膛上,隔着鎧甲也能聽到他狂跳的心跳聲,剛纔還真把他嚇壞了。輕輕地,寒初藍說道:“我就是想叫叫你的名字,我想你,很想很想!”
夜千澤臉上完全柔和下來,輕嘆着:“我想你更是想瘋了!”特別是知道她照顧元缺,他雖然不借她之手去除掉元缺,也理解她,包容她,卻無法欺騙自己,他其實心裡酸得要命。
這幾個月裡,他利用戰爭來掩蓋着自己那顆酸酸的心,默默地等着她重回他的身邊。
老掉牙的情話,寒初藍聽着也很開心。
抱着她,夜千澤自是不敢坐回自己的馬上,她那隆起的肚子就讓他見馬止步,生怕馬兒跑得快會把她肚裡的孩子顛出來。
彩月在這個時候把馬車趕到,她趕緊跳下馬車,垂立於夜千澤跟前,叫了一聲“主子。”
夜千澤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懷裡的人兒卻扯着他的衣襟,小聲地說着:“是我任性了,你別怪彩月。”
垂眸,夜千澤也瞪了懷中的人兒一眼,俯首在她的耳邊哼着:“你這一次,的確太任性了。”說着,抱着她上了馬車,命令彩月繼續趕車,“車速慢些,別顛着夫人了。”
彩月恭敬地應着。
上了馬車,夜千澤也沒有放開寒初藍,寒初藍也不捨得離開久違的懷抱,雙手在他身上那身堅硬的鎧甲上摸了摸,又仰眸望向他繃着的俊臉,他漂亮的鳳眸正死死地盯着她。
寒初藍的手立即又摸上他的俊顏,柔聲說道:“你當爹了,不喜歡?臉色咋還是白的?”
夜千澤惱,低頭,封脣,懲罰性地狠狠地吻了她一番,吻得她氣喘吁吁,全身酥軟下來,才移開脣,在她的耳邊咬了咬,薄責着:“藍兒,以後不準再這樣嚇我。”當爹了,他當然是喜歡的,可她剛纔的動作,卻又讓他後怕。
寒初藍的臉上一片紅潮,氣息還不順,待平順了氣息,她才小聲地說道:“我也是怕你再像上次那般,撇下了兄弟及戰事,奔赴千里來找我。”上次她不過是被太皇太后逼出了帝都,受了點傷,被歐陽易帶走,他就千里迢迢地奔回來。要是讓他知道她纔到清水縣就發現懷上了,他還不得瘋狂?
他如今在軍中的威望高,將士兵都喜歡他,忠於他,可他要是再拋下兄弟們以及如火如荼的戰事,跑去找她,他的部屬們會怎麼看他?
她不過是懷孕了,又沒有什麼不適,再說了暗中那麼多人保護着,在他的心裡,她比任何人任何事都重要,可在士兵們的眼裡,男人當志在四方,而不應該兒女情長。他過於兒女情長,軍中那麼多的鐵血男兒都會對他失望。所以她才極力阻攔着彩月,不讓彩月把她懷孕的消息傳遞給他,並不是不讓他知曉,而是實在不想讓他再衝動一回,更不想他好不容易積贊着的威望付之東流。
“可你也不該一直瞞着我呀,你懷上了,我這個當相公的不是第一個知道!”夜千澤有點悶悶的,她爲他付出那麼多,他知道,但當爹這件事,他覺得他應該是第一個知道的。
元缺都比他先知道!
摸着他的臉,寒初藍柔聲道着歉:“原想着由我親自告訴你,也是給你一個驚喜的。千澤,對不起。”
“既驚喜,也驚嚇。”
夜千澤現在的心還是咚咚亂跳的。
“才五個月左右,我行動還是很方便的。”寒初藍隨口答着,夜千澤立即又白着臉,低聲警告着:“在孩子出生之前,你不準再動武!也不準再到處亂跑。”
寒初藍看他兩眼,想駁他兩句,捕捉到他泛白的臉,心一軟,變得溫順起來,輕聲應着:“好,我答應你,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絕對不再動武,也不會到處亂跑的。”
夜千澤這才滿意些。
他的手小心地覆到她的腹部,俊顏上纔有着喜氣,傻傻地說了一句:“怎麼就有了孩子?”他一直都很小心地避開危險期纔會與她縱情。
寒初藍臉微紅,嗔着他,“在冰河鎮那天清晨你那樣……便有了孩子。瞧你說得,好像我不該懷着孩子似的,還是懷疑孩子不是你的?”
夜千澤一手摟緊她,一手繼續覆在她的腹部,那裡面有着他與她的孩子,他一直想要一個他與她的孩子,以前她說她年紀還小,不宜太快懷孕,他都用元缺教的法子很小心地計算着她的安全期才與她行房,不敢讓她太快懷孕。以致成親一年了,她肚裡都沒有動靜,才教太皇太后尋了個藉口趕她出帝都。
“藍兒,我不是那個意思。”夜千澤趕緊解釋着,他就是太開心,覺得太突然了。
寒初藍緩了臉色,“我也很意外,這個時候,實在不宜懷孕的……”
“藍兒,你可不能做傻事,我一定會好好地保護你和孩子的!”夜千澤緊張地叮囑着,一副生怕寒初藍會拿掉孩子似的。
瞪他,寒初藍沒好氣地斥着他,“我像是那種會做傻事的笨蛋嗎?”
夜千澤傻傻地笑着,“我家藍兒聰明得很,不是笨蛋。”
“別笑得像個傻瓜似的,都要當爹的人了。”
“藍兒,我當爹了!”
夜千澤的欣喜若狂在此刻完完全全地流露出來。
寒初藍被他的欣喜感染到,柔情盡露,輕聲說着:“我也當娘了。”
小豆丁被父母欣喜的情緒感染到,擡起小腳兒又踢了老爹覆在老孃肚皮上的大手,吵我睡覺,踢你!
“剛纔他踢我。”
夜千澤很新奇地說道。
寒初藍靠着他的胸膛,淺笑着:“四個月的時候便有了胎動,現在胎動更頻繁了一些,孩子還是較爲安靜的,估計是個兒子吧。我聽老人家說,胎動亂七八糟的多是女胎,胎動較單一的,便是男胎,女兒本該文靜的,怎麼在肚子裡時反而更調皮?真搞不懂。”寒初藍自顧自地說着。她是現代穿越來的,孕期知識是比夜千澤要多一些,可她還是頭一回當娘,有很多事情都在摸索中。
夜千澤低下頭去,要用臉去聽聽寒初藍的肚子,聽到寒初藍這樣說,他止住動作,柔聲說道:“不管是兒子還是女兒,只要是你生的,我都喜歡。”
看向他的妖孽臉,寒初藍忽然擔憂地說道:“千澤,你都像妖孽了,你說咱們的孩子生出來像什麼?”她的美已經長成,通過鏡子,她知道她這副容顏算是傾城傾國了,她老爹優秀嘛,雖然老爹現在瘦了點兒,老了點兒,年輕時肯定也是數一數二的美男子,否則哪能勾走她老孃的心,讓老孃爲他未婚生女。她外表出衆,夜千澤就不更不用說了,結合着兩個人的優良基因,她腹中的胎兒,不管是男是女,將來都是一個禍害!
夜千澤好笑地應着:“像人呀。”
寒初藍撲哧一聲笑了起來。
夜千澤愛憐地親了她一記,把她抱起來一些,讓她坐得更舒服一些,把她的臉按壓在懷裡,覆在她腹部的大手還不捨得移開,才柔聲問道:“藍兒,家裡一切是否安好?爺爺奶奶身體還硬朗吧?”
寒初藍嗯着,“都好,爺爺奶奶憂心我的處境,身體差了點兒,我回去後,他們寬了心,如今又好了很多。有懷雲兄妹倆照顧着,我多少都能放寬些心。我那個不爭氣的養父如今也操起了男兒氣概,竟讓他治服了我的養娘,爺爺奶奶也就更寬心了。我對他們再好,他們心裡真正渴的還是我養父能夠接他們回去贍養。數百畝稻田亦有了收成,共產大米數千石,我都把糧食運走了,又用錢買了一些其他人家的糧食,今年清水縣、楊縣等城鎮的水田都豐收了。”
夜千澤靜靜地聽着寒初藍在說着鄉下的近況。
“對了,懷雲跟了楊庭軒,我回來的時候,楊府已經上門來提親了,是我和懷真允的婚。”
聞言,夜千澤大喜,他的情敵總算少了一個。
他歡笑着:“真的?懷雲與楊庭軒?”他那個手下真是給力呀,不僅幫他愛妻打理着家業,還幫他把情敵解決了。以後有機會回到清水縣,他這個當主子的一定要補償一些嫁妝給懷雲才能表達他的感激之心。
察覺到他重重地吁了一口氣,一副大石落地的樣子,寒初藍仰臉,取笑着:“是懷雲要嫁人了,又不是你要娶妻,你傻樂個什麼勁?”
夜千澤灼灼地注視着她,認真地說道:“楊庭軒以後再也不敢肖想你了。你說我能不樂嗎?”
寒初藍嬌嗔着輕擰了他一把,又把頭靠在他的肩上,也是一副寬了心的樣子,“懷雲早就喜歡上楊庭軒了,楊庭軒是個值得託付終身的人,他能放下對我的錯愛,接受懷雲,我替懷雲感到高興,就是我這個當姐姐的沒有等到她出嫁後再走,這終是個遺憾。鄉下的銀子,我沒有動,都留給懷雲置辦嫁妝,好在懷真纔是她的至親,有懷真給她操辦婚事,我也放心些。楊庭軒又是一直不肯娶妻的人,急壞了楊府,以前楊老太太仗着他們有錢,想拆散咱們,還是讓我進府給楊庭軒做妾呢,如今肯讓楊庭軒迎娶懷云爲正室,算是格外看開了。”
懷雲是替她掌管着家業,與楊府還是門不當戶不對的。
楊府沒有半點阻礙,也是擔心楊庭軒終身不娶,難得他肯娶了,管他是誰,只要是個女人,楊府都會答應的。還有一點估計是看在夜千澤的身份上吧,她寒初藍是被太皇太后趕出了帝都,可她還是夜千澤的妻子,夜千澤也依舊是攝政王府的世子,也就是說她還是世子妃。她視懷雲如姐妹,懷雲有她這個世子妃當靠山,楊府也不敢再小瞧懷雲。
“我的妻子,我寵在心尖上,他們竟想讓你當妾室,如此的輕賤你,要不是看在楊庭軒的份上,豈是剃光她們的頭髮那般簡單。”提到舊事,夜千澤牙癢癢的。
聽到他恨恨地說着,寒初藍仰眸看着他,問着:“你揹着我做了什麼?”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她恍然大悟地低叫起來:“當初楊老夫人被人剃成了個光頭,是你搞的鬼?”
夜千澤現在也不隱瞞了,哼着:“誰叫她仗勢欺人,要搶我的妻子!便是有福嫂也是被我嚇的。”
寒初藍掐了他一把,失笑着:“我早該想到的,你經常半夜三更不見人,我以爲你是去後山練武,倒沒想到你會跑去裝神扮鬼的。”
夜千澤被她笑得紅了紅臉。
“以前的事咱們都不要記着了,如今楊府是懷雲的家,希望懷雲能幸福快樂,我想楊庭軒會好好地疼她的。要不是……我真想看着懷雲穿着大紅嫁衣,坐着八擡大轎,風風光光地出嫁。”
夜千澤知道她回清水縣一趟,都是爲了他,急着離開也是爲了他,他心疼地說道:“藍兒,咱們以後再好好地補償懷雲。楊庭軒是真的願意娶懷雲的嗎?不是你逼他的吧?”楊庭軒對他家藍兒的感情也是真的,夜千澤擔心楊庭軒娶懷雲,是爲了讓寒初藍心裡好過一點。
睨他一眼,寒初藍笑着:“我有那麼大的本事嗎?這種事不是你情我願,怎麼逼得……”想到自己如今身處古代,古代的婚姻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己毫無作主的權利,寒初藍的話便頓住了。連她這具身子的原主人都是父母之命,才嫁給夜千澤的。便嘆着:“別人的我不敢說,反正懷雲和楊庭軒的絕對是兩情相悅。懷雲是個好姑娘,楊庭軒又不是瞎子,相處久了,他還不知曉懷雲的好嗎?我勸過他,與其花心思在我這個別人之妻身上,不如憐取懷雲這個眼前人。”
接着,寒初藍便把事情的經過都說給夜千澤聽。
聽說楊庭軒是真的愛上了懷雲,夜千澤纔算真正放下心,也替懷雲感到高興,像懷雲這種暗衛的身份,能嫁入楊府當少奶奶,也算是她前世修來的福了。
夫妻倆在馬車內訴說着離別後,各自身邊發生過的事情。
元缺捨命相救之事,寒初藍並沒有向夜千澤隱瞞。
夜千澤理解地說道:“藍兒,你不用覺得愧對我,他再怎麼不好,終是救了你,於你來說有救命大恩,你照顧他些許時日,理所當然,我不會吃醋的。”
寒初藍擡眸看着他,從他眼裡看到理解及包容,知道他心裡其實在吃醋,可依舊理解她,不想讓她因此而愧疚。寒初藍動情地撫上他的臉,他還是那般的俊美,可那張臉,或許是行軍打仗,風餐露宿吧,變得有點粗糙,卻更有男兒味了。
由衷地,寒初藍道着謝:“千澤,謝謝你。”
在封建社會裡,女子是沒有太多自由的。就算這個時空不存在於中國歷史上,卻改變不了屬於封建社會,縱觀其他名門夫人,就沒有一個人能與她的自由相比。其他女人,稍有點身份的,都不敢隨意出門,哪像她這般無拘無束地四處遊走,她又不是江湖中人,卻得到了江湖女子的自由。她知道,她的自由都是夜千澤給予的,他不用世俗的眼光來看她,不用世俗的規矩來約束她,只要她喜歡,他都包容着。
夜千澤寵溺地笑了笑,“傻丫頭,謝我什麼,我什麼都沒有做。”
摟緊他越加結實的腰桿,寒初藍輕輕地說道:“你的默默支持給包容便是最好的。我比任何女子都要自由,想做什麼都可以,這些如果沒有你的包容及支持,我哪能如此?”封建社會裡,丈夫便是天是地,女子的一切都依附着丈夫獲得。
夜千澤溫笑,鳳眸裡閃爍着一片深情,輕撫着她的後背,低喃着:“我只想你快樂,只想留下你。”從她偶爾的古怪中可以看出,她來自一個非常自由的地方,那個地方估計沒有太多約束,也沒有男尊女卑,女子肯定也是能天天出門,遊走天下的。
他無法讓她回去與她真正的親人相聚,他怕她一走,就再也回不來了。他唯一能做的,便是儘量讓她覺得在這裡生活也能自由自在的。別人說什麼,他可以替她頂着,只要她喜歡。
好在她是在鄉下長大的,別人最多便是說說她鄉下出來的,不懂規矩。
待他更加強大了,他要賜她整個天下。
馬車進了平城。
夜千澤吩咐彩月沿着繁華的大街直走,前往府衙上,他和玉小將軍現在都是暫住在府衙,朗玉卿在進城後,則選了一戶大宅子住了下來,那戶人家在兩國交兵時,帶着一家老小跑了,大宅子帶不走,便留了下來。府衙裡有後宅,可以安置家眷。他帶着的都是軍隊,如今後宅也是空着,正好讓寒初藍住下。
寒初藍有點好奇地掀開了車簾看,看到還真是一條繁華的大街,街道兩帝全是鋪面,酒樓,茶肆,書鋪,脂粉鋪,油坊,染坊,肉鋪,包子鋪,布行等,街上也是行人來來往往的,好不熱鬧,一點也看不出此城不久前才經歷了炮火。
“這裡挺繁華的。”
放下了車簾,要坐到夜千澤的對面去,夜千澤抱着她不讓她坐開,她只得繼續窩在相公的懷裡,反正馬車內就只有夫妻倆,她愛怎麼粘着相公,別人也瞧不見。
“平城是大周邊境最爲繁華的城市,我帶兵攻打此城的時候,花了好些時日,才攻下此城。城裡的豪紳跑了不少,不過人還是不少的。我軍入城後並沒有屠殺百姓,如今百姓們都恢復了日常的生活。”夜千澤溫聲向愛妻解說着。
寒初藍讚賞地看了自家男人一眼,“對待百姓就要寬厚,絕對不能屠城。我看過的歷史,有很多軍隊攻陷了城池,都會燒殺搶,有些甚至屠城,哪怕是敵國的百姓,也不能如此的泯滅人生,戰爭,最受苦的便是百姓。”
夜千澤向她保證着:“藍兒,你放心,我可以保證我的軍隊走到哪裡,都絕對不會傷民,如有傷民的行爲,我軍法處置。”
寒初藍笑着:“我知道你一定能做到的。”他的心比她還要純淨,如果可以,他絕對不願意發動戰爭。他走到今天這一步,都是被逼的。明明沒有反心,卻被逼着要有反心。想到如今還被軟禁在帝都的公婆,寒初藍的心又揪了揪。
夜千澤如今越發的強大,待到他與夜無極撕破臉面時,公婆的性命還能保住嗎?得想個辦法潛回帝都把攝政王府的人都帶走才行。
馬車趕到了府衙的後宅門口停下來,寒初藍便想下車,夜千澤立即按住她,低聲命令着:“先坐在這裡別動。”
寒初藍看看他,眨眨眼,不知道他幹嘛不讓自己下車,不過還是溫順地坐在那裡。
夜千澤下了車,才朝寒初藍伸出雙手,體貼地說道:“來,藍兒,我抱你下車。”
寒初藍失笑,一邊彎着腰鑽出馬車,一邊把自己的手搭放到他的大掌中,他立即握住她的手,然後手掌滑到她的腋下,把她自馬車上抱下來,抱下了車也不讓她的雙腳着地,抱着她就進後宅去。寒初藍微微地掙扎着,很喜歡他抱着走,可這裡畢竟是衙門後院,肯定也有外人在,讓人瞧着了,不太好。
“千澤,我自己走。”
“你有孕在身。”
夜千澤不放手,抱着她大步地進門。
寒初藍失笑,她懷孕又不是生病,夜千澤用得着如此的小心翼翼嗎?連路都不讓她走,那她來尋他,是不是來錯了?他哪肯再讓她到處走動?好在她沒有再去大曆,讓他知曉了,鐵定少不了一頓說。
“你不嫌重。”寒初藍逗着他。
“我抱我妻兒,不嫌重。”
夜千澤嘻嘻地笑着,也是在此刻,他有了初爲人父的幸福感。剛纔都是在驚嚇之中,沒有回過神魂來。
後宅沒有安置着家眷,都空着,連個丫環媽子都沒有。
四處都安安靜靜的。
被夜千澤抱着走,寒初藍也就抽了個空打量着府衙的後宅,有院子,有小花園,有不少的屋子,如今安安靜靜的,因爲平城奪取不久,大周原來的平城知府大人帶着家眷才逃走,人氣都還殘留下來,不至於陰森,只是因爲已入深秋,臨近初冬,院子裡一片蕭條。倒是院子的西邊植着數株楓樹,此刻楓葉紅得如火,替院子添了幾分的美色。
尋着了主人居室,夜千澤才把寒初藍輕輕地放坐在牀上,牀上倒是什麼都有,房裡也是什麼都不缺,估計是前主人逃跑得太匆忙,帶不走這些東西吧。
“藍兒,你先在這裡休息一下,一會兒我讓彩月幫你把牀單被褥都換成新的,這些別人家用過的東西,可以送給那些逃難的百姓們。”夜千澤在寒初藍身邊坐下,看着牀上的被褥,不想讓寒初藍撿別人用過的東西用。
寒初藍卻是站起來,就去梳妝檯前東翻西翻,嘴裡說着:“看看他們留下什麼值錢的東西沒有。”
夜千澤失笑着:“值錢的細軟,別人肯定帶走的。”他環視一下房裡的擺設,竟全是紅木傢俬,好生貴重,心知平城的知府大人定是貪了不少的錢銀,才能用得起紅木這般貴重的傢俬。“帶不走的,都是這些重物了。”
寒初藍翻找不到細軟,有點沮喪地坐回牀沿上,夜千澤笑着把她摟入懷裡,說道:“藍兒,你這個樣子倒像是個搶匪。”
拿手指戳戳他的胸膛,寒初藍也笑了起來,“想着終是大周的官衙,能蒐羅些錢銀充當軍費用也好呀。”
“進城的時候,大將軍早就派人把這些地方搜過了,除了這些重物沒有搬走,其他值錢的,他的人都颳走了。”朗玉卿的軍隊大概是習慣了吧,攻下一個城池,就喜歡去搜刮財物。只要他們不擾普通百姓,不去搶奪百姓財物,夜千澤和玉小將軍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
再說了,將士們衝鋒喊陣的,不僅僅是爲了保家衛國,也是爲了領些錢銀好養活家裡的老小,進城後要是能搜刮到些許錢銀,家裡的老小也能過得更好。
“藍兒。”
夜千澤忽然把寒初藍按躺在牀上,他雙手按住她的雙肩,鳳眸灼灼地注視着她,“咱倆該好好地算算帳了。”
寒初藍笑睨着他,“好吧,我懷孕一事瞞着你,是我不對,你要打要罵,我受着便是。”
夜千澤俯下身來,愛憐地親吻着她,寵溺地說着:“我哪捨得打你罵你。”一手摸到她隆起的腹部,夜千澤請求着:“藍兒,以後不準再這樣,我真的會被嚇死的。”
摟上他脖子,把他的頭扯貼上來,寒初藍動情地戳吻着他的脣瓣,挑逗着他,美眸微微地眯着,有點吐氣如蘭的,“我就是不想讓你擔心,要是我不阻止彩月,彩月把我懷上了的消息傳遞給你,你還能安安心心地打仗嗎?你要是再爲了我撇下兄弟,撇下戰事,兄弟們怎麼看你?戰事與我懷孕這件事一相比,孰輕孰重?”
夜千澤被她挑逗得情動,忍不住含着她的脣瓣細細地描繪着她的脣形,聽着她的解釋,夜千澤更是被她的識大體所感動,忍不住撬開她微敞的脣齒,靈活地滑進她的甜美之地,細細地品嚐着她的甜美。
寒初藍的小手便要去脫他身上的鎧甲,夜千澤一回神,如同驚弓之鳥,彈跳開來。
寒初藍傻傻地望着緊張得面紅耳赤的他,傻傻地問着:“千澤,你怎麼了?”
夜千澤緊張地望着她隆着的肚子,緊張地說道:“藍兒,你有孕在身,咱們不能……”一別半年了,再重逢,他全身的骨頭都在向他抗議,想要狠狠地愛她一場,可她此刻有孕在身,他擔心傷着她。
他忍。
他唯有忍着。
寒初藍看着他,低低地嘀咕了一句什麼,便扯過被子,別人蓋過的就蓋過吧,她現在也有點累了,想休息。
夜千澤以爲她在生氣,又有點無措地解釋着:“藍兒,我不是嫌棄你,我是擔心你的身子,擔心娃兒。”
“去找個大夫問問吧。”
寒初藍背過身去,丟給他一句話。
“問什麼?”
夜千澤本能地追問着。
寒初藍轉過身來,瞅着他,答着:“問問妻子懷孕能否同房。”
“藍兒……”夜千澤的臉轟地燒了起來。
他娘子讓他去問大夫這個問題……
捕捉到他燒紅的臉,寒初藍又心情大好,失笑着:“不鬧你了,其實我現在這樣不礙事的,只要不貪便行。我現在也有點累,先休息片刻,醒來再向你解釋這些事。”
夜千澤坐回牀沿上,替她捻了捻被,柔聲安撫着:“睡吧,我在這裡守着你。”
寒初藍捉住他的大掌貼在自己的臉邊,有他在,她也安心。
閉上雙眸,在相公溫柔的注視下,寒初藍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夜千澤一直癡癡地看着她,在她睡着握着他手掌的力道鬆了些,他才抽回自己的手,俯下身去,他在她的耳邊低低地說道:“藍兒,你總算回到我的身邊了。”
視線再落到她的腹部,他的眼底涌滿了喜悅。
孩子,雖然來得不是時候,他依舊開心。
藍兒,我一定會傾盡所有去愛你,愛我們的孩兒!
……
喬依兒嫉恨地盯着主居室的方向,卻不敢靠得太前,怕被夜千澤察覺到她的存在。
夜千澤剛纔匆匆地離去,原來是去城外接寒初藍的。
該死的寒初藍,又回到夜千澤的身邊了!
這個女人怎麼還沒有被那些殺手殺死?她的命也實在是太好了,被人刺殺無數次,也不見她死!喬依兒對寒初藍的福大命大,得到那麼多人的暗中保護,恨得牙癢癢的,恨不得立即就把寒初藍碎屍萬段。特別是看到寒初藍隆起來的腹部,傻子都知道寒初藍懷上了!
寒初藍竟然懷上了!
她怎麼能懷上夜千澤的孩子!
喬依兒的眼裡掠過了陰狠,她絕對不能讓寒初藍生下夜千澤的孩子。
寒初藍本來就得到了夜千澤的萬千寵愛,聞了“誘君歡”的香味,夜千澤寧肯泡一夜的冰水,也不肯碰她一下。再讓寒初藍生下夜千澤的孩子,寒初藍在夜千澤心裡的地位就更高了。
在宮裡,她見過嬪妃們整治懷孕的其他妃子的手段,喬依兒冷笑着,她一定要把寒初藍肚裡的孩子打掉!
扭身,喬依兒悄無聲息地離開了府衙後宅。
不久後,她出現在城裡最大的一間藥鋪裡,向店家買了麝香。
只要尋着機會把麝香放到寒初藍的身邊,讓她經常能聞到麝香的味道,寒初藍肚裡的孩子就會保不住。瞧着寒初藍隆起的肚子來看,喬依兒估算着寒初藍腹中的胎兒已經有五個月左右,這個時候如果小產,對身體的傷害是極大的,如果能讓寒初藍在這一次小產中傷了身子,以後都無法再懷孕……夜千澤再愛寒初藍,終究是爲了香火再娶的。
正所謂不孝有三,無後爲大嘛。
夜千澤本是皇位的正統繼承人,將來是要當皇帝的,皇帝呀,沒有後代,朝臣也會緊張,那個時候,夜千澤不想再娶也不行了。
……
某棟大宅裡,花園中的涼亭下,某人把一套衣裳擺在石桌上,雙手癡癡地撫摸着那套衣裳,讓站在他身邊的手下錯愕不已,又不敢多問一句。
“她到了吧。”
元缺輕輕地問着。
“安全到達平城。”
“夜千澤已經攻下了平城?他還真是有點本事,連平城都能拿下。”
“朗大將軍已經帶着四萬精兵與夜千澤匯合,集合着八萬兵馬,平城抵擋不了。”
“她,路上沒有事吧?大人小孩安好?”
元缺此刻想知道的不是夜千澤的近況,而是寒初藍一路上是否安好。
“都沒事。”
元缺沉默了。
頓了頓,他再問:“喬姑姑是否還跟着夜千澤。”
“是的。”
元缺又沉默了,只是不停地撫着衣裳。
“少谷主,喬姑姑心儀夜千澤,又是奉太皇太后之命拆散夜千澤與寒姑娘,屬下擔心她會對寒姑娘下毒手。”
元缺眼底迅速地掠過殺氣,殺氣一閃而逝,他默默地把衣裳收了起來,半響才低喃一句:“如果不是怕傷及她的身子,我真想助喬姑姑一把,打掉她腹中那塊肉!”他本不是大方的人,無法容忍自己心愛的女人懷着別人的孩子,可他又不得不對寒初藍大方,因爲寒初藍本來就是夜千澤的妻子,他纔是那個橫刀想奪愛的混蛋……
凌青有幾分的詫異,擡眸飛快地看向了元缺,看到元缺臉上有着顯而易見的嫉妒,知道寒初藍懷孕對元缺來說也是極重的打擊,可在寒初藍面前,他又什麼都不能表露出來,還要擔心着她的身體,擔心胎兒沒有營養……
“少谷主應該在那個時候就動手的。”
元缺撇了凌青一眼,“我要是出手,她還不得恨死我。得不到她的愛就算了,我可不想得到她的恨。”
“那……”那人想問元缺要不要藉着喬依兒之手打掉寒初藍腹中的胎兒。
“胎兒已成形,在這個時候打掉孩子,對她身子傷害極大……”元缺心疼地說道,“凌青,傳我命令下去,讓他們時刻盯着喬姑姑,可以幫助她成爲夜千澤的女人,但不能讓她碰寒初藍半根頭髮,還有她腹中的胎兒。”他是在喬依兒身上種下了毒,諒喬依兒也不敢傷害寒初藍的性命,但宮裡頭出來的女人都心狠手辣,他還得再防防。
凌青同情地看一眼元缺,恭敬地接下了命令。
少谷主不是心善之人,但對寒姑娘,總是特別的心軟。
拿起了衣裳,元缺走出了涼亭,立即有人近前,恭敬地問着:“爺要出門?”
“備馬。”
元缺淡冷地吩咐着,他要去一趟軒轅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