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5 (二更)
“救命啊!”
大家本來還不敢跑的,忽然看到寒初藍被大蛇和猛虎撲倒了,寒初藍罵枕頭的話,別人都沒有聽見,只聽到代青對寒初藍說的話,寒初藍走過去,就被蛇和老虎撲倒,寒初藍一喊救命,那些客人就嚇得一團亂,既想去救寒初藍,又想逃跑,更覺得寒初藍太老實了,代青叫她過去,她就過去。猛獸就在前門口,他們要是從前門跑走,也會遭到猛獸的攻擊,都急衝衝地往後門涌去。
夜錦英淡冷地站在後門那裡,淡冷地望着一涌而來的客人,淡冷地提醒着大家:“吃過了飯,喝過了酒,點了菜的,請先付錢。”
客人們趕緊付錢。
急着逃命,那些客人大都是胡亂地給錢,但夜錦英的腦瓜子竟然特別的好使,那麼多的客人,誰點了飯菜吃過了,誰的還沒有上桌,誰要了什麼菜,需要付多少錢,她竟然都記得清清楚楚的,還在等着飯菜上桌的,她一分錢不收,就讓客人出去。吃了飯菜的,她也給別人退回多餘的錢。
原本還是涌擠亂哄哄的客人,忽然間就被這間酒樓的大掌櫃那份淡定,那份氣魄鎮住了,全都不慌不亂了。
所有客人都慢慢地離開了食福酒樓,覺得這間酒樓不僅酒菜好,湯美,就連大掌櫃都比一般男人要鎮定,都有點同情食福酒樓招來了一人三獸的禍害,想着等一人三獸走後,他們要來好好地補償這間酒樓。就衝着大掌櫃那份鎮定都要來賞個臉。
歐陽易雙手環胸,靠在不遠處的牆上,似笑非笑地望着夜錦英送走了最後一個客人,揚聲說道:“不愧是大掌櫃,在這個時候還能鎮定下來收錢。你就不怕你那個工人會被老虎咬死嗎?”
“什麼工人?”
夜錦英在聽說一人三獸的英勇事蹟後,就擔心一人三獸會跑到食福酒樓來嚇跑客人,時刻防着,在外面傳來騷亂後,她知道一人三獸來了,就先一步來後門守着,她也是瞧見寒初藍在前門的,想着寒初藍也能臨危不懼,很放心由寒初藍守着前門,此刻聽到歐陽易說工人會被老虎咬死,她臉色一變,就快步朝前面走去。
等夜錦英跑到前面去的時候,酒樓的大門已經關閉了,寒初藍和星月彩月兩個人背貼着門,臉上的神色似是被嚇着了,但三個人的眼底都沒有懼意,寒初藍的眼裡隱隱還有着笑意呢。看到寒初藍沒事,夜錦英才鬆了一口氣。
寒初藍還在想着剛纔的事兒呢,好久沒有看到猛兒,她都想着猛兒了,沒想到那個變態師尊竟然帶着猛兒和枕頭到帝都來。
這個大變態,行事作風就是不按牌理出招的。
她隱身於這裡,剛纔就差一點完全露諂了,在她被猛兒撲倒的時候,她才驚覺自己露了諂兒,聽到代青的冷哼時,她緊急之下只能想到喊救命來掩飾自己與兩大寵物的交好。
代青肯定是認出她的了。
還好,他也沒有當麪點破。
她不知道代青是直奔她而來還是被別人指使着來,後者的可能性居多。食福酒樓剛開張數天,生意好得讓人嫉妒,代青帶着三獸,容易嚇到客人,有些人別有用心就指使着代青往食福酒樓來。
現在客人都從後門走光了,前門又關門大吉,以躲避一人三獸,正合別人的心意,她也必須這樣做個樣子才能掩飾一切,在沒有弄清楚這個變態師尊這般高調地回京的原因之前,她都不能再露面,猛兒和枕頭都認出她了,代青可以不表露,萬一兩頭猛獸控制不好,次次看到她都格外的親熱,她還易什麼容,直接恢復寒初藍的身份得了。
夜宸並沒有馬上回府,他在酒樓裡等着消息。
一名小二哥快步地從外面進來,滿臉笑容,走到夜宸的面前,笑道:“王爺,食福酒樓關門了,客人都走光了。今天,他們也別想再賺錢。”
夜宸撇他一眼,沒好氣地罵着:“他們不過是關門,本王還虧了五百兩呢。”
不過聽到食福酒樓現在關門了,夜宸心情還是有所好轉,又問着:“那一人三獸呢?”
“那個人看到大家都害怕他的猛獸,愣在食福酒樓門前老半天,然後就帶着三獸從南城門出城了。”
“代青走了?”
夜宸有點不相信,代青纔來,怎麼可能肯走?
“他有沒有向人打聽什麼?”
小二哥點頭答着:“小的聽到他向路人打聽攝政王府世子妃的近況,知道世子妃被攝政王送去新城別莊養病了,他才帶着三獸走的。”
夜宸嗯着,揮手示意小二哥可以下去了。他明白代青爲什麼肯走了,因爲寒初藍不在城裡。
代青果真是爲了寒初藍而來,那他想除掉寒初藍,就變得困難多了。想到以前的代青,自己都不是他的對手,現在的代青又像換了一個人似的,夜宸決定暫時按兵不動。
一人三獸離開了帝都城後,各大酒樓又恢復了正常的營業。
寒初藍在盼着天黑的到來。
天黑後,她可以去找代青,或者等着代青來找她。
寒初藍也沒有等太久,很快天就黑了。
她一直等着,直等到夜深人靜時,她才換上了一身黑色的夜行衣,帶着星月,悄然地離開了食福酒樓。夜錦英知道她出去,也不管她,兩個人相互關心,卻又相互不干涉。她只是提醒一下寒初藍,不要被歐陽易發現,那傢伙在食福酒樓一住數天,都不肯離開,直說他們酒樓的酒菜味道好。反正他住一個晚上,收他二兩銀子,夜錦英巴不得他在這裡住上十年八年的,把他身上所有銀兩都挖到她的錢袋裡來。
出了酒樓,星月就想往城外奔去,寒初藍低聲叫住她,“城牆太高,城樓上太多守兵,咱們不要去,那變態不會在城外等着我們的。”
星月想了想,頓住腳步小聲地問着:“世子妃的意思是?”
寒初藍輕輕地說道:“回王府吧,他肯定在流雲院。”
代青對她婆婆的感情深如海,寬別帝都十三年,如今回來,不可能不去看看她婆婆的遺像。白天他高調地進城,高調地離開,不過是走一場戲,吸走別人的視線,好讓他晚上能悄無聲息地再潛回城裡,偷偷地去看望上官紫的遺像。
主僕兩人藉着漆黑的夜色,快速地往攝政王府趕去。
長風苑因爲沒有主人在,顯得有點冷清,一入夜,就變得安安靜靜的。隔壁的流雲院也是,而主人不在,這兩座院落也不像以前那般迎來太多的樑上君子。除了寒初藍離開的那一天晚上還有人來探個虛實之外,到現在都不再有人出現。
寒初藍和星月才落在長風苑的瓦面上,就被發現了,寒初藍扯下蒙面黑布條,那些暗衛看到是寒初藍,才默默地向寒初藍行了一禮。寒初藍低聲地問着:“師尊呢?”
幾名暗衛不約而同地往流雲院的方向看去。
寒初藍便知道自己的猜測一點都沒有錯,代青是趁夜深人靜時潛回了城裡,潛入了攝政王府。帝都那道高牆,她想躍出去,很困難,但代青想進來,卻很容易。
寒初藍跳下了地面上,沒有再蒙上黑布條,示意星月不用再跟隨,她獨自從長風苑那道半月形的拱門穿過,進入了流雲院。
流雲院依舊處處是燈籠,不管是什麼時候進來,都感覺不到黑暗。
可在寒初藍的眼裡,這裡纔是最黑暗的地方。
正堂屋裡,代青默默地注視着上官紫的畫像,神色痛苦,忽然聽到腳步聲,他倏地低喝着:“誰?”人就忽然飛出來,伸手如鉤就抓向來人。
“師尊,是我。”
寒初藍急急地閃開他一抓後,急急地低叫着。
看到是寒初藍,代青非但沒有收手,再次向寒初藍抓過來,寒初藍現在是學到了幾招,可在代青這樣的高手面前,她除了靠着輕功能躲閃兩招之外,根本就接不了代青的半招。
一共就躲了三招後,寒初藍就被代青的爪子抓住,往屋裡扔入,摔在地上,摔得她暈頭轉向的,覺得全身的骨頭都要被代青摔碎了。
代青蹲下身來,伸手就搭上了寒初藍的脈門,把了片刻的脈後,才罵着她:“都這麼長時間了,怎麼還沒有喜脈?”
寒初藍綠着臉,“有喜脈被你這樣一摔,也變成沒有了。”
代青一聽覺得也有理,嘀咕着:“那我不是該慶幸你沒有喜脈,否則把公主的嫡長孫摔掉了,那我就罪過了。”
寒初藍吃力地爬起來,抹去嘴角流出來的血跡,瞪着代青,說道:“我都說是我了,你幹嘛還下如此的狠手?我差點都要被你摔死了。”
“你那一身真氣,把你從東城門的城樓往下扔,都摔不死你。可惜你還不會靈活運用,真是笨蛋一個,元缺那個變態的怎麼不把那種好藥給澤兒吃呀,給你吃,太浪費了。”寒初藍身邊發生過的什麼事,代青都知道了,不知道是暗衛們告訴他的,還是另有其人。
“你才笨蛋。”
代青一巴掌就朝寒初藍的頭頂拍去,斥着:“有你這樣當徒弟媳婦兒的嗎?罵師父笨蛋的。”
“我今天差點就被你的到來揭穿了底牌。”
代青眨眨眼,說道:“誰想到你有世子妃不當。”
寒初藍神色一垮,很認真地說道:“師尊,說句實話,我真心不喜歡當世子妃,我還是喜歡當個自由自在的小農妻。”
代青撇她一眼,“麻雀就是麻雀,飛上枝頭都變不成鳳凰。”
“師尊,你這次來?”寒初藍轉移了話題,懶得再和代青鬥嘴。
代青從懷裡摸出一塊圓形的,好像也是什麼牌子遞給寒初藍,寒初藍伸手就接,代青嚴肅地命令着,:“對着你婆婆的畫像跪着,神情要肅穆,雙手接拿。”
寒初藍馬上面對着上官紫的畫像跪着,神情嚴肅,雙手遞起,代青也站起來,嚴肅地把那塊圓形的木牌子放到寒初藍的手裡,那塊小牌子就像一般的玉佩那般大,是縷空式的,刻着一隻漂亮的鳳凰,刻得栩栩如生。
“鳳凰令是公主的商業令牌。”
代青嚴肅地解釋着,又從懷裡拿出了一大疊的帳冊,他穿着寬鬆的衣袍,在懷裡藏着那麼多的帳冊,竟然也沒有人看出來。他把那一大疊的帳冊一併交到寒初藍的手裡,解釋着:“公主打小便是她父皇母后兄長們的掌上明珠,她父皇給了她無數財富,在她和親大星的時候,大曆當今帝君又給了她豐厚的嫁妝。嫁入王府後,她便把她擁有的財富,一步步地分散於天下五國,交由擅於經商的暗衛們打理。她則憑着鳳凰令來管理着她的財富。沒有鳳凰令,就連夜沐和澤兒也無法接管她的商業王國。澤兒要用到錢,可以去取,但還要打下欠條,除非澤兒持着鳳凰令去取錢。”
“我聽千澤說起過母妃給他留下了不少的財富的。我借病離開帝都的時候,爹也給我一張單子,發現了母妃留下來的一些店鋪,但有些店鋪並不能盈利。”寒初藍越來越佩服她那位無緣相見的婆婆了,以柔弱之軀,竟然有着龐大的商業王國。
代青神色微微地鬆緩下來,輕嘆着氣說道:“鳳凰令是公主在出事前連同帳冊一起交給我的,我當時還以爲公主會派我帶着鳳凰令和帳冊代替她去巡視她的商業王國呢,誰想到……鳳凰令沉寂了十三個年頭了,澤兒不擅於管理財物,再者他身上揹負着更重的責任,公主渴望的是天下歸一,四海昇平,再無戰爭,身爲公主的也不用再和親,承受與親人分離之苦。公主無法完成心願,澤兒就要去完成。鳳凰令久久不出現,公主的商業王國便有點頹廢,急須一個人去挽救公主的商業王國。你雖然沒有什麼本事,對賺錢還是有點興趣,師尊沒有辦法,只能把這個重任交給你了。你現在也不要去想着在商場上對付楚王,他加害於你,你就要親手以血去還擊。你要去做的,是挽救公主的商業王國,只要公主的商業王國被挽回來,將來千澤需要用多少錢,都能供應得上。咱們要做的就是,把敵人的錢財都算進咱們的錢袋裡。”
連楚王加害寒初藍的事情,代青都知道了。
“宮裡有故人呢。”
代青輕輕地說了一句。
就是那位故人聯繫他,他纔會急急地進京的。
寒初藍沒有問宮裡的故人是誰,問了,代青也不會告訴她的。
“你現在的這點武功也無法自我保護,我這次來了,就打算暫時留下,由我親自調教你,你入門遲,無法像澤兒那般成爲一流高手,但你幸得元缺送你好藥,也算是你的命好了,那傢伙對你還真是好得讓人嫉妒呢。藥王谷的聖藥呀,就這樣入了你的肚子裡。從明天開始,你白天去管理公主的店鋪,先從帝都的店鋪管起,也不要再易容了,恢復身份,那些個人都知道公主的店鋪在哪裡,你要做的就是藉着他們對公主的齷齪思想去賺他們的錢。他們賺百姓的錢,你就賺他們的錢。明白嗎?晚上你就給我好好地練武去,花上一年半載的,以你的資質來看,勉強能殺死若安,自己替自己報仇了。”
寒初藍點頭。
她被害時,雖然聽到那名宮女叫着若安,但她沒有其他證人,那名宮女必定又是楚王的人,明知道是楚王在加害她,她也無法去找楚王問罪,夜沐在當天有沒有去楚王府興師問罪,她不是很清楚,卻能猜得到結果。無憑無據,僅憑一句若安,就想定罪,萬一別人是借若安之名行兇呢?所以結果肯定是不上不下地吊着的。
把該說的都說了,代青又忍不住瞄了一眼寒初藍的肚子,嘆着氣,“我還以爲這次回來,能抱着徒孫了呢。”
寒初藍臉一紅。
代青輕咳一聲,也覺得自己身爲師尊的心急着抱徒孫,有點尷尬,便不再看寒初藍的肚子。而是吩咐着寒初藍:“向公主行禮,你接下了公主的鳳凰令,今後便是鳳凰令的主人,還有這些帳冊,你好好地看一看,看看有沒有人趁公主不在了,起了貪念。”
寒初藍重重地向上官紫的畫像行了三跪九叩的大禮,恭謹地說道:“母妃,藍兒會努力的!”
代青凝望着上官紫的畫像,溫柔深情又恭敬地說道:“公主,屬下已經把你的重託移交給你的兒媳了,相信她不會讓你失望的。”
寒初藍心情激動,又重重地給上官紫叩了幾個響頭。
一路走到今天,她開始漸漸明白,大家都在爲了上官紫的一個心願而去努力着,便是天下歸一,四海昇平,再無戰爭,身爲公主不用再去和親,離鄉背井,遠離親人。
而上官紫的目光長遠,更讓寒初藍自嘆不如。
怪不得上官紫會得到那麼多人的愛戀,集美貌與才氣於一身的女子,就是天底下最動人的,試問有幾個男人能抵擋得了她的魅力。
想到自己遇到的一些事情,寒初藍猜想着,或許上官紫的仙逝,都是她設下的一個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