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2 興師問罪,猜測
帝師府
書房,燭火明亮。
傅老侯爺端坐在書桌之後,書桌上,是一張繪製精細的四國地圖,覆蓋了三分之二的桌案。他的手指正輕輕敲擊着位於地圖正中的天啓皇朝某一處,一雙眸子閃着精光。
端木素手站在一旁,微垂的眼睛盯着屬於北涼的土地,脣角勾笑。
主僕倆神色各異,不知想些什麼,屋內甚是安靜。
燈罩裡的燭火發出噼啪的聲響,映襯着炭盆裡不時作響的炭裂聲,在寂靜的夜裡迴盪。
院子外,傳來更僕打更的聲音,已是午夜時分。
“主子,天晚了,該歇……”息了。
最後兩字尚未吐出,就聽一道嬌喝夾着冷厲的寒風從窗口撲入屋內,“傅南天!你把我兒子怎麼樣了?!”
端木上前攔住來人,“楚姨娘留步!”
“滾開!”來人毫不示弱,嬌小的玲瓏身子幾個閃躲,如蛇一般繞過端木,一掌拍在書桌上。
傅老侯爺看了眼桌上有些枯瘦的手指,緩緩擡頭,目光陰沉,“傅亙是我的兒子!楚秋綾,你最好認清自己的身份……”說着,神情一冷,蹙眉問道,“誰告訴你傅亙出事了?你是怎麼來的?”
楚秋綾卻不吃他那一套,與他冷眼相視,神色嘲諷,“你也配爲人父!我兒子若沒事便無事,我兒子若不能活……”她眉峰陰冷,握掌成拳,“你就等着給我和我兒子陪葬吧!”
竟有玉石俱焚的架勢!
傅老侯爺臉色鐵青,“傅亙是我兒子!我花了這麼多精力培養他,怎麼會讓他死?你趕緊離開這裡,別壞了我的好事!端木!”
端木上前,“楚姨娘,傅亙少爺所中之毒已解,你大可放心。請!”
楚秋綾不作聲,掃了兩眼二人的神色,緩緩收回了手,看到桌上繪製的四國地圖時,心裡一緊,想起傅雲杉告訴自己的話,傅南天起初待人寬厚溫和,後來卻因繼室與管家有染而性情大變,將整個帝師府清洗了一遍!
“你背後的人是傅南天?他究竟是誰?”
“不,確切的應該是你認識的傅南天究竟是誰?!”
傅雲杉的問話在耳邊迴響,她認識的傅南天?!她認識的傅南天蠻橫霸道,心狠手辣,做事從不留餘地,不管對人或是對己!
一個人再變也不可能將自己以前的性格顛覆!
那就是說……
她認識的傅南天跟以前的傅南天壓根就不是同一個人!
楚秋綾的心狠狠一顫,臉上卻不敢顯露分毫,將手收回的同時,雙眸快速的將地圖掃了一遍,看到傅南天手指所停之處畫下的叉號,心中狂風巨浪一般,扭頭就走!
她知道那個記號!
是殺無赦!
傅南天擰眉,掃了眼桌上的地圖,眸中殺氣頓生,看向一旁的端木,擡手欲做出斬殺的動作時,楚秋綾突然回頭,“我要去看兒子!誰攔殺誰!”
傅南天一愣,眉頭擰的更緊,眼中卻只剩煩躁,看着她擺了擺手,“讓端木帶着你,遠遠的看一眼,立刻離開帝師府!”
“不用!我認得路!”楚秋綾扭頭,一步出了屋子,臉色雪白異常,她若沒有看錯,傅南天的眼中剛剛流露出殺意!
他竟真的要殺了她!
想罷,臉上悽然一片,他連自己的親兒子都下的去手,自己又算的上什麼!
端木跟上,真的帶着她遠遠的看了傅亙一眼。
傅亙臉色蒼白,嘴脣慘白,卻看得出人還活着。
楚秋綾心痛難忍,死死咬緊了脣,直到口中感覺到一陣血腥之氣,才深吸一口氣,背過身去。
“他真的沒事了?”
端木淡笑,“楚姨娘放心,侯爺心裡還是很疼少爺的!”
楚秋綾點頭,擡腳欲走,還是沒忍住又回頭深深看了兒子一眼,縱身飛去。
端木看着她離去的背影,側眸看了眼昏迷不醒的傅亙,嘆了口氣,離開藏雪園去覆命。
牀上人瞬間睜開了眼睛,蒼白的臉上露出耀眼的笑容,眸光似辰。
……
聽到黑衣衛的回報,傅雲杉蹙緊了眉,“你親眼所見?”
黑衣衛點頭,“屬下看的一清二楚,那地圖繪製的精細絕妙,一山一林都清清楚楚,圖上畫着叉,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叉?
一般來說,叉都是廢棄作廢的意思,傅南天畫叉想做什麼?
“可看清楚叉號在什麼位置?”
“距離太遠,屬下沒有看清。”黑衣衛垂眸。
傅雲杉沒再多言,擺了手讓黑衣衛退下。
冬青奇道,“姑娘,傅南天偷偷繪製了四國地圖放在家裡研究是想做什麼?”
若她和樓重的猜測沒錯,如今的傅南天早就被人掉了包,並不是真正的傅南天!
一個潛伏這麼多年的人,繪製了四國地圖躲在家中研究,能幹什麼?!
還不是謀朝篡位那些事兒!
傅雲杉輕嗤一聲,還真是亙古不變!
“早晚都會知道的,夜深了,趕緊去睡吧。”
冬青想不通,無奈的伺候了傅雲杉上牀,拖過自己的被褥睡在了不遠的榻上,看着自家姑娘白皙俏美的容顏,嘆了口氣,翻了身,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翌日,傅雲杉將得來的消息遞給了一品居的掌櫃,沒兩日,樓重也送來了消息,說他本想去探探傅亙對這件事知道多少,卻不想幾次過去看望均被帝師府的管事以三爺需要靜養爲由擋了下來。
傅雲杉也不由猜測這件事傅禺和傅耿知道多少?!
樓重跟她想到了一起,不過一天,消息就從宮中遞了出來。
“這麼說,傅大帝師談吐坦蕩,竟一點也沒發現端倪?”顧淮揚皺眉,看着手中的消息條。
傅雲杉點頭,“反倒是傅耿,被問起時言辭雖滴水不漏,卻有隱瞞袒護之意!”
兩人相視,顧淮揚總結,“看來,這帝師府的二爺對傅南天的事是知道的。”
傅雲杉搖頭,“祖父那般精明都被假傅南天瞞住了,傅耿沒那麼聰明!”
“那姑娘的意思?”顧淮揚不解。
傅雲杉分析道,“早先咱們就察覺到帝師府內暗藏洶涌,有各自爲政之嫌。祖父光明磊落,所處中立;傅亙不諳世事,深居藏雪園卻私下訓有死士;傅耿與傅南天狼狽爲奸,暗地裡支持二皇子……”
顧淮揚眼睛一亮,“姑娘是說傅耿隱瞞的是他與假傅南天支持二皇子奪位一事,對傅南天是假的並無所察?!”
傅雲杉點頭,“當是如此。”
這人爲什麼要冒充傅南天?!他究竟有什麼意圖?!
顧淮揚陷入苦思,好半天驚呼出聲,“姑娘,這麼說來,三十多年前的永平侯府和江南玉家的冤案就是這個假傅南天做的!並不是你親曾祖父所爲!”
傅雲杉一怔,點了點頭,心頭突然掠過什麼,總覺得這事不會是謀朝篡位這麼簡單。
大涼!
皇家繡坊!
江南玉家雙面繡!
大涼藏寶圖!
江南玉家滅門!
永平侯府流放!
傅雲杉的雙眼猛地圓睜,一把抓了顧淮揚的衣袖,“顧叔,快,快研磨,我有重要的事情跟樓重說!不!不……還是派人去請了他來,我們當面說!對,當面說!來人!”
門外已有黑衣衛進屋,立在屏風後,“傅三姑娘。”
“去請你們爺來一趟別院,就說我有很重要很重要的事要跟他說!”
連用了兩個很重要,黑衣衛臉色肅然,“是。”
“姑娘,這是……”顧淮揚不明所以,傅雲杉卻似廢了很大力氣,鬆了他的衣袖身子軟在椅子上。
冬青推門而入,手中端了紅棗桂圓茶,眉眼含笑,“姑娘,喝杯熱茶吧?”
看到傅雲杉蒼白的神色,她忙將茶盤放到桌子上,疾步走過來,捏着帕子爲傅雲杉拭去額頭的冷汗,“姑娘,你怎麼了?”
她擡眸詢問似的去看顧淮揚,顧淮揚卻正蹙着眉看着外面陰沉沉想要變天的天。
傅雲杉才發覺自己後背溼透了,屋內明明放了幾個炭盆,溫暖如春,她卻渾身冰冷。
樓重得到消息,扔下因下棋輸了正鬧騰的洪德帝,快馬趕了過來。
兩人關在房裡,誰也不許靠近,足足說了近一個時辰的話才見樓重一臉冷然的走了出來,吩咐冬青進去伺候傅雲杉休息。
至於二人說了什麼,冬青不知,顧淮揚不知,就連常寺也是好幾天之後才知道。
十一月底,康樂公主求得洪德帝將公主府的建造交於清河王家建築隊,聖旨八百里加急送往清河,令王家一家年前趕到京城報到!
傅雲杉得到白昕玥送來的消息很是高興,跟顧淮揚商量了將他們看好的宅院隔壁的宅子也買下來,要與王叔王嬸一家做鄰居!
顧淮揚高興的應了,去張羅看好的宅子,又將兩個宅院裡需要的東西一式兩份置辦齊全了,就等着挑個黃道吉日,一家人都搬了過去。
想到一家人這個詞,他不由會心一笑。
整個清河都沸騰了!
知府、主簿、各縣知縣、鄉紳富豪齊齊趕往雙河鋪村恭賀,王叔一家不甚其擾,以收拾行裝上京,免耽誤聖旨時間爲由謝客才靜了下來。
老宅裡,傅老太太楊氏得到消息,氣的臉都綠了,“一羣白眼狼!早就該按到屎盆裡浸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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