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1 狗眼看人,討價
傅雲杉心思一轉,看向楚秋綾,“這個人對你很重要?”
“他……是我的命!”楚秋綾呵呵一笑,垂下頭,再不出聲。
傅雲杉看了她一眼,轉身離去。
回到上面,傅雲杉有些疲憊的晃了晃腦袋,冬青忙將她肩上的斗篷緊了緊,“三姑娘,天晚了,你剛回來,忙碌了大半天,快去歇息吧!”
傅雲杉朝她一笑,“今日事今日畢!走,去看看柳家姐姐。”
“三姑娘……”冬青無奈的嘆了口氣,接了一旁丫頭手中的燈籠,“你們先回吧,我陪三姑娘去早一趟。”
丫頭朝她福了福身,笑着退了。
冬青陪着傅雲杉一路往最遠的一個小院子走去。
院子似已落了鎖,冬青上去敲了半天,纔有一個婆子罵罵咧咧的走出來,一邊走一邊說,“真以爲自己是人家傅姑娘的貴客了,我呸!也不撒泡尿照照鏡子,老孃警告你,今兒個就看在你這幾日表現好的份兒上讓你進來,再有下次……別怪……”
最後一句吞在口齒間,在看到門外站的兩個人是誰時,婆子的臉色立刻換了,如撥開雲霧見了太陽,笑容燦爛至極!
“哎呦,這不少傅姑娘嗎?什麼風把您給吹來了?!”
傅雲杉看了冬青一眼,輕輕笑道,“媽媽怎麼稱呼?”
“婆子姓李,不敢當姑娘這聲媽媽,姑娘就喚我李婆子吧。”李婆子笑的雙眼眯成了一條縫,伸手就要去碰傅雲杉,冬青眼神一厲,斥道,“還不把你的髒手拿開,姑娘什麼身份是你碰的了的!還不讓開!”
李婆子身子一縮,眼神有了幾分怯意,扯着笑退了開,“傅三姑娘請,冬青姑娘請。”
傅雲杉當先走去,李婆子忙擡腳跟上,傅雲杉淡淡看了她一眼,對一旁的冬青道,“冬青,我跟柳姐姐有幾句貼心話要說,你在外面看着,沒有我的吩咐,誰也不許進來打擾我們!”
說罷,擡腳往正屋走去。
“是。”冬青垂頭應了,一把扯過李婆子,“李媽媽在這裡陪我聊幾句吧,這麼久沒來這院子,怎麼看着這麼荒涼?三姑娘不是配了兩個丫頭、兩個小廝跟你一起照顧柳姑娘母子的起居嗎?這還沒到睡覺的時間,大門已上了鎖,伺候的人也不見蹤影,李媽媽給我好好說說,我一會兒也好回姑娘的問話!”
李婆子臉色大變,眼珠轉了幾圈,拉着冬青開始哭窮哭可憐……
傅雲杉走到正屋,看着門上單薄的門簾,眉頭微微蹙起,朝冬青和李婆子那裡看去,冬青瞧見自家姑娘的眼神,輕輕點了點頭,將日常起居這一塊也記在心裡,慢慢套着李婆子的話!
進門入眼處是日常的圓桌圓凳,一個紅檀木的八寶閣,擺放着幾件花瓶玩意兒,地上鋪着紅白相間的織錦地毯,內室與外間以珠簾相隔,珠簾後是層透明的紗帳,一眼望去,內室的情形隱隱約約。
“哇啊……”是小女孩的哭聲,響亮且動聽。
傅雲杉臉上浮出一個笑容,撩開珠簾和紗帳走了進去,剛想開口喚人,就聽小如沙啞的聲音傳來,“滾!我們不要你們伺候,再來騷擾我們,看我敢不敢去告訴傅姑娘,將你們一個個都發賣了去!”
“李媽媽,我這裡實在沒什麼值錢的東西了,您……”柳月眉輕咳着擡頭朝簾子這邊看,溫婉明豔的眉眼緊鎖煙愁,神情憔悴。
傅雲杉壓下心裡的困惑,幾步走到牀前,“柳姐姐,你這是怎麼了?”
“傅妹妹,原來是你。”柳月眉側頭露出一個笑容,“怎麼這會兒來了?”
“哇……哇……”嬰兒的啼哭聲不止,傅雲杉一眼瞧見孩子的臉憋的有些紅,柳月眉一隻手輕輕的拍在孩子的襁褓上,一下一下的,卻絲毫作用也不起,傅雲杉擰眉,“她怎麼了?臉怎麼這麼紅?”
“傅姑娘,求求您,給我家小姐和小小姐請個大夫吧!”牀邊伺候的小如噗通一聲跪在傅雲杉腳下,雙手抓着傅雲杉的斗篷邊,“我家小小姐染了風寒,小姐月子沒坐好,身子有些虛,這兩日又照顧小小姐,也病倒了,我們的銀子都……”
“小如……”柳月眉打斷小如,朝傅雲杉笑笑,“看大夫抓藥都是耗銀子的,我手裡一時空了,傅妹妹若是方便……”
想到未到落鎖時間就上了鎖的大門,空蕩蕩無一人伺候的院子,眼神閃躲非要跟進來的李婆子,傅雲杉眼底閃過惱怒之色,伸手將小如扶了,“來人,請南先生到沁芳園來一下。”
“是。”屋頂有人輕聲應了。
傅雲杉從袖籠中取了一個荷包遞給小如,“我今日從宮中回來還沒來得及回屋,身上帶的銀子不多,過一會兒我再送些過來。”
“使不得!”柳月眉搖頭,“咳咳……”卻開始猛咳起來,小如忙放了荷包去倒水,傅雲杉瞧見那水一點熱氣都沒有,伸手接了,暗下催動內力,送到柳月眉脣邊時已冒起了眼,柳月眉看了她一眼,眉眼清婉,笑了笑,就着她的手喝了水。
小如接過杯子瞬間瞪大了眼,看看傅雲杉又瞧瞧桌上冷冰冰的水壺,傅雲杉抿脣一笑,“小把戲,我去找人幫你們弄些熱水來。”
不等柳月眉和小如二人說話,傅雲杉起身撩簾出門,房門外齊刷刷站着四個人,兩男兩女,兩個丫頭眼睛都很大,看着傅雲杉骨碌碌的轉,看得出都是有心眼兒的人,兩個小廝垂着頭,看不到神色。
傅雲杉瞧了四人一眼,淡淡道,“柳姑娘需要熱水,去燒些來。”
兩個丫頭面面相覷,兩個小廝忙出聲應了,拽着兩個女孩兒朝不遠處的小竈房走去,傅雲杉聽到其中一個丫頭問小廝,“剛纔那是誰?穿的衣服好漂亮,那個斗篷看上去很貴的樣子……”
“小聲點,那就是傅三姑娘!”
“哦,原來就是她啊!切,你們怕什麼?咱們又不是她家的奴才,咱們是六皇子的人……”
“哎呦,小姑奶奶快住嘴,你想惹禍上身可別連累了咱們啊!”
“膽小鬼!”
冷風直吹過來,單薄的門簾被風吹的簌簌響,一旁的屋子,厚厚的門簾被人撩起,冬青從裡面走出來,瞧見寒風中的傅雲杉,忙疾步過來,把她的斗篷攏在一起,“三姑娘,你怎麼不進屋,外面這麼冷……”
“冬青,那李婆子也是樓重原來的人?”傅雲杉的聲音帶着一絲冰冷。
冬青怔了怔,點頭,“都是院子裡以前的粗使,李婆子以前是在菜園種菜的,兩個丫頭平日也只是做些灑掃的工作,兩個小廝以前是馬房的。這院子自樓公子送給咱們住以後,院子裡的人也就都留了下來。”
傅雲杉看着圍在一堆的丫頭小廝,點了點頭,“去找我姐姐,跟她要檀香過來,讓她來這裡先照顧柳姐姐的起居。”
“是,姑娘。”冬青應了,又聽傅雲杉道,“再把綠荷叫來給她打下手,這院子裡不要留男丁了!不方便。”
冬青點頭,“姑娘放心,我這就去安排。”
傅雲杉看着冬青出了院子,那邊竈房有人出來,拎了一個大壺往這邊走,瞧見傅雲杉行禮,“傅姑娘,您要的熱水好了。”
“嗯,給我吧。”傅雲杉眉眼輕擡,伸手去接小廝手中的壺,小廝退了一步,笑道,“姑娘手嫩別被熱水燙着了,這些粗活小的們來做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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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着,竟想越過傅雲杉進房裡去。
傅雲杉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難怪柳姐姐不要他們伺候!她一個婦人還帶着一個剛出生不久的孩子,屋子裡滿是嬰兒和奶水的味道,哪裡是能讓一個陌生男人出入的地方!
是她疏忽了!
傅雲杉眼眸一冷,伸手奪過小廝手中的水壺,“不用了!你下去吧,沒有我的吩咐誰也不許進正房!”
小廝怔了怔,看到傅雲杉眉宇間的怒氣,不明白哪裡做錯了,悻悻的退了回去。
傅雲杉進屋,剛將熱水換過,南幕和顧淮揚一起來了,身後跟着冬青和檀香、綠荷三人!
顧淮揚進來就抱拳,傅雲杉擡手止了,“有話一會兒說,南先生,勞煩你幫柳姐姐和孩子瞧瞧。”
南幕抱拳,爲柳月眉和她的孩子號了脈,走出內室對傅雲杉道,“柳姑娘似月子沒坐好,身子有些虛,我開些藥調理一個月應該就能好了,嬰兒是喝了她的奶水引發的病症,最好還是停了母乳餵養,或者不讓柳姑娘喂……”
傅雲杉表示瞭然,南幕頓了口,提筆開了藥方,檀香接過,跟着出去抓藥不提。
傅雲杉吩咐了綠荷好好伺候柳月眉,帶着顧淮揚和冬青三人走出院子,“顧叔,將這院子裡的人先帶到其他院子裡去住。另外,你去留意一下,城裡可有大院子買賣的,挑個地段清靜的買下來,咱們儘量在年前搬出去。”
“姑娘……”冬青急忙開口,傅雲杉擺手,冬青不敢再說。
顧淮揚臉色一慎,點了點頭,“好。這事……要不要先跟樓公子說一聲?”
傅雲杉想了想,搖頭,“先不用,等確定好搬家時間我親自去跟他說。”
幾人被帶走時一臉不情願,說什麼“我們是六皇子的人,你們這樣呼來喝去的……”
冬青氣的差點出聲罵人了,真是給六皇子丟臉!
傅雲杉理也沒理,吩咐冬青去將她們門上那厚門簾摘了掛到柳月眉這屋,撩簾進到裡面。
小丫頭已經苦累了倒在被窩裡睡着了,眼角還掛着一滴淚,傅雲杉看的心疼,埋怨的看柳月眉,“柳姐姐怎麼跟我這般生疏起來,生了病你能捱,孩子這麼小怎麼能捱呢?!”
“都是小如不好!”小如在一旁眼圈通紅,“我要照顧小姐和小小姐走不開,就拿了銀子去拜託李媽媽和兩位姐姐,誰知道她們……”
“小如,給傅姑娘倒杯水喝……”柳月眉朝傅雲杉一笑,“你幫我們的已經很多了。”
傅雲杉看着她眉間那抹淺淡的笑,心裡嘆了一口氣,“其實,我今日來是有一件事要跟姐姐說……我今日剛從遼東府回來,進宮謝了恩,回來路過一品居的時候看到了幾個人……”
柳月眉看到她的神色,溫柔一笑,輕咳兩聲,“是方家的人?”
“什麼事都瞞不過柳姐姐!”傅雲杉淡淡一笑,“方家兩兄弟不見蹤影,方老爺病重,方夫人成了徹徹底底的村婦,傅迎春好像被他們賣去了青樓,傅半夏懷了方之行的孩子,被他踹了幾腳也不知道能不能保下來,如果保不住……她怕是一輩子都不能再生育了!方之行墮落成性,早已不復昔日翩翩公子模樣!”
說完,傅雲杉一嘆,與柳月眉對視,兩人相視一笑,眉眼間卻都流露出太多笑意。
“姐姐還是放不下嗎?”
“傅妹妹,你說的對,這世間原本就沒有什麼是放不下的!”柳月眉語氣平淡,垂眸看着被窩中的女兒,面色溫和慈愛,“當初,我以爲我一輩子都放不下小意被傅迎春和方家人害死的恨,卻在將方家從清河趕出去時就放下了;在帝師府,聽到方夫人說保大不保小的時候我也以爲我做鬼都不會放下這段血仇,卻在看到女兒平安呆在自己懷裡時,什麼都不願去記起了……”柳月眉擡頭,眉眼清麗如畫,“傅妹妹,他們如何再與我不相干,我只想帶着女兒一生平安快樂的活着。”
傅雲杉點頭,眉眼輕彎,臉上揚起一個大大的笑容,“柳姐姐,你終於走出來了。”
“謝謝你,傅妹妹!”
“該說謝謝的是我,若不是你在方家從中挑撥,方之行他們又怎麼會這麼快受到應有的懲罰!”
兩人相視一笑。
“傅妹妹,我想身體好一些跟你學做生意,如何?”
傅雲杉搖頭,“我跟顧叔商量好要另外買宅子搬出去住,這裡畢竟是六皇子的別院,暫住可以,常住不合適。”怕她多想,傅雲杉特意解釋了一番,“反季節蔬菜這塊兒肯定離不了顧叔,柳姐姐不妨留在宅子裡,幫我照看着一大家子的吃穿用度,又不用出頭露面,如何?”
柳月眉眼睛微微一亮,眸中隱隱有水光流動,“好,傅妹妹想的周到。”
“柳姐姐以後還是叫我杉兒吧,傅妹妹這稱呼感覺不怎麼親切!”傅雲杉眯眼笑。
柳月眉點頭,“好,杉兒妹妹。以後還請你多多照顧”
小如左右看看,眼淚唰一下就流了出來,“奴婢替我家小姐和小小姐謝謝傅姑娘大恩大德!”
雖然覺得自家小姐轉眼成了別人家的奴婢有些委屈,但總不能一直白吃白喝傅姑娘家的,這已是最好的辦法!
傅雲杉笑着將她扶了起來,介紹了綠荷和檀香給她認識,告辭出了院子。
冬青忙迎上前,“姑娘,一定要換宅子嗎?你不喜歡原來的那些人,將他們都趕走就是了,爲什麼……”
“冬青,如果我們今天沒有來,柳姐姐和她的孩子會如何?”傅雲杉不答反問。
冬青一窒,柳姑娘病成那樣,嬰兒也滿臉潮紅,看樣子不是一天兩天了,若姑娘沒去,那……
冬青泄氣的嘆了一口氣,“我知道了。”
傅雲杉笑了笑,“走吧,還有個好消息要告訴大哥和爹孃他們呢!”
“是說大公子的婚事嗎?”冬青臉上立刻露出笑容。
傅雲杉但笑不語。
傅思宗的房間,燈亮着,兩個身影臨窗而坐,傅思宗正輕聲解說着什麼,傅小八的腦袋歪着在看他,傅雲杉心底滿是柔軟,擡手輕叩了叩門,門應聲而開,是白蘞。
看到傅雲杉,白蘞垂首行禮,傅雲杉笑着走了進來,對窗邊榻上的兩個人道,“哥哥,小八,你們在說什麼?”
“說到論語中的幾句,小八不很明白。”傅思宗溫溫一笑,看了眼妹妹,眉頭微蹙,“臉色怎麼這麼難看?小心着涼了。”
那邊小八已從榻上下來,將傅雲杉拉到了榻邊,親倒了一杯水,接了傅雲杉懷中的暖爐,“炭都不暖了!白朮,幫姐姐再換幾塊炭。”
白朮笑着應了,接了暖爐去換,白蘞引了冬青坐在炭盆邊,又端了另一盆炭放到傅雲杉身邊。
傅雲杉低頭,將整個臉都衝向氤氳的茶杯,貪婪的汲取着裡面的溫暖,好半響才仰頭燦爛一笑,“大哥,我還沒恭喜你,恭喜高中狀元!”
傅思宗一怔,看着妹妹的笑顏也露出微笑,“是誰說要驗證我當狀元的?臨了臨了跑到遼東去了!”
傅雲杉嘻嘻笑着,湊過去抱住傅思宗的胳膊,輕輕晃着,“好大哥,杉兒錯了,杉兒認錯了,以後再也不敢了!你可別像二姨一樣揪着不放啊,我今天已經被二姨數落了不下二十遍了……”
“三姐下次再去帶上小八!”小八在旁邊嘟着嘴,眼中又是擔心又是心疼,“我跟師傅學了製藥,師傅這幾個月將手裡所有的方子都交給了我,一些我不懂的,他還特意寫了下來,讓我沒事琢磨!我現在已經會很多了,能保護好三姐!”
傅雲杉心裡一軟,喉嚨處有些哽咽,笑着拍了拍小八的頭,“好!下次一定帶着我們偉大的藥劑師大人!啊!小八,你都這麼高了,再一年我就夠不到你的頭了……”
她的話沒有說完,就瞧見小八彎了腰,將頭伸到她手下,眯着月牙的眼,笑眯眯道,“這樣三姐就不用擔心夠不到了!”
傅雲杉一怔,心裡滿滿的感動,伸手將弟弟抱入懷中,如小時一般輕拍他的後背,“傻弟弟!”
隨即,大笑出聲,小八被摟着直不起腰,聽到姐姐的笑聲也跟着呵呵笑起來,傅思宗輕輕搖了搖頭,“不像話!”滿臉都是笑。
三人笑鬧一會兒,傅雲杉抱着杯熱茶問傅思宗,“大哥,傅老侯爺那邊鬆口了?”
“怎麼會這麼問?”傅思宗疑惑的看妹妹。
傅雲杉挑眉,“今日在大殿上,皇上當着文武百官的面誇祖父有這樣一對好孫子孫女,似已知道爹的身份了。”
傅思宗搖了搖頭,“不是傅老侯爺鬆的口,是……”有些難以啓齒的模樣。
傅雲杉看了眼小八,小八撅了嘴,道,“是那個康什麼的公主!也不知道從哪裡知道了爹是帝師府的長孫,哥哥是帝師府的重長孫,偷偷溜出宮去帝師府找哥哥,沒找到哥哥就將帝師府鬧了個人仰馬翻!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
額……
這個出乎她的意料了……
“康寧公主?”
小八側目,“三姐怎麼知道?那公主太纏人了,看到哥哥就像是蜜蜂看到了花一樣往上撲……”
傅雲杉噗嗤笑出聲,冬青也在一旁抿着脣笑,白朮和白蘞都挑了眉,脣角微微彎着一個弧度。
“咳咳……”傅思宗尷尬的咳了聲。
傅雲杉挑眉看自家哥哥,做出一個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的表情,傅思宗好笑的瞪了她一眼,“是大考那天路上遇到她的馬車受驚,我怕連累路人就上去制服了馬,後因急着考試就撇下那公主走了,誰知她……”傅思宗無奈的搖了搖頭,“不知從哪裡得了爹是帝師府長孫的消息就以爲我們住在帝師府,結果……”
“三姐,我瞧着那公主也喜歡大哥,紫菀還偷偷聽到她跟她身邊的丫頭說要回去找皇上賜婚什麼的……”
“小八,不許胡說。”傅思宗沉了臉色。
傅雲杉的臉色也因小八的一句話沉了下來,怪不得那般傲慢的康寧公主一聽到容妃說出她的身份就變得那麼熱情,原來……是想討好她做她的大嫂?!
可惜,她來晚了一步,大哥已經有喜歡的人了,還是互相喜歡的人!
不過,就算沒有白昕玥,那樣的公主也不會是大哥喜歡的類型,康寧這一番苦心算是白費了!
“大哥打算怎麼辦?”
“我跟她是不可能的,我心裡已經有其他……”
傅雲杉挑了挑眉。
傅思宗看了她一眼,尬尷道,“皇上前幾日在大殿上提過要給我賜婚的事,我……想等你平安回來再……一時口快給拒絕了!”
傅雲杉嘴角抽了抽,一時口快!
“我今日在萃玉宮見到公主了!”
傅思宗的神色一緊,直直盯着她。
傅雲杉故意嘆了一口氣,“公主瘦了好多,眼睛跟核桃一樣紅腫,神色憔悴,見到我就抱着哭,說她做錯事了,大哥不要她,她乾脆出家好了……”
“不行!”傅思宗一急,脫口而出!
傅雲杉瞥了他一眼。
傅思宗看了妹妹一眼,嘆了口氣,神色有些不安,“我……我那天說了很重的話,她掉了很多淚,哭了很久……不知道,她還願意不願意嫁給我!”
“真是個傻哥哥!”傅雲杉反手從袖中掏出一個錦盒遞給他,“這是公主託我轉交給你的,讓我問你一句,你若無心她便休,你可……”
“我願意我願意!”傅思宗一臉激動,“我明日就進宮去請旨!”
傅雲杉搖頭,湊到傅小八耳邊低語了兩句,對一旁忍俊不禁的冬青道,“冬青,我們走。”
兩人聯袂出了房間,走出幾步遠,就聽見傅思宗在房內狂喜的低吼,伴隨着白朮和白蘞的恭喜,房門被人推開,傅思宗一臉感激的朝妹妹深揖下去,“杉兒,謝謝你!”
傅雲杉仰臉,星眸晶亮,滿臉都是歡快的笑意,“哥哥開心幸福就是對我最大的感謝了!”
傅思宗重重的點頭。
兄妹幾個相視而笑。
皇宮,上書房
洪德帝吹鬍子瞪眼的瞧着一副淡定從容坐在椅子上喝茶的兒子,“杜成,誰讓你給他上茶的!渴死他最好,免得朕操心他被自己蠢死!”
“父皇,你羨慕了?”樓重淡淡瞥了洪德帝一眼,痞樣十足。
“羨慕個屁!”洪德帝爆粗口,“羨慕你爲了一個女人差點被瘟疫害死?朕腦子沒有病!”
“哦,那就是嫉妒了!”樓重順當的接口,端着茶朝杜成舉了一下,“好茶,回頭給我弄兩斤,我拿去討好未來岳父大人。”
“是。”杜成笑着應。
洪德帝瞪了杜成一眼,“不給!那是我的東西,憑什麼給你去做人情!”
“那就算了,討不好岳父大人就娶不到媳婦,娶不到媳婦就打一輩子光棍好了。”樓重翹起二郎腿,毫不在意的說着,“不過你百年後,娘若問起爲什麼我沒娶媳婦,你記得把這話講給我娘聽!”
“你個臭小子!混小子!王八犢子……”洪德帝氣歪了鼻子,“你居然敢威脅朕!不就是讓你媳婦在大殿上多跪了一小會兒嗎?你就這麼小肚雞腸子擠兌你親爹!你……”
“一小會兒?是足足三刻鐘!”樓重瞥他,嘴角邪肆,“我記得娘懷着我時被皇后罰跪,是跪了一盞茶還是兩盞茶?杜成,你記得不?”
“回六皇子,是兩盞茶!”杜成笑,“因爲從勤政殿到翊坤宮有點遠,皇上是飛着……”
“住口!”洪德帝臉色漲紅,眉眼間有些尷尬,毫無章法的擺了擺手,“行了行了,這次是父皇不對,頂多下次不讓她跪那麼久……”瞧見兒子飛過來的眼神,洪德帝一拍桌子,“朕是皇帝,她還想見皇帝不跪不成?!”
樓重也不吭聲,就那麼看着他,洪德帝飛身就往兒子身上撲,擡腳就要踹,樓重動也不動,洪德帝的腳眼見就到了他腿上又硬生生收了回去,氣呼呼道,“不跪就不跪,反正她現在是縣主,回頭再來皇宮時朕給她個特許,你可滿意了?”
“謝父皇,兒臣會在孃親面前替你美言幾句的。”樓重摸了摸下巴,狹長的雙眸閃着狡黠的光,“至少父皇這幾年沒有往宮裡收羅美人兒了,是個喜事!”
話落,疾步走出了上書房。
洪德帝氣的指着屋外跟杜成擺理,“瞧瞧,還沒過門就護成這樣,過了門還不知道把我天啓的江山禍亂成什麼樣!”
“六皇子在跟您說笑呢,皇上較什麼真兒!說到底,六皇子還是您的兒子,他的媳婦是您的兒媳,終究要跪您喝一杯公公茶的!”
杜成這麼一說,洪德帝覺得有點道理,眉眼舒展了,細長的鳳眸做了一個與剛纔樓重同樣的神色,笑眯了眼,“哼,看那一天你還怎麼攔!去將那茶葉準備兩斤送去重華宮。”
杜成笑,“是。”
翌日,用過早飯,傅雲杉回屋剛收拾停當,帶着冬青準備去地窖聽楚秋綾的答案,還沒走出院子就被香葉叫去正廳,說是帝師府來人了請傅明禮一家過府商談認祖歸宗的事宜!
“認祖歸宗?”傅雲杉擰眉,“來的是什麼人?”
香葉搖頭,“奴婢沒見過,不過聽他自己說是姓榮,他好像認識顧叔,是顧叔引着去的正廳,老爺夫人這會兒都過去了,三姑娘也過去看看吧?”
榮管事?是祖父身邊的那個榮管事?!
傅雲杉嗯了一聲,吩咐冬青,“咱們先去看看,一會兒再去地牢,讓人先把飯送過去吧。”
冬青朝一旁的小丫頭使了個眼神,小丫頭退了下去。
二人跟着香葉去了正廳,來的人果然是傅禺身邊的榮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