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農家女 138 將計就計
楚氏和傅雲杉姐妹一前一後走進外廳的時候,傅明孝正慘白着臉抓着腹部的衣服往盆裡拼命嘔吐,不遠處的地上有幾處散發着難聞氣味的嘔吐物!
傅二公子傅耿的情況比傅明孝好不了多少,他臉色鐵青,一手緊緊的按着腹部,似在強忍着翻滾的噁心感。
前來賀壽的高官世家衆人均一臉凝重。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好好的菜裡怎麼會有毒?!”傅老一臉震怒,白鬚因氣憤微微動盪,矍鑠的雙眸利劍一般滑過傅明禮一家,聲音冷清,“傅明禮,你作何解釋?”
他這話是什麼意思?查都不查就要把罪名扣到他們一家頭上?!
傅雲杉漆墨般的星眸瞬間冷肅,目光在傅老和傅耿、傅明孝身上轉了一圈,又掃了遍大廳內或身居高官或世代爵位恩寵不斷的世家貴族,這裡來的都是有權有勢、有頭有臉的人,一旦坐實送藥毒蔬菜的罪名,他們家定會被安上意圖謀害帝師甚至皇上的莫須有罪,必死無疑!
傅老其心……意欲何爲?!
“傅某也想知道,傅老爲什麼要一口咬定是菜裡有毒?!”傅明禮一襲褐色長袍頎身而立,臉色正然,態度不卑不亢,對上傅老尖銳的雙眼毫無懼意!
傅明孝艱難的擡頭,擡手指着傅明禮道,“我知道你心眼兒小,嫉妒養父母對我好,從小就愛跟我搶東西。三番四次的想害我,如今我尋回了親生父母,你又嫉恨我的身份地位,害死我沒關係,若是今日再害了其他人……”
“頤兒……”傅老一臉擔憂,衝身旁的管事發火,“大夫呢?不是讓你去請大夫嗎?”
管事忙道,“老爺稍安勿躁,已經派人去請了,很快就來了。”
傅耿臉色難看,長指緊緊抓着桌沿,額頭青筋暴突,汗水啪啪往地上落,佘氏進來恰看到他一副快要昏厥的模樣,忙上去扶住他,“二爺,你怎麼樣?”
“讓……讓我坐一會兒……”傅耿喘着氣,一貫飛揚的神采消失無蹤,瞬間老了不止十歲。
“來人,將今日上桌的菜全部檢查一遍,挑出有毒的!”傅禺臉色冷然,眉頭緊鎖,一雙眸子在幾人身上打轉,掠過傅雲杉時,祖孫倆偷偷交換了一個眼神。
不多會兒,家僕來稟,“回老爺,大公子,外廳所有的菜裡都檢查過一遍,並沒有毒。”
“回老爺,大公子,內廳所有的菜均沒有毒。”
“回老爺,大公子,傅明悌管事和傅明忠腹瀉不止,似也中了毒。”
“哦?只他二人中了毒?其他各府管事呢?”
小廝應,“各府管事均無事。”
“所有的菜都沒有毒,二弟和頤兒的毒是如何中的?”傅禺面露困惑,奇怪的看傅耿和傅明孝二人,衆人也一起看過去。
傅耿腹痛難忍,卻不得不擠出一個笑迴應衆人,“說不定這毒下在酒裡或者其他地方……”
傅禺聞言大怒,“來人,將杯碗勺筷都檢查一遍,仔細一些,斷不可有一絲一毫的馬虎!”
廳外小廝齊聲應是,魚貫而入,開始徹查餐具。
看着小廝動手,傅禺無奈的朝廳內的來客賠禮,“勞煩各位留下一起做個見證。”
此時,帝師府的幾位大夫都來到廳內,看了傅耿和傅明孝的症狀,詭異的互相看了幾眼,回道,“看二公子和大少爺的症狀似是吃了不乾淨的東西,吐出或排出後就無礙了。”
“什麼不乾淨的東西?是不是中了什麼毒?”傅禺追問。
幾個大夫整齊搖頭,其中一個花白鬍須的老者笑道,“大公子不必擔心,紫河車對人體是無害的。這東西不常見,平素都是宮裡的娘娘爲保容顏吃的,二公子和大少爺怕是誤食,引起噁心反胃纔會嘔吐不止,過一陣就好了。”
紫河車,名字好聽,其實就是女人生產後落下的胎盤,初始鮮血淋淋,髒污噁心。
傅耿聞言,強忍了許久的反胃噁心再也撐不下去,張口就吐了面前替他擦汗的佘氏一身,薰臭難聞的味道瞬間在大廳蔓延,幾位侯府公子退了幾退,直退到偏廳,有涼風吹來的走廊處,才停了下來,遠遠的看着廳中的發展。
“二弟,你沒事吧?”傅禺關切的拍着傅耿的後背,嘆了口氣,對呆怔的佘氏道,“二弟妹,快回去換身衣服吧。”
佘氏回神,聞到身上的味道一陣乾嘔,身後的丫頭忙遞過來一條帕子,佘氏掩鼻朝傅禺點了點頭,轉身帶着丫頭離去。
味道果然難聞!
傅雲杉臉色不變,眸子裡的笑意卻越發深沉,瞧着一身臭味熏天的佘氏從身旁疾步離去。
再看狼狽的傅明孝噁心的恨不得將膽汁都吐出來,先前蒼白的臉因使勁兒漲的通紅,連他身旁端盆的小廝都被臭味薰的臉色鐵青,一副想吐不敢吐的模樣。
傅雲杉在心裡沒出息的樂開了花!
“你、你……”傅明孝瞄到傅雲杉眸底的笑意,似乎一瞬間想通了什麼,脫口而出,“傅雲杉,是你這個小賤人搞的鬼!”
“哦?”傅雲杉揚眉,帶着輕笑的聲音提高了幾分,吸引了大多數人的目光後,冷笑道,“大少爺倒是說說,您口中的小賤人我搞什麼鬼了?”
傅思宗上前將妹妹護在身後,已長成的俊玉容顏眉目清冷,面色沉着,啓脣嗤笑,“敢問大少爺,是誰一口咬定我家的菜有毒,他們是因爲中了毒才嘔吐不止的?”
衆人的目光定在傅明孝身上。
傅明孝眉頭緊擰,按着腹部的手攥緊了衣服,目光淬毒,瞪着傅思宗和他身後的傅雲杉。
傅思宗再道,“是誰查也不查,一口咬定我家有罪,想欲加之罪的?”
衆人的目光匯聚到傅老身上。
傅老驚怒交加,臉色青白交錯,極其精彩。
哥哥!
傅雲杉心底一軟,看着身材頎長護在自己身前的男孩兒,眸底漾開一抹笑,漸漸擴散到整張臉上,她緩緩從傅思宗身後走出來,雙眸利落且飽含深意的在大廳掃了一遍,在傅老、傅耿、傅明孝身上各定了幾秒,才詭異的出聲,“若我家帶來的蔬菜有毒,今日中毒的可就是在座的所有人!到時,所有人都會認爲我們圖謀不軌,意圖殺害功可傳世的帝師府主人,我們一家定會被滿門抄斬!屍骨無存!”
衆人倒吸一口冷氣。
看着面帶笑容,一臉鎮靜的女孩,都面露驚訝,這種情況下,她要麼就是真的鎮靜,要麼就是被嚇的語無倫次了。
傅雲杉的笑臉一收,冷凝的擡頭去看傅老,“其一,我們一家初來京城,沒人脈、沒勢力,能得帝師府庇佑是求之不來的事,爲何要反其道行之,做如此大不違之事?其二,我們一家昨晚忙到半夜採摘的蔬菜不過是看在和大公子夫妻有緣的份上,送上的一份祝福,何以傅老查也不查,問也不問,一口就咬定了菜裡有毒?其三,我們活的好好的,爲什麼要以這種方式自掘墳墓?傅老,您德高望重,深受皇上推崇,可能爲民女解了此惑?!”
“傅雲杉,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在爺爺面前如此放肆!”傅明孝一臉怒容,可惜,蒼白的臉一頭的汗將他的威脅值拉的很低。
傅老青白的臉已泛出黑青的顏色,深鎖的眉頭皺成了川字,冷厲的雙眸帶着絲絲寒意垂眸睨着膽大包天的傅雲杉,一時間,屋內靜默如夜,只聞廳子四周火盆中的碳發出輕微的噼啪噼啪聲。
“哈哈……好!果然是巾幗不讓鬚眉!好一個伶牙俐齒的女娃子!老夫認輸了。”傅老仰頭大笑,胸膛鼓脹着似笑的格外開懷,衆人跟着陪笑,屋內的氣氛瞬間活躍了不少,如果忽略廳內難聞的氣味的話。
只有傅雲杉瞧見了傅老眼底那抹化不開的冷冰!
早在大夫說出紫河車之事後,傅耿就知道自己被人算計了。他們的計劃明明天衣無縫,等菜上桌,大多數人都會嘔吐腹瀉不止,到時候他們就用傅家以蔬菜下毒試圖陷害國家棟梁、甚至意圖加害皇上的藉口讓皇上下令誅殺他們……
可惡!到底是誰泄露了計劃?
難道是傅明孝的兩個弟弟下不了狠心,偷偷告的密?!
傅耿攥着衣服,恨的咬緊了牙關!
“回老爺,大公子,桌上所有餐具都沒毒!”有小廝回話道。
傅雲杉似笑非笑的掃過傅明孝,掃過傅耿,掃了傅老,目光定下,一瞬不動的看着他。
衆人的目光也不由彙集到傅老身上,有好笑,有嘲諷,有愛莫難住,有可憐嘆息,卻都在等他給個態度!
傅老心底如暴風狂卷,大浪撲打,糾糾纏纏,恨不能忍!
他一生榮耀,受人尊崇,老了老了,卻被一個女娃逼到如此境地!他……
真恨不得暈過去算了!
傅老心念一動,雙眸微微眯起,還未動作,就聽一道清脆的笑聲在耳邊炸開,“傅老可千萬別暈倒,今天是你的壽辰,咱們還沒向您敬酒呢!”
“哈哈……這小丫頭可真是得理不饒人吶!”傅老的雙眸猛地睜開,看着傅雲杉哈哈大笑,“是老頭子的錯,上了年紀就犯迷糊了,真是罪過!老夫這裡給傅賢侄陪不是了……”
“傅老言重了,此事已了,我們也該回去了,告辭。”傅明禮淡淡的笑,朝女兒露出一個讚賞的笑,一家人從大廳走了出去,衆人面面相覷,也跟着相繼告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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