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凰展翅 010 勸慰哥哥,加油
一整晚,傅雲杉一家都守在傅思宗身邊,換了五回熱水,灌了三回柴胡湯,終於在天色泛白時,將傅思宗的燒退了下來。
看着恢復正常體溫睡去的傅思宗,一家人喜極而泣。
將楚氏和傅剪秋勸回去吃早飯休息,傅雲杉將迷瞪着眼的小八抱上牀,輕輕拍他的背,“小八乖,哥沒事了,快睡吧。”小八眯縫着眼咧嘴笑了笑,一手攥着傅雲杉的衣服,一手摟着傅思宗的胳膊,沉沉睡去。
傅雲杉瞧了瞧被他攥緊的衣角,又瞅了瞅還未倒掉熱水的木桶,心裡計算了下,覺得自己一個人怎麼也沒可能把木桶拖出去將水倒了,索性趴在牀沿也睡了。
再醒來,人已平躺在鋪滿乾草的牀上,傅雲杉下意識側身去摸小腹,待發現不對時,猛地睜開眼,正對上一雙溫潤的黑眸,她一驚,突然反應過來,自己被丈夫和閨蜜合夥背叛殘害,現代的蘇子墨已死,如今活着的只是一抹渴望溫暖的靈魂。
心中不免升起一抹悲涼。
“杉兒,你醒啦?”略帶緊張的嘶啞嗓音在傅雲杉頭頂想起,是清醒的傅思宗。
一襲破舊落滿補丁洗的發白的藍色粗布直綴,消瘦的臉頰,凹陷的雙目,挺直的鼻樑,病態的梨白色脣,依稀可以看出幾分清朗俊逸。只是傅思宗太瘦了,瘦的只剩皮包骨了,這兩年他是怎麼一次次熬過五石散癮犯的?想起昨晚傅思宗口吐白沫的場景傅雲杉仍忍不住心悸,傅思宗看她臉色不對,越發緊張,“臉色咋這麼難看?是不是……心口的傷疼?”
傅雲杉搖頭,細眉俏皮的挑了挑,“餓的。”
“額?”傅思宗呆了一下,看見傅雲杉眼中的笑,也笑了,小心翼翼的從一旁的馬凳上拿起一個布包,慢慢揭開露出裡面的兩個小窩窩頭,“快吃,娘和秋兒特意給你省下的。”
傅雲杉分明瞧見他不自覺吞口水的動作,眼珠轉了轉,“哥,我不想吃窩窩頭,你吃吧。”
傅思宗一怔,將窩窩頭往她面前遞了遞,“你昨天受了傷,又忙活了一晚上,不吃點東西咋能行?快吃,哥哥不餓……”話聲未落,一陣咕嚕聲傳來,兄妹倆齊齊看向對方的肚子,“噗嗤!”同時笑出聲。
“咱倆一人一個。”傅雲杉一邊笑,一邊拿了個窩窩頭從牀上跳下來往門外走,“哥,娘、姐和小八他們呢?”
傅思宗盯着手中的窩窩頭道,“娘在家,秋兒這時候應該帶着小八去割豬草了,娘讓我守着你。”
傅雲杉哦了一聲,腳步輕快的往山腳的方向走去,“那咱們去幫姐割豬草吧?”
半響沒有聽到傅思宗的應答,他回頭看過去,瞧見傅思宗正咬了一口窩窩頭,咀嚼着,微眯着眼,一臉滿足,傅雲杉的鼻頭驀然發酸,輕吸一口氣,故作生氣的嬌嗔,“哥,想什麼呢?”
“啊?”傅思宗突然回神,看到妹妹佯怒的表情,來不及掩去雙眸中的溼潤,溫和一笑,“好久沒吃娘做的窩窩頭了,真好吃。”
傅雲杉裝作沒有看到,猛點頭,“哥,你要是中了狀元,就買白麪讓娘做,聽說白麪的窩窩頭可好吃了。”
“狀元?”傅思宗一愣,眸中現出懊悔絕望的神色,喃喃低語,“我哪還有機會……”
傅雲杉瞧在眼裡,又笑嘻嘻道,“是啊!我翻了好多書,還偷偷跑去表少爺的書房偷了一本醫藥書札,終於發現了一個藥方可以治哥的五石散哦……”
“啥?你偷了表少爺的書?”傅思宗驚叫,隨即壓住聲音急切道,“書在哪裡?快給我,我給表少爺還回去,就說是我借來看的。”
第一時間不問藥方而是先把罪攬在他自己身上,傅雲杉心中一暖,搖頭嬉笑道,“我早還回去了。”
傅思宗猛鬆一口氣,枯瘦的手拍她的頭,“這麼大膽,萬一被抓住了怎麼辦?以後可不能這麼樣了,哥已經這樣了,你要再被抓住了,爹和娘會心疼的……”眼中的黯然和擔憂清晰可見。
“我這麼聰明,咋能被抓呢?”傅雲杉撒嬌似的搖着傅思宗的衣袖,“哥哥放心,我一定能治好你的!等哥的病治好,就跟着爹去讀書,跟爹一起考個狀元回來,到時候咱們也掙一個‘耕讀傳世’的牌匾!給娘請個誥命!”
傅思宗笑,“傻丫頭,你以爲考狀元那麼容易?再說狀元只有一個,我和爹咋能都考?”
“啊?不能嗎?”傅雲杉腹誹,裝小孩真累!裝個一知半解的人更累!臉上卻表現出疑惑的表情,歪着腦袋好學求問的看着傅思宗,傅思宗的笑意抵達眼底,“自是不能,不過,爹今年上榜便是舉人了,等我考中舉人的時候,說不定爹已經是狀元了。”目光憧憬而炙熱!
傅雲杉抹了一把額頭的汗,心喜終於勸通了。忙使勁點頭,諂媚似的拉着傅思宗往外走,“是,是,是,我們未來的狀元爺,現在該去割豬草養豬賺路費了。”
兩人有說有笑地往山腳走去。
傅家是外來戶,早些年傅老爺子在楊莊做管事,後來在雙河鋪置了地,娶媳婦蓋房就落腳在雙河鋪了。雙河鋪因村西和村北有兩條河而得名。村南是一條山脈叫啓蒙山,東西向,越往東山勢越高,面積越廣。
雙河鋪段的啓蒙山坡緩,背陰不適合莊稼,草被卻格外茂盛,因此,雙河鋪的人都習慣到山腳和山腰的地方挖野菜豬草。
遠遠的,在去山腳的路上,兩人瞧見傅剪秋拉着小八被幾個婦人堵在半道,邊上圍滿了看熱鬧的人。一個男孩兒還故意將小八推倒,大聲叫着,“野種!野種,你也是野種……”
傅雲杉臉色一沉,傅思宗已怒喝着奔了過去,“張寶娃,你再敢胡說八道!”
那婦人將男孩兒護在身後,張口就罵,“宗娃子,你嚷嚷啥?你娘能做那事兒還怕俺說?真是,把俺家寶娃嚇出好歹你賠啊?!”
“我娘做什麼了?”傅思宗不知道傅家院內的事兒,卻從幾個婦人鄙夷不屑的目光中看出了什麼,雙手握拳高聲問道。
小八雙眼通紅,看到傅思宗,委屈的喊了聲,“哥。”抱着他的大腿就哭了起來。“她們……壞人……娘……”
“娘什麼也沒做!娘是清白的。”傅雲杉跑過來走進婦人的包圍圈,眸色冷然,脣邊卻勾着大大的笑,“幾位嬸孃伯孃聽了誰的混話,在這裡編排是非?”
那婦人嗤了一聲,“杉丫頭,俺們可沒有胡說,這可是你三伯孃親口跟俺們說的,當時你李嬸子、王嬸子、張奶奶都在。”
三伯孃崔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