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這是我們府裡的榮耀!”江夏淡淡應着,眼皮兒都沒擡。
徐襄微微橫了一下眼睛,忍不住,嘴角露出一抹輕笑。府裡的榮耀?她平常可不說府裡府外,最愛說咱家這樣,咱家那樣。看來,府裡和咱家還是不一樣的。
不過,這麼說,徐襄就放心的。
兩個人一起邁進屋門的時候,徐襄又回頭看了一眼,就見,剛剛還嘟着嘴拉着臉不高興的妻子,這一剎那彷彿換了個人,精神也有了,臉色也歡喜了,連嘴角都掛上了一抹笑……咦,他還真不知道,自家妻子還有這份城府!
其實,徐襄這會兒是有些高看江夏了。
江夏之所以臉色變化如此自然,並不是她爲了討好皇上,而是她內心裡並不討厭成慶帝宋希行。在她心裡,宋希行做的皇帝還算勤政,也算愛民,對待她更是信任有加、待遇優厚……她之前排斥的是來得突然,而不真的討厭成慶帝進門。
走進屋門,江夏擡眼幾看見成慶帝端坐在正堂的地榻之上,正微微側着身,含笑看過來。
“皇上,臣妻江氏奉旨覲見!”徐襄躬身行禮,並奏稟道。
江夏連忙上前一步,就要行跪拜禮,卻被成慶帝笑着開口止住:“江愛卿,朕特許你見朕不跪,怎麼,出了宮,朕的話就不好使了?”
江夏暗暗撇撇嘴,擡頭看了皇帝一眼,拱手道:“微臣不敢,微臣見駕來遲,還望皇上贖罪。”
“哎,哎,是朕突然想過來看看你們家怎樣過節的,你有何罪?”成慶帝臉色和藹,語氣輕鬆,一邊說着話,一邊招呼江夏徐襄在下手落座。
兩人道謝落座,丫頭們也緊跟着進來,捧了幾個填紅髹飾的盒子進來。打開盒子,裡邊卻是一套粉彩仙桃瓷碟子,一碟子一碟子,擺在三人面前,卻是幾樣精緻小點和幾種乾鮮果子,還又給皇上和江夏徐襄一起上了新茶。
成慶帝看着桌上裝點精緻,氣味誘人的點心吃食,不由地哈哈大笑起來,看着徐襄笑道:“徐愛卿,看來內事有夫人,愛卿的話在家裡無用啊!”
徐襄瞥了江夏一眼,拱手道:“臣惶恐……臣新婚之時就與妻子有所約定,府中之事由她理會,府外之事,由微臣應對……咳咳,臣無能,結果外邊的事臣妻操持不少,家裡的事,更是打理的周到細緻……嗯,臣能有江氏爲妻,實乃微臣幾世修來的福分。”
這話還沒說完,成慶帝就嗤兒一聲樂了。指着徐襄笑道:“徐愛卿,你這話好像不該對朕說,該無人時,與你妻子說去……”
徐襄再拱手,老實道:“皇上,臣此話乃肺腑之言,句句屬實,走到哪裡都敢說……”
“哈哈哈……”成慶帝的笑聲將徐襄打斷,好一會兒,他才忍住笑,轉眼看着江夏笑道:“江愛卿,你對徐愛卿這番話,可否認同啊?”
江夏看了看徐襄,目光中轉向成慶帝,躬身道:“皇上,您不該如此問。”
“哦?”成慶帝收了笑,卻兩眼閃閃地看着江夏。
這夫妻二人,一個常常大智若愚,另一個則常常質樸憨直,與其醫術之精湛,心性之聰慧不符。
沒想到,今日江氏竟然又直通通說他‘不該’,他倒是想聽聽江氏的理由。
江夏拱手一禮,朗聲道:“皇上,夫妻敵體,就如一個人,故而,皇上不該問。”
說完,拱拱手,卻不再低頭,只看着成慶帝,好像與他叫板,他不收回自己的問話,她就不放棄。
成慶帝再次嗤兒一聲笑了,點點徐襄江夏二人,道:“你們兩個,還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徐襄和江夏同時拱手:“謝皇上!”
“哈哈……好了,說笑過了,江愛卿可想好了怎麼招待朕了麼?”成慶帝笑笑,主動轉了話題。
江夏垂了眼,恭敬道:“回皇上,只因夫君稱衙內有公務,微臣今日也就沒做打算。後來,突然想起一種菊花鍋子,在那裡琢磨了一回,倒還算有趣,皇上可要賞個臉嚐嚐?”
“菊花鍋子?”成慶帝重複了一句,見江夏點頭稱是,於是笑道:“好,那就嚐嚐!”
江夏應着,躬身退下,到門口吩咐一聲。自有丫頭去廚下傳話去。
這屋裡,徐襄對皇上道:“臣妻心思靈透,這點心都是應節而做。”
成慶帝提提眉梢,擡手就要去拿……旁邊伺候的長寧立刻趨前一步,就要拿了筷子替成慶帝幫忙,卻被成慶帝揮手攆開,到底自己捏了一塊金黃的點心送進嘴裡。
這點心酥香、外層有一點點微微的鹹味兒,香酥可口;再往裡吃,卻變成了軟弱的餡兒,而且突然轉變成了清甜口兒。成慶帝大感興趣,又咬了一口細細品嚐,外皮的鹹香酥脆,結合着餡料的清甜爽口,竟絲毫不矛盾……那味道有些特別,但絕對夠誘人、夠美味,讓人一吃之下,就會愛上。
成慶帝吃了一塊,還想再吃一塊,手伸過去了,卻又轉到旁邊的另一款白嫩嫩粉嘟嘟的點心上去……
幾種點心,或酥脆,或軟弱,或香滑,或清甜……真真是口味豐富,品種繁多,讓人一吃就欲罷不能了。
好在,菊花鍋子來得快,不等成慶帝吃完點心,菊花鍋子就送了上來。
然後,菊花水晶蝦、菊花蟹、菊花羹等應節美食也一一送了上來,將成慶帝眼前的小几擺的滿滿登登的。
美酒佳餚,成慶帝守着佳餚,卻沒有酒。
萊王爺的喪失期間,江夏徐襄不知趣,不知道上酒,成慶帝自然也不好要,只就着清茶,一道菜一道菜的品嚐去。小有遺憾,卻並不影響他對徐府美味的連聲讚歎。
江夏正尋思找機會溜出去,去安置安置那兩個小姑娘的,卻聽成慶帝突然道:“江愛卿那邊還有客人吧?不若一併請過來,咱們大家一同過節,熱鬧歡喜一番,也省的江愛卿心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