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三,王太醫家夫人四十整壽。
紅綾姑姑提前備好了賀禮,這天一早,江夏簡單地吃了點兒飯,就帶着小妹和囡囡往王家去了。因爲不是什麼勳貴之家,江夏也沒讓紅綾姑姑跟着,只點了連翹和水香兩個人跟着。
因着是邢氏壽辰,王家不但女孩子們都在家,兩個在書院讀書的兒子也告了假,在家爲母親祝壽。
王太醫夫婦都是低調之人,邢氏的生辰也沒說出去,是以都沒有外客過來,江夏姐妹就成唯一一撥客人。
到了王家,邢夫人完全沒架子,打發瑗娘姐妹迎到大門口,她自己則就站在大門裡頭等着。
“夫人怎麼親自出來了?”江夏一看見她就笑了,帶着囡囡和小妹與邢氏和王家姐妹見了禮,大夥兒一起往裡去。
王夫人與江夏走在前頭,瑗娘姐妹則與囡囡小妹自然地走到了一處。
進了正屋,略坐了片刻,說了沒幾句話,王太醫長子王孝賢、次子王孝明就想跟着過來了。兩人先給母親見禮請安,轉眼又向江夏見了禮。
囡囡跟着江夏出過門,知道禮儀規矩,在王氏兄弟進門時就站了起來。此時,見王家兄弟和姐姐見了禮,江夏笑着替囡囡兩個介紹:“這是我的兩個小妹,這兩個是王嬸嬸家的哥哥孝賢、孝明。”
囡囡和小妹立刻含笑見禮,孝賢孝明也規矩地還禮。
孝賢大了,只是看了兩個小丫頭一眼,就轉開了目光,孝明卻剛剛滿了十三歲,比囡囡小妹大不了多少,又加之,囡囡和小妹本來就生得周正,跟了江夏後,調養得宜,營養也跟得上,又請了先生學習經義、書畫音律女紅……兩個女孩兒不知不覺間就出落成了兩朵小花苞,雖然未到盛期,卻已經難掩姝容!
孝明平日裡就在學堂讀書,見過最多的就是自家姐妹,外邊的女孩子真沒見過幾個。突然一下子來了兩個容顏姝麗的女孩兒,他不自然地就被吸引了,又年紀小,還不知道男女大防禁忌,故而,很是率真地開口向兩個小姑娘發出了邀請:“我和大哥正想去後院裡摘柿子,兩位妹妹可願同行?”
江夏聽得這小小子咬文嚼字的秀斯文,心中好笑,轉眼看向邢氏,兩人無聲而笑,卻誰也沒出言阻撓。
囡囡和小妹畢竟年紀小,不願意被拘在屋子裡,聽到孝明邀請,她們自然想去,卻不敢張口答應,只轉眼看向江夏,尋求姐姐的允准。
江夏再次看了邢氏一眼,笑着點頭道:“你們想去就去,只一件,摘了柿子還是什麼,要洗乾淨了才能吃。”
囡囡和小妹連忙答應着,只要姐姐應允她們出去玩,什麼都能答應。至於洗不洗柿子……那個再說好了!
邢氏也在此時發了話,她卻是吩咐瑗娘姐妹三個:“你們也別在這裡拘着了,一起玩去,只別耽誤了回來用晌飯就成。”
瑗娘姐妹也立刻答應下來,一衆孩子曲膝拱手,行禮辭了去。
待得孩子們走遠了,江夏這才轉眼看向邢氏,開口問道:“前些日子,聽聞孝賢有了親事?”
邢氏卻搖搖頭:“自從這孩子過了十四,就有上門來說的,可他總說好男兒先立業再成家……一來二去,都到十八了,我們也急,可他就是不往那邊兒上心,牛心左性的,旁人着急也無可奈何呀!”
江夏點點頭,心中盤算着,又道:“孝賢既然有志,那且讓他明年下場之後再提……”
邢氏嘆口氣,道:“也只能如此了。”
說着,她擡眼看向江夏:“說起來,你家越哥兒也不小了吧?”
“過了年也十八了呢!”江夏點點頭,笑着道,“那也是個倔的,這次回鄉參考,怎麼也要自己,連帶小的也跟了去,都不讓人省心。”
邢氏笑道:“那孩子看着就是個有擔當的……考得指定不錯吧?”
江夏笑笑:“府試第二,院試倒是得了個案首。這不,考完也不回來,帶着齊哥兒去江南遊學了。”
邢氏笑起來:“我就說,那孩子看着是個好的!……這麼說起來,明年指定也要下場參考了,可惜,不是在京裡,不然,他與孝賢倒是能一起。”
江夏笑道:“我倒是覺得,師孃不必爲這一次考試遺憾,他們哥倆都有出息,以後少不了在一處的!”
江夏這一句話說的是越哥兒和王孝賢科舉高中之後,入仕爲官,還是同僚……只不過,因爲這些還沒能實現,江夏說的比較含蓄。但這樣的話,卻極合邢氏做母親的心思,這話聽着真順耳,比誇她自己個兒都讓她歡喜。
兩個人說說兒女、弟妹,又不意外地聊一聊女人最關注的家長裡短,說着說着,江夏自然就又問及了瑗孃的婚事。
邢氏又嘆息道:“這也是個倔的,給她說親的也不是沒有,有官家子弟,也有富賈鉅商,可那孩子就是不肯應一聲,問急了,只說想尋個心胸磊落的,有才學、有志向的,而不要那些憑藉父輩祖蔭,錦衣玉食的公子哥兒。”
說起女兒的婚事,邢氏更是一臉憂心。
兒子不肯談論婚事,終究還是要等着立業。再說,男孩兒稍微大上兩歲也不愁,若是能夠金榜題名,屆時能夠找的媳婦兒肯定不會比現在說的這些差。但女兒不行呀,韶華易逝,容顏易老,女兒到年都十七了。十七歲的女孩兒未出閣的有,但連親都沒說的,確是不多了。若真的再蹉跎耽擱上兩年,一旦過了二十,女兒年華老去,哪裡還能說得上好親事呀!
聽邢氏這麼一說,江夏倒是心裡一亮。
之前,她曾經動過心思,想幫着任川南問一問瑗娘,之後,事情繁多,就給擱到一旁了,如今聽邢氏這麼說:心胸磊落、有才學、有志向……這條件倒好像替任川南量身打造一般呀!
江夏暗暗斟酌了一回,笑道:“師孃,我說您是多慮了!析文往來的新貴們倒是有些未婚配的,師孃若是放心,不若我去問一問?”
邢氏正愁的慌呢,一聽江夏這個提議,立刻眼睛一亮:江夏的夫君是上一科的狀元,又老成持重,進入內閣也將近一年,在年輕官員中,絕對是領袖人物。能與他走動往來的,指定都不會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