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夏這才把齊哥兒抱在懷裡,在小傢伙腦門兒上親了一口,笑着道:“小冒失鬼,剛剛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就撲過來,就不怕撞翻了姐姐手裡的麪條燙着啊!”
齊哥兒明顯恢復了精神,笑嘻嘻地就往江夏懷裡鑽,一邊嚷嚷着:“姐姐,小齊要吃螃蟹夾子!”
江夏被他滾得笑不住,連忙把他從懷裡扯出來放好:“你乖乖坐好,姐姐給你剝!”
另一邊,越哥兒已經剝了一隻母蟹,橙紅色的蟹黃堆了滿滿一螃蟹殼兒,他將這許多蟹黃分給囡囡一小匙,又給了齊哥兒一小匙,然後大半送到了江夏面前;“姐姐,你受了半天累,趕緊嚐嚐!”
江夏擡頭看看越哥兒,看看他旁邊的囡囡,再看看身邊的齊哥兒,露出一個幸福的微笑。
若是,時光能停留在這一刻,該多好!
吃罷歡快美好的午飯,又各自回屋午睡一覺,起牀後,江夏就打發了紅綾姑姑往萊王府走一趟,探望小魚兒。
她則帶着三個小的一起出門,去了四喜樓。
出了元宵晚上的事兒,江夏再不敢有半點兒鬆懈,時刻緊盯着兩個小的不說,也暫時限制了兩個人外出上街的福利待遇。
好在,四喜樓上說的書極吸引人,幾個小的都喜歡的不行,倒也沒有人注意到自己逛街的權利被剝奪了,一路連說帶笑地很是興奮,到了四喜樓,幾個小的就上了四樓,到了江夏她們的專用的小雅室裡去,請了最好的說書先兒給他們說書。
孩子們最愛聽的除了鏡花緣就是封神榜,特別是哪吒鬧海那一段,更是百聽不厭。
今兒,江夏給三個孩子佈置了任務,讓他們跟着說書先兒學一段書,三個孩子加上丫頭分飾幾個角色,由着說書先兒和孩子們自由發揮去,她想看看,古代版的舞臺劇,能弄成什麼樣兒!
江夏自己則下了樓,往廚房裡去看着食材點了幾個大菜,其餘的冷碟、小菜則是由着大廚們搭配。
吩咐完了,江夏準備離開的時候,大廚劉胖子跟到了門口,低聲道:“聽人傳東家要離京一段日子,不是真的吧?”
江夏挑着眉頭看過去,笑道:“劉師傅消息挺快!”
劉胖子連忙道:“是顧二爺跟小的透的信兒,說是廚下有啥不明白的事兒趕緊跟您問問,不然等您出了京,想問也沒處問去了。”
江夏搖頭失笑:“廚下是劉師傅您的地盤兒,我不過是習慣了愛操心,多說幾句罷了,顧二那麼說,你還當真了?!”
看着劉胖子憨厚地撓着頭笑着,江夏也笑道:“如今,咱們四喜樓的廚子,不說您,就是其他幾個也都很是精湛了,怕是擱到宮裡也比人差。”
劉胖子嘿嘿笑着道:“東家誇獎了!”
江夏笑笑:“我只囑咐你一句,眼瞅着時令海鮮要上市了,你跟那些夥計們定死了,吃了蜜餞乾果子的,不能吃海鮮。哦,隔一夜才行。”
劉胖子連連點頭應着,江夏拱拱手,讓他去忙,自己轉身離開。看天色,走得快的也該到了……
這個念頭剛剛冒出來,趙赫的聲音就從後院裡傳進來:“你們江東家可到了?”
有小夥計的聲音回道:“到了,到了有一會兒了,剛剛去廚下了,這會兒應該還在。”
江夏笑着迎上去,指點着那小夥計笑道:“我原本還想着跟你們掌櫃的說,這個月給你發紅包,你這嘴上沒個把門兒的,我看那紅包就算了!”
“哎喲,東家贖罪啊,小的也是看着四爺詢問,才說的啊,外人問起來,小的嘴巴最嚴了,不該說的話,再不會多一句嘴的!”小夥計一聽就荒了,連連告饒。
趙赫嘿嘿一笑,從懷裡摸出一個五兩的銀錠子丟到小夥計懷裡,笑道:“你個傻小子這就當真了?聽不出來,剛剛你們東家給你討賞呢!”
那小夥計得了一錠大銀,擡眼看看江夏果然笑微微地,半點兒不生氣,這才放了心,歡喜無限地謝了賞,退下去,忙乎去了。
江夏斜了趙赫一眼,笑嗔道:“我明明是訓誡他,怎麼到了你嘴裡,就給扭曲了意思?還是跟我提醒,你也是東家?”
趙赫嘿嘿一笑,陪着小心道:“我以後再不敢亂說話亂做事了,饒我這一回,好不好?”
說着,連連作揖討饒。
江夏笑着甩手,嗔道:“就出怪樣子,些許小事,哪裡就值得你這麼做作啦!好啦,樓上幾個小的想必很歡喜見你,你快上去吧!”
趙赫一笑,目光轉了一轉,低聲道:“昨晚,有人見道二皇子與扎昆飲宴,後來又急急進宮,在杏花春館旁邊撞倒了賞燈歸來的景妱娘,聽說,景氏今天上午就被貴妃娘娘召見了!”
江夏眨眨眼,再眨眨眼,好一會兒才轉過神來,擡眼看着已經恢復了滿臉不在乎的趙赫,強壓着驚訝道:“你是說,妱娘看中的是二皇子?”
趙赫挑着眉頭,幾不可見地點了點頭。
江夏愕然着,下意識地自言自語道:“她看中的不是宋世子麼……”
她的聲音小,趙赫離得卻近,也聽到了,就嘆口氣搖搖頭道:“人心隔肚皮,究竟怎麼想得,誰也難看破啊!”
“可是,二皇子……”江夏下意識地就想反駁,話說到一半,她才猛然意識到,有些話不能說,別說趙赫,就是徐襄,她也沒透露過。
趙赫明顯起了疑心,看着江夏問道:“二皇子的病……很嚴重??”
江夏卻已經垂了眼,搖搖頭道:“不。並無大礙。”
說到這裡,江夏也將之前的驚訝愕然壓下去,重新回覆了平靜。
她擡頭看着趙赫的眼睛,淡淡笑着搖頭道:“路要怎麼走,很多時候,別人是幫不上忙,也阻攔不住的。好啦,幾個小的在樓上盼着你呢,你趕緊上去吧。”
趙赫又深深地盯了她一眼,這才燦然一笑,拱拱手,轉身上樓去了。
江夏自己緩緩走到一樓的小待客廳裡,默默地坐了,輕輕地嘆了口氣。
原來,她想着景妱娘和趙寶兒都要加入萊王府,成爲宋抱朴的正妃側妃呢,誰成想,景妱娘竟然是打的二皇子的注意。她這是奔着宮裡去的呀!
她大概想着,在那深宮中衝出一條血路,成爲最尊貴的女人之一,卻不知道,二皇子的病若是治不好,命都隨時不保,又怎麼給她輝煌尊崇的未來?!
二皇子眼下就是個大坑,千年大坑啊,景妱娘卻毫無所知,義無反顧地跳了下去!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