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愫看見江夏眼中的驚訝,也笑:“姑娘大概想不到是奴婢過來吧?”
“姑姑,真是沒敢想您親自過來。”江夏也坦白承認。
若愫笑笑,道:“其實,這一次奴婢過來,也不過是提前幾日回來給我們郡主打前站……過來幫着姑娘料理幾日,不過是順帶的。”
事實果然挺打擊人,不過江夏要求不高,也並不覺得太失望,只是略有遺憾……
她準確地抓住了若愫的一句話,驚訝道:“小魚兒要回來了??”
小魚兒回家過年,按理至少要在家裡過完元宵才啓程回來啊,怎麼這麼早,若愫就要回來打前站?難道,小魚兒到家之後,發生了什麼事,讓她不得不年前離家?
若愫寬慰地笑笑,道:“姑娘不用替我們郡主擔心,不是我們郡主的事兒……是北邊兒羌胡擾邊,大肆劫掠燒殺,和林、榆次兩城……被屠!”
江夏半晌沒有反應過來,等她明白過來‘被屠’兩字的含義,禁不住激靈靈打了個寒戰!
兩城,哪怕是邊關小城人口不多,那也是成千上萬活生生的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就那麼被屠了!
水災流民的小小動亂,不過是幾十條性命,就已經足夠讓她震撼終身了,沒想到,她居然還能聽到屠城二字!那會是怎樣一副血流成河屍橫遍野的地域景象啊!
曾經,在史書上不止一次讀到屠城,更有前清嘉定十日、揚州三屠;還有日寇在南京犯下的滔天罪行……但那在她們和平年代生長起來的人看來,不過是史書上的幾行字,遠沒有聽到若愫說出兩個字來的震撼!
同時,還有隱隱地擔憂,難道,她還要趕上戰亂年代麼?
——寧爲太平犬,不爲亂世人!
——還有亂世人命如草芥!
一連串的俗語警句在她的腦海裡蹦出來,讓她心一跳跳的揪緊難受着!
“唉,姑娘也別怕,雖說聽着嚇人,但離着咱們這還遠着呢,世子爺說,都在千里之外呢!放心,不過是邊境久未有大戰,邊軍疏忽,這才讓那些羌胡韃子得了手……只要邊軍醒過神來,專心以對,相信,很快就能將羌胡驅逐回漠北去。”大概看出來江夏的驚悸,若愫姑姑又拿話來寬慰她。
江夏緩過神,扯出一抹笑來:“姑姑莫要擔心,只是這消息太過震驚,一時難受罷了。”
說着,就招呼着若愫姑姑和另一個紅綾姑姑一起進了門,親自將她們帶到東廂裡安置,讓丫頭們送來熱水給她們洗梳,她才退出來,拿着小魚兒的書信回了自己的房間。
小魚兒的信寫的不長,薄薄一張紙寥寥數行字,簡單地說自己已經平安到家,卻因着北邊戰事,宋抱朴被下旨授了統籌糧草的差事,要趕回臨清來,她也懶得一個人在家裡面對那些亂七八糟的人,隨後就會跟着宋抱朴一起回來。不過,行程未定,但年前是肯定能回來的。
拿着小魚兒的信,江夏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備戰備荒。
因着做糕餅生意,自家用糧較多,讓江夏意識到這個時代做糧米生意還是利潤之可觀,在於沈琥商議後,江夏決定年後就着手涉足糧米生意,是以,年前她就讓沈琥着手根據糧米價格分批購進糧食了,如今,庫存大概已經有五六萬斤糧米了。但這些糧米應付糕餅鋪子生意還成,拿來備戰備荒顯然差的還很多。
而且,那邊的作坊如今也算小有名聲,很多人都知道那邊存了糧食,萬一有了戰亂糧荒,那邊指定是不安全的。
於是,她想起自己在買下西跨院後讓人修建的地窖……原來是準備存放冬菜、少量糧米用的。如今看來,出了正月,土壤開化後,就立刻擴大地窖,然後多買些糧食存起來才成。
當天晚上,江夏將沈琥程琪都叫了來,將北邊開戰一事告知了兩人。
沈琥就道:“原來如此,就說這幾日北邊來的人多了不少!”
隨即,沈琥就道:“姑娘叫小的來,可是有什麼安排?”
江夏苦笑着搖搖頭:“我也沒經歷過這種事,不過,戰亂初起,趁着市面仍舊繁華,多采買些糧米、藥材、物資儲備下,想來是沒錯的。哪怕戰事起不來,這些東西也會有一段時期的價格飛漲。”
沈琥眼睛亮亮地看着江夏,連連拱手道:“姑娘所言極是,此事交給小的,小的即可着手安排。”
江夏點點頭,轉向程琪,將一張箋紙交給他:“明天一早勞煩程大哥去三岔鎮走一趟,將此方交給濟生堂的趙先生。”
斟酌了數天,江夏終於寫下一張方子,用來給鄭氏治療的。只不過,終究她沒見過病人,這方子拿出來,也只能當做參考。
“你一定要告訴趙先生,此方僅作參考,讓他斟酌加減,切莫直接拿過去用。我沒見過病人,距離趙先生轉述也過了幾天,病情很可能有所變化……這些都是需要臨時加減變化方藥的。”
程琪將方子接了,揣在懷裡,抱拳應着。然後與沈琥對視一眼,彼此在對方的眼中都看到了一抹欣慰和感嘆!
將這些交待下去,江夏稍稍安了心,第二日就將自己準備的年節禮單子,與若愫、紅綾一起商議起來。
這些活兒,都是若愫紅綾做老了的,很快就根據彼此境況、關係,加加減減,定下了最後的禮單子。紅綾拿了禮單子,帶了翠羽去倉庫看存貨,又打發人出去採買……
若愫則專心帶着彤翎,準備過年諸般事宜。又着手完善規矩,調理內外丫頭婆子諸般人等,不過三兩日,江家原來稍顯散漫的風氣就一掃而光,轉而個個戰戰兢兢,井井有序,不敢稍有懈怠。
這邊的江家的年節禮籌備齊全,逐一送出去的時候,也有人陸續上門來送禮。其他也還罷了,龐家大少奶奶的孃家也帶着禮物送上門來,江夏還是有些意外。
更何況,上門的還是容大少奶奶的親孃。
若愫在旁邊低聲道:“這個容家,祖上都是經商的,積累了幾代人,如今算是薄有資產,有兩家糧行,又有兩盤南北貨鋪子……”
江夏仔細聽着,一邊出門迎接容家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