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了那一羣人的眼,恰在一個路口處,江夏停住腳步,對趙赫拱手道:“多謝趙大哥剛纔的維護!”
“我與析文都是兄弟,不必客氣!”趙赫也拱拱手回禮,一邊還忍不住流露出一抹笑容。徐析文這個媳婦兒,不僅醫術精湛,這在外行走的經驗看來也很老道啊,遇上那等凶神惡煞的江湖人,也能夠沉着冷靜地應對……她真的只是徐析文口中的鄉下女兒麼?
“不管你與二少爺何等交情,剛剛出手維護,謝一聲還是要的。”江夏微微笑着,話鋒一轉道:“時辰不早了,我們主僕也該回去了,就此辭過!告辭!”
說完,仍舊大方自然地一抱拳,利落地轉身,帶着彤翎徑直去了。
趙赫站在街當口,瞅着那挺拔秀氣的背影,他明知道那是個女人,卻絲毫看不出半點兒扭捏之氣,就那麼昂首挺胸,大步向前,無比自然。相比之下,她旁邊那個丫頭卻總是順肩含胸,腳步細碎,女兒態明顯!
他是越來越好奇了,究竟是什麼人家,能夠教導出這麼與別個都不同的女子來呢?!
徐襄臨近傍晚纔回來,江夏看天色,吃晚飯還嫌早。她讓彤翎倒熱水給徐襄,讓他沐浴一下,自己則帶着翠羽進了客院裡配備的小廚房。
晌午回來後,她就發了面,這會兒面也發好了,正好動手做千層酥餅,給徐襄先墊墊飢。
上午在街上遇上的事,彤翎回來就跟翠羽講述了一番,繪聲繪色,聲情並茂的,聽得江夏這個當事人都撐不住跟着笑。
這會兒,彤翎不在身邊,翠羽就小聲地勸江夏:“姑娘,以後還是少出門子吧?今日之事雖說有驚無險,但以後可難說會不會遇上相熟之人幫忙維護了。”
江夏不是那種聽不得勸的小孩子,知道翠羽這是好心提醒規勸,就笑着點頭:“嗯,以後沒事不出門了。再個,以後出門也小心着了,僱個車來回,也能少好些麻煩。”
這話,翠羽聽着勉強,但也知道,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勸人也要一步步勸,她的姑娘寫字看書還是很能靜得下心來的,多勸着些,相信不久之後,總會安心守在家裡,不再隨便出門去了。
兩個人默契地收了這個話題,江夏將兩個人揉好的麪糰,撮成一個個的面劑子,又一番揉捏,然後擀成長圓形的薄餅,刷=一層油,摺合之後,成爲長橢圓的麪餅,放進鍋裡烙……這個本來應該是用炭火烤的,纔會噴香酥脆,只是,這裡客居,沒有烤爐可用,只能在鍋底抹一層油,然後烙至麪餅兩面金黃,餅中間鼓起,就能出鍋了。
江夏做了兩個,翠羽就學會了,接過手去做餅烙制。
江夏則切了驢肉、蔥末、香菜末,夾到餅心裡,又將鍋裡熬的雞湯盛了一碗,端着回了正房。
徐襄剛洗完了,正端着杯水慢慢喝着,彤翎站在他身後,替他絞着頭髮。也不知是不是熱的,彤翎一張臉粉紅粉紅的,襯着只有六分的顏色,也成了九分。
見江夏進來,彤翎放下手中的布巾,“姑娘,奴婢去給翠羽姐姐幫忙吧!”
江夏應了一聲,彤翎略略一曲膝,即刻匆匆去了。
江夏將餅和湯往徐襄面前一放,轉到淨房裡洗了把手,回來拿了布巾子,繼續替徐襄擦頭髮。
“今兒上街了?”徐襄拿了一隻餅,很隨意地開口問道。
江夏笑笑,也沒遲疑,就應着道:“是,原想着熟悉熟悉周遭的,走着走着到了一處街市,買了荷花燈,還買了着驢肉,據說,這王小驢的驢肉是德州府一絕!”
徐襄捏着餅,不吃,也不說話。江夏側臉看了看他,然後笑着催促一聲:“這個要趁熱吃纔好!”
說着,就又道:“今兒遇上了一個混子,我用了針……後來又碰上了趙赫,那混子叫了人來找場子,趙赫替我出頭來着,我道過謝了,他說和你是兄弟……少不得,二少爺再見了人,替我道聲謝!”
“哼,什麼叫替你道謝?那本就是我分內之事!”徐襄終於出聲,並沒有訓斥她用針,江夏吐吐舌頭,放了心。
乖乖地答應着:“嗯。”
徐襄還不罷休,轉回身來,看着江夏道:“日後再出門,記得提前與我相商,我讓人跟着你,也好護衛着。你一個年輕女子在街上行走,還是有人跟着才行。”
一聽只是報備,而不是禁行,江夏哪裡有不願意的,笑的很諂媚地趕緊點頭應承着。
徐襄翻着眼皮看她一眼,很是無奈地轉回身子坐好,開始吃驢肉火燒了。江夏滿心輕鬆地給徐襄擦頭髮,將頭髮擦拭到半乾,徐襄的火燒也吃完了。江夏拿來梳子替他梳頭髮,一點點,小心翼翼地梳順了,長長地頭髮黑而柔亮垂在腦後,猶如瀑布一般……江夏突然覺得,男人留長髮其實也挺好看的!
現代時,她總是看不慣留長髮的男人,覺得奇怪,要不就覺得娘……這如今,看慣了滿眼的長髮男子,倒是漸漸習以爲常,如今竟生出一種欣賞來了!
唔,是了。大概是因爲徐襄徐二少爺的顏值太高,怎樣都好看!她不知不覺就被同化了……
再一想今日那個大餅臉,同樣是男人,同樣留長髮,那位的尊榮實在是……算了,不想了,再想吃不下晚飯了!
莫名地開心,笑嘻嘻地轉身:“你喝着雞湯,鍋裡煮着雞絲粥。我去收拾過來,咱們一起吃晚飯。”
“嗯!”徐襄捧着雞湯,低低地應着。
看這樣子,江夏就知道,氣兒還沒平呢,也不多糾結,腳底抹油,跑路往廚房裡避一避去。
江夏腳步輕快地出門,並沒有留意到身後的徐襄擡眼看着她,一直目送她出了門,纖細的身影消失在門外,這纔有些遲緩地垂了眼。
今日,他也見着趙赫了。趙赫一見他,就沒口子地誇讚夏娘……雖說,表情言談中並無輕侮猥褻之意,但徐襄還是莫名地覺得不痛快。
彷彿自己的珍藏,被人窺探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