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吳氏的表情,江夏就知道她指定是被那魚湯的味道勾出饞蟲了……孕婦害饞可是沒有理由的,還特別難以遏制,饞蟲被勾起來,足夠讓人抓心撓肝的難受。
只不過,她對吳氏終究存着些防備心思,是以明知道的事兒,她也不肯主動,只等着吳氏自己確定了,這才笑道:“也不是難事兒,只要魚蝦鮮活,做起來其實很簡單……這樣,大少爺每日往來莊子上,必定是有法子的,讓他想法子捉些鮮活的小魚小蝦來,也不拘什麼魚,只要鮮活就成,拿回來我給你做……醜話說前頭,我出力氣可不能白出,魚湯做出來,我也要分一碗喝喝的!”
吳氏自然沒有不答應的,連聲應着,竟等不到改天,立刻讓熱喚了一個小廝來,打發他往莊子上跑一趟,給徐宏送信,讓徐宏當天就想法子捉些魚蝦帶回來。
江夏卻不管這些了,辭了吳氏出來,回到自己屋裡,就開始琢磨製作風油精和花露水。
之前她總是想着徐襄不能用,倒是忘了越哥兒和小院裡的兩個小丫頭,那邊徐襄又不去,做一些出來給他們用,卻是沒有妨礙的。昨兒,她看見越哥兒的胳膊上好幾個紅點子,都是蚊子咬了之後留下的。
這孩子用功,每晚都會看書寫字到二更時分……不想法子治治蚊子可不行。
這個時代倒是也用艾草燃燒薰蚊子,只是,燃艾薰蚊子的時候,艾草是不能起明火的,就讓它冒煙……江夏經了一回,就足夠她刻骨銘心了。那艾草煙燻很嗆人,不等蚊子薰跑,人先給薰的眼淚直流了。
先是寫配方,然後又琢磨製作工藝,又着手畫蒸餾設備……
江夏忙了一上午,中午與徐襄一起吃過午飯後,就又回到自己屋裡繼續……
等秋菊拎着半桶魚送過來的時候,江夏才發現,太陽西沉,已到了日暮時分。
秋菊送來的魚蝦果然鮮活,江夏將這些交給枝兒,由着她清洗乾淨了,裹了乾粉和雞蛋過油,也有一盤小鯽魚直接過油炸酥,趁熱潑姜醋,就做成風味獨特的醋沏小魚。
江夏讓枝兒將剩下的魚蝦裹了乾粉和蛋液炸了,她則端了兩盤醋沏小魚出了小廚房,一盤送給屋裡的徐襄嚐嚐,另一盤則端到大房,給吳氏品嚐。這道菜要趁熱吃,纔會酥脆濃香。
到了吳氏屋裡,江夏先拿了一條丟進嘴裡,一邊道:“這個炸的酥了,不用吐刺的,你嘗一嘗,若是覺得可以,也可以讓穎姐兒吃兩條。燉魚湯的刺兒硬,那個就只能給她喝兩口魚湯了,魚肉怕是摘不出來的。”
聽着江夏吃的簌簌作響,又有濃郁的魚香醋香,吳氏片刻也忍不得了,走過來也學着江夏,直接用手捏了就吃。
江夏愣是厚臉皮地又搶了幾條魚吃了,喝了杯茶,這纔回去。
當着面一起吃的,再有什麼話也別找她說了。
這一晚,江夏又不小心將鄭氏給遺忘了,同樣遺忘的還有住在徐家的表姑娘魏酈娘。
在家裡悶了兩天,江夏數易其稿,終於畫出一副比較滿意地蒸餾設備。
這一天,江夏一大早就打了招呼出門,帶着彤翎翠羽直奔大街上的鐵器鋪子……但很快,她就灰頭土臉地退了出來,她還是將這裡的鐵匠想得太厲害了,這會兒的鐵器雜質多,根本做不出不生鏽的鋼材不說,也根本做不出細而勻稱的封閉鐵管來。更何況是冷凝器上用的特異管!
漫無目的地在大街上走着,不經意間,來到三岔鎮唯一的銀樓門前,江夏默了片刻,突然眼睛一亮,奔着銀樓就進去了。
果然,鐵匠做不到的,擅長精細工藝的銀匠卻答應試試看。江夏也留了後手,只取了最簡單的一部分圖紙給銀匠,讓他按圖打造,用材就是白銀。
花露水需要蒸餾,風油精也需要蒸餾,但清涼油的工藝卻簡單些。
江夏去濟生堂安方子抓了藥,回到家就鑽進自己屋裡,開始製作起來。
有活兒忙着,時間過得特別快,天色暗下來的時候,江夏才擡起頭,揉揉痠疼的脖子,起身往花園子裡去。
臨出門的時候,她招呼了一聲,叫了芷蘭一起。
芷蘭之前去了臨清,給徐慧娘送藥,也回家看了看自己父母兄弟,倒是在大姑娘身邊的姐姐沒見上。
“……大姑奶奶氣色不好。奴婢姐姐也查出有了身孕,景家太太就將身邊的一個大丫頭,名喚鶯歌的,開了臉送給大少爺……”芷蘭也顯得心事重重的,神色抑鬱的很,絮絮地與江夏說着,嘆口氣道,“大姑奶奶和老孃都說姐姐很好,就是害喜害得厲害……可沒見上,總覺得心裡不落穩。”
江夏聽得也瞠目結舌,徐慧娘那病可最忌生氣,怒傷肝,肝火上炎,很可能加重她的病情,甚至提前導致病發……
真不知道景家太太是怎麼想的,居然在這時候往兒子屋裡塞人……徐慧娘回去的時候,她讓徐襄叮囑過景諒的……難道,景諒沒跟景家太太回報?
心裡擔憂着徐慧孃的病情,江夏卻沒有表現出來,拍拍芷蘭的手道:“你也別想太多了,你姐姐這個時候,還不穩當,大姑奶奶想必也是怕你們姐妹相見,情緒過分激動,害你姐姐動了胎氣……行了,你娘也是在大姑奶奶跟前伺候的,想的不比你周到,哪裡還用你在這裡亂操心的。怎麼樣,你小弟的病如何了?”
說起小弟的病情,芷蘭才露出一抹笑容:“多虧了姑娘給的藥,小弟的病真是大好了,我回去的時候,正在院子裡玩瓦當呢,我臨走,他還一路送到巷子口才回去……擱在兩個月前,哪裡敢想有這麼一天呢!”
說着,芷蘭又擦一把淚,又笑一回……
花園子裡,江夏寶貝的不行的罌粟蒴果終於成熟了,江夏打發芷蘭回去拎了個籃子,將所有罌粟的蒴果都收了,帶回來,無比小心地晾曬乾了收好,一直放進箱子底下去。
回到院子裡,江夏一直在心裡琢磨,徐慧孃的病情本就不容樂觀,再這般****生氣動怒的,怕是堅持不了多久……
這一天的晚飯,江夏仍舊于徐襄同桌而食。
江夏吃的少,擱下碗筷後,就接了芷蘭送上來的奶茶捧在手中,小口地喝着,一邊看了看徐襄,緩緩開口道:“大姑奶奶的身體你可知道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