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齊哥兒親近了片刻,問過他還沒吃飯,江夏連忙推着齊哥兒回房洗漱,並親自去了廚下,幫着枝兒儘快弄了一份晚餐,給齊哥兒送過去。
在齊哥兒屋裡,江夏略略詢問了一下弟弟的學習情況,待他吃完飯,又給他查了查脈,確定身體康健,也就放了心,讓齊哥兒早點兒休息,她也轉了回來。
隔天一早,江夏早起吃過早飯,趕着早朝散朝的時間往宮門上遞了牌子請見。
沒過多久,一個穿着總管服飾的大太監匆匆而來,宮門上的護衛們連忙問候:“豐總管,您怎麼親自過來啦?”
已經做了總管太監的興豐掛着一張傲慢的笑臉,“各位可別這麼說,咱家可是奉旨過來接人的……哎喲,江大人,您可終於回來了,看氣色,這一路上還好,沒累着吧?”
江夏笑着拱手見禮,道:“勞煩豐總管親自跑一趟了。”
“哎喲,江大人,您可別這麼說,若是知道您來,咱家早早過來候着了……萬歲爺在承乾殿等着呢,江大人請吧!”
別人不知道,興豐卻是知道的,這位在皇上心目中可與旁人不一樣。別看這宮門森嚴的,可對這位來說本不是什麼事兒,這位身上可是有萬歲爺的隨身小印的,那東西比什麼金牌腰牌都好使,城門宮門都是隨到隨開的。
江夏對幾位面生的護衛略略頜首,跟着興豐一路進了宮門。
興豐隨意地問着路途情形,江夏也撿着有趣的事情說着,邊說邊走,很快就進了承乾門。
江夏下意識地擡頭看了看承乾門上的三個字,心中觸動——不知不覺,她竟然也看着換了四個皇帝了。
承乾殿前,一改承平帝時的冷清,有七八個朝臣在門外的廊檐下等着召見。
看着江夏隨興豐進來,幾個人眼中閃過一抹訝異之後,紛紛上前與江夏見禮。
江夏拱手回禮,一面問候着,隨着興豐直接走進承乾殿去。
有兩個年齡大的朝臣心中發酸,低聲抱怨道:“早知道這樣,當初不讀經史讀醫術呀!”
另一個撇嘴道:“就你,讀了醫術也白搭。”
兩個人相視一笑,眼中意味不明。
其他幾個聽到這話,只裝作聽不見,也有那心裡明白的暗暗不屑,就仗着資歷老些,就倚老賣老胡言亂語了,真有這膽子,剛纔別笑得跟狗尾巴花兒似的呀!
自從成慶帝時,江夏就由直行不報的特權,受多了紅眼,自然也就不在乎了。
進了門,大興帝正坐在御案後邊批奏摺,一見江夏進來,提着筆看了過來,目光中透出一抹清晰的喜悅來:“看起來氣色不錯……你先坐會兒,我批完這道摺子。”
江夏正想見禮呢,聽了這話,也索性答應着,順着大興帝的示意,在靠窗的椅子上坐了。
小內侍腳下無聲地捧了茶進來,興豐接過來,捧到江夏面前,江夏欠身致謝:“多謝豐總管了。”
興豐低聲道:“江大人客氣,直接叫年豐就好。”
江夏看了興豐一眼,釋然一笑。興豐原名慶豐,因避成慶帝的諱,改成了興豐,如今自然又要避大興帝的諱。年豐,想必其他幾個就是年喜、年功、年全咯?
小太監捧上來的茶是兩盞,一盞給了江夏,另一盞就放在了江夏對面。
大興帝宋抱朴批完了摺子,擱下筆,展開摺子又看了一遍,這才起身,繞過御案走過來。
江夏連忙起身重新見禮,被大興帝擡手托住:“你呀,總是這麼多禮……又不是人前,老這麼拘着怪沒意思的!”
江夏垂着眼,躬身後退半步,恭敬地答應着。
宋抱朴的眼睛微微眯了一下,哈哈笑着走過去落了座:“坐下來說話。”
江夏拱拱手,這才半垂着頭走過去,重新落了座。
喝了兩口茶,宋抱朴才淡淡開口詢問平王之事,江夏將早就打好的腹稿說了一遍。
宋抱朴嘆息着道:“把他送的遠遠的,也是爲他好……若不然,總有些人心裡會琢磨些有的沒的。”
江夏半垂着眼喝着茶,輕聲應着。
宋抱朴又問起小魚兒來:“那丫頭跟你親近,有什麼事兒也不會瞞你……這一路上……”
江夏搖搖頭道:“公主一路都與微臣同行同止,並未離開過。微臣並未發現公主有什麼事情。”
宋抱朴輕輕嘆了口氣:“她年紀不大,就這麼孤老終生未免太苦了些……”
說了一會兒話,江夏給宋抱朴請了個平安脈,也算歸京之後消了假,宋抱朴完全沒有放過她的意思,直接安排工作:“那些孩子們的課程,你教的不錯,允兒多次問你的歸期,看得出很是想念。你既然回來了,就重新把課程續下去吧……”
說着話,宋抱朴示意了年豐一下,片刻,年豐就捧了一塊赤金牌子過來。
宋抱朴親自拿了,遞到江夏手中:“這是出入宮門的腰牌,以後就不必請見了。”
既然接受了授課的差事,江夏也就接了腰牌,隨手裝進自己腰間的金魚袋裡,起身告退出來。
出了承乾殿,江夏一路往御書房去,沒了承平帝,攝政王世子卻成了大皇子。
江夏與這些孩子們並不陌生,她過去的時候,王元恰好下了課,看見候在外邊的江夏,含笑過來相見。
孩子們天真爛漫地笑鬧着從屋子跑出來,一下子看見王元師傅很是吃了一驚,連忙收斂了,待看清與王元說話的竟是江夏後,孩子們卻都露出滿滿的歡喜來。
“江少保回來啦……見過少保!”
“見過少保!”
一片問候聲中,宋允快步從屋裡奔出來,一眼看見江夏,第一時間詢問:“少保,我皇兄的眼睛可醫好了麼?”
江夏心頭一酸,幾乎紅了眼。她回來見了這許多人,宋允還是第一個詢問宋懋眼睛的。其他人,包括宋懋的舅媽徐慧娘,也沒問這個。
壓下心頭的酸澀,她微微笑道:“比在京裡時好了些。”
宋允焦急地走過來拉住江夏的手道:“可是未能復明?”
看着一臉擔憂的孩子,江夏很是不忍,卻仍舊輕輕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