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鉤吻,古書上曾有記載可做藥用,但根、葉含有劇毒。”
夕顏聽聞鉤吻確是是有毒之物,便知道這件事有門道了。
“人若中毒之後是何種跡象?”
“前期視線模糊、繼而腹疼噁心、窒息而死。”
上官琛突然想起一件事,三年前,皇上曾讓煉藥協會煉製具有通明效用的丹藥。
“可後宮妃子每次用膳時都會由丫鬟先行試毒”
夕顏聽上官琛這樣說,事情就要大白於天下的興奮心情,被冷水給澆熄。
“鉤吻本身就是********,每次試毒也不是同一人,而且他們吃的分量也不足以中毒。”
夕顏腦海中瞬間迴響起,以前宅在家裡看過的宮鬥劇。沒想到現在就上演了真人版的。
如此一提醒,上官琛也全明白了。這樣的女孩子若能收爲弟子,煉藥協會又會多一位驚才豔豔的少女。
上官琛欲提拜師之事,但想着自己兄弟還在天牢裡面關着,十天的期限只剩下不到七日。便把這件事擱置下來了。
“你能否自由進出宮門?”
夕顏記得昨夜從靜妃口中,說的是那些鉤吻是七皇子讓她栽種的。即便知道宜妃中鉤吻之毒而死,但具體怎樣下毒也是這個案子的關鍵。
上官琛自然可以隨意進出宮中,夕顏便喬裝成男子尾隨,故意在臉上畫上一個滑稽的黑痣。畢竟宮中耳目衆多,若是被侍衛給認出來,接下來的調查便夭折了。
陋室空堂,當年笏滿牀;衰草枯楊,曾爲歌舞場;亂烘烘你方唱罷我登場,到頭來都是爲他人作嫁衣裳!夕顏站在雜草橫生,房樑結滿蛛絲的靜心殿時突然想起以前看到過的詞,她也並非是感傷春秋之人,只是親眼所見這樣大的落差,免不了感慨一番。
“爲何靜心殿沒有收拾”夕顏不解的問道。
“帝王之家,那裡來的專寵。都是隻聞新人笑,誰識舊人哭。這樣的后妃宮殿廢了便廢了。”上官琛也忍不住感嘆了一番。
原來奼紫嫣紅開遍,最後不過是斷井頹垣。
“聽聞妃子都會配上小廚房,你可知這靜心殿的廚房在哪?”夕顏方向感是極差的,對古代的建築也不是非常瞭解,這靜心殿不少地方橫樑倒塌,更讓夕顏不知從何下手。
“你且跟我來”上官琛便在前面開路,正是初春,不少地方長滿了及腰的雜草。
莫約一盞茶的功夫,上官琛便指着已倒塌一半的房子說道:“這便是廚房”
“你可知汲水的地方在哪?”
鉤吻最爲********,下毒不是一朝一夕。從食材上無法着手,水纔是最關鍵的媒介。
“宮裡有一條從山上留下來的清泉,皇上宮中的妃子都是飲用特定的清泉。若我沒猜錯的話,那條清泉的應該在這。”上官琛搬開一塊倒塌的石頭,果然有一股細流涓涓流動。
“上官琛,你看這是什麼?”夕顏發現在細流的附近栽滿了黃色的花朵,有點詭異的香味。
“這便就是鉤吻,不要聞它的花香。”爲了研究那東西,夕顏已經吸入不少,頓時覺得頭有點發暈。夕顏懷着滿心的歡喜準備離宮而去,冥玄燁的出現讓夕顏覺得某人真的是陰魂不散的主。
“上官兄,今日怎麼有閒情逸致到宮裡來啊?”冥玄燁如鷹鷲般鋒利的目光,配上他那虛僞的笑容。在夕顏心裡便是八個大活字:道貌岸然,衣冠禽獸。
“微臣見過九皇子”上官琛雖然被冥玄燁以兄弟相稱,但必要的禮節是不會省得,因爲他不是冥幻楓。
“上官兄太客氣了,不知你身後這位公子是誰。怎一直低着頭。”夕顏手中若是有一塊板磚,一定會拿起來,拍死他。
“這是我收的徒兒,今日帶來宮裡讓他長點見識。只是容顏醜陋,不敢示人。”夕顏惹着笑意,上官琛跟冥幻楓不愧是好兄弟,兩個人說起謊來都是翩躚有度、對答如流。
“不知小兄弟可否賞臉讓我一睹真容呢”兇狠如他定然不會放棄任何一個疑點。
接下來,夕顏做了有辱她一世英名,外加上官琛見她一次便笑一次。有一段時間還刻意躲着她,理由是笑的多了容易長皺紋。
夕顏的面部做了一個很是誇張的狀態,加上她臉上滑稽的那顆痣。嚇得冥玄燁連着倒退幾步。
“你這徒兒真的不聽話,平日爲師怎麼教導你的,去馬車裡坐好。”夕顏便趁冥玄燁驚魂未定之際躲在馬車裡。
上官琛與冥玄燁寒暄幾句之後,便回到馬車內。
上官琛一回到馬車便毫無形象的捧腹大笑,無論夕顏送怎樣凌厲的眼神,他都絲毫沒有收斂的意圖。
夕顏回府之後,頓時覺得耳根清淨。哪裡知道這麼一個清朗俊秀的男子笑起來如此恐怖。
接下來幾日,夕顏便毫無動靜。眼見行刑之期將至,逸風越發的坐立不安。
“逸風,你能不在我眼前晃嗎?你來來回回一共走了九百四十一次。你要是沒事做就把廚房那堆柴給劈了”夕顏託着腦袋,盯着逸風說道。
廚房裡劈材的小夥子太瘦弱了,夕顏生怕一陣狂風便可怕他吹走。
逸風清朗的眸子斂着擔心焦慮,他實在想不明白夕顏怎麼一點都不着急。
“主子馬上就要行刑了,你不讓我去劫獄,你又只知道在這兒喝茶。難道我就眼睜睜看着主子被……”逸風話語裡是說不盡的埋怨擔憂之意。清朗的眸子閃動着不安。
“火燒赤壁還得借東風,我在等一個很重要的物證。”夕顏放下杯盞,幽冷的眸子深處有着難以捕捉的擔憂。
誰能知道,真正最着急的便是她。可是最不能顯露出擔心的也是她。穩住軍心纔是最重要的。
夜色中的樹木,伸屈的枝幹如同妖魔的觸手,詭異異常。不知哪個方向的樹枝微微一顫,驚走了樹上棲息的鳥兒。
“東風來了”夕顏一展笑顏,宛若桃花。醉人心扉。
少女如花笑靨,滌盪妖魁魔魂。古剎煙雲散去,心若幽蓮。聆聽三清妙音。
“我要的東西你可都帶來了?”淡似流雲、沒入三千紅塵。
“你要的東西全部都在這裡面”男子從懷中拿出雕刻着雄鷹的暗紅色檀木盒子,遞給夕顏。
夕顏打開盒子,裡面空空如也。掂量着盒子的重量,便知盒中有暗格。摸索着盒子的紋路,朝着雄鷹陰鷲的眼睛按去,盒中的暗格便打開了。
“這裡面的信件,便是七皇子通敵判國的罪證。”男子見夕顏毫不費力就發現了盒子的暗格,甚是驚訝。
“七皇子可曾臨摹過大皇子的字跡”在大皇子家中翻出的信件,定是冥玄燁暗中作梗。
“七皇子因深受皇上喜愛,自幼便同大皇子師拜當今孫太傅。”夕顏嘴角斂着一抹笑意。這件事已然明瞭。
“這是你應得的,府門外已經安排好了馬車,你妻子已經在馬車內等候你多時了。”夕顏拿出一疊銀票,與當初承諾的沒有絲毫偏差。
那男子知道夕顏是爽性之人,也不多費口舌。一個踏步便消失在夜色中。夕顏拿出盒中的信件,嘴角盪漾着一絲暖意。午夜曇花,難以捕捉的美。
滄月國國都,往日冷清的西南街道異常的熱鬧。官道兩旁站滿了滄月國的百姓。
天空不知何時飄起連綿的春雨,如少女剪不斷的愁思。囚車緩慢而至,車上的少年墨染的長髮隨性的散落,一雙瀲灩的重眸桀驁不羈,玄色鑲金邊袍服一絲不紊。睥睨天下的王者之氣由他幽冷的嘴角散發而出。
站在官道一旁的百姓,心照不宣。雙膝跪地。高呼:“九皇子仁愛百姓,望皇上收回成命。”呼聲震天,響窮蒼宇。等百姓愛戴如斯,夫復何求。
“少主,滄月國的皇上真的會親手殺死自己的兒子?”少女靜若冰蓮的容顏透着一股冰寒之色,一雙如天山池水清幽的眸子一直盯着囚車上的冥幻楓。
“如果真如此,我倒要謝謝他。幫我解決一個勁敵。滄月國若是沒有冥幻楓就不足畏懼。”金亦凡一雙狹長的紫眸裡妖豔魅惑,卻斂不住眼底的寒光。
夕月聽出金亦凡話中之意,便不再多嘴,就等着靜觀其變。
此時,金鑾殿上。
龍椅之上,那萬人之上的老者,無言自威。金色的龍袍上用五彩絲線繡着一隻栩栩如生的五爪降龍。一雙略顯渾濁的雙眼掩蓋不了年輕時傲笑蒼穹的雄心壯志。
夕顏感受到從四面八方而至的威懾,在這金光熠熠,盤龍繞柱的宮殿裡,住着一羣無心人。他們追逐名利,享受榮華。卻終究不明白容華謝後,終究抵不過一抹蒼涼。
西南街道上,百姓震天的呼喊在金鑾殿內迴盪。夕顏捕捉到身爲九五之尊的老者,眼底那一抹褪不去的哀傷。
“父皇,妾身今日前來乃是爲夫請命。”夕顏知道伴君如伴虎,聖顏難測。
“來人,把這賤婦拖下去,亂棍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