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〇〇章 聽箴言哲肅憶往事 斷銀鏈雪瑤得新生

很久很久以前,久到如今的銀月新帝還只是長公主的新婚駙馬爺時,久到鸞妃才入宮三年時,久到他還只是銀月國一個閒散王爺時,那一天,他在肅王邸的後花園裡散步,望見青白的天空緩緩飄下細碎的雪花。

細小的雪花飄飄搖搖,月哲肅伸出手去,有一片小小的雪花落進了他的掌心裡,不過連眨眼的功夫也沒有,便化爲無形。然後,他便看見了窮盡他這一生,都再未見過的美麗女子。

彼時的鸞妃正值雙十年華,是銀月國,乃至四國首屈一指的美女。然他在那一刻,卻覺得,鸞妃的美帶着點點的煙火之氣,而眼前的這個女子,卻美得那般純潔無瑕。

她擡眸,向他露齒一笑,眼波嫵媚宛轉:“這位公子,奴家迷了路,不知公子可否爲奴家指一指路?”

聲音乾淨澄澈,卻帶着彷彿不食人間煙火般的冰雪般清冽的味道。他便就那麼,怔怔地,呆住了,直到對面的美人擡袖掩脣輕輕一笑,月哲肅才恍然回過神來。

呆呆地爲美人指了路,站在自家府邸的門口望着那女子蓮步輕移,緩緩離去。

就連背影都那般搖曳生姿,攝人心魂。

他甚至沒有想過——這要是怎樣的迷路,才能迷到他的肅王邸後花園裡?他更沒有發現——尋常跟前跟後的那些個小丫鬟,在這半日的光景裡卻從未出現,就連他肅王邸門口尋常會走過的各色人等,在那女子離去的時候,都彷彿驀然消失了一般。

整個世界安靜得彷彿只有他們兩人。

接連幾日,月哲肅都是魂不守舍的,做什麼事情都會怔怔地出神,而後兀自笑得淺淡而溫柔。這樣的景況驚掉了肅王邸一衆侍衛丫鬟們的下巴,終於有侍衛看不過去,進宮請了御醫前來診治。

然老御醫卻擰着眉頭,把着肅王的脈,糾結地把自己的鬍子都扯下了好幾根——你說這肅王爺的脈象沉穩有力,實在是太正常不過了,怎麼看也不像是生了病中了邪的人啊?

最終,這件事情傳到了皇帝的耳朵裡。關心皇弟的皇帝忙命人將自家弟弟召入宮中,又請來御醫院的三階以上大夫集體會診,得出的結論卻是令人哭笑不得——肅王爺或許,是看上哪家女兒了。

皇帝聞言龍心大悅,畢竟自己這個弟弟的婚事一直都是他心頭的一塊疙瘩。當即便關了門和自家皇弟嘮了一下午的嗑,最終從他嘴中撬出了那個白衣女子的事情。

接下來的事情很是順暢——皇帝下旨張榜,爲皇弟遍尋天下,只求此女來做皇家媳婦。說來也巧,原本月哲肅還在擔心那女子出身不濟,他皇兄不會應允,卻不想那女子正是丞相失散多年的女兒。

這便是天作之合。

月哲肅帶了足夠豐厚的聘禮到丞相家親自登門下聘,皇帝又有旨在先,於是好事一拍即成,百日後,肅王邸便添了一位貌若天仙的王妃。

三年恩愛。月哲肅時常感慨月神待他不薄,妻子溫婉知禮,美麗賢淑,才藝出衆,夫妻二人琴瑟和諧,舉案齊眉。又一年,肅王妃有了身孕,與此同時,宮中的鸞妃亦有了身孕。一時之間御醫院便前所未有地忙了起來,宮裡宮外地來回跑,生怕這令皇帝龍心大悅的兩個小娃娃在孃胎裡出了什麼事。

說來也巧,肅王妃與鸞貴妃是同一天分娩。肅王妃是順產,鸞貴妃卻是難產。天下人皆知鸞貴妃生下一位金枝玉葉,卻不知曉,在肅王妃生產完後,肅王邸迎來了閉關數載的無月祭司。

肅王邸中的丫鬟侍衛們都不知曉,在肅王妃產下小寶寶之後,產婆爲何許久都不將小寶寶抱出來。後來,肅王喜得小世子。與此同時,宮中亦傳來了小公主出生的喜訊。

在那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裡,肅王妃都不怎麼搭理月哲肅。他想不通爲何,一而再、再而三地詢問,卻得不到答案。疑惑,卻不得其解——瑤兒不可能知曉那件事,卻爲何,她從不願抱一抱他們的“兒子”。

在很久很久之後,月哲肅時常想起這些事情,卻又在想起之後也不曾後悔半分——即便早知瑤兒已知他將他們的骨血拿去換皇兄的血脈之後會消失不見,他也依舊會如此選擇。

——他銀月皇室千百年的血脈不可中斷。

月哲肅經常這樣勸慰自己,卻也總在夜半時分,被思念啃噬心臟,疼痛難忍。

——他是殘忍的,亦是自私的。無月祭司應允他在宮變中會助他留下他與瑤兒的性命,他便殘忍地應允,用自己親生女兒的性命來換他夫妻二人的一生幸福和他皇兄的血脈延續。他會教導皇兄的兒子,引領他成爲最偉大的帝王,手刃殺了皇兄與女兒的敵人。

——只是他從未想過,事情會變成這樣。

——瑾羲告訴他,菱吟死了。

——可月菱吟,銀月前朝的七公主,最小的公主,其實是他的女兒啊!

踉踉蹌蹌地走到跪坐在地上的月夙溟身邊,月哲肅“噗通”跪了下去。

月夙溟有些微怔地望着他,望着他顫抖着擡起手去撫摸他懷中的雪裳,望着他老淚縱橫,望着他忍不住仰天長哭,他好像忽然間明白了什麼事情一般。

——哲肅曾說過,他是前朝皇帝的血脈,在孃胎裡待了四年。爲了躲過殺身之禍,無月祭司給他服下了縮齡水。故而誰也不知道,這個與月菱吟一樣大的男孩兒,會在宮變的那一日,驀地長大了四歲。

——穎兒是“前朝公主”的事情,他也知曉。只是他一直以爲,穎兒的生身父母早已不可考證,卻未曾想……

一個猜測漸漸地在他心底成型,月夙溟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眸,垂眸望向懷中絲滑的雪裳——卻原來,極有可能,他與宮瑾羲,還有穎兒,是真正的表親麼?

遠處忽然傳來冰塊碎裂的聲音,隨即是幾聲驚呼哀叫。

衆人轉眸看去,卻只看見天機子、蘇默書和歐陽潯都跌落在一旁,原本法陣中間被銀鏈

鎖住的雪妖竟掙開了銀鏈,身形一閃便出現在他們面前。

熟悉的面容,熟悉的眉眼,熟悉的雪服華裳。

月夙溟懷抱着雪裳,驀地瞪大了眼眸——“穎兒?!”然這驚喚甫一出口,他便察覺到了不妥,倏地便扯着月哲肅退出一丈之遠,“你是雪妖?!”

風華絕代的如玉面容此刻將曾經屬於那雪裳女子的淺淡笑意真實地再現,雪妖擡袖掩脣,笑得溫婉而清淺:“原來本座還以爲這身子不能用了呢,沒想到——呵……小傢伙果真最是守信用了。”

擡手輕輕地觸了觸自己的臉頰,滿意地感覺到指尖微涼卻柔軟的觸感,雪妖轉眸看向呆怔的秋沉落,緩緩邁步走過去:“小丫頭。”

歐陽雲峰大駭,忙起身擋在秋沉落身前:“你不要過來!”

然雪妖卻出乎衆人意料地笑了起來,那樣燦爛美麗的笑容,卻耀眼地彷彿要將他們的眼睛灼傷一般:“你以爲你能擋住本座?”還不待歐陽雲峰說話,她便一彎脣角,莞爾一笑,“本座可不是那些不守信用的人類,既然小傢伙依着承諾將身子交還,本座自然也要依着承諾——將這小丫頭的記憶都消除掉。”

“我不要——!”秋沉落驀地瞪大了眼睛,後退一步,雙手環臂,“我不要忘掉穎兒,我不要——”

“你不要?”雪妖狀似苦惱地蹙了纖細的眉,那樣一副熟悉的絕代容顏上浮着那般熟悉的微微苦惱的神情,秋沉落眼眶一酸,竟是推開歐陽雲峰,撲到雪妖面前,雙手抓着她的肩:“穎兒,穎兒,穎兒你回答我,你還在,穎兒!你還在的,穎兒——”

歇斯底里。

雪妖怔了怔,微微擡起手,歐陽雲峰面色一變,忙上前將秋沉落拉了回來,然雪妖卻只是面色微微怔忡,沒有進一步的動作。她眨了眨眼睛,有些不耐煩地嘀咕道:“我知道了!”再擡眸時,雪妖的脣角又綻開了清淺的笑意,墨玉眸子微微一掃四周,卻無一例外地望見了衆人排斥的神情。她無奈地聳了聳肩,道:“好吧,既然你們都不要,那本座便也學一次不守信用的人類好了。”

拂袖轉身,萬千如墨青絲飄舞。

寬大如雲的白色衣袂在身側劃出美麗的弧度,雪妖最後看了一眼面色灰敗的南鬥和北斗二人,冷笑一聲,擡起纖細的玉手來。

就在此刻,她身後響起一聲,極不確定的,帶着顫音的呼喚——

“雪瑤?你——是瑤兒嗎?”

雪妖全身都顫了顫,她緩緩放下手,回過眸去。

月哲肅激動地上前一步,抓起她的手,滿面失而復得的驚喜:“瑤兒,瑤兒,你真的是瑤兒……”

——雖然面容有了些許的改變,然而屬於瑤兒特有的聲音和語氣不會變,特有的習慣動作亦不會變,眼前這個少女,確是他的瑤兒沒錯!

雪妖纖細的眉微微地顫了顫,面容驀地模糊不清起來。待片刻後再出現在衆人面前的,便是之前那面容冰冷高傲的雪妖了。月哲肅愈發激動,只微張着口卻說不出話來,他伸手欲將雪妖攬進懷中。

然,雪妖卻擡手推拒了他。

擡眸,她早已恢復成方纔那一副絕代風華的如玉面容,墨玉眸光清冷:“你來幹什麼?我好像已經說過——我們再不相干的吧。”

月哲肅微微一怔:“瑤兒?”

“在你心裡,我連你的皇兄都比不上,你還有臉來找我?”雪妖冷着一張俏臉望着他,吐字成冰。

月哲肅的表情一下子變得苦澀不已:“……瑤兒,你聽我解釋。”

“好,我聽你解釋。”出乎他意料的,雪妖點頭,雙手抱胸,微微擡着下頜,眸光清冷地望着他,似乎在等待他的解釋。

月哲肅呆了呆,隨即張了張口,半晌只是道:“無月算出銀月皇室那一劫無可避免,而我們都會死在宮變中。我不想你有事,無月不想延續了千百年的銀月皇室血脈中斷,我們一拍即合。他答應我,會盡力保住吟兒。”

“所以呢?”雪妖脣角微微勾了勾,問道。

月哲肅咬了咬牙,擡眸道:“我想,孩子總是會有的,只要——只要你沒事,就……”他話未說完,便被雪妖不耐煩地打斷:“月哲肅。”她冷着臉望着他,“當日你能狠下心用我的孩兒去換你皇兄的孩子,他日便能狠下心用我的性命去換你的平安。”

聲音寒意徹骨,眸光亦是寒意徹骨。

月哲肅驚怔在原地,雪妖冷冷地望着他,薄脣微啓:“你就是一個貪生怕死的人,還不敢承認嗎?”

“——那麼,你這可算是親手害死了你自己的女兒。”驀地,一旁響起宮瑾羲沉靜的聲音。雪妖側眸看過去,宮瑾羲卻絲毫不讓地與之對視,“方纔爲你擋下天雷的,是菱吟;而你現在的這副身子,亦是菱吟的。”

雪妖聞言瞪大了眼睛:“這不可能!”

——她算過女兒會早夭,她親眼看見了自己的女兒被大火活活地燒死,她……

“菱吟當初是被南宮神醫夫婦救下的,何況——在四歲之前,和菱吟相處最多的人,是我。她的鎖骨邊有一顆血痣,若不相信,你可以自己看。”宮瑾羲毫不畏懼地迎着雪妖鋒利如刀的眼神,鎮定如昔。

雪妖全身一震。

——早在小傢伙上山那一年,她幫她改善身體時,便對她的身體瞭如指掌。而小傢伙的這副身子,鎖骨下,確有一顆血痣。

“這不可能——”她轉眸看向月哲肅,月哲肅也正一臉震驚地望着她。

“瑤兒,瑾羲在說什麼?你現在的這副身子……你的臉的確和之前不一樣了,但是……”月哲肅已然語無倫次。

“——若是別的人也罷了,你要將自己的女兒打入萬劫不復之地嗎?雪女。”北斗長嘆一聲,上前一步,道。

“怪不得這一次的天煞之星身上總有這麼多奇怪的謎團,怪不得她能夠與

我二人相拼,怪不得,怪不得……”南鬥瞪着眼睛,喃喃。

——原來,那個風華絕代不似凡人的女子,果真不是凡人。

雪妖震驚過後,便反應極快地足尖一點,飄身而起,纖手微擡,蓮華劍復出。她反手握住蓮華劍,隨即便高舉白劍,用力向身下的冰面劈去。

巨大的冰塊四飛,冰棱與碎冰渣飛濺。衆人忙回身自救,雪妖卻只是沉着臉一直用力地重複着以劍劈冰的動作。

月夙溟面色一變,飄身而來:“穎兒在這之下麼?”

雪妖側眸看了他一眼,抿了抿脣,點了點頭,手中依舊重複着劈裂冰宮的動作。

月夙溟闔眸輕喝一聲,隨即便有一柄長劍出現在他身前——這便是當初在玉蓮秘境裡,北斗贈與他的那一把長劍。

見這二人似乎抱着要將這冰山劈開的決心,北斗長嘆一聲,搖了搖頭,道:“已經晚了,雪女。”他這樣說着,卻也上前一步,手中漸漸出現一面黃金盾,“你努力了一千多年才僅僅能從冰邸將元神與魂魄解開封印,她不過是尋常的魂魄,此刻只怕早已被血池吞沒了。”

“——更何況,即便她還存在,你又能如何?將這具身子交還給她?那你呢?你謀劃了這麼久,老朽不認爲你會乖乖將身子交出來。”

雪妖聽到這裡,動作停下了,她緩緩地轉眸看向北斗,道:“不過是再花三年時間爲她重塑身體而已。何況——將你和南斗的元神攝來,便也不用擔心她會早夭的問題了。”她又緩緩轉眸看向歐陽雲峰懷中攬着的紫紗少女,“若要論臨時容器,那個小丫頭就挺合適,你說呢,北斗。”

北斗聞言長嘆一聲:“千載過去,你還是這樣不知悔悟,不知輕重。”他轉眸招呼老夥伴,道,“南鬥,之前是我不對,不該一時仁慈才釀就如今大禍。現在,要麻煩你再搭一把手了。”

南鬥聞言頓時白了他一眼,卻是翻手取出了四鋒紅纓畫戟:“你不說我也知道,說起來還不是都怪你?下次你若再如此,可別怪我一意孤行。”

“嗯,下一次老夥伴一定不阻你。”北斗笑得開懷。

雪妖見南北二斗如此,面色一變,手中劍鋒一轉,便向二人橫劈而來。

北斗腳步一錯,雙手握住黃金盾,將金盾重重向冰面上一放。金盾的盾面陡然變大,將南北二斗兩人的身形完全遮擋在後面,同時攔住了蓮華劍橫劈而來的巨大劍光。

“哼,真要跟本座鬥?那好——!”雪妖見南北二斗似乎打算來真的,怒氣驟起,足尖一點,嬌叱一聲,手中長劍連挽七個劍花,隨即便有七朵冰蓮前三後四呈品字形向南北二斗襲去。

“轟——”前三朵冰蓮撞上了北斗的黃金盾,然卻只是撞得金盾一顫,冰蓮便碎成無數冰屑,消散在空氣中。北斗面色一沉,隨即望見後四朵冰蓮即將撞上金盾之時驀地分開,兩兩各從金盾兩面襲來。

南鬥面色一變,手中四鋒紅纓畫戟一抖,卻是驟然舞出漫天紅色花影,這便是以武道著稱的南鬥最得意的三招之一——“春花繁似錦”。霎那間只見漫天花影閃現,叮叮噹噹一陣響聲後,那四朵冰蓮亦被擊成了冰屑,紛紛揚揚地散落在雪地裡。

南鬥收了畫戟拄在地上,輕輕地喘了一口氣。北斗看了他一眼,便回眸收了金盾,從袖間取出一張棋盤來。

即在此時,雪女張狂冷傲的笑聲驀地響起,隨即一道清冽的聲音傳入南北二斗的耳際:“蓮華七式——蓮宮!”

南北二斗對望一眼,臉色頓時大變,二人同時足尖點地,身形極力向上拔起,瞬間便離地百尺:“雪女,還不快快住手!”

——這蓮華劍的厲害,早在數年前他們便在玉蓮秘境中從天煞孤星的手中領教過了,更何況,蓮華七式,一式比一式威力巨大,當初天煞孤星在七星棋陣消耗巨大,只連續使出了五式便讓他二人差點兒應付不暇,如今這雪女上來便使出了第七式,對於這沒見過的第七式,二人對望的那一眼裡,不約而同地浮出了不好的預感。

灰白的天空驟然漆黑如墨,天邊閃爍着金色的雷電,厚重的烏雲翻滾。北斗面色一變,一拍手中棋盤,棋盤便脫手而出,驟然變大,載着二人迅速閃避過一道又一道劈下的雷電,望着漸漸壓下來的天空,滿心沉重。

棋盤載着二人在空中上下起伏,來回閃避着愈來愈頻繁劈下的金色雷電,漸漸地,北斗的面色愈發蒼白,棋盤驀地一震,擦着旁邊一道金色雷電的邊飛了出去。北斗身形一震,彷彿承受不住重壓一般陡然單膝跪地,“哇”地吐出一口鮮血來。南鬥忙上前一步,伸手搭在他肩上,輸了一些仙力過去:“北斗。”

“我還能撐住。”北斗搭着南斗的另一隻手,站起身來,擡手擦了脣角的血跡,面色蒼白,“罰罪金雷只有陛下能夠發出,這個應該是幻境。”

南鬥皺眉:“幻境?這麼真實的,連你我二人都察覺不到半點虛假的,能是幻境?”

北斗點了點頭,眉頭亦是狠狠地檸起:“的確,這太真實了。但是——這真實裡唯一的不真實便是這金色的天罰之雷。”他垂眸向棋盤之下的大地看去,卻只能看到一片漆黑,“如果這是真實的話,這天罰來的也太快了,而且,地上其他的人也都不見了。”

“或許早就被劈成飛灰了。”南鬥也看了一眼棋盤之下,接口道。

北斗搖了搖頭:“從天色黑下來的時候我就看了,那些人彷彿憑空消失一般,一下子就不見了。唯有一個解釋,這整個黑沉的天幕和這些金色的天罰之雷,便是雪女的‘蓮宮’。”

幾乎在北斗話音剛落,一道粗大的金色劫雷便陡然落下。

眼前一陣金光閃爍,耳邊有巨大的轟鳴聲響起,南北二斗不禁闔上了眼眸。

——再度睜開眼睛時,眼前所見便驚呆了這已經守護了這個世界數千年之久的兩位仙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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