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問這個做什麼,不該你知道的事情就不要問。”她將手裡的杯子甩在桌子上,厲聲回到。
劉頌蓉驚得臉色煞白,她從來沒有見過江姨母這個樣子。就像是被人戳中了不爲人知的秘密和軟肋,惱羞成怒一般。
看見劉頌蓉的反應,江越王妃意識到自己好像是失態了。強行按下心神,她竭盡溫柔道:“姨母都是爲你好,你只要知道這一點就好。別的東西,不要多問,不要多想。”
“是,是,姨母。蓉兒知道了。”
“只要你聽話,姨母一定能讓你改口叫一聲母妃。”
母妃……
登時劉頌蓉臉上就溢滿了笑容,能叫姨母一聲母妃,那不就以爲着她可以是越王表哥的人了……
立刻,劉頌蓉像是忘記了之前的不愉悅,甚至忘記了白錦威儀迸發的時候,自己的窘態,滿心裡剩下的就只是周越。
“姨母慣會取笑蓉兒。”說着還嬌羞的低下了頭。
江越王妃心底冷笑一聲,當真是情字誤人。劉頌蓉是她的表侄女,她是個什麼樣的人她還能不知道。江州劉家雖說在江州還算有點勢力,但再怎麼樣也不過是一個小小的縣令。
這樣人家教出來的女兒又怎麼可能有大家閨秀的風範,更不要說和當今陛下親自冊封親自教導的當朝長郡主白錦相比了。但就是這樣一個最是懂得欺軟怕硬的“識時務”的人,陷進情眼裡也能拿出拼死一搏的勇氣去掙去強去鬥。
想當年的自己,也是這樣一般的愚不可及。
正在此時,江嬤嬤走到江越王妃身邊,低聲道:“越王來了。”聞言,江越王妃嘴角綻開一抹冷笑。
轉頭,對着牀上的劉頌蓉使了個眼色。
“殿下萬安。”屋內的一衆丫頭嬤嬤皆屈膝行禮道。
“給母妃請安。”周越微微彎了腰,行了一個家禮。“免禮吧。”
“哎呀,是越兒來了。你怎麼到這裡來了?”江越王妃笑着疑問道。
“方纔母妃不是派人去叫我過來的麼?我這一從外面回來,便立刻趕過來了。”周越挑了個距離牀最遠的地方,坐了下來。
“是有這麼一回事,都怪母妃不好,來看蓉兒也忘了給你說一聲。到叫你還得跑到這裡來。”
“母妃客氣了,
這都是兒子應該做的。”
江越王妃此刻也是有點無奈,她都說的這麼明白了。怎的這周越還像是沒有聽到一樣,只是順着她的話說。
“剛好你也來了,去看看蓉兒吧。”
“劉小姐怎麼了?”
“也沒怎麼,就是病了。難受的不肯下牀。你說她一個姑娘家來京都看我,也是一片孝心,這要是病了叫我怎麼想江州的劉家交代。”
“看過大夫了嗎?”
“剛看過,左不過是說些心力鬱積,體虛的話,開了藥剛讓她服下。”說着江越王妃的心裡更加的焦急,怎麼話都說到這裡了,這周越竟還是半點反應都沒有。
“用過藥就好。”
周越應聲之後再無反應,一時間屋子裡瀰漫着一股子尷尬的氣氛。江越王妃看着周越的表情,知道自己再不明確說出,他怕是得出言告辭。
“越兒吶,既然來了,你去看看蓉兒吧。”
“母妃,劉小姐還是待嫁的姑娘家,我進了屋子都已經是不好。只是有母妃在這裡倒也算得上是無礙。但是再進去內室閨閣,便是不和規矩了。若是影響了劉小姐的聲譽,那可就萬死難辭其咎了。”
江越王妃訕訕一笑,這美人臥榻嬌滴滴的場景,是個男人都得動心一下。你這要是不進去,我後面的戲怎麼演……
“越兒多慮了,蓉兒是你的表妹。她病了,還是在你的府上,你身爲表哥去看一眼有什麼大不了的,旁人斷不會說什麼的。”
“母妃心懷坦蕩,自然是不會說什麼。但是難保其他人不會,爲了劉小姐的聲譽,還是不要進屋的好。”
聽得此話,江越王妃嗓子口一睹——這叫她怎麼反駁。
“表哥。你來看蓉兒嗎?”正在此時,一道虛弱的女聲傳來,嬌弱無力的聲色處處透露着惹人憐愛的氣息。
劉頌蓉一身的銀白衣袍,墨發飄揚,面色蒼白,腳步虛浮,在侍女的攙扶下緩步向着兩人走來。
江越王妃心裡一讚,還真是個會來事的!
“蓉兒不過是小病,還勞得表哥親自前來探望。蓉兒受寵若驚,在這裡謝過表哥了。”說着還掙扎着想要屈膝行禮,活脫脫的嬌弱美人的模樣。
“好我的乖蓉兒,你這不是平白剜姨母的心,好好的起來做什
麼。”江越王妃起身和侍女一道扶起她。
“姨母,表哥來了你怎麼都不叫人告訴我一聲,多失禮呀。”
“你看看,蓉兒你就是太懂事了。越兒不是不明事理的人,怎麼會知道你病了還讓你出來。這不,方纔還說起進去看你呢。你倒好,自己出來了。”
“真的嘛?”劉頌蓉的眼裡登時散發出光芒,作勢就要起身謝禮。
“生病就好好躺着去。”周越不緊不慢的回答道,至此一句便在沒有話。
“多謝表哥關心。”
江越王妃看周越不問,只當他是不習慣對人噓寒問暖,只好自顧自的說起話來。反正只要話讓周越聽到,她的目的就答道了。
當然她是不會知道就在不遠之前的昨天,她眼裡那個不會對人噓寒問暖的人還在衆目睽睽之下,爲別人吹拂傷口。
“快把表小姐的披風拿過來,本來身子就虛弱,再着了風寒可怎麼好。”
“姨母,不礙事的。”
“怎麼不礙事,竹葉那丫頭我還不知道嘛,一身的蠻力,你這被她撞到,沒有傷到筋骨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了。”竹葉二字,江越王妃咬的尤其的重。
如她所料,周越的確是注意到了。
——原來,是竹葉和劉頌蓉之間的事。
不知爲何,周越突然覺得自己鬆了口氣。
“竹葉姑娘都說了,不是故意的。姨母就不要放在心上了。”
“姨母是心疼呢呀,也都怪姨母,沒有護好你。可是無奈你現在還沒有品級,可人家是陛下親封的正二品女官。”說着還悠悠的嘆了口氣,眼角餘光瞥向周越,果不其然,周越的臉上雖然還保持着得體的微笑,但是眼角卻已經沒了笑容。
江越王妃看了一眼劉頌蓉,嘴角微起,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容。
品級,果然是橫在周越和白錦只見的一根刺,一個無法輕易拔出的刺,一根隨時隨地輕易就能刺激到的刺。
也許,周越並不關心劉頌蓉和竹葉之間發生的事,但是他只要知道白錦身邊的竹葉仗着女官身份便可以輕巧的贏了沒有品級的劉頌蓉,一定不自覺的想到曾經那道讓他深感羞辱的聖旨,和皇宮裡外的人在面對兩人時不同的待遇。
這些,足夠讓他的心不再偏向白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