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康的咒罵無濟於事,白錦顯然不是誰的阻止都會聽見去的。偏能阻止她的那個人,不忍心去阻止她。
“遇兒別怕,孃親在。”白錦臉上都是微笑,平和的像是普通的日子裡見到了白路遇。
“他並非你親生的孩子,值得嗎?”
白錦擡頭,瞥向朱佳,“沒有值不值得,我甘願罷了。”
“你還愣着做什麼,將她挾持!”劉賢妃皺眉,上前意圖從朱佳手裡奪過匕首。她聽不清兩人說了什麼,但直覺告訴她絕不是什麼好事。
朱佳側身,靈活地躲開了。
眼前的變故太大,一時間衆人都有些看不清楚發生了什麼。
這朱佳不是劉家即將過門的兒媳婦嗎?怎麼沒有按照劉賢妃的意願做事?
白錦見狀,立即反應迅速從那宮女手中奪出白路遇來,轉身就要跑開時,卻發現自己身後黏糊糊地一片,熟悉的感覺涌上心頭。
她捂上了白路遇的眼睛,轉身看去。
地上,倒下了兩具身體。
——身中箭羽的劉賢妃,腰插匕首的朱佳。
周越躍步衝了進來,一腳踢開了奄奄一息的劉賢妃,將白錦母子納在懷中,低聲哄着。門口的護衛有條不紊,強勢地入主殿內,卸下殿內已經徹底懵了的禁軍手裡的兵器,將劉家衆人一網打盡。
良久衆人才從這一連串的變化中緩過神來,不知是誰帶頭頓時叩拜在地,跪在了二皇子周琛的身前。頓時,殿內高聲呼和起:“參見新皇,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至此,大勢已定。
周琛本就是作爲儲君培養,自然深諳治國之道。文官方面,他派遣了時任禮部尚書的白潤暫代丞相一職,秉承新帝聖旨徹查劉家一黨謀害先皇,篡位奪權一事。武將方面,則由越王殿下以一品鎮國將軍的身份清查禁軍,肅清朝野。
不過多時,劉家一黨所造成的動亂皆恢復平靜,京都安定地像是那場逼宮從未發生。只有嘉和殿上難以洗去的血跡證明着那場牽扯到大周權貴曾在生死線上走了一遭。
白錦慵懶的靠在搖椅上,逗弄着白路遇。這孩子,完全像是個沒事人一樣,該吃吃該喝喝,舒服地較之從前
有過往而無不及。
“回來了?”
搖椅晃動的頻率加快,白錦便知道是他回來了。
周越一笑,將白錦手中的白路遇交到侍女手中。側身坐在白錦身邊,將她圈在懷裡,“嗯,答應過你的。天黑之前一定回來陪你。”
白錦無奈一笑,“現在連午膳時辰都還沒有到。”
“看不見你,對我來說就是天黑。”
白錦:“……”好吧,對她來說好像也是。
“花費一個多月的時間幫他坐穩皇位以及是我最大的極限了。剩下的事情,咱們這位陛下不親力親爲怎麼行。”
“他沒有追着你問?”白錦仰起頭,把玩着他修長好看的手指。
周越哈哈一笑,將另一隻手也遞了過去,“問了。見不到你,他可不就只能堵住我這個應該瞭解詳情的。不過你知道的,我嘴最嚴了。你不讓說的東西,打死也不會說。”
“嗯,很乖。今晚有獎勵。”白錦親了親他的指尖,眼角眉梢終於有了這一個月來唯一的笑意。
新帝周琛想要問的問題其實十分的簡單。
——先皇到底有沒有打算立他爲帝。
如果周越說實話的話,他便只能奉上兩個字——沒有。
至少沒有爲他留下那封聖旨。
“丁公公呢?”
“我派人送他去皇陵了,安排好了太醫定期去看他。生活起居一應俱全,你不用擔心。”
白錦將自己埋在他的胸前,感受着讓她安心的溫熱,那天的種種與她而言像是一場夢境。
一場念之後怕的夢境。
她無法想象,若是無他,她會如何。
她更無法想象,若是無他,大週會如何。
這個人啊……
白錦深吸一口氣,抱緊了他。“你是不是也有想問的?”
周越低頭,將下巴貼在她的頭頂,蹭了蹭,“我不問,等你想說的時候,我一直在。”
“你要把我寵壞了。”
“寵壞?別鬧了,是你把我寵壞了纔對。溫香軟玉,佔便宜的是我。”
“佳兒她……”白錦悶悶地開口。
周越一笑,其
實不用她說,他也明白了。朱佳大概不是真的站在她的對立面。否則,她怎麼會要求新皇將朱佳好生安葬,又怎麼會請求新皇將漕幫從這次的事件中一塵不染地摘出去。
明顯,漕幫一開始就不是真心要幫劉氏一族的。
“漕幫一開始,就是舅舅的人。大皇子太自以爲是了。漕幫幫主那個老狐狸,怎麼可能在形式未明瞭的情況下就公開站隊呢。他也不想想,沒有當朝天子的默許,漕幫怎麼可能用極短的時間,這麼順利地在京都站穩腳跟。他們以爲自己隻手遮天,這不知道,舅舅纔是引他們入局的人。”
七皇子之事,的確是皇帝的疏忽。但從那時開始,皇帝便對自己的各個兒子都展開了調查。皇帝看似漫不經心,卻早在暗中看透了長子和劉家的陰謀。但他選擇了裝作不知,一招將計就計在暗中幫助大皇子。
因爲他們的行動在一定程度上和皇帝的意圖,不謀而合。
大皇子想要白家和越王府身先士卒,爲他們擺平邊疆的戰亂。皇帝需要越王和白錦在這場動亂中大放異彩,收服人心。
但是大皇子空有抱負,算計人心的手段卻太過稚嫩。所以皇帝派遣了漕幫幫主最驕傲的智囊,朱佳。畢竟,自古聯姻都是合作的最好保證。有朱佳的存在,大皇子才能將他們的計劃和盤托出。
朱佳不負衆望,很輕鬆就贏取了劉家的信任。一切都似乎進展的完美而順利。除了……
朱佳和白錦之間莫名發生的友誼。
這是皇帝算計之外的東西。過往的十幾年間,皇帝並非沒有爲她設宴幫她尋友,可都被她不着痕跡地推掉。這讓他下意識的以爲,自己的尋暖是不喜歡姑娘之間的關係。
皇帝不是沒有下令讓朱佳慢慢和白錦疏遠,可他萬萬沒想到朱佳的不再主動,換來的竟是尋暖的更加熱情。她幾乎將朱佳當做了知己一般推心置腹,傾囊相交。
“陛下不用費心讓我疏遠長郡主了。她太心軟,需要有一把刀逼着她前行。而我,就是陛下最好的刀刃。”
“佳兒說,因爲我一生下來身處高位,萬千寵愛。所以我沒有野心,沒有慾望。可我的敵人心太狠,我沒有勝算,她只好成爲我的勝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