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星光璀璨,邀月殿又一次燈火輝煌,流光溢彩。
只是這前來赴宴的衆位官員卻笑的有些勉強。他們環顧周圍,看着自己身邊熟悉又陌生的身影,這笑容就越發的淡。
說熟悉,自然是因爲這些人和他們一樣,乃是京都權貴同朝爲官。說不熟悉則是因爲,以往自己和對方中間或多或少都還有其他家族的人就坐,今日卻是相鄰而坐。
便是高臺之上幾位高位妃嬪也竭盡所能的低調爲上。這短短一年多以來,宮中先是沒了懷貴妃,接着便是瘋死了的王嬪,再如今又是曇花一現的採妃。就是一貫張揚肆意的劉賢妃也低垂着腦袋,不知在想些什麼。
白錦倚在自己的座位上,姿態懶散,神色輕鬆。渾然不像前幾日的心浮氣躁,但木丹卻明顯的看見自家主子的眼珠子轉個不停,像是在尋找着誰。而主子目力所及的地方,有許多人僵硬的移開了視線。
白錦暗歎一聲,完了,她可真的成了衆人眼中最驚愕恐懼的人了。
正在此時,皇帝從後方走進,衆人行禮。皇帝掩着脣吩咐衆人免禮,聲音不大但仍舊不失威嚴。
“請越王殿下上殿。”
皇帝一落座,小丁公公便恭聲相請。衆人不免將視線落在了大殿門口,目光炯炯皆在張望。
“又不是沒見過。”白錦翻翻眼皮,不屑地說道。
衆位世家大臣自然是聽不到高座之上白錦的低聲呢喃,他們都在揣測不久前鋒芒畢露力挽狂瀾的越王殿下究竟是變成了什麼樣子。要說之前他們也不是沒有見過,只不過彼時大家都將他視爲無關輕重的皇室子弟得過且過,可如今卻是不得不重視起來。
要知道,現下大周有近乎一半的軍權都集中在這位越王殿下手中。更不要說,他一戰成名,用兵如神的逼退西戎和西南的幾個古老的部落,在軍中上下收服了無數的人心,成爲令人無法忽視的實權人物。
白錦挑眉,淡淡的瞥了過去。
噗嗤一聲,白錦低笑了出來。
衆人的眼眸都快要瞪了出來。
無他,這越王殿下竟然一襲銀白的羅衣,紫玉色的簪子,手持一柄精緻的扇子,不帶一人逍遙如畫中人一般走了進來。
這……和他們想象中的戰神形象有些不符啊。這活脫脫就是個不學無術
只知道賣弄風騷的紈絝子弟嘛!你瞧瞧那身上的羅衣,看似簡單,但識貨的誰看不出來那衣袖上遍佈的金玉花紋。
“末將見過陛下,陛下萬安。”周越虛跪着向皇帝請安。
皇帝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久久不動,帝王打量審覈的目光不怒自威,衆人不禁寂靜無聲。
“陛下,末將渾身是傷,可否容許末將落座呢。”
周越說出的話雖是請求,但語氣中並無詢問之意,彷彿皇帝不答應他也會自動的落座。
“越王辛苦。”皇帝低沉的應了一聲。
周越勾脣漾出一抹笑意,自顧自的朝着白錦的座位走去。
殿中頓時譁然。
大庭廣衆之下,這越王殿下不乖乖回到自己的座位也就罷了,他竟然直接貼着長郡主坐了過去。
“故意的吧你?”白錦面不改色,手捧着酒杯端坐着說道。
周越輕輕一笑,深深的吸了一口子才道:“天經地義。”周越淡然自若的樣子讓衆人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越王殿下如今大權在握,何須向白家賣臉討好。
“漠北的使臣何在?”
皇帝不過掃了一眼周越,便又將視線落在了坐席之中。
這時,一個身穿漠北服侍的青年人站了起來,口中洪亮有聲:“在下漠北攝政王狄裡見過大周皇帝,大周皇帝安好。”
衆人不禁倒吸一口氣,萬萬沒想到這漠北的攝政王竟然生的如此年輕。不光如此,他身上有一股長期磨練下的堅毅之氣,和方纔周越的清朗俊逸相差甚遠,但一樣的惹人注目。
皇帝用同樣的目光打量了對方几眼。
“坐吧,漠北攝政王既然來了大周便安心的住些日子,好好看一看大周京都的風土人情吧。”
白錦只見狄裡聞言微微一笑,即不反對也不應承。她知道,這位攝政王怕是看出了皇帝想將其留在京都當做人質的意思。
只是狄裡坐下來之前,卻突然上前了兩步,正要說話,便聽到旁邊的最左邊一道清朗的聲音響起。
“陛下,末將有事啓奏。”
正是笑的月白風清的越王殿下。
狄裡眼中光芒乍起。
“何事?”
“末將想起,兵權還沒有上交給陛下,心中難安。”
越
王突然說起這話,皇帝的臉色隱隱有些變化。“不着急,等你安頓好了再說。”皇帝此言,自然是不打算立刻收回兵權。畢竟場面功夫還是要做的,總不能人家越王剛剛拼死挽回了局勢,一回到京都皇帝就立刻收回權柄,這連賞賜都還沒有頒下來。
這豈不是平白讓人覺得皇帝過河拆橋,卸磨殺驢嗎。
白錦頓時明白周越爲何突然說這樣的話了。
感情,這傢伙是想問皇帝討要好處啊……
果不其然,皇帝也聽出了周越的話外之音,可皇帝畢竟是皇帝,即使身子不爽也不是輕易就能讓人套話的人。衆人只見皇帝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眼中盡是沒有安撫好大週中流砥柱的慚愧。
“越王勞苦功高,朕心無以爲報,不知越王想要什麼樣的賞賜,朕定當滿足。”
白錦偷笑,越王殿下想要套皇帝的話,卻不想皇帝反將他一軍,又把主動權搶回了自己手中。若是周越膽敢在衆人面前提出什麼過分的要求,皇帝當場就能扣他一個不知尊卑,攜功圖報的罪名來。
可惜,皇帝嘀低估了周越心性的堅韌。只見他微微側了側身子,得意的看了一眼自己身後不遠處的漠北攝政王一眼,便緩緩的跪了下來。
“微臣想求陛下賞賜一樁好事。”
白錦瞧着他自信滿滿的樣子,微微嘆了口氣。這傢伙實在是太心急了。
“你乃是大周的功臣,你的要求朕自然會盡力滿足。”
白錦凝視着周越灑在地上的身影,有些好奇他究竟會怎麼說。
“微臣父母雙亡,孤苦無依。幸的陛下賞識,這纔有機會爲大周建功立業,收復河山。本該是應做之事,不應討要獎賞。但微臣內心孤苦,只得仰望心中的白月光賴以生存。所以,微臣想……”
衆人皆屏氣凝神,只等着這越王殿下尚未說出的話。
而此時,殿中的幾位世家小姐已經蠢蠢欲動,面色潮紅。她們不禁在想,若是這位生的俊俏又極有權勢的越王殿下求皇帝賜婚,是不是自己便有機會成爲越王府的新女主人?
想到這裡,幾位姿色頗可的小姐貴女紛紛低頭垂笑。恍然自己已經成爲了衆人豔羨的越王妃。渾然忘了方纔周越可是徑直坐在了白錦的身邊。
這時不少人都將視線對準了白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