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以置信,猝不及防。這是整個京都對於這道聖旨的反應。
怎麼可能,這越郡王在江州待了十年,不說知道他回京的人沒有幾個,就是認識他這個人的恐怕也是屈指可數吧,怎麼突然就得了聖旨與長郡主成婚!
這人是燒了什麼高香了,竟然攻克了那朵高嶺之花?要知道,無論是白家還是陛下對長郡主那都是寵愛有加,又豈是容易打動的。難不成,這小子從郡主身上下手了?可這兩人又是什麼時候見面認識的?
正當大家猜測不已的時候,又一個問題出現了。
那就是陛下那道模棱兩可的聖旨。
聖旨上只說兩人成婚,可是卻沒有直說到底是白錦嫁與周越爲妻,還是越郡王入贅白家成爲郡主駙馬。
以品階來說,自然是一品的長郡主身份更高貴,但是長郡主雖然認了榮康長公主爲母親,但到底不是真正的皇家金枝玉葉,血統上是有所欠缺的。
而越郡王雖然只是個三品的郡王,又沒有什麼權勢,但卻是真正的皇家血統的繼承者。
他的父親周坤,乃是備受先帝疼惜的小兒子,當年的權勢身份甚至一度超過當今。直至今日朝中也還是有人信服這人的,所以他的兒子周越雖然爵位不高,但是權勢也是可以很快有的。
更何況自古以來,入贅也只有在男方出身十分低下的時候纔有。倫理上,自然是女子出嫁比較多。
所以比較起來,分庭抗禮。
京都的賭坊裡甚至開了賭局,賭長郡主嫁的和賭越郡王娶得也是各佔一半。
此刻的白家,衆人也是各執己見,爭論不休。
“錦兒,陛下不是賜了你郡主府,擱置着也是浪費。你成婚後就住過去吧。”早上孫子們來給她請安,坐下了就大有不走的架勢,白老夫人就知道這是有事。
誰知道出事的不是這羣皮小子,而是她的寶貝孫女。竟然自作主張去找皇帝賜婚去了,都不過問一下她的意見。她當時就一個血氣衝上腦子,恨不得立刻進宮把白錦逮回來。
可是誰叫她的兩個孫子嘴皮子了得,利弊給她分析了一番,甚至連國家大事,民族興亡都搬了出來,加之她也不是不知道現在的形式,無論是爲了大周,還是爲了白家,這樁婚事都是最好的選擇
了。再者,人還是白錦自己選的,她孫女的眼光還是可以相信的。
她也就勉強同意了這事,立刻叫人整理了財務,挑着給她置辦一點家底。
誰知道,白溪竟然順嘴說了一句。聖旨不是剛下麼,這麼急就給小七整理嫁妝幹什麼。一聽這話,白老夫人就不樂意了。搞了半天,還是得她的孫女嫁人?
白老夫人不順心,點了炮仗的白溪自然就很慘,直接就被甩了一頓臭罵。白錦一聽這情況,立刻趕了過來。
所以深夜的白家秋水居里依舊是人聲鼎沸。
“祖母,您消消氣。”白錦好無奈,長這麼大,她還是第一次站在這樣的位置,還真是不習慣。以前都是哥哥們犯了錯,被晾在一遍,她幫忙求情。風水輪流轉,終於輪到她了······
“錦兒,你說,嫁還是娶?”
“祖母,您希望呢?”
“那還用說,自然是那小子入贅了。你的身份嫁給他不是辱沒了。再者他們一個郡王府有什麼好的,你怎麼受得了這樣的委屈。”
祖母你以前不也嫁給了什麼都沒有的祖父麼,戰亂的時候飢一頓飽一頓的生活都能過的樂呵,我這又不是逃荒,難道人家家裡還會短了我吃穿不成。心裡雖然是這樣想,但是白錦卻不敢這樣說,總得給祖母留點面子不是。
“祖母你說要是有個公主看上六哥,您能接受哥哥入公主府嗎?再說了,您也知道,前朝會那麼快滅亡的一個重要原因就是因爲前朝的朝暉公主的駙馬不滿與地位依附於公主才叛國打開了皇宮城門的,可見這事是極爲不好的。”
白洋用手掩住嘴笑不可支,小七還真是會偷換概念。那朝暉公主潑辣,就是嫁到別的家族也是能逼得人家造反的,和駙馬入贅有什麼關係。
白溪則是不滿的瞥了一眼白錦,幹嘛用他做例子。虧得宮裡現在只有一個六歲的公主,不然他非得嚇得再也不進宮裡了。
白錦自然是注意到白洋和白溪的表情了,但是沒辦法啊,誰叫就你們兩沒成婚呢,柿子挑軟的捏,五哥這麼風流倜儻那就只有犧牲六哥你嘍。
不得不說,白錦這招十分有用。她只是說了個例子,白老夫人自然就會想起許多事情來,態度也就軟化起來。只要搞定了祖母,其他就不是問
題了。
“夜深了,祖母你也一定累了,錦兒送你去休息可好?”說着使了個眼色給哥哥們。得了指令的白潤白洋白溪也笑嘻嘻的打着圓場。
等到兄妹幾人出了秋水居的門,白錦突然叫住了兄長們。
她鄭重的行了個禮“多謝哥哥們,小七給你們添麻煩了。”
他們這幾個人是從小一起長大,白錦極少會有這樣莊重的語氣,此時突然行了個大禮,便是跳脫如白溪也安靜下來。
白潤走上前,扶起了自己的妹妹,笑着摸了摸她的頭髮。“小七,哥哥是你的後盾,永遠。”說完站在一旁。
白洋從腰間抽出了醉石——他最喜歡的笛子,塞到白錦懷裡。“小七,五哥親自做的笛子,送給你,笛聲如訴費盡思量,無論何時你都在五哥的思量中。”
白溪沒有說話,只是抱住了白錦。“你怎麼這麼快就長大要嫁人了呢,你出生的時候我說過要永遠保護你的,你放心你嫁過去他們家要是誰敢欺負你,看我不打死他。”
白錦是感情冷靜,但是對家人卻十分的深厚。她張了張眼,還是沒有把眼眶裡的眼淚收回去,只好放任眼淚就這樣肆無忌憚的溢滿了出來,反正是在疼愛她的哥哥們跟前,又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呢。
“你們幹什麼,我又不是現在就要走了嘛。就算是以後嫁人了,還是會回家的呀。”白錦哽咽着嘟囔道。
三人沒有說話,但他們心裡想的都是一個想法。
是啊,你還是能夠回家,但是白家對你來說就是孃家了,我親愛的妹妹,你將要冠上別人的姓,從此生活在一個沒有哥哥,沒有血脈親人的陌生地方,愛你的我又怎麼能放下心來。我們怎麼捨得你去承受那些不可預知的麻煩和困難呢。
白潤和白洋對視一眼,走到白溪和白錦兩邊,分別牽起兩人的手。四個人一起跑了起來,像小時候那樣避開守衛,偷偷去地窖取了珍藏的梨花釀。
唯一不同於小時候的便是現在他們可以旋身飛上屋頂,而不是得藉助梯子才能爬上去了。
頭頂的星空好亮,手裡端的酒好香,這樣的時光好舒適。
多希望時光過得慢點再慢點,就像我們還沒有長大,我仍舊是那個不諳世事躲在你們懷裡撒嬌的小女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