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之後,落葉滿地,下人們開始清掃院子。李權也收拾好行裝準備出‘門’。平靜之中,所有人都的忘記了昨日的鬧劇。
而吃了安馨荷準備的湯煲後,夏茹沒多時便覺得有些不適,肚子咕嚕咕嚕響個不停,皺着眉,晃晃悠悠地往茅廁去。
……
……
李權走在路上,還想着今日家中該不會出什麼問題的時候,一個家丁便急匆匆地追了上來。
“老爺!不好了!”
“怎麼了?”李權皺眉,還想着剛出‘門’不過兩條街,這麼點兒時間家裡能出什麼問題?
“二夫人!二夫人出事兒了!”
……
……
天上陽光明媚,但一層揮不去的‘陰’霾籠罩着整個李家。
李權焦急地等着房中大夫的診斷結果,他不知道是怎麼了,只聽下人說是二夫人昏倒在了茅廁,而且——下體出血。
家中沒有大夫,但所有人都知道下體出血會導致怎樣嚴重的後果。
所有人都在期待想象中的事情不要發生。
但是,事情終歸是要有‘波’折的。
大夫搖着頭出來了,告訴了李權一個很不幸的消息。
孩子沒了!
“沒了?”李權震驚得說不知該用如何的情緒來面對這樣的結果,“這……這怎麼說沒就沒了?”
的確,這樣的消息對於李權來說實在是太過突然,根本沒有半點兒準備,纔出‘門’不過一刻鐘,轉身回來就聽說孩子沒了,這叫人如何接受得了?
李權還好,畢竟是現代人,在孩子還沒有成型的時候很難將之當做一個活生生的人看待。而對夏茹寄予厚望的芳素一聽這消息,兩眼一白直接暈了過去。
“快!快扶老夫人回屋休息。”
本想能迴歸正常的生活,沒想到李府又‘亂’了!
慌‘亂’中,只有李權顯得稍微平靜,他皺着眉,隨大夫到了一個安靜的地方,小聲詢問:
“大夫,這到底是澤呢麼回事?怎麼一晃眼就沒了呢?”
“哎!”大夫愁眉苦臉地不知如何是好。
“大夫,有話您就直說,此乃我李家家事,您又何必唉聲嘆氣呢?”
大夫猶豫再三,看了看四周,確定沒有他人的時候才壓低聲音說道:
“李老爺,老夫要是把原因說了怕是要給李家帶來大麻煩,您確定要聽?”
李權異常堅定:“大夫儘管說,不管什麼大麻煩,我只要知道真相。”
“既然李老爺執意要知道,那老夫可就說了。尊夫人是誤食了打胎‘藥’才導致流產的。”
李權眼神微眯:“大夫,您覺得是有人故意爲之還是無意犯錯?”
“是有人故意爲之。”
“此話怎講?”
“從症狀上來看倒是看不出什麼,但老夫出來時卻發現尊夫人桌上有一湯煲,裡面雖沒剩東西,但桌上卻有麝香,煲中也有麝香之味。孕‘婦’是切忌服用麝香的,各種打胎‘藥’中麝香都必不可少,而常人家中難有此物,故少有人知道其‘藥’效。有此可見,尊夫人喝下煲中之物必然含有打胎之物。要在如此短時間內見效,不是‘藥’鋪大夫親自搭配過的,很難如此,故而絕不是有人誤將麝香投入其中,應是有人蓄意爲之。”
把話說完,大夫偷偷瞥了眼李權,發現對方並無表情,不禁暗暗讚歎,果然是李老爺,心‘性’果非常人能比。
李權的確什麼都沒說,不動聲‘色’地將大夫送走,然後再不動聲‘色’地回到夏茹房‘門’口。
他看了看在一邊憂心忡忡的安馨荷,想了想說道:“夫人,這兒有我就行,你先回去歇息吧。”
說着,又轉向在場的其他人:“你們也是,也都別再此聚着了。都散了吧!”
老夫人暈倒,二夫人還還不知情,這場風‘波’還沒有爆發,所有人都依言散去,抓緊時間享受這暴風雨來臨前的平靜。
所有人都回到了自己的崗位上。
李權推開‘門’,進到夏茹的房間。裡面的小丫鬟,驚慌失措地準備離開。
一瞥眼,李權看到了桌上的青瓷煲,眉頭輕輕一皺,趕緊叫一聲正‘欲’離開的小丫鬟:
“過來,把這些東西都處理了。”
看着小丫鬟在一邊收拾,李權不動聲‘色’地走到小丫鬟身邊小聲道:
“把所有東西都砸碎,再用火燒,最後丟到碧江去,不準讓任何人知道。”
正在忙活的小丫鬟微微一怔,擡頭看到李權如鷹眼般銳利的眼神時,小小的身子微微一顫,就算再本的人都知道桌上的東西可能跟什麼有關。
小丫鬟的手開始有些發抖,瓷碗和瓷煲撞擊地“砰砰”直響,她怎麼也想不明白,自己一個普普通通的小丫頭,老爺怎麼會把這麼重要的事情‘交’給自己?
“抖什麼抖?又不是什麼大事兒!趕緊的!”
“是……是!”
小丫鬟慌‘亂’地出去了。李權輕輕鬆了口氣,之所以選擇一個毫不起眼的小丫鬟,李權是不想讓家裡任何一個人有所察覺。不用說,從目前的情況來看,安馨荷是第一懷疑對象。不僅是因爲那一盅湯是她親自做的,而且還因爲昨日的爭吵,子嗣的利益關係。怎麼想都是她最有可能。
但是,在李權心中,安馨荷是最沒有可能的。說不出什麼原因,硬要說的話那就是一種信任,絕對的信任。不管發生什麼事,李權都相信自己的馨荷不會做出如此惡行。
但他知道,光自己相信不行,這次若傳揚開,沒有人不會把這筆賬算在馨荷頭上!
要是再被夏茹知道,這可是喪子之痛,這要好似記恨上,別說建立一個一家親的後宮,就是安穩地住在一個屋檐像下都很成問題。
這種後果想想都覺得恐怖。
李權皺起眉,看着‘牀’上病怏怏地夏茹,一個心沉甸甸的。
“孩子沒了。”這樣的話叫人如何說得出口啊?
夏茹跟安馨荷在懷孕期間的表現不同,但對孩子的愛卻是相同的。可以說,夏茹對孩子比安馨荷更加看重。因爲她的經歷,註定在心中藏着抹不掉的孤獨感,她更想要一個孩子,男孩‘女’孩都無所謂,至少能填補內心的空缺。
如果告訴她一切都沒了,會是怎樣的一個結果?
“老爺……”
一個虛弱的聲音傳來。
李權思緒飄忽的時候,夏茹已經睜開眼將目光停在了他的臉上。
“小茹。”
不管怎麼說,受傷最嚴重的就是他的金絲雀。說實話,李權對失去孩子沒太多的心痛,他擔心的是自己的二夫人能不能接受,擔心這件事情會對她造成什麼影響。
李全極盡柔情地一聲呼喚,坐到‘牀’邊,雙手捧起了溫軟的小手。
“好好休息,別說話。”
“老爺……我……我這是怎麼了?”
小小的聲音中帶着一絲哭腔,聽的人心要碎了。
李權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表情,讓自己變得平靜一些。
“沒什麼,好好休息,養好身子什麼都好了。”
清亮眸子中似乎有淚光閃動,目光對視着,看得很清楚,就像是鏡面下的星辰被一層清水漸漸遮蓋,眼中星辰都在歲水‘波’都懂一樣,美麗卻讓人感覺淒涼。
眼淚隨着眼角留下,夏茹再次開口,苦澀充滿內心:“老爺,孩子是不是沒了?”
“……”
李權無言以對,只能坐到‘牀’上,將無助的鳥兒緊緊地摟在懷裡。輕輕拍打着因傷心而顫抖不止的香肩。
夏茹沒有哭出聲,眼淚瀑布一樣墜落,打溼了李權的嘴角。
李權知道,嘴角的苦澀便是小茹內心的苦澀,他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一個失去孩子的‘女’人,只能儘可能地體會對方所體會的痛苦。
四下無聲,但苦澀卻痛徹心扉,然李權的話變得有些哽咽:
“沒……沒事,只……只要人活着,咱……咱們還……還會有的。”
……
……
不知過了多久,夏茹漸漸平靜了,身體的疲倦讓她漸漸昏睡。但徹骨的傷痛不是這樣就能撫平的。李權沒有離開,一直守在夏茹身邊,一天,兩天……
衙‘門’已多日未去,也不知有沒有事情發生,更不知官員會不會懷疑自己的身份。
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李權要他的金絲雀早點兒振作起來。
有李權陪伴左右,夏茹看上去並沒有什麼,除了話少了,‘精’神頭沒了,看不出什麼異狀。
李權知道,這是對方強忍着。所以他很小心,在確定金絲雀的傷痛緩和之後纔敢離開。
緊張的氣氛纏繞着整個李家。
在這樣氣氛下總感覺時間過得很慢,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但不管怎麼熬,總是會熬到頭的。
又不知過了多久,李權以爲夏茹的傷痛已經緩和之後,終於又踏出家‘門’去衙‘門’做自己該做的事情。
但喪子之痛是一生都不能忘懷的,不管過多久,每每想到總會讓人心痛難耐。
夏茹不想讓老爺擔心,所以不會表現出什麼,但她心裡面會想,想爲什麼會發生這樣的事兒。雖然大夫已經說過,失去孩子是天意,不是人能控制的,但夏茹始終不那麼認爲,她的孩子她自己清楚,她隱隱地感覺到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是那一盅湯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