呻~‘吟’聲,嚎叫聲,痛哭聲‘混’成一片,難忍痛苦的人們在稀泥地上痛苦的翻滾着,臉上身上都沾滿污漬也無暇顧及。
整個碧溪村都被一層‘陰’霾所籠罩。
李權看着這羣樸實可愛的村民的痛苦模樣,感同身受,焦急地詢問身邊大夫具體情況。
碧溪村的大夫姓賈,卻沒人稱他爲賈大夫,只叫醫生老賈。因爲他醫術實在不怎麼好,若是破皮跌倒這樣的小傷找他還有些用,遇上傷風感冒他都不見得一定行。平常村中有人生病,但凡有些嚴重就不會找他,都會選擇去曲溪縣就診。但此次事出突然,沒人能堅持到曲溪縣。
老賈已是大把大把的鬍子,還是頭一次遇上這麼多人同時來找自己求醫。心下十分緊張,連忙從家中拿出草‘藥’,分給村中‘婦’人熬製。
沒人知道那是些什麼‘藥’,老賈也說不出個病理來。大夥兒對他實在不放心。
現在李權來了,老賈才支支吾吾跟李權講了半天。
李權亦不知是什麼情況,不禁皺眉問道:“賈大夫,這麼多人同時染病,該不會遇上瘟疫了吧?”
李權的話讓周圍村民臉‘色’瞬間白了。
瘟疫!?
那可是人人都談及‘色’變的東西!如果發生瘟疫,全村上下千餘口沒一個能活下來。
正當不安情緒在人羣中蔓延的時候,賈大夫卻是斬釘截鐵地說道:“絕不可能!老朽醫術雖不‘精’,但對瘟疫也是有所耳聞的。諸位可以仔細看看傷者,他們盡皆肚子痛,身體表面的卻無任何異樣。而瘟疫發生,患者不會感覺劇痛,體表也會出現異狀,比如斑點、水腫之類。現今大家身上皆無這些症狀,可以放心,絕不會是瘟疫。”
老賈的話沒有降低多少擔心,畢竟沒有誰真正見過瘟疫,誰知道是不是說來安慰人的?
老賈看出衆人不信,正‘欲’再說什麼,忽的臉‘色’周邊,蒼老的臉皮瞬間皺得跟沙皮狗一樣,委頓在地痛苦地掙扎起來!
這症狀跟其他人如初一折,現在倒好,連大夫都病了!
村民們更加驚慌,全都期盼地望着李權。
李權也不再猶豫,立刻‘摸’出一張銀票‘交’給劉嘎,令其馬上去碧州請大夫過來。
懷中,臉‘色’鐵青熱汗滾滾的小苗死死抓着李權衣袖,痛苦地閉着眼睛,身子僵硬得跟鐵塊似的。
“小苗忍住,一定不會有有事的。”李權心如刀絞,不斷地安慰着。
然而,小苗緊繃的身子突然一軟,緊皺的眉頭也驟然鬆開,連身體的顫抖也停止了
!
李權大驚:“小苗!”
小小的身子停滯了片刻,忽然小手動了動,筋疲力盡的眸子緩緩睜開,裡面還帶着薄薄的水霧:“李權。”
“你個死丫頭,剛纔嚇死我了!”李權強顏歡笑,卻不知幾滴眼淚已經滾了出來,“小苗,你現在好些了嗎?”
胡小苗弱弱地點點頭,疑‘惑’地‘揉’了‘揉’肚子:“我……我還想突然感覺不疼了。”
“真的?”
“嗯。你放我下來,我真感覺不到疼了。就是肚子咕咕咕的……哎呀,我要去茅廁!”
想着這妮子之前就因去茅廁而暈倒,李權還有些不放心:“我陪你去!”
胡小苗羞道:“誰……誰要你陪了?”
“不行!萬一你再出什麼狀況怎麼辦?”
“咕咕咕……”
小肚皮對胡小苗的磨蹭接連發出抗議,胡小苗實在憋不住了,嚷嚷起來:“哎喲,快!快抱我去,我……我忍不住了。”
……
……
“呼!好舒服!”
“你舒服了,老子被你薰死了!”
“……”
說也奇怪,一趟茅廁後,奄奄一息的胡小苗就跟原地復活了一般,俏臉兒泛紅,神‘色’自如,除了還有點兒虛弱外看不出任何問題。
陪胡小苗從茅廁出來,立即有村民喜笑顏開地跑到李權面前訴說:
“李保長,沒事兒了!好多人痛過之後去了一趟茅廁就沒事兒了。”
原來,不僅胡小苗突然轉好,村中好多人亦是如此,連症狀都和胡小苗一模一樣。
無人知道此爲何故,但亦不會有人去深究,畢竟只要能好起來就放心了。
正當衆人沉浸在喜悅中準備慶祝的時候,一個震驚的消息傳來的——賈大夫死了!
賈大夫發病到死不過盞茶功夫,甚至連草‘藥’都沒煎好。就見賈大夫躺在地上,如煮熟的馬蝦弓着身子一動不動,地面還有一灘雪白的泡沫說不出地的噁心。
賈大夫的死讓衆人喜悅的心情一消而散,村民們又對病情重新引起了重視
。
噩耗不止賈大夫一個,當不少人恢復後,剩下那些久久沒有恢復的村民接連死去。死得悄無聲息,不給人半分準備時間,當回頭看時,已是屍身滿地,哀聲四起。
失去親人的村民們抱着親友的屍首**痛哭,那些僥倖活得‘性’命的村民亦和親友緊緊擁抱不敢分開,更有甚者,那些三口四口之家,一家老小無一倖免,被疼痛折磨得扭曲的身子歪七扭八地倒在地上,面目猙獰無人理會,而他們至死還將彼此的手緊緊攥在一起。
此情此景,觸人心絃,饒是李權亦不免心思沉重,望着這一片慘象,面對村民們期盼的目光久久說不出話來。
胡小苗緊緊地挽着李權手臂,直到這一刻她才感覺到後怕,要不是自己僥倖恢復,此時怕也是這遍地屍體的其中之一了吧?
……
……
黃昏時分,劉嘎終於請着大夫來了。
村中慘象讓大夫的第一反應就是此村爆發了瘟疫,嚇得連村裡都不敢進。
現在村中早已沒了痛苦呻~‘吟’聲,犯病的村民就兩個結果,要麼恢復如初,要麼已成冰涼的屍體。大夫這纔過來,似乎已無大用。
索‘性’死亡的人是少數,但犯病的人數太多,整個村子一半以上的人都有犯病跡象。李權統計了一下,犯病地有一千一百三十人,死掉的有九十一人,大多是體弱多病年事已高的老者。
李權現在不是要大夫來救人,而是想‘弄’清楚這到底是咋回事兒。見到那大夫畏首畏尾地模樣大爲惱怒,疾步衝出村把大夫逮進村,不管對方怎麼叫喊就是不理:
“你嚷什麼嚷?現在已經進來了,就算是瘟疫,你出去亦是無用,我勸你還是老老實實看病,‘弄’清楚這到底是什麼情況再說。”
大夫在村外看不太清,所以感覺是瘟疫。到了村中再看,發現四周村名並沒有瘟疫跡象,慘白的臉‘色’總算好了幾分,想着自己剛纔的表現多少有些尷尬,紅臉理了理衣服,放下‘藥’箱,淡淡道:
“額……這個,這個應不是瘟疫。過來個方纔犯病的人讓我先把一把脈。”
沒了畏懼,大夫還算有醫德,一檢查就檢查到了深夜……
先是給無數人把過脈,又給幾句屍體做詳細地檢查,最終得出結論是食物中毒!
食物中毒不奇怪,奇怪的是全村人一起中毒。每家每戶吃的東西都不同,能讓全村都中毒的便只有用水一途了!
碧溪村所有村民的用水都來源於碧溪,村子已有百年曆史,幾代人都是吃碧溪水長大,以前從未聽說有誰喝了碧溪水中毒。
此時天‘色’已晚,大夫提議村民們各自回去休息,待到天明再去察看水源
。只是要切記不能隨便吃東西,以免再次中毒。
別人不明白村民爲何中毒,而那投毒者自然心知肚明。
今日情況倒真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選擇將那數萬斤‘私’鹽投放曲溪實在是沒有辦法的辦法,只有這樣才能徹底銷燬證據。
就在當夜,胡虎心腹焦急地找到胡虎詢問該怎麼辦。
“村長,咱們闖下大禍了!村民們吃了毒鹽水死了近百人,咱們胡家也有二十四人遇難,現在全村都是靈堂。要……要是查到咱們頭上,該……該咋辦?”
胡虎表情依舊平靜:“慌什麼慌?無憑無據的,誰能懷疑到咱們頭上?”
“可……可那是近百條人命啊!還有曲溪,曲溪怎麼辦?以後咱們去哪兒找水喝?”
“‘婦’人之仁!若不是老子當機立斷,此時你我,乃至整個胡家都被滅族了!現在胡家才死二十幾人已是萬幸。曲溪有毒只是暫時的,曲溪水流往碧江,用不了多久便能恢復如初。”胡虎滿不在乎地說着,忽又想到了什麼,補充道,“把今日胡家死者名單給我一份。”
沒多久,胡虎手上多了一張白紙,上面寫着而是二十幾人的名字。
胡虎臉‘色’沉重地看着,片刻後,靜靜說:“把胡明、胡靈、胡方興叫來。”
“他們三人正在爲死去的父母守靈。”
“快把他們叫來!就說我愧對他們,要給他們一筆錢。”
……
……
三更時分,胡明等三人淚眼婆娑地到了胡虎房間,靜靜地站着。
胡虎打量着他們,表情悽苦,踱步之後重重嘆息:“哎!是我對不起你們!”
淒涼惋惜自責的嘆息勾起三人的傷心回憶,再也忍不住心中悲傷嚎啕大哭起來:“是我!是我自己親手殺了父母!是我投的毒!”
“我的娘子,我的兒子也都是喝了毒鹽水死的!真是報應啊!”
“若不是我等貪財做那販賣‘私’鹽的勾當,哪會有今日之事?悔不當初啊!”
胡虎冷眼看着,表情卻異常傷心:“別哭了!是我胡虎愧對於你們。你們家中可還有親人?”
“沒了!就剩我一個了!”
“我也是!”
胡虎笑了:“那我便送你們去地下找你們家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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