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 喜脈

193 喜脈

見了這般的易之雲,柳橋心驚膽戰的,“怎麼了?”

易之雲見她如此,方纔緩和了臉色,握住了她有些發涼的手,安撫道:“沒事。”隨後讓屋內的下人退下。

“怎麼回事?”柳橋繼續問道。

易之雲沒有回答,而是皺着眉看着她,“臉色這般不好,是不是不舒服?”

柳橋一愣,隨後笑道:“沒有。”

“阿橋……”

“真的沒有!”柳橋道,“只是昨晚上沒睡好而已。”

易之雲喉嚨一哽,“昨晚上我該回來。”

“又不是去做壞事。”柳橋失笑,“沒怪你。”

“讓你擔心了。”易之雲歉疚。

柳橋笑道:“沒事!”隨後,回到了方纔的話題道:“到底怎麼回事?臉色這般難看。”

“先坐下。”易之雲道。

柳橋只好聽話,“好,我坐下,說吧,是不是台州的情況又有變?”

“我剛剛見過太子。”易之雲坐在了她的身邊,神色凝了起來。

柳橋見狀,“台州的事情跟太子有關係?”

“不是。”易之雲道,“昨晚上他接到了趙碩的密信,趙碩在信上交代了台州事件的具體情況!”眸子一沉,咬牙道,“趙碩中了美人計,方纔導致慘劇的發生!”

柳橋訝然,“美人計?”

“是!”易之雲忍不住惱火,“他又不是血氣方剛的年輕人,更不是沒見過女人,竟然還會中了美人計!”

柳橋不知道該怎麼評論這話,“美人計跟男人的年齡沒關係的。”

“可他作爲一方總兵竟然……”易之雲說下去。

柳橋握住了他的手,安撫道:“你先彆氣,他中了美人計着到了,總好過是朝中有人策劃了此事。”說罷,又覺得不妥,“這美人跟京城的人有沒有關係?”

“目前還不知道。”易之雲壓下了怒火,“自從當年營海一事過後,趙碩數次出兵清剿近海的幾處海盜,剿殺了不少海盜,這美人便是一次他在戰罷回程的時候在海面上發現的,他將人救起,本來也是想講人送回家的,只是對方卻說失去了記憶,趙碩便將人帶了回去,他說起先只是想等她恢復了記憶便送她回家,可後來卻……”卻什麼,易之雲也沒臉說出來,“堂堂水軍總兵,竟然納一個來歷不明的女子爲妾,他也敢做得出來!”

“她夫人沒反對?”柳橋問道。

易之雲苦笑,“他夫人在京城,陪他在臺州的只是他的兩個妾室,是趙夫人送去照顧他飲食起居的,自然阻止不了他,這兩年趙夫人雖然也知道他後院多了一個妾室,但是在得知那女子因爲受寒無法生育之後便也沒管!”

“所以你更應該讓我跟着你去!”柳橋瞪着他,“免得有人也對你用美人計!”

易之雲苦笑,沒回應她這話,繼續道:“這女子入了總兵府之後,據說性情溫婉,被趙碩引爲知己,漸漸地,不但獨霸了趙碩的寵愛,甚至還染指前院,時常出入趙碩書房,而趙碩竟然也任由之!”

“這女子盜取了軍事機密?”柳橋問道。

易之雲冷笑:“不僅如此,還讓趙碩沉迷溫柔鄉,漸漸地甚至不再出兵清剿海盜,近一年趙碩上的奏本都是說海盜沒又在上岸擄掠,事實上也是如此,可若是他腦子清醒一點就不會覺察不到這種平靜的不對勁!沒錯,海盜是沒有不上岸,那是因爲他們正忙着抱團!”

“抱團?”柳橋一愣。

易之雲點頭,“之前的海盜都是各自爲政,甚至偶爾還會相互死鬥,可便是在這一年多裡,一支名爲海鯊的海盜團伙,先後吞併收攬附近海域的幾股海盜,在與其他較大的海盜團伙結盟,聚攏成了一大股勢力!”

“這就對了!”柳橋神色也凝重起來,“這次沿海慘案沒有精密的計劃是不可能做出來的,只是爲了屠村?就算他們結盟成了一體,也不足以跟大周抗衡,便是他們過分自大,可屠村對他們有何好處?”

再團結的海盜也還是海盜,最終的目的不就是爲了搶掠財富?

難不成還想登岸稱王?

“這海鯊頭領的父親死在了趙碩的清剿行動中,這次登岸屠村是爲了報復!”易之雲咬着牙,“那女子便是這海鯊頭領特意安排的,不但迷惑了趙碩,更將水兵的情況摸清,這才讓他們能夠避開水軍大肆屠殺!若不是趙碩沉溺美色,這件事就不會發生!”

柳橋看着他,“太子想要你壓下這件事?”若僅僅只是將事情告訴他,他會憤怒,但不至於到那個地步。

易之雲苦笑,點頭。

“你答應了嗎?”柳橋有些着急。

“你覺得我會答應嗎?”易之雲反問。

柳橋搖頭,“我相信你不會。”

“我沒答應!”易之雲臉色緩和了不少,“我讓太子主動將這件事稟報皇上!”眸色微沉,“其他事情我都可以幫他,可是這次不行!若是我這樣做了,如何對得起那無辜慘死的百姓?!我當日從軍的確是爲了私利,可並不能泯滅良知!更何況這件事就算我想壓也未必壓得住!趙碩必須爲死傷的百姓負責!”

“太子恐怕很不滿。”柳橋緩緩道,趙碩是他妻子孃家二叔,別說是這次慘劇的罪魁禍首,便是他沒中美人計,也絕對要承擔干係,終究還是會影響到他!

易之雲嘴邊泛起了一抹帶着譏諷的苦笑,“阿橋,我也許真的從未真正認識過他。”

柳橋一愣。

“他屢次利用你,我也只是認爲他不重曾經的出生入死的兄弟情義,這事他或許是涼薄了些,可正如你所說的,處在他這個位子上,會這般也是在情理之中。”易之雲聲音有些低迷,“可是這次……這事關無數百姓生死!那些都是他的臣民,可是他卻爲了保住自身不將百姓生死放在心裡……阿橋,我很寒心。”

之前他所作的事情也僅僅傷及了他跟他的家人,可是這次……

包庇了趙碩,那些冤死的百姓如何能夠安息?

還有趙碩,身爲一個武將,一個男人,出事了卻只想着躲避懲處,規避責任,將來若是再上戰場,豈不是將將士的性命懸在刀口上?!

“一國之儲君,就爲了不連累到他,他竟然什麼也不顧了!”

柳橋沉吟會兒,“易之雲,這不是我們該考慮的事情。”

易之雲蹙眉。

“皇兄雖一直護着二皇子跟荊皇后,可我看得出來他對太子並無不滿。”柳橋神色認真,“易之雲,我知道你心裡憤怒,也想爲死傷的百姓討回公道,只是這件事不是我們可以管的,既然是一國儲君,那便交給皇兄來處理吧,皇兄不是昏君。”

易之雲苦笑,擡手撫着她仍是難看的臉,“又在胡思亂想了,這道理我當然知道!不許再亂想!”

“恩。”柳橋點頭,“你不答應,估計太子也沒有其他選擇。”頓了頓,又道,“皇兄便只有這麼幾個兒子,太子不好,二皇子也好不到哪裡去,至於三皇子他們,皇兄一直都是冷淡的。”

易之雲伸手摟住她,“別想了,這些不是我們該想的,我們就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夠了!”

柳橋點了點頭,“這事雖然讓人氣憤,不過對我們來說也算是個好消息,至少你到了台州之後一心對外便成了。”

“這還要跟着我去?”易之雲低頭看着她。

柳橋推開了他,“說過了便不準反悔!”

“太后答應了?”易之雲反問。

柳橋道:“皇兄答應了,他說他會幫我說服母后。”

“皇上答應了?”易之雲蹙眉。

柳橋點頭:“起先不答應,不過我求了他許久,便答應了。”

“這麼說我不準也得準了?”易之雲笑道。

柳橋挑眉,“你說呢?”

易之雲伸手攬過了她,“那好,爲夫就在臺州等着你!”

“恩。”柳橋笑了,隨後道:“既然回來了就去上房看看娘,你還沒跟他說去台州的事情吧?她很擔心你。”

易之雲蹙眉,“她爲難你了?”

“沒有!”柳橋好笑,“現在還有誰敢爲難我?!”

“好。”易之雲點頭,“我去看看,不過在去之前……”起身一把將人抱起。

“易之雲!”

“你先去睡覺!”易之雲瞪着她。

柳橋笑了,“好,夫君!”

易之雲將她放在牀榻上,“睡覺!不許再擔心,再胡思亂想!”

“好。”柳橋笑道,合上了眼睛。

易之雲沒有立即離開,待她睡着了之後才離去,“夫人在休息,別去打擾。”

“是。”

到了上房,見到了雲氏。

“娘。”

雲氏臉色也不太好,看着兒子,卻是沉默。

“我明日啓程去台州。”易之雲道。

雲氏盯着他,握緊了手中的佛珠,“明日出發,今天才來告訴我?”

“原本沒這般快出發的,只是那邊出了問題,所以……”

“那樣的大事在你眼裡就只是一個問題?”雲氏打斷了他的話,“是不是你覺得我自私自利便認爲我不會在乎你的生死,不會關心不會擔心?!”

“娘,我沒有!”

“如果不是下人告訴了我這些事情,我是不是等你要走得時候才知道?或許你便是去了台州我也不知道那邊的情況究竟是怎樣!”雲氏激動起來,“雲兒,在你的心裡,娘就這般的不堪?!”

“娘……”

“你要帶着她去?”雲氏繼續道。

易之雲點頭,“是,我先走,她一個月後出發。”

“是嗎?”雲氏嗤笑,“果真是離不得!”

“娘。”易之雲苦笑,“非得這般說話嗎?”

“我怎般說話了?”雲氏譏笑,“你想我怎麼說話?!”

“這次我沒有第一時間將事情告知你,一是我脫不開身,二是不想讓你擔心,如果不是瞞不住阿橋,我也會瞞着她!如果可以,我也一樣會將她留在京城!”易之雲道,“娘,跟着我去台州,危險的是她!”

“那意思就是說我這個娘好好地呆在京城很安全?!”

“爲什麼一定要比較?”易之雲反問,“如果可以,我也想帶着娘去!可是不行!娘,我不是……”

“好了!”雲氏打斷了他的話,閉上了眼睛,“你去吧!”

“娘……”

“我不爲難你!我會在京城好好呆着,你只需要保證你平平安安回來便成了!”雲氏睜開眼睛,眼眸發紅,“我知道我在你心裡就是一無理取鬧的老太太,我也知道我做了很多傷你心的事情,可是雲兒,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你平安!”

易之雲看着她,“我知道。”

“平平安安回來!”雲氏道,“不用擔心娘,有你舅舅在,我在京城不會有事!雲兒,娘老了,再也經受不起當年的事情了!”

“我一定會平平安安回來!”易之雲保證道。

……

柳橋醒來之後,已經是天黑了,易之雲坐在了牀邊看着她。

“醒了?”

柳橋起身,“恩,怎麼在這裡?”

“事情基本忙完了。”易之雲道,“明日出發便可以了。”

“明日……”柳橋心裡一陣難受,伸手抱着他,“易之雲……等我!”

“當然了。”易之雲撫着她的頭。

柳橋吸了口氣,壓下了心裡的沉鬱,“去見過娘了?”

“恩。”易之雲點頭,“剛剛還陪娘用了晚膳。”

“她說什麼了?”柳橋有些緊張,就擔心雲氏忽然發瘋。

易之雲笑道:“沒事,就叮囑我讓我萬事小心,平平安安回來。”

“真的?”

“自然是真的。”易之雲笑道,“不然還會怎樣?”

柳橋自然不能說,“很晚了?”

“快亥時了。”易之雲道,“肚子餓了?”

“有點。”柳橋笑了笑。

易之雲失笑,“起來,我讓人備晚膳。”

“我先去沐浴!”柳橋卻攬着他的腰,“你抱我去!”

“鴛鴦浴?”

柳橋搖頭,“我有點累。”

“跟你開玩笑了!”易之雲失笑,“明日我還得出發,不跟你鬧了,等你到了之後再好好補償你!”

“補償你個頭!”柳橋氣結。

易之雲笑着抱起她往淨房去。

沐浴過後,便是用完膳,只是柳橋的胃口卻不怎好,吃的不多,易之雲見了蹙眉,“等我走了之後不許再吃這般少!若是到了台州瘦了我就趕你回來!”

“好。”柳橋乖乖點頭,“出去散步?”

“走!”易之雲牽着她的手道。

出了寢室,柳橋卻忽然來了興致,“易之雲我們去後花園!”

“好。”

走了一半的道,柳橋又道:“易之雲我累了,揹我!”

易之雲背了。

可這纔到了後花園沒多久,背上的人便睡着了。

根本沒賞到所謂的花園夜景。

易之雲揹着人回去,直到將人放在被窩裡,仍是沒醒來,看着沉睡的容顏,無奈:“你這傻丫頭!”到底怎麼折騰自己才折騰成了這樣子?!

……

次日,易之雲出發。

柳橋雖是醒來了,不過卻只是送了他出府邸,沒有送他出京。

易之雲帶着夏深,還有水軍總兵該有的護衛趕赴臺州,而朝廷是否該往台州派遣援軍,卻仍在朝堂上爭吵着,便是易之雲出發這日的早朝,也因爲這件事吵的更菜市場沒兩樣。

贊成派援軍的說水軍需要擴大。

而不贊成的則說如今那邊情況還未明確,不該如此着急派遣援軍,最重要的不管是從西山大營調遣軍隊還是從其他地方調遣,都未必能夠成爲水軍!

水軍不僅需要在岸上殺敵,還需要在水上作戰。

吵到了最後,仍是沒有結果。

而承平帝也似乎聖意未決。

柳橋沒想到這件事會扯到自己的身上,易之雲出發之後,她便在家裡準備一個月後出發的行囊,忽然宮中來人,說承平帝請她進宮。

她當即進宮,卻只是以爲是跟之前她所求一事有關,所以見到了承平帝之後,便開口問了:“皇兄,母后答應了嗎?”

承平帝看了看她,卻道:“先不說這事。”

柳橋一愣。

“方纔早朝上爲是否往台州派援軍一事吵的厲害,你說說你的看法?”承平帝淡淡問道。

柳橋心裡卻是一凜,“皇兄,這等朝政大事我怎麼懂?”

“這事朝政大事。”承平帝道,“不過也事關你那夫君,你就說說,朕也聽聽。”

“皇兄……”

“說說看。”承平帝卻仍是堅持。

柳橋心裡思緒翻滾,不知承平帝爲何忽然間要她說這事,是試探,還是……“皇兄……”

“永安,你是朕的嫡親皇妹。”承平帝嘆了口氣,便是柳橋隱藏的很好,可是身爲皇帝,豈會看不出她眼底的忌憚?

柳橋看着他,掙扎了半晌,方纔深吸了一口氣道:“那就要看看皇兄打算從哪裡調人。”

“若從京城調人呢?”承平帝問道。

柳橋思索了會兒,“我對京城的軍隊不熟悉,不過幾大軍營中的將士是否大多是北方人?”

承平帝眼底似乎一亮,微笑道:“的確。”

“水軍的具體職能我也不太清楚。”柳橋繼續道,“只是既然是水軍,要跟海盜作戰的,那北方的將士去了恐怕不合適,便是會水,估計要在水中作戰,也得需要訓練好一段時間,這時候調去了恐怕只會增加水軍軍營的負擔。”

“那你是不贊成調援軍?”承平帝問道。

柳橋沒有即刻回答,“皇兄可有打算大動一下沿海?”

“自然!”

“那水軍必定是要擴充。”柳橋繼續道,神色有些猶豫,半晌後才吸了一口氣,道:“我便說說,皇兄也就聽聽,與其從其他地方調人去,不如在當地徵集!此次沿海慘劇必定也激怒了當地的百姓,尤其是沿海的百姓,這些人雖然是新兵,可正是因爲新方纔能夠更好適應與調教,更重要的是他們有一顆保衛家鄉的心!”

承平帝笑了,“我大周朝堂那般多能人,可卻沒有一個提出你這般看法!”

“皇兄別笑話我了。”柳橋苦笑,她可不認爲沒有人想到這一點,不過是那些人都有着各自的盤算罷了,“我就一說,皇兄可千萬別當回事!”

“阿橋。”承平帝看着她,神色轉爲嚴肅,“你是朕的妹妹,的確,皇家很多時候都是親情涼薄,但是朕答應過母后,也答應過父皇,待找到你之後必定會好好待你,好好補償你!”

柳橋心頭微顫,“皇兄……”

“朕知道你擔心什麼。”承平帝繼續道,“你放心,只要易之雲不謀逆,朕便不會動她,便是他謀逆了,朕也不會傷你。”

“皇兄……”柳橋心中震驚,也是動容,不管這話有幾分真,可他能夠說出這樣的話,便已經是很難得了,吸了口氣,笑道:“皇兄放心,易之雲不會謀反的,就他那本事,十輩子也做不來這事!”

“那往後便不要總是戰戰兢兢的!”承平帝道,“朕是你皇兄,不是你的仇人!”

“我哪有!”柳橋眼眶有些紅。

承平帝哼了哼,“有沒有你心裡清楚!好了,去看看母后吧。”

“好。”柳橋收斂了情緒,道,“那我先去看看母后!”

“恩。”承平帝應道。

出了乾元殿,柳橋緊繃的心絃方纔鬆弛了開來,轉身看着身後的恢弘大殿,心緒仍是不穩,半晌,吸了口氣,“不想了!”

想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還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吧!

如今她能夠順利去台州便成了!

……

如承平帝所說的,明睿太后很難過,見了柳橋之後更是如此。

柳橋直接跪在了她的面前,“母后,是女兒不孝。”如果說承平帝有其他的算計,但是明睿太后卻是一心一意地待她。

明睿太后是難過,更是擔心,可是更捨不得女兒不難過,“起來吧。”

“母后……”

“起來吧。”明睿太后嘆了口氣,“你皇兄都給母后說了,母后沒生氣。”

柳橋方纔起身,“對不起母后,讓你難過了。”

“你啊。”明睿太后苦笑,“跟你父皇就一個性子!”

柳橋抿脣。

“你要去,母后攔不住你,但是你得答應母后,不管發生什麼事情都得保護好自己!”明睿太后道。

柳橋點頭,“母后放心,就算我不緊張,易之雲也會緊張的,他會保護好我的!”

明睿太后又嘆了口氣,“隨行的人母后跟你皇兄爲你準備!”

“好。”柳橋點頭,“謝謝母后。”

“記得時常給母后來信!”明睿太后道,“若是有機會,便回來看看母后!”

“我會的。”

“保重好自己的身子!”

“我會的。”

明睿太后不厭其煩地叮囑,柳橋一一應下。

氣氛有些傷感。

……

與此同時,昭陽宮內,卻是一片緊張。

自從沿海慘案發生之後,荊皇后的心便沒有安定過,就擔心這件事跟秦釗或者安陸侯府有關係,可是又不能即刻召人進來問,一出事便叫兒子進宮來,不就是告訴別人自己心虛嗎?

所以知道了今天,秦釗進宮給她請安,方纔有機會問這此事。

“真的與你們沒關係?!”荊皇后看着兒子,肅然問道。

秦釗點頭:“母后放心,這件事跟我沒關係,外祖父那邊也沒做過!”

“那就好!”荊皇后方纔鬆了一口氣,“皇兒,當年的事情我們是過於的魯莽了,如今想來也是後怕!這樣的事情若是被人發現了,便是叛國之罪,到時候你父皇必定不會再護着我們的!”

“母后放心。”秦釗安撫道,“如今西北的情況很好,兒臣不會去做這樣冒險的事情的。”

荊皇后點頭,“既然這件事跟你們沒關係,那對我們而來就是一件好事!雖然不清楚事發的緣由,但是趙碩作爲水軍總兵,這次一個瀆職之罪是逃不開的!他又是太子妃孃家二叔,皇兒,你去跟你外祖父商量商量,好好利用這事!”

“兒臣已經在做了。”秦釗道,“便是無法利用這件事打垮太子,但是削弱太子的在軍中的勢力卻是可以的!”

“只是接替趙碩的是易之雲!”荊皇后眯起了眼睛,皇上終究還是偏着太子!

秦釗笑了,“母后放心,最近太子跟易之雲的關係已經疏遠了許多,外祖父雖然也不能將他拉攏過來,但是他也應當不會像當初那般幫着太子!”

“有這樣的事情?”荊皇后蹙眉。

秦釗繼續道:“這還得多謝永安姑姑!”

荊皇后更是錯愕。

“母后不是一直覺得永安姑姑出現之後母后便一直犯錯嗎?”秦釗笑道,“不是母后在犯錯,而是有人一直在算計着母后一步一步地錯!”

荊皇后一愣,“你的意思是……”

“易之雲是他的心腹,又是愛重妻子的,他怎麼可能不去查易柳氏?”秦釗冷笑,“他早就知道易柳氏跟皇祖母長的很相似,然後一步一步設計母后!”

荊皇后面色一沉。

“不過也正是因爲如此,將易之雲這個原本對他忠心耿耿的人推遠了!”秦釗繼續道,“還有皇祖母!自從永安姑姑被找回來之後,皇祖母的心思便都在永安姑姑身上,對秦霄也冷淡了不少。”

荊皇后冷笑:“這便是自作孽不可活!”

“不過還得感激父皇的維護!”秦釗又道,“若是父皇不護着我們,秦霄的詭計便得逞了!所以母后,往後你一定要挽回父皇的寵愛!只要父皇仍如此對我們,我們便有資本跟秦霄爭下去!”

“母后明白。”荊皇后深吸了一口氣,“你只需要做好你的事情,後宮的事情母后自己會有分寸!”

秦釗點頭。

……

柳橋從宮裡出來,仍是沒有聽到秦霄將趙碩一事上奏,心裡冷笑之於也不打算插手,易之雲到了台州之後,這件事必定瞞不住,若是由易之雲奏報,那便是告訴所有人易之雲跟太子翻臉了!

他這是想要扔掉易之雲這顆不聽話的棋子?!

若是他睚眥必報,那將來他登基,易之雲還有活路?!

有了這層憂慮,柳橋心裡的愉悅也消失了大半,謀逆他們是絕對不會做的,可是保命的籌碼卻還是要有!

她得好好想想!

便在柳橋爲了將來憂心之時,太子妃也從孃家得知了趙碩一事,孃家的二嬸到了太子府哭着求她救救她二叔!

太子妃壓着心裡的憤怒以及惶恐,好不容易將人給勸走了,便直接去前院找太子。

“太子妃,你不能進去,太子殿下跟幾位先生在商量要事!”

“讓開!”太子妃怒斥道,“本妃要見殿下!”

“太子妃……”

“讓開!”太子妃直接走到了書房的門前,推開了門。

屋內,秦霄面色頓時沉了下來。

四位幕僚見狀起身,“小人先告退。”

秦霄頷首。

太子妃見了秦霄的臉色,心裡也咯噔一下,可是還是忍住了,這般大的事情她如何能夠冷靜?待衆人退下之後,便上前,跪下:“殿下,妾身求你救救妾身的二叔!”

“知道了?”秦霄沒回應,而是問道。

太子妃面色一白,“妾身知道二叔犯下大錯,可他畢竟是妾身的二叔,況且他出事,妾身孃家必定受牽連,到時候也必定會牽連到殿下身上,妾身求殿下救救他!”

“既然你來了。”秦霄卻仍是淡淡道,若不是臉色還是陰沉,便以爲他根本不在意這件事,“那本殿也不需要再往後院一趟了,明日你讓人去給岳父說一聲,讓岳父親自將此事上奏父皇!”

“殿下!”太子妃震驚。

“救?!”秦霄冷笑,“你覺得本殿不想救嗎?!”

“殿下……”

“本殿也想救,可惜人家不幫忙!”秦霄冷笑,眼底卻有着洶涌怒意。

太子妃不明,好半晌之後纔想到了一個人,“殿下是說……易統領?”

“除了他還有誰?”秦霄繼續道,“你們趙家若是想恨人,那第一個該恨的人就是趙碩,第二個就是易之雲!”

“殿下,易統領爲什麼不願意……”太子妃倏然站起,“是不是因爲永安姑姑?!”

秦霄沒有回答。

“我去找永安姑姑,我去求她!”太子妃道,不管易之雲的態度給她有沒有關係,只要她答應幫忙,易之雲一定會聽的!

秦霄卻道,“不必了!讓你父親動作快些,這件事若是被其他人先一步奏報,那你們趙家便真的完了!”

“殿下——”太子妃看着眼前的滿臉陰沉的夫君,心已然明白這件事是沒有迴旋的餘地了,只是……“殿下,便是瞞不住這事,妾身求殿下給二叔一個請罪的機會,讓二叔親自上摺子……”

“晚了!”秦霄冷笑,“當日他將戰報送上的時候沒有主動交代,現在再多的摺子都晚了!而且京城台州相距甚遠,若是沒有人知道還好,但若是此事被秦釗一幫人先一步知道了,趙碩的摺子沒到,你們趙家便完了!”

太子妃面色更是慘白。

“該怎麼做你自己掂量!”秦霄說罷,拂袖離去。

太子妃踉蹌了一下,差一點摔倒在地。

……

次日,柳橋便得到消息,大學士趙硯在早朝上向承平帝請罪,道出了沿海慘案的內幕,朝野震驚。

承平帝震怒,當即下令刑部尚書前往台州押解趙碩回京。

而本來最後希望在安閣老致仕之後替補入內閣的趙硯因爲這件事被勒令回府思過,雖然沒有罷官,但是仕途估計也到了盡頭了。

不過親自檢舉一事還是保全了一家子。

太子也當朝請罪,說當日是他推舉趙碩去當水軍總兵的。

承平帝卻並未遷怒太子,言當時太子仍在西北打仗,此事與他無關!

朝罷後,秦釗幾乎想捶胸頓足,若是此事早些知曉的話,那便不僅僅是這般了!更是後悔當年一時鬼迷心竅做下了那事!

若非他跟海盜聯手刺殺趙碩,便不會被他發現自己埋在他身邊的細作,如今便能早些得到這般重要的消息!

不過再後悔也晚了。

唯一值得高興的是,趙硯這個呼聲最高的替補閣老是徹底沒戲了,太子文武並吃的局面沒有形成!

而柳橋得知這消息之後,心裡雖然鬆了口氣,可是卻又生氣了其他的憂慮,太子會不會因爲這件事報復易之雲?

還有趙家!

趙家雖不算是顯赫,可是在文臣之中也都是佼佼者,萬一記恨,暗地裡給易之雲排頭吃,那如何是好?

台州的情況沒她想的那般複雜,可也是前線,也有血戰,若是趙家在背後搗鬼,易之雲便更加危險!

柳橋沒有意識到自己正在被各種各樣的猜測憂慮淹沒着。

易之雲走後的第五天,京城迎來了初夏的第一場雷雨,夜半時分,驚雷炸響了夜空,也驚醒了本就睡的不安穩的柳橋。

她猛然從牀榻上坐起,滿頭汗水,滿目驚恐。

夢中的場景便是在醒來之後也是如此的清晰!

“易之雲……”

不行!

她不能再等!

不能再等下去!

她下了牀榻,慌忙着了鞋,便往外走去,打開了寢室的門,便要往外走。

“夫人!”羅媽媽忙阻止,“夫人,你這是要去哪裡?!”

柳橋頓住了腳步,臉上仍是惶恐,“進宮!”

“進宮?”羅媽媽一愣,“可是如今還沒天亮……”

“天亮?”柳橋這時候方纔尋回了一絲理智,轉身看向外面的天,的確是沒天亮,還下着雨。

羅媽媽心有些驚,“夫人,您做噩夢了嗎?”

柳橋吸了一口氣,看向她,“你怎麼在這?”

“奴婢今晚守夜。”羅媽媽回道,本來以她的級別是不需要守夜的,可是她見夫人這幾日情緒有些不好,便主動守夜,沒想到果真出事了,“夫人,您若是不舒服,奴婢讓人去請太醫?”

“不用了!”柳橋搖頭,轉身看向天,“現在什麼時辰了?”

“寅時四刻。”

“那也快天亮了。”柳橋道,“去讓人將馬車備好,天亮之後我便進宮!”

羅媽媽一愣,“是。”

柳橋轉身走入了屋裡。

羅媽媽不放心,讓一旁的小丫鬟去燒熱水煮茶,又跟着她進去,“夫人真的沒事?”

“沒事。”柳橋坐在了小廳裡,擡手揉着額頭,“只是做了噩夢罷了。”

小丫鬟將熱水提來。

羅媽媽泡了茶端上,“夫人先喝杯熱茶定定驚。”

柳橋接過。

這時外面又想起了雷聲。

轟隆巨響。

柳橋心裡一驚,竟將手裡的茶杯給摔了,滾燙的熱茶灑在了她的腿上。

“夫人!”羅媽媽當即上前,一邊拿開了茶杯,一邊拉着她的衣裙,可便是再迅速也無法阻止主子被燙傷。

柳橋的腿上紅了一大片。

“來人,快去拿藥膏!”

一時間院子裡的人雞飛狗跳的,反倒是當事人木然地愣着。

羅媽媽是慌了,便是之前的夫人,出了事她們這些奴婢也是沒好下場,更何況如今夫人還是長公主,夫人讓他們繼續稱呼夫人,可是卻不代表她不再是長公主!給主子上了藥膏之後,見主子仍是呆怔着,便道:“奴婢讓於管家去請太醫!”

柳橋卻回過神來,“我沒事!”

“夫人……”

“去備馬車,現在就進宮!”柳橋咬着牙,“現在就進宮!”

羅媽媽一驚,可是不敢阻攔,進了宮,更好找太醫看看,“是,奴婢這就去讓於管家準備馬車!”

於洋接到了消息也是吃驚,但是也還是很快便準備好了馬車,柳橋冒着雷雨到了皇宮門口,第一次以長公主的身份做了不合規矩一事。

皇宮下鑰了的大門被她敲開了,承平帝也被她從被窩裡面挖了出來。

“皇兄……”

承平帝看了面色發白的柳橋,“怎麼回事?!”

柳橋卻跪下,“皇兄,我不等一個月了!我現在就要去台州!皇兄,我現在就要去台州!”

承平帝眉頭皺的更緊,“你先起來!”

“我不起來!”柳橋卻是橫了起來,眼淚也掉了,“我現在就要去台州!”

“阿橋!”承平帝不知道怎麼回事,“你這是……”

“皇兄我害怕!”柳橋哭着道,“我很害怕很害怕!皇兄,我不想再等下去了,我要去台州,現在就去!”

“你——”

“我求你!我求你了……”

承平帝眼底有着明顯的驚愕,大半夜闖宮,便爲了這事,還哭成了這個樣子,“你先起來再說!”

“皇兄……”

“朕答應你就是了!”承平帝只好道,“快起來!”

一旁的李成安也上前,“對啊長公主,先起來吧,皇上都已經答應了。”

柳橋這才起身,眼淚卻是止不住。

承平帝看着她會兒,“爲了什麼現在就要去?”

“我夢見了他出事!”

承平帝愕然,“就因爲這個?”

“這個還不夠?!”柳橋反駁。

李成安震驚不已,這長公主今天是怎麼了?

承平帝也不知道她是怎麼了,“阿橋,因爲一個噩夢便要大半夜的趕去?”

“你答應了我的!?”柳橋以爲他要反悔。

承平帝徹底無奈了,“就算要儘快趕去也不能現在就去,這不說天還沒亮,就算出發要準備的東西,隨行的護衛……”

“天亮之後我便出發!皇兄若是不同意我便自己走!”

“你——”

“我自己去!”

承平帝蹙眉看着她,如何看不出她的情緒激動,只是因爲一個噩夢?他是該說女人的心思無法才猜還是該說他們夫妻的感情太好?“給朕一天時間安排!”

“我……”

“這是朕最後的底線,你若是不同意那便等一個月後去!”承平帝沉聲道,不管她這是怎麼了,他都不會讓她這般去!“沒朕的允許你出不了京城!”

“好!就一天的時間!”

承平帝看着她蒼白的臉,“你的臉色不好,先別回去,朕讓太醫來給你看看!”

“我沒事!”柳橋當即道,“我只是……只是做了噩夢,我沒事!”

“阿橋!”

“我真的沒事!”柳橋仍是堅持道,“我回去收拾行囊!”說着,便轉身離開,真的當了這裡是兄長的寢室一般。

承平帝愣住了。

“皇上……”李成安小心翼翼地叫道。

承平帝掃了他一眼,“這女人不管是妻妾還是妹妹,心思都難以捉摸!”前不久還怕他怕得要死,現在倒是什麼也不怕了!

“長公主這是跟皇上感情好。”李成安只能道。

承平帝搖頭笑了,“天亮之後讓韓明來見朕!”

“是。”

……

柳橋回到了易府之後便雨已經停了,天也漸漸亮了,而一回到府邸,便開始收拾行囊,沒有拿起他的東西,就是簡單的換洗衣服,待天完全亮了之後,便去見了雲氏。

“你明日便要去台州?!”雲氏一驚,“是不是雲兒出事了?!”

“不是!”柳橋吸了口氣,“是我想早些時候過去!”

“真的不是雲兒出事了?”雲氏似乎懷疑。

柳橋點頭,“真的不是,他身邊有夏深保護,還有皇上派的護衛,怎麼會出事!”

雲氏這才緩和了臉色。

“娘,我走了之後,府邸的事情便交給你了。”柳橋道,“不如讓舅舅他們回來住,這樣也好照顧你。”

“不用了。”雲氏搖頭,“我自己可以照顧自己!”

柳橋看了看她,也沒有繼續。

簡單用過了早膳之後,她便又見了酒棧跟美食坊的管事,在得知易之雲要外放之後她便已經着手準備,但是在離開之前她還是得見見他們。

下午,又進了一趟宮,去跟明睿太后解釋,爲了讓自己的氣色好些,還特意上了妝,只是便是這般,仍是讓明睿太后看出了端倪。

不過不知道是承平帝在她來之前說了什麼還是明睿太后不好問,一直沒說破,出宮之時帶着承平帝給她準備的人。

四個護衛,兩男兩女,回到了府中。

柳橋沒去問這四個護衛到底是什麼來歷,但是絕對不簡單,不過這對現在的她來說不重要,重要的是明日她便可以出發去台州了!

這一夜是自易之雲離開之後睡的最安穩的一夜。

第二天一大早,柳橋去辭行了雲氏之後,便出發了,易府隨行的只有羅媽媽一人,倒是皇宮派來的除了先前的四個護衛之外,還多了十名宮中侍衛。

一行人啓程。

爲了以最快的速度趕到台州,衆人能走水路的地方便走水路,陸路之上也是日夜兼程,這般兩個月的路程縮短了半個月。

六月中旬,便到了台州。

當柳橋出現在水軍軍營之中的時候,易之雲震驚不已,“你怎麼在這裡?!”

柳橋卻沒注意他的震驚,而是盯着他手臂上纏着的紗布。

“阿橋!”易之雲走到她的面前,“不是說了一個月之後纔出發的嗎?你怎麼現在就來了?!誰讓你來的?!”

“你怎麼受傷了?!”柳橋卻是反問。

“阿橋!”易之雲的臉沉了,“我們說好……”

“你答應了我不受傷的!”柳橋卻是比他更加的激動,“易之雲你答應過我會保護好自己的!你怎麼能夠受傷的?!你答應過我會保護好自己的!”

易之雲一愣,“我不是在跟你說這個,我是在問你怎麼……”

“你就不想讓我來!”柳橋沒給他說完的機會,怒喝道,眼睛卻也紅了,“你就不想讓我來,這樣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怎麼,嫌我煩是不是?!可你答應我過的!”

“阿橋!”易之雲看着眼前明顯始終在無理取鬧的人,“你怎麼了?!”

“我什麼怎麼了?!”柳橋卻仍是激動,“是我說話不算是還是你說話不算是?!是我受傷了還是你受傷了?!易之雲你到底有沒有將我的話放在心裡?”

“阿橋,你別這般無理取鬧好不好?”易之雲似乎也被激怒了。

柳橋面色一震,“我無理取鬧?無理取鬧?我擔心你這叫做無理取鬧?!易之雲你就這般不願意見到我?!”

“我沒有……”

“好!”柳橋沒給他說完的機會,“你既然這般不想見到我,我走就是!”說完,便轉身氣匆匆地走出了營帳。

易之雲一急,“阿橋!”隨即追了出去,可方纔出了營帳,便見她倒下的情形,心頭一驚,當即衝了上前借住了她,“阿橋?!”

柳橋面色發白地躺在他的懷中。

“阿橋?!”易之雲叫不醒她,隨即將人抱起,“來人,快叫軍醫!”

很快,軍醫便被叫來了,可是診了一刻鐘的脈後,神色卻是很古怪。

“情況如何?!”易之雲見狀,心中一凜,連呼吸都頓住了。

軍醫鬆開了手,起身跪下,“下官不精通婦科,不過長公主這脈象應該是喜脈。”

易之雲雙眸大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