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染駕的馬兒比不上詠霜公主他們的健壯,眨眼間就被他們追趕上來了,詠霜公主眉眼皆怒的斥問:“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芷染無辜的看着詠霜公主,心裡默默的罵道:蛇精病。
“喂,你倒是說話啊!”詠霜公主一手揮着鞭子,指着芷染。
芷染擡起凌厲的眼,看了過去。
她涼聲說道:“我已經和公主你說過了,求人辦事就要有求人辦事的態度,就算你不願意擺低了姿態,也別在我面前趾高氣昂!你這副樣子,我看了很生氣,後果很嚴重……”
“你……”詠霜公主何曾被人這樣對待過,當即就怒紅了臉,後牙槽咬得緊緊的。
芷染盈盈一笑,輕嘲的說:“如果我是你,起碼我不會用這種態度說話,做人若是連這點自知之明都沒有,會讓人覺得十分的可悲。”
詠霜公主氣得破口大罵,“你作死!”
芷染卻是理也不理睬她,現在是詠霜公主求她,難道她還要低聲下氣的去討好詠霜公主嗎?
不要開玩笑了。
“好了好了,不要吵了!一人少說一句!”步經緯一臉尷尬的在中間調和。
他對着芷染使眼色,拼命的眨眼睛說:“唐小姐你也是的,怎麼能這麼沒有尊卑,對公主這樣說話呢!詠霜公主大人有大量,你快向公主道一個歉,這事就這麼揭過去了。”
芷染冷冷的看着步經緯,卻是一點也不願意接受他這樣的好意,憑什麼詠霜公主無理取鬧,她還要哄着。
她又不比誰低賤一些,爲什麼要生生矮人一截。
芷染視線一轉,落在一臉高傲揚起下顎的詠霜公主臉上。
“鬧吧鬧吧!繼續鬧吧!鬧得越久越好,就是不知道四皇子還有沒有這麼大的命能拖這麼久。”
芷染涼聲說完便拉了馬繮,她也不走了,一副和詠霜公主槓到底的樣子,看誰怕誰。
詠霜公主眼裡閃過一陣慌亂,臉色一陣紅一陣白,最後惱羞成怒的說:“你以爲這世上就你一個大夫啊!太醫院的每一個大夫都比你強。”
芷染譏笑說:“好啊!你去啊,我又沒攔着你!我也沒說過,我比他們強,是你們自己這樣認爲的,如果你覺得太醫們更強。更好啊!我還懶得動手呢!”
詠霜公主一手指着芷染,一手拉着馬繮,大聲威脅,“你給本宮等着!本宮定會讓你後悔今日的舉動。”
芷染冷冷的看着詠霜公主,卻是一點也不懼怕。
之前她看四皇子的傷口就注意到了,傷口的位置很特殊,若是處理得不好,四皇子可能當場斃命,箭插在胸口上,一時不取出來,倒還安全一些。
在這種條件下,而她又在宮裡,爲了安全起見,就算是她不出手,相信君南瑾也會把她叫到身邊,以防萬一。
根本就是詠霜公主有求於她,芷染爲什麼要怕。
現在要說怕,她就是怕詠霜公主的智商太低了,連情形都沒有看清,就在這裡指手劃腳。
詠霜公主駕着馬車疾速離去,步經緯欲言又止的看了一眼芷染,輕聲說道:“還望唐小姐不要介意詠霜公主的話纔好!四皇子畢竟是皇子,再者太子就算是無心之失,若真讓四皇子失了性命,他的日子也不會太好過!請唐小姐三思而行。”
芷染目光清冷的看着步經緯,他是比只會擺姿態命令人的詠霜公主要聰明一些,不過芷染卻很不喜歡被人威脅的感覺。
即使她會出現,但也不會在這種時候鬆口。
步經緯攏了攏眉,見芷染只是冷漠的望着他,也不說話,心裡拿不定主意,側目望了一眼芷染身邊的嘉禎。
當下斂了眉眼說:“我先行一步,在宮裡等你們的消息。”
步經緯駕着馬走了,芷染才輕哼一聲,表示不屑。
嘉禎在一邊看得着急的問:“唐小姐,難道你真的打算不管嗎?太子殿下不是說……”
之前太子殿下請求唐芷染治好四皇子的時候,他就在旁邊,聽得一清二楚,明明唐芷染也是答應了,這會兒怎麼是這樣對詠霜公主她們說話的呢?
芷染看着嘉禎輕笑說:“我就是看不慣詠霜公主的姿態,明明就有求於我,還一副命令的口吻,讓她着急一下也好。至於四皇子的事情,牽扯到了太子的身上,不說我和太子的交情,就是爲了我姐,我也不會讓四皇子出事,若是太醫真的處理不了,我自然是要接手的!免得四皇子死了,到時候連累太子出事。”
嘉禎神色一緩,表情柔和了許多。
“如此,我們也回宮吧!”嘉禎輕夾了一下馬腹,對芷染說道。
芷染沒有哼聲,直接笑着夾了一下馬腹跑了起來。
一路不緊不慢的到了宮裡,就見宮門停了一頂小轎子,擡轎的四個小太監一臉緊張,四下張望。
看到芷染他們過來時,當即眼神一亮,立即衝上前說:“唐三小姐,快請上轎,奴才們是太子派來接唐小姐過去的。”
芷染有點懵,一臉傻呼呼的就邁進了轎子。
坐下後,才緩過神想着,難道四皇子情況很嚴重?快不行了?
不然太子這麼着急幹什麼啊?
四個小太監將轎子擡得飛快,平常一盞茶的時間還到不了後宮,今兒卻是不用一盞茶就到了。
可見太子派來的四個小太監都是什麼人,腳下都是有着穩紮穩打真功夫的奴才。
小轎子將人一路擡到了貴妃娘娘的寢宮門口,小太監停了轎子便出聲說:“唐小姐,長春宮到了,太子等人在宮裡等您。”
芷染下了轎,左右看了兩眼,這才踏步入宮殿。
想來這長春宮應該是四皇子的生母豐貴妃的宮殿。
“慕三小姐到……”宮娥一聲高呼,芷染卻是皺了皺眉。
這些人都知道她不喜歡被叫慕三小姐,能夠當着她面這樣叫的原因就只有一個,皇上在場。
畢竟皇上稱她一聲慕芷染,又有誰敢當着皇上的面叫她唐芷染呢!
這裡的宮娥奴才,一個個都跟人精一樣,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
芷染一腳剛踏入宮殿門口,便被衝了出來的詠霜一下就抓住了手腕,芷染動了動手指,卻沒有閃避,跟着詠霜一路入了內殿。
“快,你快動手救四皇弟!”詠霜公主手一甩,直接將芷染整個人都甩了出來。
芷染沒有用武功,因此整隻手臂在空中打了一個弧度。
“詠霜……”女人家的一聲嬌斥。
芷染詢着聲音看了過去,只見一位風姿卓越的小婦人,不滿的盯着詠霜,低聲訓斥:“怎麼能這樣對待小神醫,也太過不尊重了,還不向小神醫賠一個不是。”
“我向她賠不是?”詠霜公主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反手指着自己的鼻尖。
看着一臉認真樣的豐貴妃,當下震驚的問:“母妃,你是不是說錯了?”
豐貴妃對詠霜公主眨着眼,意思很明顯。
不過詠霜公主卻裝作全然看不見,袖子一甩,陰沉着臉瞪着芷染。
“這孩子……”豐貴妃眼裡閃過一抹怒色,卻不好當着這麼多人的面真讓詠霜公主失了面子。
她只能自說自話,笑語晏晏的和芷染說:“詠霜被本宮寵壞了,還望小神醫不要介意纔是。”
芷染聳聳肩,不置可否。
她有什麼可介意的,這麼蠢的姑娘,又不是她的女兒。
“芷染,”君南瑾着急的聲音響起。
芷染才順着聲音看了過來,只見皇上和太子都在。
她淡淡的開口,施了一個禮,道:“參見皇上,參見太子。”
“起吧!”皇上神色內斂,眉眼倒是有些焦慮。
他對芷染說:“好了,不要多說了!先過來看看四皇兒。”
芷染看着屋裡的人,後面站了一溜的太醫,目測過去,也是有六人的。
“不是有太醫在嗎?芷染還小,怕處理不當,再者,詠霜公主也不信芷染,芷染可不想動這手。”芷染搖首拒絕。
豐貴妃一聽,神色便有些悲慟,傷心的拿帕子掩了掩眼角說:“太醫說這箭傷在致命的位置,他們沒有把握,說是這箭一動,可能會傷及皇兒的生命。”
芷染靜靜的聽着,也不表態,這是她早就知道了的事情。
豐貴妃又說:“太醫們都說,你連瘟疫都能治好,這種傷勢,讓你處理,可能更安全一些。”
芷染狠狠的瞪向後方的六名太醫,這些老狐狸。
明明就是怕失手傷了四皇子,到時候因此摘了腦袋,便都不肯出手。
芷染就不信這太醫院裡這麼多人,會找不到一個有把握拔箭的人,這不過是現在有一個能擋在前面的人,他們就推出去送死。
很不巧,芷染就是被衆太醫推出去的人。
“小神醫,你一定要救救皇兒,皇兒若是出事了,本宮也活不了了。”豐貴妃一聲悲慟的哭聲,扭身伏到皇上的懷裡。
悲悲慼慼的哭了起來,小手哀怨的放在皇上胸口,眼淚漣漣的擡眼道:“皇上,我們的皇兒,我們的皇兒……”
皇上一手拍着豐貴妃的後背,輕緩撫摸,並低聲保證說:“沒事的!朕在這裡,誰也奪不走皇兒的性命,皇兒一定能安然度過此次的。”
皇上低聲哄了豐貴妃一句,便擡起凌厲的眼,掃了一眼屋裡在場的太醫及芷染,聲色皆厲的斥道:“皇兒若是有個萬一,你摘了你們所有人的腦袋,讓你們陪葬。”
芷染還好,並不慌亂!事實上她並沒有在怕。
不過其餘六名太醫卻是嚇得顫顫的跪了下來,齊聲喊道:“皇上息怒。”
芷染站在君南瑾的身邊,他臉色蒼白,難掩擔憂的問:“你真的也沒有辦法嗎?”
芷染注意到君南瑾的臉色,立即陰沉了小臉說:“你怎麼不回去好好休息,回宮後有沒有重新包紮傷口?”
君南瑾傷在肩上,當時在狩獵場就直接把箭撥了,芷染看到他的時候,肩上就已經沒了箭的。
雖然芷染有給君南瑾藥,但回了宮,有條件了,自然要重新清理傷口,重新上藥的。
“我沒事!我還好!”君南瑾逞強的揚起虛弱的笑容。
芷染抓着他的手,替他把脈一瞧,當即小臉就怒了,破口大罵,“你是有病嗎?還不給我回去休息!”
君南瑾抽回手,無力的手,“四皇弟還沒度過危險期,我內心難安,休息不了。”
芷染惡狠狠的瞪了君南瑾一眼,對着仍然還跪在地上的六名太醫喊去,“胡太醫過來幫我,其餘的太醫侍候好太子!看不到太子也傷得極重嗎?竟然讓他就這麼站在這裡,太子若是出了什麼事,看你們怎麼辦!”
芷染一聲喝斥,就走到了牀邊坐下,替四皇子把了脈,才擡眼說:“皇上,麻煩您派一個宮娥去坤寧宮把我的好小藥箱拿來。”
“來人啊……”皇上這纔出聲。
捂着傷口的君南瑾小聲說道:“父皇不用了,芷染的小藥箱,兒臣早前已經讓人拿過來了。”
說罷,君南瑾立即讓太監把小藥箱送了過來。
芷染打開藥箱,望了一眼胡太醫笑說:“我們又見面了啊!”
胡太醫渾身有些緊繃,笑得不自然的說:“是啊!一直想向小神醫學習,如今算是有機會了。”
芷染勾脣一笑,低頭翻着藥箱。
自藥箱裡拿出一瓶藥出來,芷染頭也沒擡的說:“胡太醫,把四皇子口裡的人蔘拿出來。”
胡太醫怔了一下,解釋說:“這人蔘是的替四皇子續命的。”
芷染微微側目看向胡太醫,認真的說:“我怎麼說,你就怎麼做?好嗎?”
胡太醫神情微僵,有些被震懾到了,反應過來後,只覺得有些莫名其妙,眼前不過是一位十歲不到的小女童,不是嗎?
胡太醫剛自四皇子口裡拿出人蔘,芷染便手指一彈,一顆小巧的藥丸落入四皇子口中。
她再兩指一伸,擡起四皇子的下巴,在他胸口點了一下,四皇子便吞嚥下去了。
胡太醫在一邊看着,好奇的問:“小神醫,你給四皇子吃的什麼藥啊?聞着好清香啊。”
芷染一臉狡黠的笑意,搖了搖手中的小藥瓶說:“獨門秘方,保命的良藥。”
胡太醫伸手了脖子看了兩眼,見芷染沒有細說的打算,便也不好再繼續問下去。
豐貴妃和皇上倆人站在芷染的身後,也伸長了脖子關心。
“皇兒會沒事吧?”豐貴妃擰着手中的絲絹,一臉的緊張。
芷染側目望了一眼豐貴妃,平淡的說:“皇上和豐貴妃最好還是後退幾步,待會兒我抽箭出來的時候,血會濺得到處都是,若是濺到了皇上和豐貴妃就不好了。”
“沒關係的,小神醫你動手吧!不用管本官。”豐貴妃佇立在芷染的身後,不願意退開。
她雖然幫不上什麼忙,但站得近一些,這樣看到四皇子,她心裡也踏實一些,讓她坐到一邊,看也看不到,只會更牽掛。
皇上摟着豐貴妃的肩,溫聲勸說:“我們還是到一邊去吧!不要給小神醫壓力,我們站在這裡會影響到她的。”
豐貴妃眼瞳微張,緊張的對芷染說:“小神醫,本宮已經就走,你一定要救救皇兒,他還這麼年輕,還大好的年華沒有享受到,不該如此的……”
芷染略微點點頭,說:“貴妃娘娘你就放心吧!我保證四皇子不會有事的!”
豐貴妃連連道謝,並再三承諾,“只要小神醫你能救得四皇子,本宮到時候重重有賞。”
芷染揚起燦爛的笑容說:“賞倒不用,只是在下現在有一個不請之請。”
“什麼?”豐貴妃眨了下眼眸,一副六神無主的樣子。
芷染細聲細氣的說:“我們有什麼話,能不能留着待會兒說,再拖下去,四皇子怕是不行了。”
“好好好。”豐貴妃一連說了三個好,立即拖着皇上後退數步。
她才問:“本宮站在這裡可以嗎?”
芷染頭也沒回的應了一聲,又拿了兩塊乾淨的紗布出來,並將藥倒在上面,將其中的一塊遞給了胡太醫。
她說道:“待會兒我把箭取出來後,你直接把這藥布蓋在他的胸口,動作一定要快,知道嗎?”
胡太醫慎重的應下,擔憂的問:“小神醫打算如何取箭,這箭頭有倒刺,若是處理不當,會置四皇子於危險之中的。”
芷染瞥了一眼胡太醫說:“我知道!”
當時在狩獵場時,她就注意到了,不然也不會說,若是取出來的手法不當,可能會要了四皇子命的這種話。
“你打算怎麼做?我要怎麼幫你?”胡太醫見芷染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倒也安了心,睜大了眼打算好好跟她學習。
“來,先幫我把四皇子扶起來,小心一點!”芷染也不多解釋,直接讓胡太醫幫忙。
胡太醫和芷染倆人將四皇子小心翼翼的扶了起來,站在牀塌不遠幾步的豐貴妃見狀,緊張的揪着皇上的衣袖問:“他們這是打算做什麼?”
皇上也不明所以,還要安撫豐貴妃。
“不用擔心,小神醫定然有她這樣做的用意,我們要相信她!”皇上的心裡也是七上八下的。
畢竟現在躲在牀上的人,是他的皇兒。
但是想到芷染的能耐,又看她小臉鎮定從容的樣子,倒是十足的有把握。
皇上側身看到一邊,坐在椅子上,緊咬牙關,任由太醫上藥的太子,心裡一陣憐惜。
他感嘆說:“這好好的一場狩獵,怎麼就出了這種事情!”
君南瑾聞言,擡眼朝着皇上看去,“父皇,都怪兒臣,兒臣當時若能看清楚一點,四皇弟也不至於這樣。”
豐貴妃咬着下脣,微垂下眼眸,也看不清她在想什麼。
皇上卻是擺手說道:“這哪裡能怪得了你,你自己不也受了傷!四皇兒的箭再準一點,指不定你現在就和他一樣躺在牀上了。”
“這藥上好了,你就先回去休息,不用守在這裡了!”皇上直言決定。
君南瑾目光閃了閃,仍然有些不放心,看向正在牀邊替四皇子治療的唐芷染。
芷染目光深邃認真,深吸了一口氣對胡太醫說:“準備好了嗎?我要抽箭了。”
胡太醫神色緊張,再三確認說:“真這樣,沒問題嗎?”
向來他們治療這種箭傷,都是把傷口劃開,然後小心翼翼的取出箭來,哪像唐芷染提議的這般。
將箭直接刺穿身體,把把箭拿出來。
這如果沒弄好,後果很嚴重的吧?
胡太醫手提微顫的扶着四皇子說:“不然,您再考慮考慮?”
說話間,胡太醫不自覺的用了尊稱。
芷染也不是在意這種細節的人,自然是注意不到,有些不耐煩的說:“你做得到不,做不到就換人。”
芷染眼神凌厲嚇人,胡太醫瞬間僵硬得說不出話來了。
“沒、沒問題!”胡太醫緊張了一下說:“我就是扶着他,然後捂着他前面的傷口就行了,對吧?”
“嗯哼!”芷染應了一聲,突然伸手用力一推。
使着勁勁,將箭直接又快又急的打了出去,銳利的箭頭直接打到了牀柱子上面,發出一聲嗡的響聲。
芷染一手在四皇子胸前點了幾個穴位,一手將藥貼在四皇子後背,還不忘提醒胡太醫。
“別發愣了,趕緊的!”
鮮紅滾湯的血液濺出,直直的噴在胡太醫的臉上,嚇得本來就緊張的胡太醫,腦海中一片空白。
時時盯着四皇子的豐貴妃及詠霜公主,同時大叫了一聲,詠霜公主嚇得一臉蒼白,豐貴妃更是直接‘啊’了一聲,便虛弱的昏了過去。
惹得本來就關注芷染她們的另五位太醫,頓時手忙腳亂的搶救豐貴妃。
“胡太醫!”芷染一聲低斥,胡太醫猛然回過神來。
一臉的血來不及抹去,就急急的將藥貼在四皇子的胸口,手指微顫的捂着他的胸口,看到四皇子在昏迷中,眼眸微顫。
胡太醫緊張的問:“四皇子沒事吧?”
芷染冷冷的回道:“你不分神就沒事!”
胡太醫緊張得連呼吸都屏住了,只覺得這寒冬臘月裡,後背生生的露出一陣汗來。
這話說得,若是四皇子有一個好歹,這過錯不全在他的身上嗎?
到時候一顆腦袋掉了是輕的,可別連累了家裡人才好!
“好了,不要發呆了!趕緊幫着我把四皇子包紮好!”芷染厲眼看着胡太醫,語露不耐。
在病人生死危關的時候,竟然還有空發呆,根本就沒有一點職業操勞。
胡太醫一身冷汗的幫着芷染做好善後,等芷染退開後,他才小心翼翼的探了四皇子的鼻息。
鼻息雖然弱,但卻是有的。
胡太醫高懸的一顆心,微微落下。
“怎麼樣?沒事吧?”皇上上前兩步,探了眼牀上的四皇子,關切的追問唐芷染。
唐芷染抖了抖身上及手上沾的血漬說:“安然頓過今晚就沒事了!”
“還沒度過危險期嗎?”君南瑾並沒有聽皇上的話,安心的回屋休息,而是坐在一邊等結果。
芷染皺起眉說:“嗯!今晚可能會發熱,到時候要小心侍候了!我現在一身髒死了,先回屋裡梳洗一下!”
詠霜公主回過神來,緊張兮兮的看着芷染,問:“你就這麼走了,四皇弟怎麼辦?”
芷染冷眼瞪過去,聲色皆厲的斥責,“你當這些太醫都是吃屎的嗎?這一點小事還處理不好嗎?你看不到我一身血啊!你不嫌礙眼,我還嫌髒呢!”
皇上微微皺起眉,略微反感芷染說話的粗俗。
但看她這樣,也知道確實應該要梳洗一下,而且小姑娘本來就都講究,便出聲說:“你回去梳洗,休息一下!晚上若是有事,再請你過來。”
“嗯!”芷染臉色好一些,還算皇上識趣。
她微欠了身子對皇上說:“芷染就先告退了。”
芷染走了兩步,瞥見旁邊的君南瑾說:“你若是再堅持的話,你這條命就賠了去,別是四皇子沒事了,你卻見了閻王。”
“大膽!”皇上一聲喝斥,怒目瞪着芷染。
芷染不畏懼的說:“我不過是關心太子,說了一句實話罷了。”
皇上一臉震怒,“你是什麼身份,竟然敢這樣說太子!當真是無法無天了吧?”
芷染眼眸微微眯起,略有不耐!
這些身居高位的人,都是蛇精病!
一會兒一個樣,再說,她剛纔哪裡詛咒了太子,不過是看太子這般不自愛,心裡着急,說話語氣過了一些而已。
太子若不是語煙的心上人,想她唐芷染多說一句,她還懶得張口呢!
君南瑾見狀擔憂,急中生智的他,突然脖子一歪,昏了過去。
一直在太子身邊侍候的太醫,立即嚇得高呼出聲,“太子殿下昏倒了。”
皇上嚇了一跳,回身就見君南瑾面色慘白緊閉雙眼,立即指揮手忙腳亂的衆人,“趕緊給太子看看!”
芷染心下也是一跳,微有擔憂。
“還愣着幹什麼,趕緊的給太子看看啊!”皇上對着芷染一聲低斥。
芷染當即不高興的噘起了脣,責問道:“您剛纔不是還怪我胡言亂語嗎?您當我開玩笑的嗎?太子的傷勢也極重,也流了許多血!撐到現在完全就是靠的意志力。”
“好了!不要說了,趕緊的!”皇上指使着芷染動手。
身爲皇上的他,自然是不可能認錯。
芷染也沒想過要皇上認錯,順着臺子就直接下了,走到君南瑾的身邊,手往他脈上一搭,卻是心底有了笑意。
“太子體弱,昏了過去。只是太子這次的傷痕雖然不如四皇子來得重,但也傷得不輕,若是不好好調養的話,將來難保留下後遺症。”芷染最後這話,說的是大實話。
雖然年輕,可能不見。
但等到以後,上了年紀,身體的一些毛病就都會冒出來的。
“你好好治治啊!不要光說了!”皇上心急,不過芷染卻是側目看了一眼。
這皇上在面對太子和四皇子時,態度明顯不一樣,倒能看出來,皇上更喜愛太子一些。
“先讓太子回宮休息吧!這樣折騰不像樣,我待會兒開帖藥讓太子服下!再好好調養一段時日。”
芷染知道君南瑾並沒有真的昏迷,不過是怕皇上怪責她,才故意裝昏迷的!
她剛纔把脈,發現君南瑾的脈博跳動得特別快,明顯就是緊張的緣故。
“來人啊!”皇上一聲,立即有太監過來聽旨。
看着皇上指揮宮娥太監將太子送上步輦,芷染立即跟了上去,皇上不放心,也想跟過去。
但長春宮這裡實在是亂,豐貴妃還沒有甦醒,詠霜公主一個姑娘家,在這種大事面前,又經不住考驗。
皇上只得擔憂的目前君南瑾離開,叮囑芷染道:“有什麼情況,立即讓人來報。”
芷染略微領首說:“皇上請寬心,芷染一定會照顧好太子殿下的!”
一路隨着步輦進了東宮,安置好太子後,芷染便打發了屋裡侍候的宮娥及太監,這才搖了搖太子說:“太子姐夫,起來吧!已經沒人了。”
君南瑾睜開沉重的眼皮說:“差點就真的昏迷了。”
芷染也知道君南瑾的身體已經到了極限,倒了顆藥丸示意他服下後,這才說道:“看你還逞強不?”
君南瑾輕緩的顫了顫眼皮說:“這也是沒有辦法的!四皇弟現在生死不明,我哪裡能安心休息。”
芷染翻着白眼,沒好氣的說:“你就算不休息也幫不上什麼忙,到時候你身體撐不住了,再昏迷了,還添了倒忙。”
君南瑾目光閃過一抹內疚,臉上劃過一抹不自在,他岔開話題問:“你剛纔給我吃的是什麼,怎麼感覺舒服多了,心裡也不這麼堵了。”
芷染瞪着君南瑾,無力的嘆息,道:“算了,我也不管你了!不過我開的藥,你可得按時服用,今晚就給我好好在這裡休息,否則的話,別怪我等會兒不去長春宮替四皇子看診。”
君南瑾苦笑的說:“你知道了!”
“嗯!我去坤寧宮找我姐了,她們肯定也知道了你們的事情,一定很擔心!我去說說,也好讓我姐和皇后娘娘寬心!”芷染說着就起了身。
君南瑾附和說:“跟你姐說,我沒事,讓她不要擔心。”
芷染回眸怒嗔了君南瑾一眼,“現在知道怕我姐擔心了!”
說話間,芷染在屋裡看了一圈,卻是沒有找到筆墨,便到門口吩咐宮娥送筆墨進來。
君南瑾雖然在宮外開了太子府,不過東宮仍然爲他保留。
皇子成年後,都須搬離皇宮,另外開府,只有太子仍然能住在東宮裡,不過君南瑾更喜歡住在太子府。
因此,他遊歷回來後,甚少在宮裡過夜。
寫了藥方,芷染就逕直交給了太子,這東宮裡,芷染也不知道誰能信任,便直接對太子說:“派個你信任的人去抓醫熬夜,我晚一點再過來看你,你好好休息。”
“好!”君南瑾接過藥方,應了下來。
他卻不叮囑芷染,“晚上得空了去一趟長春宮,看看四皇弟。”
“我知道了啦!真是囉嗦。”芷染笑罵了一句,這纔出了東宮。
疾步回了坤寧宮,宮裡一片寧靜,與芷染想的有何不同。
她快步回了語煙住的位置,就見櫻子在房裡等着她,見到她立即迎了上來問:“三小姐,你沒事吧?”
“我沒事啊!我能有什麼事啊!”芷染一臉莫名其妙。
櫻子眼眶帶淚的說:“你身上全是血,你不要騙奴婢了,你哪裡不舒服,快告訴奴婢。”
芷染低頭看了看已經乾涸了的血跡,哭笑不得的揚脣說:“這不是我的,都是四皇子的!”
櫻子重重的吐了一口氣說:“還好三小姐沒事!早知道會出這樣的事情,奴婢就該阻止三小姐,不讓你跟着他們一起去。”
芷染失笑,拍拍櫻子泫然欲泣的臉頰說:“好啦!又不是我出事,是太子和四皇子出事了。”
櫻子略應了一下,說:“奴婢知道,奴婢這不是也擔心三小姐嘛!”
芷染笑了笑,不解的問:“你知道太子和四皇子出事了?”
“知道啊!”櫻子眨眼眸說:“整個皇宮的人都知道了,奴婢怎麼可能沒聽說呢!”
芷染疑惑的問:“不對啊!若是知道的話,怎麼坤寧宮這麼平靜,太子也傷重呢!怎麼皇后沒派人去看看?”
櫻子皺眉說:“早先太子就派人過來跟玉嬤嬤說過了,讓玉嬤嬤注意宮裡人的口舌,免得傳到皇后耳裡,影響皇后養病!”
“難怪咯!”芷染輕聲應下,就說坤寧宮,怎麼一點表示也沒有。 щшш⊙ttκǎ n⊙¢○
話音才落下,門口就出現一名宮娥,盈盈淺笑的看着芷染道:“唐三小姐,玉嬤嬤有請。”
芷染笑着起身說:“待我換一身衣服,再過去!你先去告訴玉嬤嬤,太子和四皇子都沒事,讓她們不要擔心了。”
“是!奴婢先告退了。”宮娥看到芷染一身血,目光閃動了一下,想問卻不敢冒然問話,聽話的退了下去。
“三小姐,不然奴婢先侍候您沐浴淨身吧!這一身血,肯定沾着不舒服。”櫻子看着就覺得不舒服,更何況芷染。
芷染眉眼一擡,道:“好!”
反正也不差這一時半刻了的,她待會兒可能還要去長春宮,還不如趁着這時候,先洗乾淨。
櫻子手腳麻利的吩咐宮娥準備了浴湯,趁着芷染泡澡的時候,她去拿了一套新衣裙過來。
芷染怕語煙心裡牽掛,也不敢多耽誤時間,櫻子拿了衣裙過來,她就起了身子,頭髮微微絞乾,便直接用內力烘乾了。
一番收拾,纔去見語煙和玉嬤嬤。
去的時候,倆人都在皇后寢宮陪着皇后說話。
“皇后娘娘身子舒爽一些沒?”芷染笑着進殿,上前替皇后娘娘診脈。
皇后娘娘氣色相較之前的青黃,如今已經好多了,只是略有蒼白而已。
“感覺有力了些!”皇后娘娘笑容有些虛弱,背倚在牀柱子上對芷染說話。
芷染收回手說:“明天再服一天的藥,體內的蠱毒就能全部排除了。”
“多謝!”皇后娘娘輕聲說道。
芷染便笑了笑的退到了語煙的身邊,看語煙滿目都是緊張的樣子,她輕輕搖了搖首,在語煙的耳邊說:“放心,太子無恙。”
語煙略鬆了一口氣,小聲嘀咕,“是真的嗎?”
“我還能騙你不成嗎?”芷染無奈的嬌嗔了語煙一眼。
皇后娘娘側目看着倆人互相咬耳朵,笑說:“語煙你先去休息吧!也在這裡陪了本宮一天了。”
語煙心中有些掙扎,若是平日裡,她肯定不會就這麼離開的,不過今日心裡記掛着君南瑾的時候,她有些猶豫。
玉嬤嬤見狀,忙說:“二小姐先去休息吧!這裡還有老媽呢!”
語煙擡眼,看到玉嬤嬤向她使眼色,這才定了心,對皇后娘娘說了幾句,才與芷染一起退出皇后娘娘寢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