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打入相府
芷染困難的吞嚥了一下,有些憐憫的看着惜然公主,她還記得第一次見惜然公主時的樣子。
不過數日之前,她意氣風發驕傲得如同女王一樣,傲倨的看着她,當時的她,在惜然公主的眼裡,只怕卑微得如同螻蟻一樣。
若不是因爲均浩的原因,只怕惜然公主連看都懶得看她一眼。
不過也是因此,惜然公主才落得這般下場。
“你怎麼變成了這樣?”芷染有些困難的問道。
雖然她知道,惜然公主的悲劇是因她而起,但她絕不相信純粹只是爲了她,定然有什麼她不知道的事情。
她甚至覺得背後推動這件事情的人就是當今的皇上,畢竟沒有皇上的允許,誰敢動惜然公主。
只是她想不到皇上這樣做的理由。
“你少惺惺作態,若不是你,本公主會有今天嗎?啊……”惜然公主猛的竄起,一張恐怖的容顏直直的往前一探。
雙眼圓睜,眼含不甘,就像是冤死的女子一樣,模樣極嚇人。
“啊……”嶽珊嚇得叫了出來,倒退一步說話。
“你就不能站着好好說話嗎?人嚇人嚇死人,我們今晚過來並不是想看你的笑話,只是想問你一件事情而已。”
惜然公主小小的身軀繃得僵直,雙拳緊緊的握住,冷笑聲:“不管你們問什麼,本公主都不會告訴你的。”
嶽珊嚇下心上的驚恐,不悅的咆哮,“你有病嗎?像狗一樣到處亂吠亂咬,自始自終我們都沒有主動惹過你,一直是你在尋我們的麻煩,如今你落到這副田地,怪誰!”
“惜誰?哼……”惜然公主一聲冷吭,單薄的身子執着的站在陰暗的角落,怨恨的看着芷染和嶽珊。
“如果不是你們,如果沒有你們,本公主還是人人懼怕的惜然公主,還是高高在上的,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人不像人,鬼不像魅……”
惜然公主聲音裡透出一抹脆弱,站在黑暗處的她,眼淚肆意的流淌。
嶽珊不如芷染,視力聽力沒有這麼靈敏,看得不真切,沒有注意到惜然公主的樣子。
她咬緊了後牙槽,憤恨的說:“你不主動挑事,誰敢惹你,你做你高高在上的公主不就好了,爲什麼一定要爲難我們,你到底把均浩捉到哪裡去了,你再不說的話,休怪我們不客氣!”
“劉均浩?”惜然公主語氣神色有些迷茫,這事又關劉均浩什麼事?
“你少裝無辜了,芷染和均浩一起去參加了你的晚宴,當晚均浩被宮娥叫走,就再也沒有回來過,在牡丹亭裡,這事若不是出自你之手,你說是誰?”嶽珊失控的尖叫起來,質問的聲音一聲高過一聲。
芷染在一邊冷冷的笑着,沒有錯過惜然公主的神色。
心下微涼的想着,惜然公主果然不知道劉均浩的事情。
“哼,你們害得本公主這麼慘,本公主不拖一個墊背的,怎麼對得起你們。”惜然公主很快就反應過來了。
滿是陰毒的笑了起來,冷眸看着嶽珊失態的樣子,嬌笑出聲。
“看着你這麼傷心,我真的是好開心噢!”惜然公主一字一頓的說道,身子微微向前傾,慘不忍睹的小臉上盡是愉悅的神色。
芷染微斂下眉眼,說:“她不知道,均浩哥的事情和她沒有關係。”
嶽珊詫異的追問:“你怎麼知道?”
“看她的樣子就知道她在說謊。”既然沒有劉均浩的消息,芷染也不願意多待了,回身就要離開。
惜然公主小跑兩步,追到門口說:“你們就這樣走了,你們會後悔的。”
芷染回身冷笑:“惜然公主你還是好好顧着自己的一張花容月貌吧!否則的話,就是你將來有幸離開了梅園,就是不知道這一張毀了容的臉面,如何再見沐凡哥。”
“你這惡毒的女人,你不得好死,你去死吧……”
惜然公主一直縮在角落的原因就是因爲她知道她打不過自小習武的的嶽珊,一直在找機會給予她們致命的一擊。
這會兒被芷染一擊,哪裡還有這份沉穩的心思去算計,當下就不受控制的拿起被她緊拽得出血的簪子朝芷染的後背刺去。
芷染回眸淡淡的瞟了惜然公主一眼,小手衣袖一揮,惜然公主就如破布娃娃一樣,狠狠的撞上門柱子,再重重的跌到地上。
“噴……”
一口鮮血自惜然公主小嘴裡噴出。
芷染回身走了過去,居高臨下的看着惜然公主,嘖嘖兩聲道:“真是愚蠢。”
明知道不可爲而爲之,不是愚蠢是什麼。
沒有自知之明的人最討厭。
“本公主不會放過你們的,本公主會讓你們不得好死的!”惜然公主眼神凌厲陰毒的看着芷染和嶽珊。
嶽珊皺眉,心裡有些發涼的說:“小小年紀怎麼這般狠毒,犯了錯也不知道悔過,你如此行事也配當公主麼。”
惜然公主小嘴裡又嘔出一口鮮血,狠狠的咒怨道:“本公主還輪不到你來說教。”
芷染嘆息一聲,惜然公主真是即可憐又可恨,不過她卻突然不想讓惜然公主死了,免得背後的人稱心如意,她卻背了黑鍋,惹了業障。
芷染擡腿一踢,惜然公主便痛得張開了小嘴,一顆褐色的藥丸瞬間彈入了她的口中。
“咳咳……”
惜然公主被呃得連連咳嗽,掐着自己的脖子,驚恐的問:“你給本公主吃的是什麼藥?你竟然敢對本公主下毒?”
芷染皺眉冷哼一聲,“對你下毒,不過是浪費我的毒藥罷了,看在你可能的份上,獻你一顆藥丸,也免得你死在這裡。”
惜然公主嘴角的膿包都是由於中毒的原因所致,雖然清理了膿包會好得快一些,但是芷染自覺她沒有這麼寬闊的一份胸懷,最重要的是她嫌髒。
如果能給惜然公主一顆藥丸,解了她的毒,就已經夠不錯了的,只要毒解了,膿包自然就會慢慢長好,只是時間慢一些而已。
“你會這麼好心?你巴巴得本公主去死!”惜然公主眯起一雙凌厲的眼眸,撐着門柱緩慢的爬了起來。
看着惜然公主苟言殘喘的樣子,其實芷染心裡並不平靜。
畢竟眼前的少女太過稚嫩,本來應該有一個很美好的童年,卻落到這般田地。更則,這會少女還是高高在上的公主,身份地位如此尊貴的她,不過是一夕之間,就卑微得連地裡的塵土都不如了。
而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坐在龍椅上的人所賜予的。
“君惜然,你可以不知好歹,但我不得不提醒你,我和你沒有一點利益衝突,對你,我敬而遠之,根本就不想理睬。”
“你覺得你輪落到這般田地,是我的原因!可是你捫心自問,你覺得我真的有這本事能左右得了你的生死嗎?”
“今日中午,你表姐姜雨彤過來找了我,求我向慕相求情,通過慕相再向皇上求情!你的生死不是我說了算的,而是皇上說了算的!你來這裡,也不是我下的命令,而是皇上開的金口。”
“姜雨彤求我幫你的時候曾經說過,你很刁蠻任性,做事全憑喜惡,你不知道你這樣做爲你甚至是姜家帶來多大的麻煩。我雖然不知道姜雨彤所說的,你看不清你的身份地位是什麼意思,但我想你之所以變成今日這樣,應該跟這些有關係,你與其恨我,還不如想清楚,你究竟錯在哪裡,得罪了什麼人,才走到這一步,更加實際。”
長長的一段說完,芷染中間沒有停頓一下,恨不得一下敲開惜然公主的腦袋,讓她清醒一下才好。
惜然公主滿臉青白交錯,剛站好的身子,又癱軟倒在地上,委屈得如同孩子一樣哭了起來。
“我知道父皇不喜歡我,因爲我是母妃的女兒,我也知道母妃若不是護國公的親妹妹,父皇不會納母妃進宮,這些話,我自小就聽到宮女太監偷偷說過,他們都以爲我不懂,其實我都懂,我都明白。可我總想着,不管怎麼說,我都是父皇的女兒,父皇再不喜歡母妃,可我也是他的親生女兒啊……”
芷染驚訝的看着惜然公主,心裡五穀陳雜,不知道該如何說纔是。
只是沒想到這事竟然又牽連到了護國公府,看起來還有許多事情是她不知道的。
惜然哭哭啼啼了一會兒,忽然又癲狂的笑了起來。
笑得眼淚四濺的她,即使滿臉不堪,可卻讓人有種驚心動魄的美麗。
她說:“有什麼關係呢!只要大舅舅還在,父皇就不會真的殺我,呵,我至少還是在父皇眼裡的,我至少還是一枚能牽制住大舅舅的棋子呢!而且表哥就快回來,等他凱旋而歸的時候,也就是我重返帝都之時。”
惜然公主邊說邊搖着腦袋,喃喃自語,有些像失心瘋了似的。
“其實惜然公主也挺可惜的!自小就沒有母妃,雖然爲人囂張跋扈,可是她卻活得比一般人不容易。”嶽珊分不清心裡的感受,但卻是有些同情眼前的小姑娘。
她若是在這樣的情境下長大,也會變得這般尖銳吧!生活所迫,半點不由人。
芷染重重的吁了一口氣,有些挫敗的皺起眉,對她接下來將要講的話,滿是不情願。
“不是所有人生下來都是一帆風順的!你或許覺得上天對你不公平,你纔會變得如此,但是比起很多人,你卻是幸運的!就拿我來說,我原是丞相府嫡出的三小姐,應該過着富裕的千金小姐的日子,可是上天給我開了一個大玩笑,我爹在我娘懷孕的時候,不止背叛了她,還縱容小妾害她,使得我娘爲了保護肚裡的孩子和我們姐妹三人,被迫離鄉背景。”
“你覺得你很苦,但你肯定沒有我孃的日子苦,你覺得你生活不如意,但你肯定沒有我們過得不如意。你嘗過沒糧裹腹的日子嗎?你嘗過爲了一口糧低聲下氣討好人家的時候嗎?你嘗過爲了保護家人,必須像一個刺蝟一樣的活着嗎?”
“這些你都沒有嘗過!你更沒有嘗過,被人一天到晚像看貨物一樣看着!只因爲你容貌出衆,便想着將你賣了,換些銀兩!你也沒有嘗過,因爲地痞無賴的垂涎,讓你的名聲受損,最終還無人站在你的立場上着想,大家都只說你水性楊花,不知檢點,即使這個無賴是活在底地塵,連替你踢鞋,你都覺得髒的下等人。”
“可這就是生活,你知道嗎?生活從來都是不容易的,不是隻有你一個人苦,至少我比你辛苦多了。”
芷染有些感觸的說完,眼裡也涌起了淚花。
嶽珊哽咽的拍着芷染的肩,小聲安慰。
芷染搖了搖腦袋,表示她沒有事,自袖裡拿了一瓶藥遞給芷染。
“你若是不想讓人看輕,就得自強不息。對你,我真的十分厭惡,但你與我而言,只是陌生人罷人,我之前也沒想過要與你爲敵,畢竟你的身份擺着的,可是你一而再,再而三的與我爲難,其實我要動你或者殺你,都是輕而易舉的事情,所以不要再挑戰我的耐性,我的善心不是一直都有的。”
“這瓶能治你臉上的傷,你可以選擇不要,繼續維持你這可笑的自尊心,不過,希望到時候你放出去的時候,臉上的傷口還有救,畢竟女子的容貌是僅次與貞操的,你自己想想。”
芷染說完,便拉着嶽珊轉身離開了。
出了梅園,芷染的心情很複雜,臉色也不好。
嶽珊憐惜的看着芷染,有些心疼的勸說:“你不要想太多了,這些都已經過去了,以後的日子會越來越好的。”
芷染側目輕淺的笑開,“我不是想這些!我只是有些擔心,我今晚到底做得對不對,應不應該幫惜然公主,畢竟我對白眼狼不感興趣,今日放過了她,只怕她將來恢復後,會反咬我一口。”
嶽珊猶豫不決的開口,“應該不至於吧!今晚都掏心掏肺跟她說了這麼多,她若是還聽不明白,就真的蠢得像豬了。”
芷染嘲笑說:“仇恨矇蔽了雙眼的人,本來就跟豬一樣蠢鈍。”
唐三偷瞄了芷染一眼,眉眼微動的說:“夫人做的是對的!這樣對主子有利。”
芷染感興趣的挑高了眉問:“你家主子認識惜然公主,而且還和惜然公主關係好?”
唐三望天,不知道該不該回答。
主子事先交待過,不准他說出主子的身份,所以唐三也不敢說。
他知道主子的想法,怕這次有去無回,才這般選擇。
“難道惜然公主支持的人是你主子?你主子是皇子?”芷染糾結的擰起秀眉。
這皇家的事情就是麻煩,不過除了君南瑾的其他皇子,她是一個都沒有見過,若是默之是皇子的話,他怎麼會中這麼多種毒。
皇子之中,大家要爭相對付的人,難道不應該先是座於太子之位的君南瑾嗎?
唐氏嘴角微微抽動,只想表示,芷染的想象力很豐富。
“惜然公主並沒有與其到支持皇子的派系當中,姜家不會允許她如此做的。”唐三解釋,也算變相的否定了他主子是皇子的身份。
芷染白了一眼唐三,口氣極差的說:“真是無聊,不過是一個身份罷了,竟然還猜來猜去!”
唐三再次無語凝結,他根本就沒有讓芷染猜過,是她自己要猜的,他是被迫附和的。
芷染雖然有些好奇默之的身份,不過他不說自然是有他的用意的,雖然在一起時間不算久,芷染甚至來不及付出真心。
但是芷染對默之是十分信任的,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
“若是惜然公主的身份真的重要的話,我允許你偶爾代替你主子來照料她。”芷染想了一會兒纔對唐三說。
唐三皺眉應下,主子沒有對他交待這些,這些事情他不用管,真要照顧也可以通知其他人,他的任務只是保護芷染的安全。
折騰了一宿,也沒有得到唐均浩的消息,芷染和嶽珊倆人躺到牀上的時候已經是筋疲力盡了,翌日早晨還差點起不來牀,一人頂着一個熊貓眼出現在早餐桌上。
“早啊!”嶽祺神采奕奕的與芷染問好。
芷染有氣無力的回了一句,“早……”
嶽祺攏了下眉,不解的關心說:“唐三小姐是認牀嗎?在我家昨晚沒有睡到的原因嗎?”
芷染和嶽琪對視一眼,默契的偏開視線,昨晚的事情聽過就算了,只能爛於心田。
她含糊的應了一聲,草草的吃過早點就去了應天學院。
先去四學院的嶽祺,沒有找到劉君浩,又去了宿館,門房說他還是沒有回來,嶽祺心裡即失望又擔心,怕芷染她們等久了,就先把把消息告訴了她們。
三人站在樹下,一向如男孩般的嶽珊有些脆弱的紅了眼眶,自言自語的說:“均浩到底去了哪裡,他做事一向負責,他一定是出事了,不然的話,當晚不會把你一個人丟在牡丹亭的。”
芷染嘆息一聲,雖然認同嶽珊的話,卻也沒有火上澆油。
反而勸說:“你要相信均浩哥,他不是沒用的男人,定能自保!我們現在沒有一絲頭緒,無從查起,這事急不得,切不可自亂了陣腳。”
嶽珊哽咽的低垂了腦袋,嶽祺一向知道家姐的心思,看着嶽珊這樣,他心裡也不好受,再加上他和均浩的關係,頓時有種雪上加霜的感覺。
身爲男子的他,在這時候倒顯得比嶽珊有擔當多了,很快調整好心情說:“我們不是瞎想咒均浩哥了,他肯定沒事的,上課時間到了,我們還是先各自回教室吧!”
芷染和嶽珊到教舍的時候,希瑜和語煙還沒有到,在夫子進教舍的前一刻,她們倆才攜手而來,且神情一點都不比她們當了一晚夜貓子的神情好。
語煙有些疲憊的問:“嶽珊姐姐的身體還好嗎?”
想起昨晚的藉口,芷染淺笑說:“嗯,很健康,是嶽珊姐姐自己不懂醫識,胡亂瞎想的。”
“這樣就好!”語煙有氣無力的說了一聲,夫子就進了教舍。
芷染看她這麼疲憊,想問的話,也沒來得及問,只能先壓下。
“你們昨晚幹嘛了?抓賊啊?”
第一堂課間休息的時候,芷染才抓到機會問話。
語煙壓下心裡的不悅說:“可不是抓賊麼!鬧了一宿沒睡到,幸好瑾有派人在山莊守着!只是你在莊裡高牆上下了奇怪的東西嗎?”
語煙瞥了一眼,豎着耳朵傾聽的嶽珊,沒有直接說出是毒。
芷染倒沒有注意這些細節,只是擔憂的問:“娘和恩恩沒有嚇到吧?”
“他們沒事,只是鬧得晚了,大家都沒有休息好而已。”語煙揉了揉有些發疼的眉心說道。
芷染起身走到語煙的身邊,動作嫺熟的替她按了起來,並說:“今晚回去了,早點休息,你不要想太多了,這事我來處理就好。”
語煙撇了撇脣,在芷染溫柔的陷阱裡,舒服的應了一聲。
“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只管吩咐啊!”嶽珊坐得近,她們說話又沒有避着她,她自然也都聽得清楚。
當下就一副她家遭賊了的樣子,只差拍胸口保證什麼了。
芷染好笑的揚起脣說:“嶽珊姐姐今晚也早點休息吧!這點小事我處理就好,不用擔心。”
嶽珊神色詭異的看着芷染,一口鬱氣堵在胸口,發泄不出的她,央央不快的扭過身子。
芷染還能聽到她小聲的嘀咕:“武功高強了不起啊!哼,還瞧不上我的武功,等哪天我武功超過了你,一定要打得你天天叫我姐姐爲此。”
芷染失笑一聲,只當是聽不到。
中午芷染在嶽府小歇了片刻,下午又是一副神清氣爽的樣子,回了學院裡,遇上了姜雨彤。
對於姜雨彤,芷染有些複雜了,雖然覺得她當朋友不錯,但是想到她背後複雜的事情,又覺得麻煩。
不過想着,她自己的事情也不見得簡單,但揚起了笑容,上前主動說話。
幾句噓寒下來,芷染直奔主題的小聲提點姜雨彤,“昨晚我去過梅園了,惜然公主的傷,我也給治了,藥也留了,若是你們有能力的話,最好能暗中派一個大夫過來,悄悄的替她先清理了面容再塗上我給的藥,會恢復得快一些,頂多七日而已。”
她記得唐三說的話,惜然公主既然和默之關係深厚,與惜然公主同脈的姜雨彤她們,自然也是親近的。
芷染不想承認,是因爲唐三的話,所以她纔對惜然公主有些上心了,希望她臉上的傷能夠恢復。
“你怎麼?”芷染前後的轉變,讓姜雨彤驚訝。
芷染卻只是撇撇脣,一臉單純的說:“我不想她恨錯了人,我可沒這麼大的事情,可以將一位天之嬌女關進梅園。”
姜雨彤目光陰晦難測,笑得極虛弱。
下午的時候,芷染正在教舍裡和語煙她們說話,突然門房有人過來說,學院門口有人找。
芷染不解的問:“誰啊?”
“你家下人,說是有很緊急的事情!”門房如此回答。
芷染與語煙對視一眼,當下瞳孔一睜,撥腿就朝學院門口跑去,人多,芷染怕暴露也不敢使輕功,就利用兩條小短腿跑到了學院門口。
在學院門口,芷染看到了錦繡姐妹兩人,駕着馬車送她們過來的是高升的媳婦。
“高大嫂、錦兒、繡兒,家裡是出了什麼事了?怎麼這時候跑來了?”芷染眉眼不尋常的跳了幾眼,有種不好的預感。
“夫人,夫人被人劫走了。”
錦兒眼眶通紅,一路過來憋着眼睛,這會兒看到芷染,再也控制不住嘩啦啦的直流。
芷染瞳孔一縮,不敢置信的問:“你剛纔說什麼,再說一次!”
“夫人不見人,夫人被人劫走了!”錦兒語帶哭腔的再次說道。
芷染很快的在腦子裡過了一遍,能劫走唐氏的人,除了慕君亭沒有第二人。
“我去一趟慕府!”芷染眼眸危險的眯了起來。
心裡暗暗發誓,慕君亭最好沒有起歹心,若是他敢傷害唐氏,就休怪她不客氣了。
芷染跳了兩步,突然想起一人,僵硬的回眸問道:“恩恩呢?”
“小少爺當時和夫人在一起,被一起帶走了。”高大嫂嘴巴利索的回話,沒有一句多餘的廢話。
芷染冷笑一聲:“好,很好!”
她這一聲好,也不知道是怪慕君亭還是唐佑恩!
恩恩他的能力,別人不知道,她這當姐姐的還不知道嗎?明明可以躲過這一劫的,卻是什麼都沒有說,任由慕君亭將他們帶走,真的是太不可原諒了。
慕相的府邸很好打聽,隨便抓人一問,就知道了位置。
芷染一路跑嚮慕府的時候,情緒平復了些許,想着這兩天她沒有回去,恩恩就算是想說,也無人可說。
不免又有些暗自責備自己,這麼多亂七八糟的事情要忙,竟然忙得連家人都不顧了。
宰相門前七品官,這話果然不假。
芷染到了門口,就立即被門房攔住了,一臉高傲的看着芷染問:“你是什麼人,可知這裡是丞相府,竟然還敢私闖。”
芷染眼中簇起火苗,嗜血的罵道:“不長眼的狗東西,竟然連我也敢攔。”
“大膽小兒,竟然敢在丞相府門前撒野,今天若是不治治你,你就還……”門房的話還沒有說完,就接連倒了下去。
來丞相府遞貼子拜見的,哪一個不是低聲下氣的,使得門房的腰板都直了一些,一天到晚狐假虎威,沒成想今天碰到了芷染這塊硬板。
門房沒報,芷染一路進來,遇人就問:“慕君亭在哪裡?”
“你是誰!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直呼丞相名諱。”護主的丫鬟小廝立即叫了起來。
芷染一路走來,一路如此對話,而她身後倒下的人也越來越多。
對於這些下人,芷染並沒有使毒藥,不過是一般的迷藥罷了,就是一般的大夫都會配置,更何況是芷染這種小神醫。
芷染一路暢通無阻,沒人告訴她,慕君亭在哪裡,她就一直往裡走。
早在她這樣鬧的時候,就已經有丫鬟小廝回去報告了,芷染也沒有阻止。只是丞相府的侍衛比丞相快一點到達。
“大膽,竟然膽敢來丞相府胡鬧,你不要命了嗎?”來人看見鬧事的竟然是芷染這樣十歲的女孩,當即怔了一下才吼道。
芷染眯起眼睛,危險的看着眼前這十幾名武功不弱的護衛,當下冷聲呵斥:“識相的就給我滾遠一點,不然的話……”
“喲嗬,年紀不大,口氣倒是不小嘛!今天就看看你有什麼本事,有命從這裡活着出去。”
護衛中一名青年男子說道,人隨之攻向芷染,芷染眼眸一眯,快步閃到護衛的身後,不過一招就將人打趴在地上。
嬌小的蓮足踩在男人的胸口上,笑得狂妄的說:“你們最好不要惹我,不然的話。”
芷染腳上微一用力,男人胸口一根肋骨被她生生踩斷。
“啊……”男人一聲慘叫,蜷縮的捂着胸口。
這些護衛中間,最先出聲像是頭領的男子,神色嚴謹起來,擡手一揮說:“把她給我抓起來。”
“不怕死就只管上來!”芷染眼眶通紅,心裡擔心唐氏和恩恩,恨不得將眼前這些人都撕了。
理智雖然告訴她,她知道唐氏和恩恩在一起,恩恩就是話再少再不冷淡,也定不會讓他們倆安全受到危險,可是情感上,她卻是控制不住熊熊的烈火。
“住手!”慕君亭匆匆跑來,看到的就是這一幕讓他肝膽俱裂的畫面。
一大羣侍衛殺氣騰騰的衝向他柔弱的女兒,這一人一拳若是下去了,他簡直不敢想象後果,急得眼珠子都要迸出來了。
慕君亭撥開人羣,急步送了上去,伸手就抱住了芷染,急切的問:“染兒,可有傷到哪裡,哪裡不疼嗎?快告訴爹。”
芷染冷不防被慕君亭抱住,對着他不加掩飾的擔憂,心裡的怒火也緩了一下,冷漠的推開了他的手說:“我娘呢?”
“素卿?素卿不是和你住一起嗎?”他自然是查到了素卿的位置,不過見女兒這麼反感他。
他也沒有急着出現,打算先和女兒緩緩關係後,再向素卿解釋當年的事情,這麼多年都等了,他也不在乎這一兩天的時間了。
如今能天天得到妻女的消息,知道她們住的位置,他就已經極滿足了。
“我娘不是被你劫走了嗎?”芷染表情有些呆,只覺得心上像是被人狠狠揍了一拳似的。
“什麼?素卿被人劫走了?什麼時候的事情?”慕相急得差點就跳了起來,好不容易等到妻子回來了,又鬧出這麼一出,這是不想讓他過日子了麼。
芷染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看慕相的表情不像作假,她眼眶有些澀的說:“你不要騙我,你是不是帶走我娘和恩恩了,我很擔心他們,你跟我說實話啊!”
“染兒,爹怎麼會騙你呢!你快和爹好好說說,這事怎麼回事,你娘和你弟弟怎麼會被人帶走了,什麼人帶走的你知道嗎?”慕相急得眼眶都紅了。
芷染只覺得突然像失了靈魂一樣,除了慕相,還有誰會帶走唐氏和恩恩?
虧得她自到了帝都後,就自負,目空一切,原來真正的面臨困難時,她竟然什麼都做不到。
“染兒,別哭啊!還有爹在呢!爹一定會把你娘救回來的!你別擔心,你先回家住下啊!”
慕相心疼的抱着小女兒,笨拙的拍着她的後背,按撫的哄着。
“原來她就是人稱小神醫的慕三小姐啊?”護衛裡有人識得了芷染的聲音,驚訝的低呼出聲。
他們這還是第一次見到慕三小姐本人,雖然都聽說了這事,但是卻沒見丞相把人接回來,他們也沒有見過本人,所以才鬧了今天這一場烏龍。
若是早知道這人是三小姐,大門早就敞開,鋪上紅毯迎接了,哪裡還敢對她惡言相向。
“慕君亭,你對我妹做了什麼?”語煙一路跟着跑來,進了慕府,來不及回憶小時候居住過的家,就順上地上昏迷的人,一路到了這裡。
入眼就看到一向堅強的芷染,竟然趴在慕君亭的懷裡哭,氣得語煙瞪大了眼,恨不得上去親手殺了他。
語煙猛的上前,一下推開了慕君亭,將芷染拉入自己的懷裡,凶神惡煞的對慕君亭說:“我已經不是小時候的我了,我不會再給你機會欺負我娘和我妹妹的。”
慕君亭眼眶發澀,忍着心醒的看着二女兒,低聲下氣的說:“煙兒,你誤會了,爹疼你們都來不及了,怎麼會傷害你們……”
“爹,小妹一向都堅持,她不會哭的,你是不是說她什麼了?”希瑜眼睛紅腫,清澈的眼睛自眼眶中劃落。
“瑜兒,爹的瑜兒!”這一聲爹,慕君亭只想感嘆一聲,久違了。
“你都長這麼大了,快來讓爹看看,爹……”慕君亭激動的就要和希瑜訴父女情份。
語煙一記埋怨的眼神瞪着希瑜,冷冷的說道:“大姐,你竟然還叫這人爹,你忘了當初他是怎麼對孃的嗎?你忘了我們這些年吃的苦嗎?你忘了劉家村的阿嬤差點把小妹賣了,只爲了掙幾兩禮金錢嗎?你忘了是小妹起早貪黑讓家裡條件變好的嗎?這些你都忘了嗎?”
希瑜雙脣顫抖,一張臉嚇得蒼白,無助的搖着腦袋哭說:“我我我,我沒有……嗚……”
芷染平復了心情,用力的抱了一下語煙,才輕輕退開說:“二姐,你不要怪大姐了,我沒事的,他沒有爲難我。”
“他沒有爲難你,你爲什麼會哭!”語煙凌厲的雙眸緊緊的縮在芷染的臉上,像是想通過她的臉看穿她的心一樣。
芷染心微微緊縮,困難的啓脣說道:“娘她……”
語煙眉眼微皺,對慕君亭威脅說:“你最好趕緊把我娘和弟弟放了,不然的話,我不會放過你的。”
慕君亭心裡悔恨,三個女兒現在在眼前,卻像是隔了十萬八千里一樣,短短的幾步中間,竟然有一道不可跨越的鴻溝。
“我……”慕君亭一臉的爲難,他心裡的急切,絲毫不壓於三個女兒,可是他該怎麼做,三個女兒纔會信他呢!
“不是他!”芷染扯了扯語煙的衣袖,聲音又輕又緩的說道,滿是無力。
“不是他是誰,除了他還能是誰!”語煙怔了一上,拒絕接受這樣的答案,一雙眼眸憤恨的望着慕君亭。
她威脅說:“你不要耍花樣,你快把我娘和弟弟交出來,你不要逼我更恨你。”
慕君亭一臉慈愛的看着語煙,疼惜的說:“你娘和你弟弟失蹤了,我比你們更着急,你們先在相府住下,這事我會派人查清楚的,一定會盡快給你們答覆。”
語煙跳了起來,張牙舞爪的說:“你不要想拖時間,我娘不會原諒你的,不會不會,你就算把她囚禁了,她也不會原諒你的,所以我求和你,求求你放了我娘啊……”
語煙說着說着,身體無力的癱軟跪在地上。
芷染緩緩的閉上眼睛,一滴清淚自眼角劃出。
語煙和她一樣,也是相信慕相的話的吧!不然的話,她不會如此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