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 害人害己
芷染‘嗤嗤’低笑,這兩位公主的名字倒是一點都沒有取錯,看她們的樣子就能對上她們的稱謂。
劉均浩不知芷染心中所想,見她突兀的笑容,擔憂的問:“不是喝醉了吧?”可千萬不要是喝醉了,醉酒最容易誤事。
“沒、沒醉。”她不過淺嘗了一口,哪這麼容易醉,就算這身體從來沒有接觸過酒,也不至於一杯倒。
劉均浩輕嘆一聲,對芷染細細交待,“你還小,不要碰這些。”
看着芷染這樣,劉均浩心裡更是內疚,若不是他保護不了芷染,芷染也不會嚇得要喝酒嚇驚。
芷染不知道劉均浩心中所想,卻是老老實實的應下,扭頭看到詠霜和無憂兩位公主入座,一左一右與惜然公主相隔極近。
芷染聽到她們說話,惜然公主問詠霜和無憂兩位公主。
“你們怎麼來得這麼晚?”
“有些事情耽誤了,這好戲不是還未上演麼。”詠霜公主神色冷淡,說話的聲音也冷淡,明明是一句生動的話,卻叫她說得直板。
“怕是沒戲上演了,我沒想到他來了。”芷染注意到惜然公主在說這話時,目光瞥了一眼沐凡。
芷染皺眉想着,手下意識的端起面前的酒杯,垂眼掩去眸底的一片光芒。
沐凡一隻修手的大手半路截過酒杯,不贊同的擰眉說:“不許喝酒。”
芷染微有些閃神,她沒有打算喝酒的,不過卻是嘟起了脣,有些無奈的想着,她的事情還輪不到沐凡來管吧?
不過看在沐凡今晚一片好意的份上,她也就不和沐凡鬥嘴了。
“凡哥哥,你和小神醫很熟嗎?”惜然公主噘着脣,說話的語氣有些酸。
芷染不悅的看着沐凡,這平白無故的,她又多一件事情被惜然公主惦記上了,她可真是坐着也中槍。
怎麼什麼渾事,都能扯到她的身上啊?
“你忘了當初皇上派我去四縣治理瘟疫嗎?若不是小神醫,我哪能順利回來,還得到皇上的嘉獎。”
惜然公主眨了眨眼眸,顯然忘了這麼一件事情,就是芷染也是一副恍然的樣子。
到了帝都,更多的想到的是她們與沐府兒時的情誼,倒忘了她與沐凡在四縣時相處過。
畢竟在四縣,芷染看不順眼沐凡,沒有給他好臉色看,而沐凡卻是笑着一一受下,也沒說什麼,一副好好先生的樣子。
“這樣啊!”惜然公主淡然的應了一聲,沒有太多的表示。
沐凡狀似無意的說起,“當初若不是有小神醫,說不定我不但治不好瘟疫,可能自己也會感染瘟疫,長留四縣。”
“凡哥哥……”惜然公主有些急的開口叫道,再看芷染的眼神有些複雜,並不全然是恨意了。
惜然公主瞬間的變化,芷染看在眼裡,卻是默默咂舌,她是要說沐凡好手段呢?還是要說惜然公主對沐凡動了真情?
“有事?”
耳邊突然傳來劉均浩的聲音,芷染這才注意到自己已經走神,不知道什麼時候,杜詩冉走到了她們桌前,手裡端着一杯酒,笑盈盈的看着她。
杜詩冉皺了下眉,笑問:“沒事就不能來敬酒嗎?”
沐凡看了一眼杜詩冉就移開了視線,拿着自己面前的酒杯自飲自酌,有些擔憂,卻不能說什麼,只好低垂了眼簾,免得讓惜然公主看出了他的異樣,又連累了芷染。
“杜小姐,我們好像沒有熟到互相敬酒的地步吧?”劉均浩自然看得出來杜詩冉是衝着芷染來的,所以纔不顧得罪她,故意如此說道。
杜詩冉面帶譏笑,壓下皺眉的慾望,淡淡的說道:“我是來敬唐小神醫一壞酒的。”
芷染垂頭思索着,這人到底想幹什麼。
她明明就是詠霜公主的人,但是卻又在這種情況下主動示好?只是這算得上是一種示好嗎?
“怎麼?小神醫不給面子嗎?”詩冉臉上的笑容有些掛不住了,在她變臉之前,芷染端起了酒杯。
她笑意盈盈的說:“怎麼會!是我的榮幸。”
芷染手中的酒杯微擡,便仰頭喝光了杯中的酒,一副先幹爲盡的樣子。
若是她們打的灌碎她的想法,怕是要讓她們失望了,她們也不看看她是幹哪一行的,堂堂小神醫,難道在來參加這種夜宴時,連一點醒酒的藥丸都沒有準備嗎?
詩冉隨即喝光杯中的酒,將身子壓低了向前,虛笑說:“小神醫不愧是小神醫,就是豪邁,還真是女中豪傑呢!”
說到這裡,詩冉又直了身子,哈哈一笑後,回身朝自己的座位走去。
劉均浩臉上變幻不定,芷染糾結的看着詩冉的表情,也印證了她剛纔所想。
不多時,來參加的少男少女,總是像約好了似的,這人上來敬過酒後,下一人又接着過來。
接連四輪下來,芷染即使吃了醒酒的藥丸,也不再繼續喝下去了,所以輪到現在這小姑娘時,她只是冷冷的望着,並不端杯。
小姑娘性子有些急,下巴尖尖,杏目圓睜的說道:“你這是什麼意思,到了我就故意不喝的嗎?你是看不起我嗎?”
芷染故作微醺,目光有些渙散,‘嗤嗤’笑了起來。
“我連你是誰都不知道,從何談起的看不起你?”芷染聲音有些捲舌,不如平日裡說話清晰。
來人一臉獰笑,低聲道:“哼,你以爲你是什麼東西,以爲惜然公主宴請了你是什麼好意,你等着瞧吧!一會兒公主就要收拾你的,眼下也不過是看着沐公子在場的原因,我就不信他能護你一世。”
說罷,上前盡酒的少女站直了身子,冷眸一笑,轉身走去。
芷染輕微皺眉頭,“這人是誰啊!閒來無事來找我的麻煩嗎?”
沐凡壓低了聲音安慰道:“你不用在意,她叫董心妍,是少府家小姐,素來與穆嫣嫣的親近,可能是因此,對你有些看法。”
芷染撇了撇脣,朝董心妍看去。
尖尖的臉蛋,雙眉修長,相貌頗佳,只是眼光中帶着三分兇狠,整張臉瞬間看起來有些凌厲。
芷染覺得她被人恨得有些冤枉,不過卻沒有多花心思在董心妍身上。
均浩見芷染眼神有些渙散,並不知道她在喝酒前已經做了準備,擔憂的夾了些菜在她碗裡,叮囑:“吃一點墊胃會好受一些。”
芷染歪了歪腦袋,勉強的拿起筷子,小口嘗起菜餚來。
沒吃幾口,就聽耳邊的譁笑聲漸漸小了下來,再擡頭一掃,便見惜然公主不知何時從席上站了起來,舉起手中玉杯,嬌聲笑道:“今日很高興各位能抽空賞臉過來,本公主實是歡欣,來來,大家共飲此杯。”
話畢她便將酒杯湊到紅脣下,一飲而盡,又將空杯展與人前。
見此情景,在座賓客皆立身而起,舉起手中杯盞,揚聲喝到,“謝公主盛情款待。”
聲音不甚整齊,但湊在一起卻也高亢嘹亮,芷染面前的酒早就被沐凡無聲的換成了熱白開。
她裝腔作勢的將酒杯往脣邊湊了湊,淺淺低嚐了一口。
再看向此時的惜然的公主,不如之前嬌縱任性,隱隱帶有一股尊貴之氣。
惜然公主臉色嬌紅的拍拍手,就有宮娥送上籤桶。
“我們今兒就玩一個新鮮的遊戲,抽木籤,籤文上可不是廟裡所求之話,而是經過大家商量後,做的竹筒,這木簽上刻有不同的數字,專供大家抽選,不同的數字對應不同的事情,等會兒我們就擊鼓傳花,若是中了誰,就抽籤上臺表演節目,如何?”
惜然公主說了話,木籤也命人做好了,又有誰敢說不好。
除了她的兩位姐姐敢出聲,旁人沒誰敢提出質疑。
無憂公主笑盈盈的問:“惜然,你這籤做的可都是什麼題目,不會爲難人吧?”
“四姐你就放心吧!不過是一些吟詩作對的樂子罷了,定是難不到博學多才的四姐。”
無憂公主笑嗔了惜然一眼,盈盈斥道:“就你貪玩。”
“四姐,這你可還真猜對了,今天我也不當這主人家了,與大家同樂!抽籤讀籤的人都由宮娥來擔任,我也要參與。”
主席位上,惜然公主一臉嬌笑的掀起絲巾一角,飲盡了一杯酒,而後對早已經準備好了的宮娥下達命令。
芷染看着對面最末的一位少年手裡拿了一個類似於紅繡球的東西,一臉興奮的脹紅了臉,看着宮娥,一聲說話,另一背對着衆人的宮娥,手中的鼓也隨時敲響。
敲鼓的宮娥是揹着對大家,所以看不到紅繡球在誰的手裡,停下鼓聲,紅繡球在誰的手裡,誰就抽籤表演,一切都是隨機的。
鼓聲一停,紅繡球正好傳到無憂公主的手裡。
無憂公主怔了一下,立即笑顏逐開,將紅繡球放到她手中的就是坐在她下位,一名十五六歲的少女,此時一臉緊張的看着無憂公主,惟恐她會怪罪。
惜然公主竊笑出聲,眼中流光瀲灩,打趣的說:“四姐,這可巧了,頭一個就是你。”
無憂公主橫了一眼惜然公主一眼,嬌斥道:“也不知道你動沒動手腳,該不會是想故意讓我出糗吧!”
“四姐,冤枉啊!”惜然公主配合的喊冤。
她對着臺下舉着木籤的宮娥示意,宮娥立即上前跪下,額頭低垂,雙手高舉,將木籤桶置於無憂公主的面前。
無憂公主一邊對着衆人嬌笑一邊伸手抽出木籤,她看了一眼木簽上鮮紅的字痕纔對衆人公佈。
“十二。”
無憂公主清楚的念出簽上的數字,惜然公主立即一臉喜色的催促解籤宮娥,讓她公佈公憂公主要做的事情。
“舞一曲!不好不停。”宮娥聲音清晰平板,說完便退到了一邊。
惜然公主輕輕拍着小手,在一邊湊趣的說:“四姐你不許耍賴,快跳快跳。”
詠霜公主面色微緩,語調略顯輕快的說:“這不是便宜你四姐麼,你四姐最是擅長舞藝。”
“哼!沒聽到嗎?不好不停,我就一直說不好,讓四姐一直跳給我看。”惜然公主故意如此說道。
無憂公主皺了一下眉,明顯有些牴觸,不過眨眼間,她又恢復滿臉的笑意,說:“去,你這沒良心的,待會兒可別失了手纔是。”
“我去換身衣裳!”無憂公主對兩位姐妹說完,便由宮娥領路,起身往內院走去。
惜然公主平靜的眼中閃過一道彩光,面上笑容更深切了兩分,閒不住的她又催促着擊鼓的宮娥。
“快敲快敲,趁着我四姐換衣裳的時間,再行一次。”
芷染悄悄的扯了扯均浩的衣袖,有些擔憂的問:“若是做不到怎麼辦?”
像她,就不擅長舞蹈,就是懂得幾個動作,也是唐氏教的幾個基本動作,再者就是當初她跳過的幾段現代舞。
不過都是爲了減肥而學的一些熱舞,在這種年代,這種舞姿是拿不出手的,就是舞娘都不會跳得如此露骨。
相對而言,芷染跟不會跳舞也沒有差別,可是這籤像是並不容易,不好不停四個字,很懸。
不過這籤被無憂公主抽中了,她能即興表演跳一支舞給衆人看,就已經是衆人的福分了,哪裡還有人敢說不好。
均浩也不太確定的說:“以往倒是不曾有過,就算是不擅長,也可以用其他的才藝代替,就是不知道今兒公主設宴的話,是否可行。”
芷染皺了皺眉,不免有些擔憂。
沐凡聽到芷染兩人說話,一雙眉眼仍然看着惜然公主的方向,端起酒杯置於脣邊,藉此掩飾的說道:“不用擔心,你坐在我們倆人中間,輪不到你的。”
芷染聽沐凡這樣一說,也鬆了一口氣,調整好心態,繼續看大家擊鼓傳花。
又一輪擊鼓傳花結束,被選中的是一位少年,籤文的要求是聽琴作畫。
惜然公主有意調節氣氛,便當場問誰願意下場彈奏一曲。
現場的閨秀對琴藝一般都有涉獵,也不泛琴藝出衆之輩,再者也都願意在公主面前展示才藝,便有幾人同時起身,惜然公主隨意挑選了一位。
牡丹夜宴,燈火通明,百丈紅毯之上賓客滿席笑語晏晏,月色下婉轉動人的琴音繚繞人耳。
一襲翠綠衣裙的如花少女輕垂螓首,如玉的雙手在琴絃間撥捻,在她身側五步處立有一身姿修長的藍衣公子,一手撩袖,一手握筆,伏案在紙間勾勒。
芷染單手托腮看着不遠處正合作的一對男女,輕聲喟嘆道:“倒是一對才子佳人。”
均浩輕笑的說:“男的是奉常府的公子,雖然有些才學,品性也算端正,不過卻是庶出,而女的是宗正家嫡出的小姐,兩人之間怕是演不出才子佳人的戲碼。”
芷染撇了撇脣,有些無趣的瞥了一眼均浩。
“這宗正家的小姐叫什麼啊?彈得倒是挺好聽的。”芷染不再亂想,認真的聽了一會兒,才輕聲問道。
“歐思涵,她的琴藝確實有名,前年還得過一塊木牌。”沐凡輕聲解釋。
芷染瞭解的點點頭,這就難怪了。
畢竟這麼多學子爭木牌,定是極好,才能拿到木牌。
奉常府的公子做完了畫,讓大家一一傳閱了,芷染默默的想着,還不如恩恩畫得好,恩恩雖然沒有正經的畫過圖,但她經常看到恩恩在地上畫畫塗塗,畫出來的東西十分有靈性,而奉常府公子的畫,畫功雖然十分了得,卻是獨缺了一份靈性。
芷染剛想着,現場不乏才子佳人,這樣的畫怕是難通過,肯定要被刁難一陣子,就見身後走近一位宮娥,貼在均浩的耳側輕語。
“主子召見。”簡單的四字,清晰的傳入芷染的耳裡。
芷染不動聲色的端坐着,雙眸繼續看着場中央,直到均浩主動和她說話。
均浩一臉爲難的說:“我有事要去處理一會兒,你一個人行嗎?”
芷染瞥了一眼均浩身後的宮娥,一張平凡的臉龐上,最是顯眼讓人印象深刻的怕就是雙頰兩邊的幾點雀斑。
“均浩哥有什麼事嗎?”芷染故意問道。
均浩爲難的微皺了一下眉,歉疚的看着芷染說:“我確實有點事得過去一趟,你坐在這裡哪兒也不要去,我去去就回來。”
他說完,便對沐凡道:“沐兄,麻煩你替我照料一下芷染,我馬上回來。”
沐凡目光微閃,笑得有些疏離的說:“呵呵,你去吧!”
心下卻是升起怪異的感覺,他照顧芷染是他由心而發的感受,憑什麼到了劉均浩的嘴裡,就成了替他照顧?
沐凡雖然心裡介懷,不過卻沒有說出來。
均浩不放心的再三叮囑了幾遍,才悄然的跟着宮娥起身離開。
芷染望着他離去的背影,心中有種不好的預感,便問身邊的沐凡,“你見過剛纔的宮娥嗎?”
沐凡回首看了一眼已經遠走了的兩人,尷尬的笑說:“宮娥這麼多人,我怎麼可能一一記住臉面,一般認識的宮娥,也都是主子面前有臉面的,剛纔的小宮娥看着面生,應該是第一次見。”
芷染輕應了一聲,有些擔憂的想着宮娥口中說的主子是誰?
均浩明顯很擔心她,但是卻因這主子的一句話,便丟下她匆匆離去了,顯然事情不簡單。
“你不用擔心他!他這樣的身份,能有今時今日的成就,自然有他的一套生存法則。”沐凡細心體貼的安慰道。
芷染想想也覺得是這理,便不再多操心,再往場上一看,卻是看到無憂公主不知何時,立即登場了。
一身嫩黃色的衣裙,雙袖間綁着黃色的絲帶,行走間如翩翩起舞的蝴蝶一樣美麗,不難相像等會兒舞動身姿的時候,會有多美麗。
奏樂響起,無憂公主輕盈的身影在場會中央徐徐舞動。三千綢緞般的青絲挽成一個美人髻,稍顯豔麗的裝扮,但又不失高貴,鮮豔的紅脣,傾國傾城的絕色臉上,略施粉黛。遠遠望去像墜落人間的仙女,不食人間煙火。
夜間的涼風徐徐吹來,看着紅毯之上的無憂公主飄飄欲仙的樣子,薄薄的寬大衣袖隨風飄舞,好像要隨風飄去一般,滿座賓客沉迷於無憂公主輕盈的舞姿當中,臉上皆有幾分醉意。
舞終,無憂公主微喘息,有幾分香汗淋漓的樣子。
輕抹了一下額發,嬌笑的走近惜然公主,嗔言道:“可還滿意。”
惜然公主噘了噘脣,狀似不高興的說:“我說不滿意有用嗎?你看在場的人,誰不是沉醉其中。”
無憂公主輕捂着朱脣,‘咯咯’聲輕快的笑音傳出。
席間衆人這纔回神般,頓時響起紛紛的讚美聲,芷染側目看去,無憂公主確實出色。
容顏出色,舞姿過人,身份地位更顯尊貴,這樣的一個女子,簡單就是上帝的寵兒。
“怎麼了?”沐凡小聲的詢問芷染。
芷染將目光移到沐凡的身上,竟然有幾分佩服他了,他今天晚上倒是顯現了一項特殊的才能,不看她,卻可以感受到她的情緒。
她特意盯着沐凡望了幾眼,沐凡不解的回眸,只見他目光清澈,並沒有在無憂公主的舞姿中迷離。
說不好什麼感覺,反正芷染就是突然間將沐凡高看了一眼。
“沒事!就是坐得久了,想回去了。”芷染斂了眉眼回答沐凡。
沐凡爲難的擰了一下眉說:“再坐一盞茶時間,我們就走!”
芷染也沒說什麼,知道這種情況下,她一個身份‘卑微’的庶民,若是提議要先走的話,定會迎來公主們的‘青睞’。
擊鼓傳花還在繼續,惜然公主突然消聲離席,芷染有注意到,卻沒有說什麼,只到沒一會兒,就有宮娥過來叫沐凡。
芷染這才擰起了眉,難道惜然公主現在這副尊容,還好意思與沐凡私下幽會?她就不怕夜裡的風大,突然一陣狂風颳來,將她臉上的絲巾吹下?
“公主有說何事嗎?”沐凡躊躇,明顯就不想動身。
劉均浩離開了許久還未歸席,他若是再離開,就只省下芷染一人了,到時候出了一點什麼事情,也沒人幫襯。
“公主只說她不舒服,回屋照了鏡子後就將自己關在屋裡,現在這會兒正哭着,沐少爺你就去看一眼吧!奴婢求你了……”宮婢嬌弱的跪在沐凡的腳邊,梨花帶淚的看着他。
芷染在一邊看着都覺得有些不忍,更何況是身爲男兒身的沐凡。
“你去替公主傳御醫,我去了也不頂用。”沐凡神色清明的皺着眉下達命令。
芷染再次詫異的看向沐凡,嘴角撇了撇說:“你還是去一趟吧!”
惜然公主的臉是早就出了問題的,這會兒叫沐凡去看,她雖然不確定惜然公主是不是會把慘不忍睹的臉頰露給沐凡看,但是她卻能想到,惜然公主故意支開沐凡的用意,而她也想看看,惜然公主玩的是什麼把戲。
“可你一個人在這裡!”沐凡不放心的搖搖腦袋說:“不行,把你一個人留在這裡,你要是出了點什麼事情,我怎麼和唐姨還有……交待。”
沐凡含糊不清,並沒有清楚的說出希瑜的名字。
芷染倒是知道他的意思,突然覺得沐凡其實也是一個挺多情溫柔的人,他和希瑜其實有些像,至少倆人都是愛笑的人。
“你去看看公主先,我這裡沒事,若是讓惜然公主知道了,你是因爲我不去看她的話,到時候她又要怪我了。”芷染嘟起嘴,有些無辜的說道。
沐凡猶豫的皺起了眉,一時也拿不了主意。
芷染嘆息一聲,看得出來沐凡是真心關心她的,便在他耳邊輕聲說:“不要小看了我,畢竟我連瘟疫都能解決,有什麼事情是解釋不了的,你忘了我的身手嗎?”
沐凡是少數幾人知道芷染懂武功的人,他看了眼腳邊的宮娥,躊躇再三,還是決定跟她走一趟,不然的話,就像芷染說的,到時候惜然公主不會怪他,卻會報復芷染。
他無意給芷染帶來這些不必要的麻煩。
“你自己注意,我一會兒就回來,不要再喝酒了,知道嗎?”沐凡就像一個溫柔的大哥哥,嘴角帶着笑意再三叮囑。
“我知道的,你去吧去吧!”芷染催促着沐凡,回身繼續看節目。
看着繡球離她的距離,芷染默默想着,這一輪繡球應該是輪到她就會停止,不然的話,惜然公主做這麼多功夫不是白搭了嗎?
也好,早點結束,她才能早點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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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的話,惜然公主整不到她,她們就得一直拖下去,好在今日早有準備,芷染事先已經跟唐氏交過底了,今天有事就不回去了,會在客棧裡住一宿,而有益東他們照顧,早上出門的時候,錦繡姐妹也跟着過來,晚上陪她睡在客棧,唐氏也還算放心。
看着沐凡不放心離開的身影,芷染微斂眉眼,冷冷的笑了起來。
想對付她的話,就直接來吧!她倒是要看看,到底誰能笑到最後。
繡球如芷染所料一般,在她的手中停了下來,或許是早知道這種答案,所以芷染拿着繡球時,也沒有急着拋出去,而是拿在手裡看了一下,等着鼓聲的停止。
鼓聲停止,所有人都望着芷染。
芷染淺笑盈盈的看着拿着籤筒上來的宮娥,心裡邪惡的想着,不知道籤筒裡的籤子是不是都已經換過了,變成了統一的一個數字。
若是她現在打翻,不知道會是什麼樣的場景,不過芷染也只是想一下,畢竟現在打翻了,待會兒戲可就不好演了。
惜然公主這會兒離席,自然是因爲一切都已經安排好了,她才能放心的離席,芷染怎麼能讓惜然公主的安排落空呢!這樣的話,惜然公主豈不是要很失望。
“十四。”
十四,要死,倒是挺適合的數字。
“盲眼猜物。”
芷染聽到宮娥說道,眉峰不自覺的皺了起來,她倒不是怕,就是覺得有些噁心,不知道惜然公主會準備一些什麼東西讓她猜。
想到以前看電視上的節日,就經常有這種遊戲,讓賓客將眼睛矇住,手往進一個透明的盒子裡去猜物。
要麼是蛇,要麼是蟾蜍之類,總之是很噁心的東西。
“咦,這倒是好玩!還是第一次呢!果然挺新奇的。”無憂公主跳完舞后,並沒有去新衣服,而是直接披了一件披風坐在主位上面。
芷染聽到在場的人都在好奇要猜什麼,從他們的言辭中,顯然也不難聽出來,這是第一次這般玩。
惜然公主爲了害她,倒是花了些心思,想來猜的東西也是有危險的,難道是毒蛇?
芷染糾結着眉看着眼裡宮娥手中的黑絲巾,她不怕就是覺得噁心,而且看不到東西,多少還是會有一些驚慌的感覺。
“你不想玩嗎?”
無憂公主睜着一雙大眼,無辜的看着芷染,一臉的單純模樣。
芷染眉間微緩了一下,接過黑絲巾正準備矇住眼睛的時候,惜然公主翩然而至,行色上有些匆忙。
芷染朝惜然公主看去,卻未見被她叫離席的沐凡,心裡有些瞭解,沐凡定是被惜然公主用什麼法子困住了,一時來不了這裡。
“怎麼着?這是有人要耍賴了嗎?”芷染公主進近,對着在場人掃視了一遍,臉色有些不太好的張口斥道,眼裡冒的火花好像要吞噬人似的。
“輪到我四姐時,她都表演了舞藝,你有什麼資格拒絕,難道你的身份比她還尊貴不成?”
惜然公主冷哼一聲,對着芷染直接罵道。
芷染無辜的撇撇脣,懶得再和惜然公主多說,直接用行動表明,宮娥不放心的上前檢查。又重新將她的眼睛纏了一圈,直到她連一絲微光都再難看清爲止。
雙眼被蒙上,眼前一片漆黑,從四周傳入耳中的低語和淺笑都有些惡意,且清晰得讓她感到不舒服。
一陣冷風吹來,芷染打了個寒噤,強忍着不適的感覺去努力的聆聽周邊人的說話。
過了一會兒,兩名侍衛擡着一個大籠子出來,在惜然公主的示意下,將遮擋的黑布拿了下來。
在場瞬間一陣倒吸氣的聲音,也不知道是誰,不高不低的驚呼道:“狼,竟然是狼。”
猜物,竟然是猜狼,若是芷染的手敢伸進去,絕對會被狼咬斷。
衆人心中瞬間瞭然了,皆知惜然公主擺明了是要找唐芷染的麻煩,雖有不忍心的小姑娘想開口警示,不過礙於三位公主在上,都是一副看好戲的樣子,誰也不敢開口。
姜雨琦看了一眼籠中的兩匹白狼,神秘兮兮的輕聲問道:“表姐,你從哪裡弄來的啊?”
惜然公主臉帶得意輕輕笑說,“我特意花重金讓人捉回來玩的,倒沒想派上了用場,爲此我還餓了它們三天。”
一直沉默不語的姜雨彤猶豫了一下,不贊同的開口:“惜然,人家一個小姑娘,你就別爲難她了。”
惜然公主眼中閃過一抹厲色,不悅的對姜雨彤低斥:“你最好不要掃了本公主的興,哼!”
姜雨彤見惜然公主這樣說,面上也不好看,也知道惜然公主的脾氣執拗,她說的話根本就聽不進去,而能勸她的人……
姜雨彤往沐凡的位置上望去,卻是不見了他的人,當下皺起了眉,叫來她的貼身丫鬟,讓她速速去將沐凡叫來救場。
惜然公主瞥見了姜雨彤的動作,卻是冷笑一聲沒有阻止,等她把人叫來,事情早就已經結束了。
惜然公主嘴角泛起一絲殘忍的笑容,揚聲道,“還不將唐小姐請進去,讓她猜猜這是什麼東西。”
芷染雖被蒙着眼睛,但也能感覺到場上僵冷的氣氛,嘴角微抽的想着,她是不是要直接公佈答案。
若是讓她這樣進去與狼相處,怕是要暴露她會武功的事情。
芷染沒有多想,就張口說道:“狼,是狼,兩匹!”
惜然公主眼神一冷,凌厲的瞪着在場的衆人,一時之間,誰也不敢再大氣喘息,深知剛纔的輕呼已經惹了惜然公主不快。
“你不懂什麼叫矇眼摸物嗎?你摸都沒摸,又怎麼知道是什麼?”惜然公主咬牙切齒的說道。
芷染有些無奈的回嘴,“只要我能猜出答案不就夠了嗎?重點不在摸,而在猜吧!”
“讓她摸!”惜然公主纔不會和芷染講道理,一聲令下,芷染就被兩位侍衛推進了鐵籠裡。
只聽到籠門轟的一聲關緊,芷染站在角落,一動也不敢動。
“危險,不要摸!”姜雨彤飛快地從席上站起,繞過席面往芷染的方面跑了兩步。
“姜雨彤,你最好給我識趣一點,否則的話,本公主連你一塊兒治了,我今天就要讓你們知道,得罪我惜然是什麼下場!”
“嗯?”一個略微上揚的鼻音有些突兀的響起。
“誰?找死!”惜然公主清清楚楚的聲音傳遍四周。
“君惜然,你竟然敢這樣對待我妹妹,我妹妹若是有什麼事,我跟你沒完。”唐語煙一聲嬌斥聲響起,嬌豔如火似的人兒出現在衆人的面前。
“本太子就是好奇,惹了你惜然是什麼後果?”君南瑾在語煙身後隨即出現。
惜然公主越過語煙,看向她身後的君南瑾,瞬間變得有些猶豫起來。
“太子哥哥。”惜然公主的這聲叫喚在此刻靜悄悄的宴席上顯得格外清晰。
“惜然,你真是愈發能耐了。”君南瑾瞥見籠中的兩隻狼,眼底竄起火苗。
君南瑾發怒,在場的衆人這纔回過神來,齊吼吼的跪下高喊:“參見太子殿下。”
君南瑾置之未聞,凌厲的眼神望着惜然。
語煙在一邊急着口不擇言的說:“這都是什麼時候了,你還擺你太子的譜,我妹妹還和狼關在一起呢!”
又是一陣倒吸氣的聲音,在場的人忍不住悄悄擡眼,這位女子是誰呢!竟然敢如此大膽,對太子這樣說話,就不怕掉腦袋嗎?
眼睛還沒擡起來,就聽到太子溫柔的哄着:“你不用擔心她,早就跟你說過了,她會沒事的,你仔細看看,籠中的兩匹狼都沒動呢!芷染哪有一點怕的意味,她正聽戲聽得認真呢!”
芷染拉下黑色的矇眼絲巾,笑意盈盈的說:“姐夫既然都來救我了,怎麼還顯得這般不誠心。”
君南瑾在大堂廣衆之下,對這一聲姐夫不止不反感,反而笑意濃了兩分的說:“你還需要人救嗎?”
“沒有本公主的命令,誰也不許放了她,今兒本公主就一定要讓她摸了,看誰救得了她。”惜然公主發起狠來,竟然連君南瑾的面子也不給。
芷染意味深長的朝君南瑾笑了一眼,君南瑾尷尬的撇開視線,對上惜然公主時,冰冷的眸子裡不含一絲感情。
“在父皇的眼裡,就是你十個君惜然也抵不上她一個唐芷染,你最好識趣一點,否則的話,哼……”
君南瑾冷哼一聲,意味十足。
他的意思說得太直白,直白得讓衆人有些迷茫了,憑什麼芷染一個庶民,竟然比一個公主還重要。
在場的衆人再看芷染的神色,不知道該如何形容纔好。
不說當事人惜然公主慘白無血色的一張臉,就是詠霜和無憂兩位公主,也是面色瞬間凝重起來了。
看向芷染的眼神多了些什麼,而芷染隔着遠,一時也沒看清,她們便收斂了表情。
無憂公主笑盈盈的緩和氣氛說:“太子哥哥說的什麼話呢!惜然是我們親妹子,誰還能越過她去不成。”
君南瑾冷眸在無憂公主身上看了一下,卻沒有接她的話,無憂公主盈盈笑臉有些掛不住了。
惜然公主一張毫無血色的臉頰,滿是灰敗,眼瞳腥紅的看着芷染一羣人,發了狠的說:“今天本公主就要了她的命,誰若是不服,儘管放馬過來。”
即使被君南瑾當場否認了,惜然公主背脊還是挺得筆直,絲毫不折損她高貴的氣勢。
芷染見此,倒是對她有些不忍心了,雖然不明白皇上爲什麼會看重她多過惜然公主,但是不忍心是一回事,一報還一報又是另一回事。
芷染手中暗中運氣,以掌風直接打向不遠處的惜然公主,只見她臉上的絲巾碎得四分五裂的落了下來。
一張蒼白的臉配上脣角四周的膿包,可謂是相得益彰,很有恐怖的效果,若是在晚上,絕對能嚇倒一羣孩子。
“咦,她這是長了什麼,好惡心啊!”語煙嚇得倒吸一口氣,扶着君南瑾的手,就趴在一邊乾嘔。
芷染不知道語煙是真難受還是裝的,總之惜然公主被氣得不輕。
她見衆人的反應,摸了摸自己的臉,瞪大的雙眼裡閃過一抹心慌,凌厲的望着芷染她們,腥紅的眼豔得就像要流下血淚似的。
“這……”沐凡跟着姜雨彤的貼身丫鬟匆匆趕來,額間還布有細汗,衣襟額發更顯得有些溼氣。
突兀的看到眼前的一幕,他震驚得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