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無奈的抉擇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楊梅廷大女兒的話和楊梅廷的話全部都接上了,再聯繫宋老三的話,整件事情大概能夠理出一個輪廓了。

法名當天晚上離開了慈安寺,目的也就是一個,那就是私會楊家大小姐。沒想到遇上了楊家二小姐私奔的事情,被楊梅廷堵在了屋子裡。

爲了防止楊梅廷發現,楊家大小姐就把法名藏進了櫃子裡,只是沒想到櫃子被楊梅挺擡回了楊家。原本以爲櫃子裡面藏的是二女兒,沒想到居然是法名。楊梅廷怕事情傳出去,便將昏死的法名化妝成了自己的二女兒。

誰也沒想到,半夜法名又活過來了,從楊家逃了出去。半夜路過宋老三家,換了一身衣服,直接就離開了村子。

事情是接上了,可是陸英和錢知府的眉頭卻皺了起來,事情到了這個地步,線索似乎全都斷了。法名離開宋老三家,他去了哪裡?爲什麼又會死在寺廟的後面?屍體也被人拋進了井裡。

“知府大人,我想出去走走,一個人靜一靜!”陸英忽然覺得有些心煩意亂,站起來對着錢知府行了一禮,恭敬的說道。

錢知府一愣,不過也沒有遲疑,點了點頭:“好,去吧!”想了想,又道:“要不要我派幾個人跟着你?”

陸英笑着搖了搖頭,道:“不用勞煩兄弟們了,我自己去透透氣就行了。”說完轉身出了楊家大廳,向外面走了出去。

錢知府則是留了下來,楊家的事情也是有違律法,自己還要處理。不過殺人案沒有頭緒,錢知府心裡也挺不是滋味,原本以爲案子這就要破了。

一邊的孟全則是皺了皺眉頭,對一邊的錦衣衛校尉使了一個眼色,讓他們跟着陸英。這個時候這麼不太平,孟全可不放心陸英自己出去。

獨自一個人走在街道上,陸英漫無目的閒逛,希望能夠爲案件理清一個頭緒。不知不覺便出了村子,沿着山坡向着慈安寺走了過去。

幾個錦衣衛校尉雖然跟着陸英,可是他們誰也沒有注意到,在他們的身後,一個婦人在山上。一身粗布的衣服,臂彎裡挎着一個籃子,看起來就是一個普通的村婦。

不知道走了多久,猛地一擡頭,陸英發現自己居然走到了慈安寺的正門。沿着正門走進廟裡,有幾個香客在上香,一邊的和尚在拿着掃帚打掃青石板路。

沒有理會這些,陸英邁步走進了大殿裡,大殿裡面供奉的是西方三聖。中間供奉的阿彌託佛,右面則是觀世音菩薩,左邊是大勢至菩薩。大殿裡面香火繚繞,功德箱就被放在佛龕的前面。

看着門的兩側,掛着很多的畫軸,畫上面的東西很快就將陸英吸引了。對於繪畫陸英沒有什麼研究,不過上面的人物都是栩栩如生,畫中的內容陸英卻十分的熟悉。十八層地獄,無數的人在受罪,小鬼則在行刑。

“公子,很多事情該放手就應該放手!”陸英正在全神貫注的看畫的時候,一個女子的聲音忽然傳了過來。

陸英就是一驚,連忙回過頭去,此時的大殿裡面已經是空空如也了。一個挎着籃子的婦人正在上香,將籃子的貢品一樣一樣的拿出來。顯然聲音就是來自這個女子,陸英看了一眼外面跟着自己的錦衣衛,他們都站在院子中,顯然沒有注意到這裡。

“公子不用看了,如果我想動手殺人,那幾個人是攔不住我的。”女子還在參拜佛像,也沒擡頭,不過卻注意到了陸英的動作。

將臉轉過來,陸英的注意力再一次集中到了面前的畫上,苦笑着說道:“你們也拜佛?我記得你們好像信奉的是無生老母吧?”

“當然,我們當然信奉的是無生老母,雖然我在拜這些佛,不過他們在我的眼中不過是泥像罷了!”女子的聲音略帶幾分詫異,不過還算平和的說道。

“你們不該在這裡殺人,所有人都在找你們,地方官、錦衣衛、軍隊,如果你們的行蹤被發現,恐怕會死無葬生之地。”陸英此時已經冷靜了下來,要來的躲是躲不過的,如果這個女人想要殺自己,自己恐怕也活不到這個時候了。

女人忽然沉默了下來,良久才接着說道:“有些事情我們也是逼不得已,就像山東的事情,大部分的人都是活不下去了,不然也不會鋌而走險的造反。”

“你是唐賽兒嗎?”陸英忽然轉過頭,看着已經站到佛像陰影裡面的女子,面容嚴肅的說道。

“公子是聰明人,想必已經知道我來這裡的目的,有一件事情我不明白,公子是怎麼發現我們的?”女子沒有回答陸英的話,轉移話題道。

陸英盯着女子,沉聲說道:“那日我見到慈安寺的方丈,發現他總是有意無意的看向後山的方向。還有那個方丈身邊的戒嗔師傅,也總是向那邊看,尤其是在陪着我圍着寺廟觀看的時候。”

“只是因爲這個?”女子不敢置信的看着陸英,難道僅憑這一點,他就斷定了後山有人?

“當然不止,你們的人在後山生火做飯了,趁着山間有霧氣的時候。不過你們沒發現,霧氣和煙霧不同?”陸英搖了搖頭,走到下一幅畫的前面,似乎在觀看着那幅畫。

女子苦笑着搖了搖頭,無奈的說道:“怎麼可能是做飯,我們寧可餓着肚子,也絕不會犯這樣的錯誤。奈何有幾個兄弟身受重傷,如果不給他們熬藥,他們活不過這幾天。”

“你不要對我這麼直言相告,我害怕!”陸英回頭看了一眼女子,語氣中滿是苦味。

“公子並不是常人,怎麼還會害怕?人總有一死,迴歸真空家鄉也未見的不是好事情。”女子看着陸英,略帶疑惑的說道。

陸英心中嘆了口氣,這個女子將有人受重傷的事情都告訴了自己,顯然是對自己開誠佈公了。這種開誠佈公自然不可能是出於信任,那麼也就有一種解釋,她有把握覺得自己不會將這件事情說出去。

世界上只有死人能夠保守秘密,往好了說,她也有足夠的手段威脅自己,這對陸英來說,絕對不是一件好事情。

“花花世界,本公子青春年少,可不想就這麼死去!”陸英無奈的攤了攤手,向着下一幅畫邁出了一步。

“只要公子高擡貴手,我們自然能夠相安無事。公子年紀輕輕,前途無量,沒必要和我們這些人同歸於盡。”女子似乎明白了陸英的意思,語氣也柔和了一些。

點了點頭,陸英又接着道:“你們明知道這裡危險,爲什麼還要在這裡殺人?”

“因爲那個法名威脅我們,如果不將聖女交給他,便去外面告密。我們的聖女聖潔無比,豈是他能夠染指的。”女子臉色有些猙獰,語氣中滿是憤恨。

“我聽說你們在山東造反,是因爲唐賽兒的相公被官府捕殺了,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陸英面無表情看着面前的畫,回頭對女子說道。

女子搖了搖頭,沉聲說道:“這些事情公子就不要問了,我們只希望公子能夠高擡貴手。我們不想在這裡和公子動手,一來不想濫殺無辜,二來如果公子死在這裡,我們恐怕也會死無葬身之地。”

“我說放過你們,我怎麼才能讓你相信我呢?”陸英目光直直的看着女子,問出了一個非常關鍵的問題。

“陸公子,我們雖然被朝廷通緝着,可是這天下總有朝廷找不到的地方。我們聽說陸公子和陸夫人的感情非常好,我們已經派人去了孟府,相信陸公子不會捨得整個孟府的人爲我們陪葬吧!”女子臉上帶着笑容,可是說出來的話卻讓陸英遍體生寒。

皺了皺眉頭,陸英強壓心中的怒火,聲音冰冷的說道:“你們如此對我,不怕我和你們魚死網破?”

“說實話,我們也沒底,不過有些事情也只能盡人事聽天命。如果公子能夠合作,我相信我們一定能夠相安無事,請公子相信我們的誠意。”女子也直直的看着陸英,語氣中也滿是堅決。

大殿裡面陷入了沉靜,兩人誰都沒有在說話,全都靜靜的思考着。

對於白蓮教,陸英說不上什麼感覺,沒有好感也沒有惡感。不過陸英非常的討厭事情超出自己的掌控,這種感覺讓陸英非常的厭煩。

不過事情到了這個地步,自己似乎沒有什麼選擇的餘地,如果自己不答應,恐怕馬上就會被這個女人格殺當場。這一點陸英絲毫不懷疑,想到這裡,陸英淡淡的笑了笑。

“希望你們言而有信,我想你們應該瞭解過我,如果我窮畢生之力覆滅你們,那一定是你們的噩夢。”陸英盯着女子,聲音彷彿寒冰般的說道。

“這一點不用陸公子提醒,我們非常的清楚!”女子說完便挎着籃子走了出去,沒有再回頭。

陸英則是無奈的嘆了口氣,自己這麼做,究竟是對還是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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