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陸英晚上要住在慈安寺,錢知府就是一愣,不過他也沒問爲什麼,顯然陸英這麼做肯定是有理由的。
在太陽快落山的時候,做豆腐的宋老三終於被帶回來了,錢知府和陸英此時全都上下打量着這個宋老三。
只見一個七十多歲的瘦弱老者跪在了地上,穿的是破破爛爛的,衣服上補丁壓着補丁。跪在那裡全身都在顫抖,如果不是一邊的小女孩扶着她,恐怕他都要倒了。小女孩的年紀也不大,十二三歲的樣子,此時正一臉畏懼的看着錢知府。
“你就是宋老三?”看着跪在地上的老頭,錢知府清清嗓子,問道。此時錢知府已經斷定,這個宋老三絕對不是殺人兇手,這種一陣風都能吹走的老頭,能將一個人的人頭一一刀切下來?錢知府怎麼也不會相信。
陸英也在打量着宋老三,一看這就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窮苦百姓。這樣的身體素質,不要說殺人了,恐怕殺個雞都成問題。至於一邊的小女孩,那就更不用考慮了。
“回大人,小老兒就是宋老三!”宋老三一邊磕頭,一邊顫抖着聲音說道。顯然他是在害怕,活了這麼大年紀,還沒見過官。更何況一直聽別人說當官的恐怖,彷彿能吃人一樣,說話都結巴了。
錢知府一皺眉頭,讓人將從死人身上扒下來的衣服拿過來,沉聲問道:“宋老三,本府問你,這衣服可是你的?”
擡起頭看了一眼,宋老三連忙又把頭低下了,期期艾艾的說道:“大人,這不是小老兒的衣服啊!”
“胡說八道,本府已經知道了,你居然還敢欺騙本府,你想挨板子不成!”錢知府把眼睛一瞪,大聲的喝問道。一邊的衙役也不閒着,口中大聲的喊着堂威。
跪在宋老三身邊的小女孩這個時候開口了,聲音清脆的說道:“爺爺,大人既然問了,你就直說,咱們也沒做什麼犯王法的事情。”
錢知府一聽,臉上頓時露出了笑容,心道有門。將臉一沉,接着嚇唬宋老三,道:“宋老三,這衣服可是牽扯到一起人命案子,如果你不老實交代,本府懷疑人就是你殺的。你看看那個棚子,死的人也就在裡面。”
宋老三這下真的害怕了,連忙一邊磕頭一邊說道:“大人,是我的衣服,是我的衣服,大人饒命啊!”
“你只要把事情說清楚,本官就對你既往不咎,如果你膽敢說一句假話,本官一定不饒你。”錢知府繼續做惡人,沉着臉說道。
“大人,事情我都知道,我爺爺年紀大了,能讓他站起來嗎?我來說。”一邊的小女孩忽然擡起了頭,直直的看着錢知府,道。
錢知府看了一眼小女孩,滿意的點了點頭,道:“女娃子懂事,不錯,把你爺爺攙扶到一邊坐下,你來說吧!”
等到宋老三坐到一邊,小女孩開口說道:“大人,事情是這樣的,我和我爺爺是靠做豆腐爲生的,村裡的人都買我們家的豆腐。我和爺爺都是半夜就起來做豆腐,今天早上也不例外。”
點了點頭,錢知府和陸英誰也沒說話,靜靜的聽着小女孩說話。
“大概寅時的時候,爺爺聽到外面有人敲門,爺爺就去開門了。有的人家早下地,天沒亮就來買豆腐的也不少。不過爺爺在開門之後,發現門口站着一個女人,說是要一碗豆腐腦喝。”少女見錢知府和陸英靜靜的聽着,膽氣也裝了一些,說起話來也連貫了很多。
“我爺爺平日裡與鄰爲善,大家對我們爺孫也是頗多照顧,爺爺便招呼我端一碗豆腐腦出來。端着豆腐腦出來,我才發現不對勁,那根本不是一個人女人。從身高上看,那明明是一個男人。可是他的身上穿着女人的衣服,全都是絲綢的,非常的好看。大紅的衣服,頭上還帶着金釵什麼的,臉上擦得很白,我還以爲見到鬼了。”少女說道這裡,下意識的看了一眼停屍棚,顯然她已經想到死的那個就是自己見到的那個人了。
錢知府和陸英對視了一眼,臉上全都帶上了喜色,果然有門道啊!錢知府趕忙追問道:“你認識這個人嗎?”
“當時天太黑,聽到我將碗弄壞了,爺爺也從裡面出來了。看到那個人,把我爺爺也嚇了一跳。當時我和爺爺便要叫醒四鄰,然後將這個人壓到衙門去。大晚上那種打扮,肯定不是好人。”小姑娘又看了一眼停屍棚,將身子往後縮了縮,似乎怕裡面那個人聽到。
“那你們爲什麼沒報官?”錢知府一愣,這要是報官了,哪裡還有這麼多的事情。
“那個人一聽我們要報官,他就給我和爺爺跪下來,百般哀求。還答應將身上的衣服和錢財全都送給我們,只求我們別報官。”小姑娘說到這裡看了一眼自己的爺爺,臉上帶着明顯的埋怨。
錢知府點了點頭,這後面的事情就簡單了,宋老三貪小便宜,讓法名將身上的東西都留給了自己,將自己的破衣服給了法名。
不過還是要問,便接着對小姑娘說道:“你接着說!”
“爺爺見那人可憐,便答應了他,將那套衣服給了他!”說着伸手指了指一邊的破衣服,有些委屈的說道:“大人,我們可什麼都沒做,那個人他是自己找上門來的。”
錢知府看了一眼陸英,想聽聽他的意見。
“大人,讓人將那些衣服拿來,如果真有,那就說明宋老三沒有說謊。如果沒有,宋老三自然是在說謊。衣服拿來之後,我們看看衣服,應該能找到衣服來自哪裡。”陸英見錢知府看着自己,便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這個法名大半夜的不在慈安寺呆着,跑出去瞎晃,肯定是有問題啊!現在只要查明他去了哪裡,應該就能找到兇手了。
擺手招呼了衙役,錢知府將事情吩咐了下去,問明白了宋老三將東西藏在了哪裡,幾個衙役撒腿就跑了,準備將衣服拿回來。
衙役走了之後,陸英帶着幾個校尉開始探查地形,圍着慈安寺轉了一圈。整個慈安寺是依山而建的,說是依山而建,其實這座山也沒多高。正門的前面是官道,相距兩裡的樣子,在西邊還有一條小河,山坡上全都是松樹,環境不錯。
一邊走着,陸英一邊點頭,道:“這還真是一個好地方,距離官道也不遠,倒是一個鬧中取靜的地方。”
走到寺廟的東側,陸英發現東面三五里的樣子是一座大山,那纔是大山。山高林密,有一條羊腸小路直通過去。
回頭看了一眼跟在自己身邊的小和尚,陸英笑着問道:“小師父,不知道怎麼稱呼?”
“回公子,小僧法號戒嗔!”小和尚雙手合實,面無表情的答道。
對於小和尚的態度,陸英絲毫不在乎,伸手指着那條小路,道:“戒嗔師傅,這條小路是通向哪裡的?”
“回公子,那邊那座山也沒有名字,因爲在村子的東邊,本地的百姓就叫它東山。老百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村子裡的百姓到東山打柴、打獵,倒也能夠補貼生活。這條小路就是日子久了踩出來的,能夠直通到東山里面。”戒嗔不知道這位陸公子爲什麼這麼問,不過還是笑着回答。
戒嗔發現這個陸公子的眼睛特別的亮,自己都不敢看他的眼睛,彷彿能夠將人的心事看穿一樣。不由的將自己的頭低了下來,不再去看陸英。
緩緩的點了點頭,陸英再一次向前走了幾步,忽然回頭對戒嗔道:“戒嗔師傅,這山裡可有人家啊?”
“回公子,山裡住着幾家獵戶,不過也不多,十幾戶人家的樣子。他們依靠打獵爲生,偶爾到廟裡面來賣柴!”戒嗔一愣,沒想到陸英會搞突然襲擊,稍稍楞了一下接着說道。
陸英臉上帶着笑容,沒有再問什麼問題,接着往前走。這一走就轉了一圈了,再一次回到慈安寺的後門,陸英神了一個懶腰,道:“戒嗔師傅,廟裡的人會去山裡面嗎?”
“會的,廟裡的人回去挖野菜,有時候也去打柴,這也算是修行!”戒嗔不明白這個陸公子爲什麼對東山這麼感興趣,想了想道:“公子既然要住在寺裡,小僧去準備,少陪了!”
笑着點了點頭,陸英開口說道:“勞煩戒嗔師傅了!”
目送着小和尚離開,陸英向着錢知府走了過來,此時的衣服已經被拿來了。希望能夠有所發現,不會讓自己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