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氏簽字畫押之後,便被衙役帶到了一邊,等待着最終的判案結果。陸英看了一眼錢知府,將頭湊過去,壓低了聲道:“府尊大人,接下來審楚家大小姐!”
錢知府看了一眼,陸英緩緩的點了點頭,雖然應該先審李文長,可是錢知府相信陸英這麼做一定是有原因的。將手中的驚堂木一拍,道:“將楚家小姐帶上來!”
時間不長,楚家小姐就進來了,跟着進來的還有一個丫鬟,顯然是楚小姐新的侍女。
錢知府皺了皺眉頭,不過還是沒將侍女趕出去,看了一眼楚小姐,心中暗道:“真是個不錯的小姐,長的挺周正。”清了清嗓子,錢知府沉聲說道:“本官今天找你來,是有話問你,你一定要據實回答。”
楚家小姐點了點頭,恭敬的道:“大人放心,奴家知道。”
“這個是你奶孃範氏的供詞,你先看看,看看她說的是不是屬實!”錢知府將手中的供詞晃了晃,遞給身邊的師爺,然後瞥了一眼一邊的直線柳真。
此時的柳知縣臉色很是蒼白,可以說難看的很。原本他想說些什麼,見錢知府看着自己,難看的笑了笑,什麼也沒說出來。
陸英在一邊拿起卷宗,正在將李文長的供詞拿起來翻看,看着看着陸英就皺起了眉頭。這上面壓根就沒寫收到楚小姐信的事情,對私奔之事更是隻字未提。陸英看了一眼一邊的柳真,無奈的搖了搖頭。無論是李文長沒收到信,還是柳真給隱瞞了下來,這件事情都是本案的關鍵。
將狀紙交給一邊的師爺,楚小姐輕輕的點了點頭,道:“知府大人,奶孃範氏說的都是實情!”
“這就好,讓楚小姐畫押!”錢知府點了點頭,這就能認定範氏沒有說謊,那麼私奔之事確實存在。這也是錢知府讓楚小姐看供詞的原因,畢竟讓一個沒出閣的姑娘說私奔的事情,實在是沒有辦法開口。
“本官在問你,你爲何自殺?”錢知府將供詞放在桌子上,眼睛看着楚小姐,面容嚴肅的問道。
楚小姐用絲巾擦了擦眼睛,嘆了口氣,道:“我從小與表哥便有婚約在身,奴家也讀過一些書,知道爲人要言而有信。這次表哥來,原本以爲家父會賙濟我們完婚。沒想到奶孃帶回來那樣一個消息,我當時心裡亂得很。”
“聽了秀紅的注意,我就給表哥寫了信,原本想着這也是權宜之計。沒想到居然這麼害死了秀紅,更沒想到表哥成了兇手。我不相信我表哥是兇手,表哥從小讀聖賢書,怎麼可能做出這樣的事情?可是誰想到,縣衙裡給表哥定了死罪,人也下了大牢。”
“我的後母想讓我嫁給她的內侄,可是我和表哥有婚約在身,怎麼能夠改嫁他人?忠臣不事二主,烈女不配二夫,既然表哥被定了死罪,我也就不想苟活於世。”楚小姐此時也顧不得害羞了,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不時的用絲巾擦着眼淚。
滿意的點了點頭,錢知府頓時露出了笑容,這還是升堂之後第一次有這樣的表情。將身子坐直了,錢知府稱讚道:“好,非常好!如此貞烈的女子,實在是難得。”說着對一邊的師爺道:“讓楚小姐簽字畫押,然後請楚小姐到偏殿休息!”
對楚小姐的態度瞬間來了一個大轉彎,周圍的人也都是面帶贊色,對楚小姐的做法非常的讚賞。
陸英在一邊看着,此時也不知道心理是個什麼滋味。在後世主張的是男女平等,不要說沒結婚,結婚之後拋夫棄子的也不在少數。男人拋棄妻子的也不少,雖然會受到道德上的譴責,可是大多數人都已經習以爲常了。
看到楚小姐的做法,陸英覺得人生在世,如果能有這樣的一個愛人,此生絕無憾事!可是因爲前世被灌輸的思想,這個萬惡的舊社會,對女人的壓迫,自己心裡頓時百味陳雜。這種節烈觀,到底是對女子的壓迫,還是珍貴的品質?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
或許針對的是男人納妾,女子不能再嫁,這種不對等的要求才讓人反對。想到這裡,陸英覺得心裡好受了一些,站在一邊等着看錢知府接着審案子。
剛剛回過神,陸英就發現錢知府正看着自己,連忙湊近錢知府,壓低了聲音說道:“知府大人,現在可以提審李文長了!”
轉回身,錢知府將手中的驚堂木再一次拍響,道:“來人,帶人犯李文長!”
坐在下面的柳真頓時身子一震,擡起頭看了一眼陸英,面色有些不善。他算看出來,說是錢知府在審案,其實都是這個叫陸英的年輕人在搗鬼。
沒過多久,衙役就將李文長給帶了上來,一上堂,很多人便皺起了眉頭。此時李文長只能用一個字來形容,那就是慘!整個人披頭散髮,身上的白色囚服全都是血印,讓兩個人衙役架着上堂的。臉色十分的蒼白,嘴脣乾裂,一看在牢裡就沒少受苦。
錢知府頓時就把眉頭皺了起來,看了一眼一邊的知縣柳真道:“柳大人,這是怎麼回事?”
“大人,人犯嘴硬,卑職用過刑了!”柳真雖然心裡有貓膩,可是卻並不是十分害怕,畢竟審案用刑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錢知府想拿這個追究自己,那是想都別想。
冷冷的哼了一聲,錢知府不悅的說道:“柳縣令好手段,你也不怕屈打成招!”說着看向下面的李文長,大聲的道:“下面跪的可是李文長?”
“我不是都認罪了嗎?殺了我就行了,不要再過堂了!”一聽到錢知府開口,李文長頓時哆嗦成一團了,一邊磕頭,一邊道:“我認罪,我認罪,人是我殺的!”
這下大堂上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柳知縣,門口廳堂的百姓也議論紛紛。
“這明明就是屈打成招啊!你看看他身上的傷,自己走路都不行了。這腿怕是都斷了,真是狠啊!”
“以後我們還是要小心些,這衙門可真進不得。這可真應了那句老話,衙門口朝南開,有理沒錢莫進來!”
“肅靜!”將手中的驚堂木一拍,錢知府狠狠的瞪了一眼柳真,轉過頭對李文長說道:“李文長,本官乃是武昌知府!你的書童聽雨到武昌府爲你鳴冤,本官今日特來審理此案。你放心大膽的說,本官一定替你做主,而且本官保證,不會再替你用刑!”
李文長猛地擡起頭,看到上面坐的錢知府,又看了看一邊的柳知縣,大聲的道:“蒼天有眼啊!大人,學生冤枉啊!冤枉啊!”
錢知府點了點頭,看着李文長,道:“你有什麼冤情儘管說來!”
“大人,秀紅不是學生殺的,那一晚學生根本就沒有去後花園。雖然舅父不願意將表妹嫁給學生,可是學生乃是讀書人,怎能夠拐帶良家婦女出逃?學生在接到小姐的信後,便打定了主意不去的!誰知道舅父帶着人就把我押送了縣衙,非說人是我殺的,知縣大人便對小人用了刑。學生實在是挺刑不過,沒辦法才認了罪!大人,小人冤枉,大人明查啊!”
將目光看了一邊的柳真,錢知府大聲的說道:“柳縣令,你不打算解釋一下嗎?”
“大人,人犯這是信口雌黃,在秀紅的身邊發現了他的扇子,這是最有利的無證。他這是污衊朝廷命官,大人明查啊!”柳真自然不能認,如果落下這個罪名,自己這官恐怕就當到頭了。
“大人,楚小姐想起了一件事情!”一個衙役跑了過來,打斷了錢知府即將要說的話。
瞪了一眼衙役,錢知府知道怠慢不得,道:“什麼事情?”
“回大人,楚小姐說當晚去後花園,秀紅的身上揹着一個包,裡面有很多金銀珠寶。那是楚小姐爲以後準備的,其中還有五百兩大明寶鈔!”衙役一縮脖子,說完連忙退到了一邊。
錢知府眼睛就是一亮,看了一眼柳真,道:“柳縣令,這個包裹可曾在現場?”
柳真此時額頭上已經又開始冒汗了,嘴裡滿是苦澀,心中不斷的叫着!楚秀才,你害我!不過不敢不回答錢知府的話,只好硬着頭皮道:“大人,沒有發現這個包裹。”
“如此的重要的事情,柳大人居然不知道,再看看這卷宗,柳大人真是審的好案子!”錢知府將卷宗在桌子上拍了拍,臉色十分陰沉的說道。
將視線重新轉回到李文長的身上,錢知府沉聲問道:“李文長,我來問你,小姐給你的信,現在哪裡?你的扇子怎麼跑到秀紅的身子下面去了?想必你能有個解釋吧?”
“回大人,有,學生有!”李文長連忙點頭,此時看到了曙光,李文長可不想錯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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