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爹昨晚又爬窗戶了,您也不管管?”
“管?我管什麼管?他愛爬就爬,被巡夜的看守抓住了也是他自己的事兒,琛兒,我們好不容易過上這的安穩日子,娘不想再回到以前了。”
魏琛當然知道他娘說的是什麼意思。
他也沒想到,他爹不走尋常路,以前對他們母子是不聞不問的,怎麼現在就對自己和娘如此死纏爛打了。
他還好,那畢竟是自己的爹,他不可能不管他,只是恭敬又餘,親和不足,畢竟他爹的兒子有很多,不止他一個。
更何況,他也不會忘記,爹那麼多的兒子,只有他和娘是被爹趕出來的,更何苦自己還是嫡子,說心裡沒有怨恨肯定是不可能的,但是叔父有句話也說的沒錯。
如果爹當初不將娘和自己打入冷宮,或許他們根本就活不到後來逃出來呢。
所以,魏琛的心裡也是矛盾的。
而且在滇樑,這裡沒有那些妃嬪了,更加沒有其他的弟弟了。
就他和娘。
他知道自己是很安全的,而且現在娘還給自己訂了一門極好的親事。
如果自己成親後,要和小鈴鐺去義診的話,那娘可就一個人了。
其實爹真的知道錯了也不是不能原諒的。
比起他們來說,爹失去的更多更多。
魏國的江山,還有他的親人和兄弟。
只是他能理解,娘卻不一定的,畢竟,娘受的苦全是爲了他。
所以不管他如何,反正娘接受他也會按照以往那樣對爹,娘不接受,他也還是要那樣對爹。
歸根究底,還是看娘自己吧,他也無法插手不是。
“娘,其實爹也很可憐,要接受自己從一個帝王變成平民百姓,這也不是那麼容易接受的,而且如果當初我們沒有被打入冷宮,就憑藉我們是嫡妻嫡子,那些人也不會放過我們的,更何況那個紅瑩瑩當時還在呢。”
不知道是不是這話觸動到了王環兒,王環兒許久都沒開口說話。
魏琛慢慢退了下去,路過他娘院子的時候,還是遞了一條凳子過去,他爹年紀也不小了,之前還被那福壽膏差點掏空了身子,還是悠着點吧。
琛兒一走,盧奕風看着腳邊的凳子心裡不知道是什麼滋味,他算是對不起孩子的,和小清他們比起來,他的確做的很過分了。
他本以爲自己這輩子成了亡國之君,他是沒臉去見列祖列宗的。
更何況他後來還染上了福壽膏。
被病魔折磨了多年,他一直不敢去死。
因爲他怕死了後,魏家的列祖列宗都不會承認自己。
可是年復一年,華夏國還是成立了,弟妹當了女皇,更甚至這國家被治理的越來越好。
突然有一天他就頓悟了,他這樣活着有什麼意義?是逃避嗎?
如果小清真的沒有成功,換做他能將這天下治理的如此好嗎?
答案是不能。
不僅不能,而且他還根本就沒這個本事。
所以,需要逃避嗎?不需要了。
天下是百姓的天下,百姓過的好,吃的飽穿的暖,他就沒有對不起任何人。
所以,他喝下了玄清給的毒藥想要解脫。
可是沒想到的是,再睜眼,他已經在滇樑了。
不僅在滇樑了,他居然還在這裡看到了萬環兒,看到了琛兒。
看到他們開心快樂的生活,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當時是什麼心態。
那種對他們母子打心底的愧疚和不安將他整個人都包裹住了。
他對不起他們母子,這輩子除了百姓和魏國,就是他們母子,他最對不起。
現在他能還活着,他就只想彌補對王環兒還有琛兒的虧欠。
他是欠了他們母子的,嫡妻纔是妻,他當年的確錯的離譜啊。
王環兒不原諒自己,他不怪,也不怨。
都說烈女怕男纏。
反正已經到了滇樑了,放下了一切,他就一門心思的對他們母子好,就是石頭也總能把他捂熱的吧。
第二天起來,早飯又做好了,雖然有些糊糊的,可是這一次,王環兒再也沒有嫌棄的直接倒掉,而是將那一碗洲全部喝下。
琛兒有一句話說的對,自己的確委屈,可是和這個男人比起來,她的委屈,其實已經不算什麼了。
更何況,這一碗粥,這世間又有多少人能喝到呢?
盧奕風本以爲今天這粥又要被倒掉的,都去準備收拾桌子了,可是進來一看,一大碗粥居然被喝的乾乾淨淨了,他當時就震驚了。
在看王環兒,對自己也不如之前那麼橫眉冷對了。
此刻他才覺得這日子總算有些盼頭了。
“琛兒三天後婚禮,你是當爹的,到時候早點到。”
讓自己參加琛兒的婚禮?
盧奕風別提有多高興了。
這一刻他看着萬環兒不知道爲何,他的眼淚也順着流了下來。
“嗯,嗯,嗯,我保證早點到,還需要什麼我去準備,我去準備。”
後來,雖然王環兒一直對自己冷冰冰的,可是孩子和媳婦走了後,他也能住到府上了,兩人有的時候就種種地,話少,可是也比曾經的陌生人強多了。
這樣也就夠了,他知足了。
這樣的關係,一直持續到了玄清死的那一天。
那一天,他覺得天空特別的陰暗,他的雙腿疼的無法起牀。
當鐘聲響起的時候,那一刻他還以爲自己聽錯了。
可是琛兒跑進來,看着他就跪了下來,告訴他小清和弟妹走了,突然就走了。
盧奕風覺得,自己的心,自己的堅持,在一刻是真正的土崩瓦解了,再不復存在了。
如果當初自己沒有先背叛玄清,或許他們的結局是不是就不一樣了,也或許,他們的兄弟情還能長長久久的下去。
只是,這世上,沒有如果。
他病了,這一病,在牀上躺了一個月。
萬環兒衣不解帶的照顧着他。
他還記得醒來後,王環兒看着他就罵道:
“你個老不死的,是不是又想丟下我們母子自己跑了,你這個不負責任的男人,我這一生都被你害死了。”
那一刻,他是笑着的,他想,能罵他就好,他裂開嘴脣,告訴她。
“不,這一生你走哪裡我就跟到哪裡,我們再也不分開了。”
他不在是魏國的帝王了,這一刻,真正的不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