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家沒有分家,大家手中沒有一點餘錢,不管是農忙時弄莊稼還是農閒時候去外面打工,所有錢財都要上繳到老太太手中。
老太太摳門至極,將銀錢看的極重。
“不過秋雨那丫頭好歹能幫咱們家做些事,下地幹活也是一把好手,就是你也未必比得上,要是嫁了,家中這攤子事兒誰來做?”
“瞧娘您說的,我和二弟妹一人多做點也就沒啥事兒了,再說了,您那幾個孫子都長大成人了,這十里八村的誰家有我們家勞動力多,您就放心吧。”
“黃氏,你可別說的比唱的好聽,要是你敢偷懶仔細你的皮,我可不是好糊弄的。”
雖然蘇老太太這話不好聽,但是隻要讓這老太婆點頭,黃氏纔不管這些呢。
“到時候我要是做的不好,娘您儘管收拾,那秋雨那丫頭那裡?”
“她那裡我會去說,你趕緊去你孃家把婚事給訂了。”
“好,我立刻去。”
敲定了婚事,黃氏放下了心中大石頭,立刻出了門準備往孃家去。
只是她走的着急,根本沒有看到一隻躲在大槐樹後面偷聽他們談話的他們口中的秋雨。
蘇秋雨看着大伯母離開的背影,心裡清楚,這是婚事敲定了,她慢悠悠的繼續拿起手中的笤帚開始清掃院落散落的雞屎,如果是以前,蘇秋雨早就跑到外面的小樹林偷懶去了,纔不會做這些,而且蘇秋雨性子確實不好,到底是千金小姐出生,她長到6歲才被拐賣,所以有些東西是定型的。
如果不是在這裡着實捱了幾頓打,她甚至連最基本的農活都不會做。
“三丫,三丫,死丫頭,賠錢貨,又死到哪裡去了。”
一聽這咋咋呼呼的聲音,蘇秋雨就走了過去,看着蘇老太太那種如同雕刻版佈滿皺紋的臉,倒是覺得久違的熟悉。
蘇家加上她就三個丫頭,按排行,在家裡,大家都叫她三丫,這都多少年沒聽過這個名字,當真是又陌生,又親切啊。
“我在掃院子呢,咋的了?”
“你過來,我有事兒和你說。”
蘇秋雨自然知道是什麼事情,果然,蘇老太太一副爲她打算,爲她着想的模樣,讓蘇秋雨忍不住發笑,現在想來,這老太太除了刻薄除了愛財,還真的沒啥對不住她的,至少人家養了她10年。
“雖然是獵戶,但是是一把好手,我覺得……”
“好,我嫁。”
“家裡沒有老人,你以後……你說啥,你說你嫁?”
還沒說完呢,蘇老太太就被蘇秋雨的話驚訝到了,蘇秋雨直直的看着她,然後說道:
“讓他多給點彩禮,當報答你養了我這麼多年了,我嫁。”
蘇老太太張了張嘴,她想過很多話,甚至想着如果她不同意,她就狠狠收拾這丫頭一頓,到時候綁也要綁去。
可是這些都沒來得及用,這丫頭居然自己答應了。
這是啥意思?這是什麼情況?
“你答應了?”
“是啊,咋的了?”
“不咋的,答應了就答應了,你去做事兒吧,月底出嫁,需要的東西,你大伯母會準備的。”
蘇秋雨回到房間,看着炕上唯一的一牀棉被,心裡卻沒由來的覺得安心,這樣也不錯。
女子到了年紀都要出嫁,前世她就非要按照自己的意願來,可是結果呢?啥也沒得到不說還被家族出名,還被男人拋棄。
既然自己掙過,搶過,這日子還能過成這樣,那麼這一次不如不用掙,不用搶,隨緣而來,看看未來又會如何選擇。
……
小河村因爲有一條清澈的小河而聞名,這河是從山下留下來的,蘇秋雨出嫁那天難得的下了一天的大雨,就是這小河的水也越發大了。
送親的沒幾個人,蘇秋雨是自己走過去的,鐵牛家的木屋建在半山腰,沒有田地,只是屋後面開了半畝的菜地,家裡歸納的也是整整齊齊的,木門上帖了一個大紅的喜字。
拜了天地,也沒人吃酒,雨着實下的太大了,蘇秋雨至始至終都沒見過自己未來的夫婿長什麼樣子。
坐在新房,聽着鐵牛在招呼送親的人離開,心裡就難免有些緊張,到底是這兩輩子第一次出嫁,雖然倉促,雖然什麼也沒有,可是蘇秋雨卻希望一切都能好起來,都能平順起來。
“鐵牛,鐵牛,快,快,山下有大蟲,剛纔後山滑坡,落下來一隻大蟲,還是活的,傷了好幾個村民了,你趕緊去看看。”
坐在牀邊的蘇秋雨沒想到這新婚第一天就發生了這事,這後山多的是野獸出沒,可是卻從來沒有大蟲出現過,她一把掀開蓋頭就出了房門。
“你咋出來了?快進去,我去看看就回來,雨大着呢。”
這是蘇秋雨第一次看到鐵牛的長相,極爲憨厚老實,和她說話的時候臉還紅了一下,他背這一把弓箭,穿着一身暗紅色的衣衫,看起來很精神的一個人,20來歲,蘇秋雨想,這樣的男人,應該會是個顧家的好男人吧。
“我知道,你自己小心點,早去早回。”
“誒,我知道,你要是餓了,廚房裡有饃。”
“嗯,知道了。”
看着鐵牛離開,蘇秋雨換了一身衣服就去了廚房。
這一等,蘇秋雨就等到了半夜,只是沒想到,等回來的不是離開時活蹦亂跳的鐵牛,而是一具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