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老看了看這情緒明顯激動莫名的藥鋪掌櫃,還是耐着心說道:
“在下餘十安,老頭子用我這輩子的名譽還有我的性命向你保證,四皇子絕對不會不管各位,朝廷的補給和藥已經在路上了,老頭子我先一步來這裡就是爲了研究出好的藥方,解決這次疫症。”
藥鋪掌櫃一愣,啥?餘十安?這老頭是餘十安?
他臉上的驚恐之色不作假,怕是半點都沒想到這老者居然是大名鼎鼎的餘十安餘老。
前兩月,餘老被朝廷黨派之爭陷害出事兒,據說雙腿還差點被害的不良於行,可是儘管如此,餘老還是不計前嫌親自爲那禍害柳將軍把脈,如此高風亮節,當今天下怕是除了餘老也沒有他人可行了。
此刻這位老者說自己是餘十安,掌櫃的突然之間就覺得天空似乎敞亮了許多,這位不僅是大學士,還是神醫,有他在,他們真的就有希望了吧。
“餘老,真的是餘老,餘老,晚輩不知是您,多有得罪,多有得罪。”
“娘子,你快讓餘老幫你看看,這位可是神醫,神醫,有他在,你的孩兒或許就有救了。”
那位求死的婦人一聽到掌櫃的話立刻就愣住了,如果不是到了萬不得已,誰又願意甘願求死?
“求神醫救我的兒子,神醫求你救救我的兒子。”
婦人抱着孩子就要下跪,餘老立刻上前將人拉起來,旁邊似乎有人聽到了這邊有響動陸續有人過來,盧玄清一看這場景就知道不好。
現在還沒有找到相應的藥方,這些人如果抱着的希望太大,一旦讓他們失去了希望,這後果只怕會越來越糟糕。
“參見監察大人,谷遠縣縣令魏成來遲,請大人贖罪。”
這聲音是從這藥鋪裡面傳來的,這倒是讓他們沒有想到,更沒想到的是這縣令看起來不過20多歲,模樣方正,極爲年輕,但是同樣非常精瘦,可是雙眼有神。
他的出現,讓四周本來想要靠攏的人,居然自發的全部後退站在了原地。
盧玄清看了一眼四周,這些民衆有的還在慢慢後退,沒有半點剛纔那種激動或者要上前的樣子。
看來這個叫魏成的人,在谷遠縣頗有些威望啊。
“無妨,魏縣令一直在這裡?”
“是,下官一直在藥鋪後面庫房清點剩餘藥品,外面人多,請幾位隨我去縣衙吧,餘老,您的身體無礙吧?”
餘老的名聲還真的是極好,明明是同樣的態度對兩人說話,可是偏偏所有人都能看得出這魏成對餘老說話那確實打心底的恭敬,但是對他們,卻似更多的敷衍在裡面。
餘十安看了看眼前這個年輕人,年紀輕輕能一直守在這座孤城也的確算是個人才,至少不像那守備大人拋棄萬衆百姓,光憑這一點餘十安就覺得這魏成心胸寬闊不是一般小人算計之輩。
“老頭子這點皮外傷不足掛齒,倒是苦了這瀘州萬千百姓,魏大人心懷天下,對全城百姓不離不棄,到是讓我等汗顏。”
魏成伸手做了一個輯,也沒有說什麼謙虛的話,倒是將餘老的話全部接下,這般舉動大氣至極,卻並不讓人覺得有半點不禮貌,就是盧玄清也對這人刮目相看,畢竟要將這座縣城維持成現在這樣,沒有一人鬧事兒,本就是一種本事,絕對值得讚揚。
“這裡人太多,不如幾位到縣衙再聊?”
魏成根本不需要他們答應就已經帶頭往縣衙方向走去。
他們來時已經打探清楚了路線,可是魏成帶領他們走過的路,卻足足繞了四個街口,讓他們也將這四個街口的所有情形,全部收於眼中。
看來谷遠縣的災情確實極爲嚴重,遍地都是死屍,多數房屋關門閉戶,整個城市猶如一座豐都鬼城一般,着實讓人心驚。
“我這裡沒有傭人,只有一個老管家,其他人我全部放走了,就是這縣衙的差役和兵役也被我全部放走了,所以,這些清茶,各位就將就喝點吧。”
一回到破敗的縣衙,魏成就親自動手給大家泡茶,魏成看起來並不擔心那婦人和孩子,根本就不管他們如何折騰。
倒是流風幫忙將那婦人和小孩放在了一旁的木板門上。
餘老仔細的爲小孩把了脈,這情況確實很不好,他又拿出銀針在孩子的四肢上刺下,足足過了一刻鐘這孩子纔有了一絲反應會叫娘了。
光是這一手就讓魏成的眼睛帶着一絲驚喜,剛剛那個明顯不覺得有好消息,不覺得能妙手回春的無奈舉動已經蕩然無存了。
他驚喜的上前,看着餘老說道:
“餘老,可有辦法解決?”
餘老看着孩子又看了看婦人,然後說道:
“不急,這位婦人,老夫在爲你把把脈。”
婦人本來有些不知所措,可是在聽到魏成召喚後,就立刻伸手遞給了餘老,這動作再次讓大家感受到了這魏成在這城裡的威望和重要性。
半個時辰後,魏成讓老管家將這婦人和小孩給待下去,餘老看中手中寫好的藥方,然後吹了吹交給一旁的藥鋪掌櫃說道:
“的確是鼠疫,這孩子已經出了水泡,這是溼氣聚集肺腑被逼出來了,一般到了這個時候活下來的機率並不大了,倒是那婦人的體制不錯,溼氣還未有達到心肺,所以倒是有救。
可是這救也極爲麻煩,關鍵是這藥不好找。”
“先生,可是需要葛格草?”
藥鋪掌櫃也不是真的一無所知,所以當即就出聲問着。
餘老點了點頭道:
“的確要葛格草,西北特產,其他藥並非什麼貴重藥物,但是這葛格草卻極爲重要,西北現在正在打仗,要這草藥也並非容易之事,所以……”
“餘老大才,我之前看過一本古書上說過治療瘟疫的辦法,可是那古書殘缺不堪,晚輩只看到上闕,裡面就有葛格草,我想憑藉自己力量補上下闕可是無論如何都不能,所以這藥也一直沒有配齊,鋪子裡唯一的存貨葛格草也被我用乾淨了,哎,我糊塗啊。”
掌櫃的明顯覺得極爲內疚,可是餘老卻說道:
“身爲醫者自然需要不斷的摸索發現,所謂醫術不就是經驗和探索嗎,我這藥方也是我多年經驗彙總,哪裡能一出而救?再者,這藥到底有沒有效果,還是要吃上一副才知道。”
“一副?我那裡一副藥還是能配出來的,我立刻去,如果這藥真的有效,那可就真的太好了,魏大人我立刻去抓藥。”
“嗯,去吧。”
看到掌櫃的那麼高興就離開,魏成的臉色也好了很多。
“魏大人不用着急,這藥下去,不到半刻鐘就能看到效果,如果這藥有效,那婦人吃下必會嘔吐不止,然後再服下止吐藥,再如此幾番6副藥下肚,定然能解毒。”
“如此太好了,只要能找到辦法,總比等死的好。”
魏成的話很實在,但是盧玄清卻說道:
“解毒找藥不是難事,難事是這外面的屍體,絕對不能暴露在外面,這疫情必須找到源頭,將源頭扼殺,不然再多的藥也不行。”
“刺史大人的話,下官當然明白,可是對於這裡的百姓來說,朝廷放棄了我們,我們本就自身難保,哪裡還會管這些人的死活?管外面的人的死活?或許也只有着疫情越來越大了,越來越嚴重了,朝廷纔會對我們重視,纔會管我們吧,說不定我們這谷遠縣還能爲大家做個救命的領頭羊呢,哈哈哈。”
如此自嘲的話聽在衆人耳裡着實不是滋味。
“其實按照那掌櫃的本事,要找出解藥不是問題,可是爲何卻沒有研究出來?”
“非也,不是沒有研究出解藥,而是我們谷遠縣的所有藥都被守備大人徵集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