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鄉野長大,沒臉沒皮,不守婦道,丟盡了我蘇家的臉……既然你已被戶部尚書家退婚,我蘇家也再無你這個女兒……至此蘇秋雨被蘇家逐出,從此再無此人……”
拿着出族文書,蘇秋雨的雙手有些瑟瑟發抖,可是她還是撐着最後一口氣慢慢的走出了蘇府。
逐出蘇家?逐出宗族?那又如何?她有柳誠毅,她有她的柳誠毅,她本來就是一無所有,她本來就是鄉野丫頭,她就是不懂規矩,她不在意這些,她在鄉野長大,她本就是被蘇家遺棄的女兒,出不出族又有什麼關係。
“大將軍得勝歸來了,大將軍德勝歸來了!”
渾身的冰冷涼意被這突然起來的呼喊聲驚的瞬間清醒過來了。
柳誠毅回來了,她的救贖柳誠毅回來了。
蘇秋雨踉蹌的向着城門跑去,擁堵的人羣將街道堵的水泄不通。
她遠遠看到大批部隊進來,沒有辦法只能向着城牆高臺處走去。
白色的衣裙被秋風吹起了衣角,釵繯盡去,臉色蒼白,從來都是濃妝豔抹的蘇秋雨難得如此清水一片。
“將軍威武,將軍威武,將軍威武。”
耳旁的呼喊聲震耳欲聾,就是站在高臺的蘇秋雨被這聲音激的都有幾分緊張和激動。
他回來了,他終於回來了。
她爲了這個男人背叛了家族,背叛了未婚夫婿,她的一顆心全部放在了他的身上。
被蘇家逐出又有何懼,被宗族出名又有何悔?
她有柳誠毅,足以!
“那女的好漂亮啊,那就是救了將軍的軍醫嗎?”
“是啊,是啊,好漂亮啊,和將軍好配啊,看她被將軍護在懷中居然如此得寵。”
“我聽說此次德勝,全靠她奉獻良計呢。”
蘇秋雨的心一緊,救了將軍?被將軍護在懷中?奉獻良計?
這是說的她的柳誠毅嗎?是嗎?
她努力擡頭看向遠處,果然,那身銀色的盔甲耀眼至極,他端坐在烈馬之上,而他的懷中則緊緊抱着一個女人,她的心瞬間就涼透了。
想到在軍營裡的三個月,她女扮男裝照顧重傷的他,爲了他的軍隊補給充足,他能順利出戰,她更是不惜和未來夫家翻臉,當街指正戶部私吞公款,未來夫家中飽私囊,剋扣軍餉糧草,甚至還偷了家中家傳至寶派兵佈陣圖給他,如果不是她,他能有今日順利凱旋而歸嗎?
她背棄夫家,與整個世家爲敵,甚至不惜被家族除名,她爲的都是誰?都是誰?
可是現在,怎麼成了是這個女人救了他的命?怎麼成了那個女人才是他德勝的關鍵?那她呢?她算什麼?
“柳誠毅,柳誠毅。”
性格剛烈的蘇秋雨站在城牆上頭大聲叫喚,或許是她的聲音太過尖銳,或許誰也沒想到會有一人大聲呼喊將軍的名諱,一時間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過來。
“是她?”
柳誠毅沒想到這瘋丫頭此刻居然站在城牆上頭看着他,甚至還在大聲呼喊,倒是越發沒有規矩了,不過今日的她打扮的倒是格外的素淨。
“將軍,那是?”
“一個沒規矩的丫頭。”
聲音不大,可是此刻此刻所有人都噤聲看着他們,聲音顯得格外的清晰。
蘇秋雨自然也聽到這句話,忍不住後退了兩步,心中那份悲涼如何都擋不住,可是柳誠毅是她最後的希望,她不想這份希望被打破,不想這份希望最後變成絕望,甚至是壓迫她的最後一根稻草。
“誠毅,你終於回來了?咱們何時成親?”
柳誠毅雖然不知道這一直以來喜歡把自己打扮成移動首飾架的蘇秋雨爲何會突然之間打扮如此素淨,還當她轉了性子,但是等她當街問出這話後,他就知道自己想多了,這個女人,一如既往的沒臉沒皮。
有絲不耐煩從心裡閃過,甚至還有些厭惡,這女人糾纏自己太久了。
“鄉野女子,爲妾都不配。”
“什麼?”
蘇秋雨被這話嚇的雙腿一軟,差點就跌坐在地。
他說什麼?鄉野女子,爲妾都不配?哈哈哈,他居然說鄉野女子爲妾不配。
笑話,當真是天大的笑話啊?
她在付出了所有後,在以爲他就是自己的救贖後,他告訴自己,鄉野女子,爲妾都不配。
“爲妾都不配?那麼我在你心裡算什麼?”
“蒼蠅!”
“哈哈哈哈……”
“哈哈哈……”
“怎麼有如此不要臉的女子,太不要臉了,咱們大將軍怎麼會看上這樣的女人,真是想男人想瘋了吧?這是哪家窯子裡的姐兒?長的倒是不錯。”
“哎喲,你不知道吧,這哪裡是哪家的姐兒,那是侯府剛剛被逐出族的那個鄉野女子,聽說她從小就被拐賣,在鄉野長大,沒臉沒皮是整個京城的笑話,早前被尚書家退親,這不就扒拉上我們家將軍了嗎?”
這話剛剛說完,就看到蘇秋雨靠近了高臺,甚至已經慢慢的站上了牆沿。
“柳誠毅,我再問你一次,你當真不願意娶我?”
柳誠毅的不耐煩已經越發明顯了,這女人又要用鄉野村婦那種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招數嗎?這些他曾經都領教過了,這一次,他可不會上當,皇上還等着他呢。
至於剛纔那些人說的話,他並沒有放在心上,因爲這些流言太多了。
“要本將軍娶你,簡直就是做夢!”
“哈哈哈,原來我所等的就是這個,就是這個,柳誠毅,你好,當真是好的很啊!我蘇秋雨真是瞎了眼了,哈哈哈哈!柳誠毅,如果有來世,我寧願我從來沒有遇到過你……”
“如果有來世,我寧願就做一個農家女,再也不要踏入這京都半步,我的命,原來從來就沒有這麼高,這麼厚,我的命,原來只是一個農家女的命而已。”
“啊……”
“天啊……”
白色的衣袖翩飛,只看到一抹身影從天空飄落,撲騰一聲巨響,白色的衣衫瞬間被鮮血侵染,柳誠毅的眼底劃過一抹驚詫,她真的跳了?
跳就跳吧,死了倒也乾淨,只是心裡突然劃過那抹詫異和生疼,怎會越發濃烈了……
……
“公子?可要去救蘇小姐?”
站在遠處一輛馬車前的男子恭敬的問着馬車裡的人。
“救得了人救不了命,隨她吧,或許死了,也是一種解脫。”
“可是公子,她到底是您的未婚妻?”
“她和我都不過是顆棋子而已,撿塊好地,葬了吧。”
“是,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