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高一呼
一聲長嘯,從遠處傳蕩而來,用個盡了所有的力道吶喊而出,聲音驟然,狂莽蓋過了這周遭茫茫夜風!
“朕不許你死!”
他穿透着夜,一路狂奔而來,就如此,站立在衆多侍衛的周邊上,與這一派景緻格格不入,瞠破雙眼,神情中盡是恐懼,他望着那上方張開如同翩飛蝴蝶一般的女子,霎時覺得她隨時可能離自己而去。
她看不清楚他的容顏,俯瞰下去,所有人全部如同螻蟻一般渺小,她此刻宛如高高在上的女神一般,悽悽然然,她也剎那間的恍惚,他剛纔的那一句話,不像是平常那樣的霸道無情,也不像是參雜着半分虛僞成分。
她甚至懷疑,這一句話究竟是否只是風聲的誤傳,根本就不是自他的口中說出的。“至死如今,我只有一個請求,那就是,善待我洛宸,再我其他!”她含淚,微微啓齒而笑,深吸了一口氣,心中的煩悶一吐而光,將蘊納在心底的話一口氣呼喚了出來。
她將手放在腮邊,衝着茫茫的夜色,大聲呼喊,“這是母親最後的遺願,也是我的遺願!”聲音清晰,傳遍每一個角落。
皇太后的怔忡,楚曦鴻的驚慌,……以及,吊在鐘鼓樓上的洛宸,他們全部屏息望着那一個女子。將腳往前方一踏,躍過洛宸的上方,她就此長眠!
或許,她的靈魂會再一次得到救贖也說不定,反正她來到這裡,於她而言,也只不過是一種另外的恩賜,能夠讓她多活這麼長一段時間,算是知足了。
“不……”
“姐姐!”吊在鐘鼓樓上的洛
宸在看到洛華的舉措的時候,洛宸霎時也慌了,將手用力一挽,“啪”的一聲手掌骨頭斷裂了開來,他將腳重重的踢往城樓的石壁上方,將整個人往上甩去,將洛華往下傾斜的身子用腳一踢。
“啪”的又一聲骨頭斷裂的聲音,洛宸擡首看着自己被鐵鎖拴住的雙手,兩隻手的骨頭已然斷了,劇痛從手腕傳來,他知道自己的手肯定是斷了。可是,唯一欣慰的是,雖然方式粗魯了些,但是洛華總算被自己救下了。
在往下墜的那一刻,洛華只能感覺得自己就此長眠的欣慰,可是卻怎麼也沒有想到洛宸居然會奮力一踢,將自己往下墜落的身子踢了回去,這一踢非同小可,洛華倒在鐘鼓樓的上方,只覺得喉嚨處一陣腥甜,一口血劍噴薄了出來,無力再起身。
洛宸忍着手上越烈的痛楚,臉色猛然慘白,在下方的人羣攢動中,他呼聲大喊,“姨娘,如若你真想要姐姐死的話,那麼用洛宸的命來抵吧,我只希望,你們能放過姐姐!”說罷,他將已然斷了的手強硬的掙脫那個鐐銬。
鐐銬堅硬異常,他只能忍着痛,血水順着手腕的痕跡流了下來。太后在上面見到這樣的情形,忍着心中的痛楚,“孩子,你想做什麼,姨娘只想保住你呀,你不要激動,……姨娘,姨娘什麼都聽你的!”
在鐘鼓樓上的洛宸莞爾一笑,楚曦鴻也抓住太后肯軟下來的這一刻,命人上去,將倒地的洛華扶了回來,也命人將洛宸一併解救了下來。、
原本只是想要引誘洛華出來的誘餌,卻成爲了自己母親的陷阱,等到一切散盡之後,將兩個受傷的人全部各自安頓後,楚曦鴻卻將自己的母
親留了下來,兀自請她上了鐘鼓樓。
太后知道自己的做法是烈了許多,她也並沒有想到洛宸居然會站在自己的姐姐這一邊,在楚曦鴻的挽留下,她也隨之登上了鐘鼓樓。
迎着夜風,楚曦鴻稍微將自己的慌張鎮定了下來。他也不知道剛纔在看到洛華想要跳下鐘鼓樓的時候,他突然有種心跳剎那靜止的感覺,他真的害怕,若是她那一刻真的從上面跳下來,他該怎麼辦?他無法想象這一刻。
“母后,洛華,她只是單純的想要活下去,……”他閉上眼睛,腦海裡浮現的是那張慘絕的面容,那時候在牢房中她咬牙切齒的模樣,那一句“母親走好!”的決絕,至今在他的腦海中揮散不去。
太后也冷靜了下來,興許是在夜風的吹襲之下,她也變得尤爲的冷靜。剛纔的驚心動魄,特別是洛宸最後的決策,讓太后的心中有了另外的打算。
“哀家可以不再對洛華針鋒相對,可是,哀家也有兩個條件……”她在看到楚曦鴻的樣子極其洛宸的決定的時候,她也該下決定了。“一是你不許動洛宸,無論什麼情況,二是決不允許你納洛華爲妃,一個會刺殺你的女人,哀家怎麼都接受不來!”
楚曦鴻沉默着,他妥協了。在太后的眼中,是這樣的,他是她生的,他的一舉一動都瞞不過她。太后沒有等到楚曦鴻開口,卻勾起了一抹滿意的笑顏,她毋須等待楚曦鴻的回答,便徑自下了城樓。
站在鐘鼓樓的上方,他俯瞰着下方,心中坦蕩蕩的對着茫茫夜色,他振臂一揮,“朕,還能怎樣?”
這個天下是他的,他卻有着更多的無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