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得一日的晴天大好,在這朝臣回朝的日子之中,倒是顯得附和時宜。斷然不會因爲了這天氣而顯得鬱郁難耐。
只似乎,這天氣晴好,卻不見得君心開朗。
楚曦鴻端坐九龍椅上,一方天梯遠遠朝着軒轅正門而至,羣臣早朝並列兩旁,在這全朝諦聽的時刻,但見清歌一身王服的身影緩緩的,從天階的盡處一步一叩,身至這廟堂之上。
此時的他,無論是在君王的眼中,還是臣子的眼中,都是備受矚目的,他的一舉一動,無論輕重,都將帶給朝廷是以劇組輕重的結果。
龍鳳鼓響,震撼着整座朝堂,端坐在高位上的天子微微擡顎,望着堂下臣子,眼中深沉之色,教人窺不透這深淺,只知道,清歌此番歸來,定有一番生死的決策,決定着他的去路。
龍鳳鼓動,震撼着整座宮闈,不止前朝,還有後宮。
深在閨閣之中的洛華,也不禁被這與大早便響動的龍鳳鼓給吵醒。
近日來,肚中胎兒越發的調皮,攪得她無片刻的安寧,是以一早起來,便有怏怏不振之態,卻聽得這龍鳳鼓動,聲欲震天,她不禁心中也揣着不安。
招來一小宮監,便問何事!
小宮監也照實言答來,“說是淮王打了敗仗回來,現在正在前朝處置呢!”
洛華一聽清歌吃了敗仗得以回朝處置,整個人頓時便坐在了椅子上,久久不能回神,這一天,無論她有多麼的害怕,但是,該來的,它總歸該是來了。
“他終於,……是回來了!”她喃喃的說道,口中的呢噥之語,掩蓋不去心中的擔憂之情,她忙再問那小宮監,“皇上的處置,可曾發落了?”
“尚未發落,這不,早朝到現在都還在議着呢!”小宮監也深怕答錯了話,回答得小心謹慎。
“你下去吧!”洛華見這小宮監也應當是問不出什麼話來,,便也打發了他下去。
她起身,翹首宮外,一絲日光折射在她鬢邊的發上,光輝熠熠,帶着奪目的光彩,她轉身想要跨出這紫霄殿,只是這宮裡的守衛甚是嚴禁,何況楚曦鴻還特地吩咐過不許華妃外出,這不,她想要出宮前去一探究竟,則更是難上加難了。
卻不想,在她被侍衛阻擋着回來的那一刻,卻遠遠的見到了皇后鸞駕威儀,朝着這紫霄殿前來,好是風光。
“她來做什麼?”自她回宮以來,都在楚曦鴻的禁錮當中,也正因爲這一層的庇佑,她至今也無緣再見得皇后一面,只是如今情況突然,她卻不得不過分的緊剔,皇后難不成,是來落井下石的?
容不得洛華多想,便見了皇后的鸞駕停下,在紫霄殿前,她倒不失尋常的雍容華貴,下了鳳駕,便是朝着這紫霄殿前來。
原本一般人等,在楚曦鴻的令下,本不敢擅自進入這紫霄殿,但是皇后乃六宮之主,如今更兼之太后不在宮中,一切事宜都由皇后做主,更是無人敢攔她的步伐。
“華妃妹妹倒是好生安逸,頤養在這紫霄殿中,殊不知,這外面都鬧翻了天了!”皇后一進殿門,也
不追究洛華是否朝她行了禮,開口便是落井下石,還倒是果真如了洛華那般想。
“有勞皇后娘娘記掛!”洛華心中忌憚着皇后,但是終究還是念及着太后的那一番囑咐,是而在此時,言語之中,她也不敢過分放肆,該恭敬的,還是恭敬與皇后。
“前朝之事,你我身爲後宮妃嬪,自是不能妄自議論,臣妾如是,皇后也應當如是!”
洛華的一句話,倒是將了皇后一軍,倒沒有顯現出讓皇后想看笑話的那般傷心失措。
“但就是不知道皇后此番前來,是爲何意!”洛華不待皇后再多說什麼,徑直問道,她更多的,是不想再聽到皇后那般諷刺的言語。
“哼,也難爲華妃你還坐得住!”皇后見洛華依舊無所動容,也有些訕訕之意,徑自朝着邊上的座位上坐了下來,“淮王打了敗仗,今日這情況看來,金鑾殿上,怕是要血染金階了!”
果不然,在聽到血染金階之話之後,原本站着的洛華,卻在這一刻,恍然腳下一疲,整個人朝着邊上的椅子上疲軟了下去。
見狀,皇后的心中也竊喜着,整個皇宮都知道皇上忌憚着她與淮王之間,無論兩人有無姦情,只要皇上忌憚着,他們倆就終究是有縫可尋。
而洛華此時的模樣,正是皇后想看的。
她起身,來到洛華的面前,一邊攙扶着她,一邊伸出手,指着的殿門外東方之處,“看,前朝現在正在一片沸騰之中呢,皇上對淮王此次歸來,想殺他,還找不到理由嗎?”
“你來到這裡,到底是想做什麼?”洛華狠狠的撇開皇后攙扶她的手,忿忿的問着。
她素來知道皇后的心思,經過上次的事情,她與皇后兩人都算是徹底的撕破了臉了,可是現如今,皇后卻這般假惺惺的嘴臉在她的面前,她不得不狐疑皇后的歹毒心腸。
“想看看你有什麼辦法,解救你心愛的人!”皇后也直言不諱,在這宮闈之中,在這紫霄殿之中,說出了這宮中的大不諱。
“淮王在前朝遭受凌遲,你卻困受在這紫霄殿之中,無力解救,就連前去看上一眼的辦法都沒有,本宮,就是想要看看你能夠翻出什麼樣的浪花前來!”
“當初太后極力要保住的人,你洛華哪怕與皇上鬧翻也要保住的人,本宮也倒想看看,在現在這般水火併施的情形下,他是怎麼脫身的,或者說,看他是怎麼死的……”
“不要再說了……”洛華捂住自己的雙耳,皇后的話,確實句句着中她的軟肋,她這一呼喊,卻也不知是心中的憤怒過甚,還是原本身體就虛,但覺得腹中一痛,整個人卻也都更加的疲了下去。
而這次的這一軟,皇后本就是屬於來看她好戲之人,根本不會好心去再扶她,只做冷眼觀罷了。
不但如此,還更是出言相譏,“是了,華妃就該如此,楚楚可憐,或許你現在的模樣在前朝,教皇上看見了,興許,他能夠動了惻隱之心,聽你之諫,放過淮王也說不定呢!”
洛華詫異的看着皇后此時訕笑的模樣,有那麼一瞬間,她居然真的想衝出去,按照皇后所說的
,這樣做法。
只是,下一刻,理智便將她拉了回來,“皇后何須這般假惺惺的,你是怎樣心腸之人,我洛華不會不知道,你今日前來,無非是想不用刀槍不見紅,利落乾淨的讓我死在這紫霄殿中。
最好,就是我在你的言語挑撥之下,活活氣死,你更是少了許多的麻煩!
洛華的這話,倒真是說出了皇后的心思。
卻見皇后將身一彎,便與捂着肚子蹲在地上的洛華直視,“若果真是如此,倒也真是好!”皇后說罷,卻也起身,“只是,本宮還不想見到皇上那麼快的春風得意,翦除黨羽,坐穩他的江山。”
洛華知道皇后的心思,她恨皇帝,更想自己的家族崛起,只有楚曦鴻永遠在飄搖之中,她纔有更多的機會翻身。
“本宮留你一命,還有用,最起碼,還能救救淮王!”皇后的這一番峰迴路轉,倒是徹底的提醒了洛華。
“你說什麼?”洛華唯恐自己聽錯了,問了這一句愚蠢之話。
皇后卻也不耐其煩,“本宮說了,要你去救淮王,本宮暫時還不想皇上那麼稱心如意!”
洛華卻愣住了,她終究在這氣盛之下,分不清楚眼前的這個女人究竟是想做什麼。
朝堂大亂,的確是能夠很好的幫助皇后在暗中滋長,可是,皇后會這麼好心,順水推舟,給自己這份人情?
她究竟想做什麼?洛華依舊是在心裡問出了這一句話,只是,此時的她,任憑她無論如何猜測,都猜不透皇后這一次的心思。
這個女人,以前隱藏得太好,也隱藏得夠深,深得讓洛華再此時有一種只能夠任由着她擺佈錯覺。
無法,皇后這一次拋出的誘餌,實在是太香太誘人。
而事急從權,洛華也顧不得這些許,“你有辦法讓我出去?”此時對於洛華而言,能跨出這一道宮門,纔是最爲緊要的事情了。
皇后指着外面,道:“你且出去試試,本宮倒想看看,在此時此刻,有誰敢攔你華妃!”
有了皇后的這一句話,洛華也顧不得肚子之中的不適,連忙掉頭,便是朝着殿外奔去。
果真,在跨出紫霄殿的第一步,踏上階梯的第一級的時候,她忍不住詫異的停止下了腳步,當真無人阻擋,身邊的侍衛,都在皇后帶來的人的掣肘之下,依舊站立在當地。
洛華再一次在心中,將這個女人的忌憚更提高了許多,她居然敢動到這紫霄殿前來了,看來,她的羽翼,也該是日漸豐滿的時候了。
只是,此時的洛華,無法再顧及這許多。
她只有拼了命的往前跑去,心中此時此刻,唯一掛唸的,便只有清歌了,一身清淡的衣裳,飄在這清冷的晨風之中,一如她的人,冰靈清清,遠絕了塵囂。
站在紫霄殿前的階梯上,皇后看着洛華朝前奔去的腳步,原本臉上的笑意,在此刻卻逐漸的凝住了。
那般美好的倩影擱在眼前,她看一次恨一次。
“洛華,你便去死吧!”她恨恨的道,“去求皇上開赦淮王,求得越厲害,……越好!”
(本章完)